四 夜莺自从那天被剑飞带回来后,就决定停留一段再说去向。便安下心来,向柔 儿讨取了文房四宝,她一捋袖,将长发绾起,拿起一支狼毫,沾饱墨水,就在纸上 画了起来。画画停停、停停画画……看着自己的作品,有时嘿嘿一笑,有时皱起了 眉头。 这天,夜莺又在专心作画。柔儿走过来细声细气地说:“剑飞哥哥,夜莺姐姐 是不是摔了一跤……”夜莺一惊,脚步没站稳,踩住了衣裙,只听“扑嗵”一声, 夜莺倒在了地上,吓得剑飞和柔儿连忙上前扶起她。 “柔儿,你夜莺姐姐还没摔呢?你就咒我摔跤,现在,你梦想成真了。”夜莺 拍拍身上的土怨道。 “夜莺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柔儿急忙向夜莺赔理。 “夜莺,你又要用手画,又要用嘴说话,又要活动四肢,你不觉得累吗?”剑 飞问。 “剑飞,你别在这说风凉话,行吗?有本事,你也来画,这种佳作,也只有我 这样的画家才能画出。”夜莺自豪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柔儿和剑飞上前一瞧,都皱 起了眉头。夜莺不解地望着他们。 柔儿问剑飞:“剑飞哥哥,夜莺姐姐是不是饿了,她好像很想吃肉啊!”剑飞 摇了摇头:“不像。”然后,他好奇地问夜莺:“你是不是饿了?你如果饿了,家 里也有吃的,用不着画饼充饥吗?” “喂,你们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夜莺姐姐,我去给你煮点猪肉吃。”柔儿说完就朝厨房走。 “夜莺,我去给你拿几张饼来。”剑飞也跟着柔儿走去。 “喂,站住!我干吗要猪肉和大饼呢?”柔儿和剑飞站住,指了指她的画: “你不是在画一张猪头像吗?”柔儿说。 “我看你好像画得是一张大饼。”剑飞说。 “猪头?大饼?我看你们想象也太丰富了吧,我画的是个人。” “人?”柔儿和剑飞吃惊地叫起来,这是个什么人物啊!一个大大的南瓜脸上, 有两颗豆大的眼,没有鼻子,只有一张血盆大嘴,头上画满了像刺一样的东西。 “这个人就是雨菲!”夜莺认真地说。 “——这就是雨菲?哎哟,夜莺,在下不得不佩服你绘画的功夫。” “不用佩服了,你就是再学一百年也学不会。” “是啊,如果我要是学会,那些死去的大画家都得从坟墓里蹦出来了。” “啊,没想到你比我还臭屁。”夜莺得意地笑了笑。 剑飞摇了摇头,真搞不懂,这女子是怎么想的。一会儿厉害得像只老虎、一会 儿伤心得像只小猫;一会儿泪流满面、一会儿又快乐得穷形尽象;她有时很聪明, 能一眼看透人,可有时,她却很笨,就像现在 。 “夜莺,如果你让我拿这张画去找人,我顶多给你牵来一头老母猪,你能不能 再画点别的、可以寻找的东西?” “什么?你说我的朋友是老母猪?”夜莺急了。 “我只是说你画得像,可没说你的朋友是。” “狡辨!哎,不过说到头, 画得确实不尽人意。” “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哎,我现在除了画画再没别的方法去寻找雨菲,可我又画得这么糟,我该怎 么办?……” 夜莺又犯起愁来。 “夜莺姐姐,都怪我说你画得不好,你别生气,好吗?”柔儿一面自责,一面 赔不是。 夜莺摇了摇头 :“柔儿,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夜莺扔下笔,跑出院子。 柔儿呆呆的望着远去的夜莺,心里很不好受。 “柔儿,你先回屋去吧!我去看看。”剑飞说完,快步地走出院子。 “今天的天,黑的好早。”夜莺对着深遂的天空说。天空没有星星,没有月亮, 只有几片孤独的云茫无目的地游动着。 “我是一片云…… ”夜莺黯澹凄凉,禁不住潸然泪下……此刻,她是多么思念 雨菲、思念父母、思念亲人,为了一个“爱”字,她舍弃了一切,化作一缕幽魂穿 越时空,来到这片土地上。可是得到了什么呢?该得到的正在失去了,该失去的正 在困绕,报应!一阵秋风吹过,夜莺不禁打了个寒颤儿,她蜷缩着,心头一阵抽紧…… 咳!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路竟走得这么艰难、凄惨、悲凉,象一片落叶一样,飘落 无定,感受着从没有的孤独,她念起了子心给她写的诗: 我的心已不在此地, 爱情的火依然痴迷, 夜澜卧听风雨的相遇, 莺歌飞旋得更加美丽。 …… “我——爱——夜——莺!——哼,你撒谎!”夜莺自语道,然后凄楚地笑了。 “我爱夜莺!我没有撒谎!”背后传来剑飞的声音。 夜莺吃惊地望着渐近的剑飞…… 剑飞的话不是假的,而是完全发自他的内心——可以说,从小到大,他从来不 知道什么是爱,自从遇到了夜莺,他的心湖就不再平静。她那风一样的柔情,无时 无刻不在他心中荡起涟漪;她那火一样的性格,无时无刻不在他身上燃起热情,他 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抢来的夜莺竟是攻破他感情防线的女人。夜莺和其他女子不一 样,她有思想、有性格,不会轻易服从;她很叛逆,不喜欢三从四德,不喜欢一夫 多妻;她说话直率,只要不满意,就要说话;有时厉害得像头狮子、有时温柔得像 只绵羊……她的一切一切,在他的眼里都是那样的完美,是那样令他仰慕;当看到 夜莺流泪时,剑飞就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他不愿看到夜莺伤心,因为那等于叫他 窒息。他要保护夜莺,不管夜莺愿不愿意。 剑飞充满受怜的目光让夜莺心跳地厉害,她迅速避开。剑飞走上前,弯腰慢慢 扶起惊呆的夜莺:“夜莺,你听到我的话了吗?我对天发誓,我没有说谎!”剑飞 深情地说。 夜莺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发抖,突然感觉一阵晕旋,眼前的东西变得模糊不清, 进入涅磐幻境——啊!一张熟悉的脸庞浮现在她的面前——是子心!夜莺扑过去, 用手轻轻抚摸他的脸。这就是她日夜思念的子心啊,虽然子心伤害她,但是她不恨 子心,她心中依然爱他。夜莺将头紧紧贴在子心胸前,感受着他的心跳,他的胸怀 是那么的宽阔,那么的温暖,夜莺沉醉了…… 剑飞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坏了。稍微平静后,他望着怀中美丽的夜莺,她是 如此的娇小、可爱,异性温馨的气息沁入心扉,青春的涌动使他有点不能自己:我 要她,一定要她!剑飞一把抱紧夜莺——我可爱的小夜莺。忽然,剑飞听到夜莺嘴 里甜甜地说道:“子心,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爱你。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剑飞顿时觉得犹如五雷轰顶——原来,她把我当成了子心。闹了半天,竟是自 己痴情作傻。夜莺你为什么还要去爱子心?他那么残酷地对待你,你还死心不改? 为什么?这多么不公平。——木子心,我恨你!剑飞浑身在发抖。他挣脱夜莺,他 要逃。 夜莺恍惚间发觉子心要离开,她抓紧子心的衣服,大声哭喊道:“子心,别走, 别抛开我!”可是子心还是挣脱了她,夜莺被拖到了地上,她哭泣着,一直喊得有 气无力:“子心,别走……别……走……”剑飞听到木子心的名字,心都碎了。 夜莺摔倒了。她趴在地上,两手不停地摸索着。她好希望再看到子心,可是, 眼前却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清。突然,夜莺喊叫一声:“啊,好痛!”剑飞猛地 停住脚步,急忙侧转身,只见夜莺用手捂着胳膊:“好痛,好痛!……” 剑飞一个箭步冲上去,扶起夜莺。夜莺好开心,她抓紧剑飞:“子心,你回来 了。你不会走的,我知道,你不会走的。”夜莺把头依在剑飞的肩上,她甜甜地问: “子心,你答应,再也不要离开我,好吗?”剑飞扶着夜莺——这个可怜的姑娘, 竟是这样爱子心。木子心,你这个混蛋,我狠你!你用什么魔法征服了夜莺,让她 这样无休止的遭受痛苦。 “子心,你说啊!”夜莺急了。剑飞张了张嘴,可是他怎么也说不出来。“你 快说吗……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知道,要不,我要死了……”夜莺又抽泣起来。 “不,不!我永远都不会不喜欢你,夜莺,我的夜莺……”剑飞看着落泪的夜 莺,心如刀绞——他不在逃了,就算让他做木子心的替身也心甘情愿,可是,我的 使命…… “子心,我的胳膊好痛,头也昏沉沉的……”剑飞缓过神来,看到夜莺的胳膊 上蹭破了一层皮,血珠正不断地向外渗。剑飞忙从身上撕下一块布,一面轻轻地包 扎,一面自责:“都怪我!夜莺。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伤害了。”夜莺 依偎在剑飞的怀里,幸福地点了点头。 剑飞感觉她呼吸急促,便将手放在夜莺的额头上——啊,好烫!一定是发高烧 了。云剑飞:你真该死,明知夜莺身子单薄,还让在外面吹风——剑飞一边在心里 责骂自己,一边亲切地说道:“夜莺,你发高烧了,我带你回屋去。”夜莺虚弱地 点了点头。 剑飞一把抱起夜莺,她好轻,这么单薄的身子怎么能承受得住呢?剑飞将她紧 紧抱住,让自己的体温能够驱走一些夜莺身上的寒气。他的眼角挂着泪珠,想不到 自己掉得第一滴眼泪,竟是为了她,但是,这第一滴眼泪是从心底里流出来的,流 得心甘情愿。云剑飞轻轻地将脸颊贴到夜莺脸上…… 夜莺一直昏迷,觉得好难受,头像炸了一般。她梦到了子心,而且子心还答应 她永远不会离开,她好开心。正当她心花怒放时,子心又要离开她。夜莺急得大喊 起来:“子心,别走!” “夜莺,醒醒!” 夜莺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眼前没有木子心,只有柔儿和剑飞,原来是一场梦。 夜莺痛苦地摇了摇头,虚弱地对柔儿和剑飞说:“大家早上好。” “早上好?现在都下午了。”俩人见夜莺醒来,心里很是高兴。 “下午?不会吧,我一般不会睡懒觉。” “睡懒觉?你发了高烧,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 “啊——”她摸了摸前额,莫名其妙地说:“不烧啊!” 剑飞心里很不是滋味,对柔儿说:“柔儿,你给她再熬一副驱热散。我去镇上 买点补品,再加一副‘散傻剂’。” “喂,‘散傻剂’是什么东西?” “医傻!”剑飞笑了笑出了屋门,然后就听见一阵马蹄响……。 “可恶!”夜莺气道:“他是不是中邪了?什么时候学会取笑人了?” “夜莺姐姐,你还是躺下来休息,我去给你熬药。” “柔儿,我看见中药就恶心,少吃一副也没关系。”夜莺急忙拉住柔儿的手, 她真不明白那么苦的中药,怎么能喝下去。 “不行,剑飞哥哥说了……” “他说的话就是圣旨?哼,我就是不吃,柔儿,坐下来陪我解解闷儿。”也许 是精心照料和药物的作用,夜莺很有精神,拉着柔儿不让离开。柔儿不情愿地坐下, 双手摆弄着衣角。 “柔儿,我是怎么有的病,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我也不清楚,我见你走的时候也不像有病,可回来的时候是被剑飞哥哥抱回 来的,说你发了高烧,然后让我去找些驱热的药。我早说过剑飞哥哥是不会记仇的, 他是个大好人。自从你有了病,他就一直守在这儿 ,连药和饭都亲手来喂,我从来 没见他这么紧张过。他要是这样对我,那该多好呀?”柔儿托住下巴天真地说。 夜莺想起来了——那天她哭着跑出院子,在大草原上呤诗。忽然听到背后传来 声音,接着就被一个人拉起。当时只觉得头脑昏沉沉的,不过她好像看见了木子心, 而且子心还对她说:“永远保护她!”她把头靠在木子心的肩上,天哪,莫非那人 不是木子心,难道是……夜莺羞涩地把头埋下:“不……不会……” “夜莺姐姐,不会什么呀!”柔儿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望着她。 “没……没什么,我是想云剑飞对我好,因为他良心上发现,以前老和我吵架, 对不起我。因为他再和我吵,老天会生气的,等他死了,会下地狱的。” “哦,夜莺姐姐你可千万别责怪剑飞哥哥!” 夜莺点点头,觉得自己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死夜莺,你怎么能对这样一个纯洁 的女孩说谎?唉,不过,如果我说了,她一定会难过死的,还是让我慢慢劝她吧— —夜莺想了想,趴到柔儿面前,字斟句酌地说:“柔儿,你除了剑飞哥哥就没别的 亲人了?”柔儿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夜莺不明白。 “我也不知道,记得在人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对我说过,我还有一个哥哥,在 五岁时被一位武功高强的大师抱走了,可是我从没有见过他。只是在我父母临终前, 母亲在我的脖子上挂了半个八卦石,说我哥哥那儿还有一半。这里好像有什么秘密。 不过这么多年了,我也没见过有谁挂过这样的八卦石。” 夜莺托起那半个形状怪异、被嵌在透明石头里的八卦石,它泛出一种妖娆的光 芒。夜莺有些眼花,她连忙移开目光:“你的心中除了你剑飞哥哥,再也没有别的 男人?” “没有……。”柔儿话刚出口,脸刷得就红了。她低下头,又开始摆弄裙带。 夜莺这才发现自己问得太忽然,她看了看柔儿那绯红的小脸,心里不禁一阵酸 楚——可怜天下痴情人。如果她知道剑飞只把她当妹妹看,那她还不伤心死?不, 不能告诉她,还是让她去憧憬那份遥遥无及的爱情吧,也许有一天,她会明白过来。 夜莺苦笑着说:“柔儿,爱情这东西,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崇高,那么美好,它 不是玫瑰,也不是月亮,而是洋葱,我们总试图把它一层层剥开,看着里面晶莹剔 透的蕊,还没有剥开时,却已经被它辣得泪水涟涟了。” “玫瑰、月亮、洋葱,我和剑飞哥哥和它们有什么关系?”柔儿不解地问。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别把你剑飞哥哥看得那么完美,他是人不是神。” 被爱而爱的是人,为爱而爱的才是神,” “不,才不呢,剑飞哥哥最好了。”柔儿噘了噘小嘴。 “柔儿,不说了。我只知道柔儿妹妹心地善良,纯洁可爱,没想到还会生气呢?” “夜莺姐姐,你好坏,老说人家。” 夜莺捧起柔儿俊俏的小脸,甜甜地说:“柔儿,我真没想到,我竟会和劫持之 人成为好友。说真的,你和剑飞把我从苦难中拉出来,你们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 “是呀,你们救了我这双手,而我的演艺生涯又需要这双手。” “演艺生涯?”柔儿听得晕头晕脑,这都说些什么呀,不懂。 夜莺放下托着柔儿脸的手,然后一下从床上下来,进一步解释道:“柔儿,我 是一个演员,是专门搞声乐的,俗话说就是唱歌的。” “噢,我知道了,你是个戏子!”柔儿似乎明白了。 “哎呀,不对,戏子多难听,我是唱歌的,不是唱戏的。” “那,那你是卖唱的。” “卖……卖什么唱呀!我又不是歌女,我就是毛泽东诗词中的‘杨春白雪’, 专门欣赏高雅艺术的人。” “杨春白雪,不对呀,杨州的春天不下雪呀!” “我没说下雪,我是说……”夜莺都快急死了,她不明白古代女子的脑子是不 是发育不完全,或者是脑子中间缺根筋,夜莺无奈地望着这个小妹妹,该怎么办才 能让她明白。对了,夜莺脑子灵机一转,对柔儿说:“柔儿,你听我给你示范一下。” 夜莺想了想,然后抬起头,对着柔儿笑了笑,唱起了一首江南小调。“好一朵茉莉 花,好一朵茉莉花……”夜莺突然发现自己唱民歌也这么有一套,这可好了,等到 美声下岗了,我还可以转行上民族班呢。不错,这辈子永远有事情干了。 一曲终了,柔儿听呆了,她痴痴地说:“夜莺姐姐,你唱歌好好听,比歌女唱 得好听多了。”夜莺听了前半句,心里美滋滋的,可听了后半句心里就冒火了: “柔儿,我再给你说一遍,别拿我和歌女相比,好吧,我让你听听什么是高雅艺术。” 夜莺摆出架势,两只脚呈“丁”字形,两只手放松下垂,深情地望着前方,立 刻进入了境界,她深情地唱起了好久没有练过的《夜莺》。 “小夜莺,我的小夜莺……”夜莺觉得自己已融进那首歌曲中,那只小夜莺就 是她,她在倾听爱人对她的诉说。夜莺唱完了这首歌,似乎还沉浸在那美好的思境 中,微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细细地体味着美丽的歌词。 “夜莺姐姐,你唱的很好听,可是我一句也听不懂,只觉得有点像鸟在叫,你 是不是会鸟语吧?” 鸟语,亏得柔儿能想出来,她夜莺精通八国语言,还没学过什么鸟语。算了, 我看功夫白搭了,所付出的努力和收获简直不成正比。看来,我这辈子不能当老师, 就算当了恐怕一辈子也难教出个高徒。 夜莺摊了摊手:“柔儿,我不会鸟语。这也不是鸟语,这是意大利语。” “意大利!这是什么招术?” 天哪,意大利什么时候成了功夫语言。夜莺张大嘴巴吃惊地看着柔儿。过个好 久,她无奈地说:“柔儿,你是不是只看过兵法书和武功秘决。” 柔儿点点头说:“从小到大,我看的书全是从剑飞哥哥那里得来的。” “噢,我说呢,你脑子理解东西这么慢,原来是因为你剑飞哥哥。” “不,不是的,剑飞哥哥对我最好,他说要把他看过的书都给我看,只要他会 的武功,他一定全教给我。” “唉,这就叫对你好。柔儿,你也太容易满足了!你不知道,如果你生活在我 们那儿,不知道有多少帅哥追你呢?说不定还有洋鬼子呢!” “夜莺,我们柔儿可不要洋鬼子。”门外传来声音。只见剑飞高大的身躯出现 在屋门口,晚霞给他染上了一层桔红色。 “剑飞哥哥,你回来了!”柔儿跑上前去,忙接过手中药品。 “喂,云剑飞,你如果在我们那儿,一定是个大帅哥,包你屁股后面跟一大帮 美女。” “美女?我可消受不起。夜莺,你别打茬,我可跟你说了,我们柔儿可不要洋 鬼子。” “剑飞哥哥,夜莺姐姐说着玩的,柔儿这一辈子都不嫁,陪着剑飞哥哥。” “看到没,柔儿对你这么痴情,你是不是缺少七情六欲,怎么没有一点反应呢? 再说,我也给你找不到洋鬼子啊!” 剑飞皱了皱眉头,然后转向柔儿,说:“柔儿,烧饭没有?” “我现在就去。”柔儿说完就往外走。 “柔儿,等等,我也去。”夜莺拉住柔儿就走。 “不行,你的病刚刚好,需要休息。”剑飞拉住夜莺。 “不,我非得去。”夜莺挣脱剑飞的手,拉着柔儿跑了出去。 剑飞真搞不懂,夜莺哪来这么旺盛的生命力,病刚好就又蹦又跳的。剑飞走进 堂屋,坐到椅子上,等着开饭。他从怀中掏出一串珠链,这串珠链和上次他送给夜 莺的一模一样,这是刚从镇上买的。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这串珠链送给她,他真 的好苦恼。自己爱夜莺,可是她却又死心踏地的爱着木子心,他只是一个替身,一 个影子。在夜莺心中,他云剑飞能占多少份量?他明知道自己自作多情,可是,他 不愿放弃。夜莺已击破了他内心的感情防线;夜莺已融化了他这座寒冷无比的冰山; 夜莺让他沉睡已久的爱复活了,也许夜莺是来解救他的。 “开饭了!”剑飞连忙收起那串珠链。只见夜莺托着一盘冒着热气的菜肴,跚 跚走来。她笑吟吟地将菜放在桌子上,然后拍拍手,抹了把额角上的细汗,兴奋地 说:“剑飞,快过来尝尝我的手艺,我还要去帮柔儿端菜。”剑飞心疼她,关爱地 说:“夜莺,你身体虚弱,就坐在这儿别动,剩下的事让柔儿去做。” “不行。”夜莺不愿意:“你知道这道菜吗?叫猪肉炖粉条,来,你尝尝。” 夜莺一面说,一面夹了一口,送进剑飞的嘴里。剑飞仔细品尝,嗯?不对呀,这猪 肉怎么这样腥!夜莺看着剑飞难受的样子,不解地问:“不好吃吗?” “好吃,好吃。”剑飞急忙点点头。 “我就说吗,我炒的菜,天下第一吗?”夜莺说着也夹了一口:“呸!”夜莺 一下吐了出来:“怎么没炒熟!”夜莺看看菜,又看看剑飞,有点不好意思。 剑飞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你这天下第一厨,怎么会是这等水平。” “你也别小瞧人。柔儿,快让剑飞看看我的另一道菜。”柔儿怯懦地点了点头, 缓缓走进来,将菜放在桌子上。 “这是什么菜?”剑飞看着一盘黑糊糊的东西,不解地问。 “知道吗,是香菇炖老鳖。” “老鳖?柔儿,你什么时候买的老鳖?” “我没买,是药……药房里的那只……”柔儿胆怯地说。 剑飞一听火了:“柔儿,你怎么能让她把老鳖给宰了。” “我,我……”柔儿委屈的哭了。夜莺一看可不愿意了,她连忙护住柔儿,对 着剑飞嚷道:“你别怪柔儿,是我要杀的!” “你知道,你杀了只什么呀?” “不就是老鳖呀,有什么稀罕的?” “你知道,这只老鳖我养了多长时间?” “我管你养多长时间,养了不就是让吃的。” “是的,是让吃的,可不是这样吃的。” “对呀,是吃的不就得了吗,还管它怎么吃干嘛?有毛病!”夜莺抹着柔儿脸 上的泪水。 剑飞看着那只用珍贵药材喂养了这么大的老鳖,真是哭笑不得。哎,老鳖被炖 了,配药也完了。 “算了,既然炖了,就吃了算了。” 剑飞无奈地说。 “不愿吃就算了。”夜莺嗔怪道。 “夜莺,醋是不是放多了。”剑飞咂了咂嘴。 “醋多了?我没放醋啊。”夜莺也夹了块送进嘴里:“呸!”难吃死了,“柔 儿,你家的酱油怎么比醋还酸。” “没有啊。” “夜莺,你把醋错当酱油放了吧?” “讨厌,还说呢,你家的醋和酱油也不贴标签,我怎么知道。”夜莺不但不承 认,反而反咬一口。 “算了,吃饭吧。”然后三人纷纷入坐,这顿饭也就安安生生地过去了。 这些日子,夜莺整天忙得不可开交,她看见剑飞练武功,就嚷着剑飞教她武功; 看见柔儿做衣服,就嚷着柔儿教她做衣服;看见剑飞骑马,就嚷着剑飞教她骑马…… 黄昏时分,夜莺练马回来,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她也不擦脸,不洗手,端起饭碗 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柔儿,你做的饭怎么这么好吃,明天你教我做饭吧。”夜莺咽下一口饭然后 说。柔儿微笑着点点头。 “夜莺,你这张嘴又要吃,又要说,你不觉得累吗?” “有助于消化?”夜莺乐呵呵地抹抹嘴。 “夜莺,你每天学这么多东西,不烦吗?” “烦,没事干闲着才烦呢?多干些事,生活就会很充实,我喜欢忙碌!” “夜莺,你好像和其他女子不一样。” “是呀,我不是这个时代的女子,当然和她们不一样。” “瞎说。”剑飞不相信。 “算了,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反正我和她们不是同一时代的。你不知道,我看 见她们每天生活在男人的淫威下,心都快碎了。”夜莺看了看剑飞,他好像没有反 应,纯粹的猪脑筋,“这时代的女子没一点地位,她们只不过是男人手中的一颗棋 子,愿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做女人,真可怜,年轻时,娇好美貌,还有几分吸引 力,可一旦花容凋谢,就变得一钱不值,被男人一脚踢进冷宫。唉,没办法。”夜 莺瞅了瞅柔儿和剑飞,只见柔儿神色黯然。剑飞呆呆地望着夜莺,嘴张了几次,又 合上,似乎想说什么…… 突然,剑飞大喝一声:“夜莺,躲开!”猛力将夜莺拉进怀中,倏地用手抓住 急射过来的一只飞镖。夜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呆了。 剑飞将夜莺放下。柔儿胆怯地问:“剑飞哥哥,这个人到底是谁?” “比你我的身份都高贵。”剑飞从镖上取下纸条,打开一看,眉头皱得越来越 厉害,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最后,他将纸条揉成一团,愤怒地摔在地上,“可恶, 又是使命,又是杀人!”剑飞大叫着冲出屋子,柔儿也跟着冲了出去。 夜莺愣怔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是飞镖啊!如果剑飞不眼明手快拉 一把,那我……现在就一命呜呼了,太可怕了!夜莺站起来,心里“乒、乒”直跳。 拿起桌子上那枚飞镖,天啊,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环视四周,剑飞和柔儿哪里 去了?夜莺抓起地上的纸团,展开在油灯下仔细观看,只见上面写满怪异的文字。 夜莺心里惴惴不安,莫非剑飞和柔儿的身份与这张纸条有关?太可怕了! 夜莺坐在椅子上,绞尽脑汁去想这件事情,可怎么也想不懂。过了好久,只见 柔儿一个人缓缓进了屋子,眼上挂着泪珠,一声也不吭。 “柔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柔儿呆呆地晃了晃脑袋。 “你不是跟着他的吗?” “我出去时,他已经不见了,我找了好长时间都不见人影。”柔儿一头裁进夜 莺的怀抱中,痛哭起来。 夜莺安慰道:“柔儿,别伤心,你剑飞哥哥会没事的。”接着又问,“柔儿, 你能否告诉我,那张纸条和你们究竞有什么关系?”柔儿摇了摇头。 “ 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不,不……”柔儿哭说着,猛然挣脱夜莺的怀抱,冲出门去。夜莺望着柔儿 消失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夜莺已经三天没见剑飞了,她快急死了。问柔儿,柔儿不是哭,就是一句话不 说。夜莺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嘴巴蹶得老高——可恶,可恶!想着,想着, 竟进入了梦乡。她梦见一个身穿白衣、长发披肩的魔女不停地追她,她在前面拚命 跑啊跑,魔女眼看就要追上,她大喊救命,可是柔儿和剑飞却站在旁边,看着她被 人追赶,不管不问......“不行了,追上了、追上了!”夜莺大叫道。惊吓地一下 坐起来,出了一身冷汗。她晃晃脑袋,回想刚才可怕的一幕。 忽然,外面有一女子在说话,她侧耳细听。 “云剑飞,你没有完成使命,没有照我的话去做。” “我知道。” “那你该知道怎么做了?” “死。” “哈哈哈,知道就好。不过,念你有功的份儿上,我就饶你一次。还有,你是 明白人,知道该怎么办!我们的族规是不允许爱上外面的女子,你最好赶快把事情 解决了。”…… 夜莺听得后背发凉,这声音不是柔儿的。她是谁?夜莺披上衣服,快步跑出去。 那女人已经消失。柔儿昏倒在地上,云剑飞单腿下跪,头向下低垂。夜莺急切地问: “那女人是谁?” “比我身份高贵的人。”剑飞冷冷地回答。 “你为什么要听她的?” “因为她比我身份高贵。” “身份高贵,身份高贵,管个屁用,它能解决问题吗?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 么一回事?” “你不要再问了,不要再问了!”剑飞腾地立了起来,夜莺吓了一跳,一下子 坐到了地上。 “夜莺你走吧,拿些银子走吧。”剑飞声音像冰一样冷,没有一丝温度。 夜莺的心在发抖。她紧咬嘴唇,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她缓缓站起身来,蔑 视地说:“云剑飞,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知道,你是个懦夫,你放心,我不 会死皮赖脸缠在这儿的,我走!” 夜莺抱起昏倒的柔儿,将她抱进屋子,扶摸着柔儿的脸说:“柔儿,夜莺姐姐 走了,你多保重。”夜莺抹去泪水,简单收拾一下起行装,急匆匆走出房门,径直 出了院子。 “夜莺,天色已晚,你去哪?”背后传来剑飞着急的问话。 “天地之大,哪儿没有我夜莺容身之处!”夜莺怀着满腹怨情,撩起裙角,向 远方疾步跑去,这个地方已不值得她留恋。她对自己说不许哭,但泪水还是止不住 地留了出来。 ……金秋,云高天淡,广寒静穆。夜莺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大街上,她在大草 原上整整走了两天,才看到了村落。此刻,肚子好饿,可是夜莺身上没有一文钱。 夜莺伤心透了,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剑飞竟一句话也不说就让她走了,那 个女子究竟是谁?那天晚上的事情奇怪的很……夜莺走着、想着,突然,觉得眼前 一花,一下歪倒在路旁。 ……我是不是死了?夜莺苏醒过来,睁大眼睛,望着这个陌生的地方。突然, 一个陌生男人出现在面前,夜莺忽地坐起来:“你是谁?” “你醒过来了?”那男子问。 “我怎么在这,你想干什么?” “你这女子真奇怪,我救了你,不但不感谢我,反而你还这么厉害。” 原来是他救了自己。夜莺虚喘了一口气,仔细打量这人:他身着一件深蓝色长 衣,外罩一件银丝滚连的马褂,手拿一把折扇,人高马大,膀阔腰圆,面如重枣, 浓眉朗目,一付关公相貌。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请问你尊姓大名?”夜莺表示歉意。 “我叫……”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笛声,好似翻江倒海、天崩地裂,夜莺 急忙捂住耳朵。“师父!”那男子大叫一声,然后一个“鲤鱼跃龙门”,从窗户里 翻了出去。 等到夜莺来到窗前,早不见那男子的影子了。又是一个怪人!夜莺见桌子上静 静地放着几绽银子、一身干净衣服,心想:“遇上好人了。”夜莺左等右等不见人 回来,就吃点东西拾掇一下,怀着感激之情走出了救命之人的屋门。 大街上还真热闹。大饭店、小饭馆、茶楼、当铺一个接一个;街道两旁摆满了 小摊,好吃的、好喝的、好看的、好玩的应有尽有,夜莺沉重的心思得到了释放。 眼前,这座饭庄的名字怎么这样熟悉:“会宾楼?”好像在哪里见过!夜莺拍拍脑 袋——噢,《还珠格格》上的,还真有这家酒楼呢,进去看看,这家老板是不是叫 柳青和柳红。 夜莺走进酒楼,跑堂的急忙走过来,陪笑道:“姑娘,您是吃饭还是住店。” “吃饭。” “请这边坐。”夜莺随着店小二来到一张桌子前。 “姑娘,你想吃些什么?” “随便。”夜莺边回答,边用目光不停地搜寻着老板。可是,哪儿有柳青、柳 红的影子,只看到柜台里站着一个五十多岁、身材矮小、满脸横肉的人。夜莺失望 的收回了目光。这时,墙角那边传来一阵歌声,歌词这样唱道: 一日未见,恍若三秋, 时不待我,佳人难留。 昔日乌丝,今朝白头, 沧海水枯,巫山去收。 永存我心清秋…… “木子心写给我的词,是的,是木子心。”夜莺眼里突然放出光芒,莫非子心 来了?夜莺赶紧转过头,四处寻找,可是,根本没有子心的影子?只看到东墙角边 有一个裹着纱衣的姑娘,她大多不过十五、六岁,身子是那样的单薄,以至于那件 重大的紫衣罩上去,没有一点棱角。她一手环抱琵琶,一只手在弦上轻轻拨动,口 中还在不停地唱着: 一日未见,恍若三秋…… 夜莺失望极了,子心,你为什么要骗我! “姑娘,你的菜来了。你还要些什么?” 夜莺急忙问店小二:“这首词是谁写的。” “你不知道吗?这是当朝木宰相写的。” “木子心,真的是他写的?” “这还能有假,这首词是上半年皇上和木大人出巡时,有幸光临小店,是木大 人亲笔写下的。后来掌柜就找人编成曲儿让这个灵儿来唱。”店二说完用手指了指 那卖唱的姑娘。 “上半年?和皇上?木子心升迁得再快,也不能一下子就坐上宰相的位置,这 太离奇了。难道,这里面还另有故事。” 夜莺想到这里:“店二,木子心是怎么当 上宰相的,你知道吗?” “听人说,木大人原来是个穷书生。去年,家里遭了灾,他就逃出来,来到京 都。正巧,康熙爷出巡,木大人因饥饿过度,正好昏倒在皇上出巡的路上。皇上大 发慈悲,救了木大人。等木大人醒后,皇上就问他家世,后来又谈到国事。木大人 能说会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精通文史。皇上见他一表人才,就将大人带进 宫殿。没过半年,就升到了宰相,木大人可是大清开国以来升的最快的一个人了。” 店小二滔滔不绝地讲着…… 子心他精通天文、地理、文史、夜莺一点也不奇怪,她急忙又问:“接着呢?” “接着,好像没什么了,不过,后来听说木大人得了一场重病,差点送了命。” “什么时候?”夜莺焦急地问。 “好像就是皇上和木大人出巡后的一个月。” “得的什么病?”夜莺非常着急地问,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 “不大清楚,大夫们都说那是一种奇怪的病。后来,多亏了一位名叫萧琪的女 子救了她。皇上很高兴,问那女子要什么,那女子说要嫁给木大人,皇上一口答应。 不过,木大人好像开始不同意,后来不知怎么又同意了,那女子也就是当今的宰相 夫人。” 听到子心病好了,夜莺的心总算平安落地,听到子心娶了妻,心里酸楚楚的。 “姑娘,你慢用。”店小二说完就去招呼客人了。夜莺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她现 在还想什么呢,要想尽一切办法忘掉子心,心中有个他,他却无情意。可是这是一 断捻不灭、掐不断的情啊,他的影子始终在脑中徘徊。夜莺,人家都娶了妻,你还 有什么痴想,难道不成要去做人家的妾?夜莺暗骂自己没出息。 夜莺已经在桌子前呆坐了半个多时辰。此刻,在这个店房里,感到自己是多么 地孤独、多么地悲凉和落魄。雨菲失散了,子心抛弃她了,剑飞赶她走了,生活已 没有了着落,从来不曾考虑的生计问题,也不可回避地摆在面前,这次难道非要逼 到绝路上去。此刻的夜莺,静静细想,心情异常沉重,非常后怕,她不知道自己应 该何去何从。 忽然,她站起身径直走到掌柜面前,恭恭敬敬地说:“掌柜,您好。” 掌柜正在算帐 ,听见有人问好,连忙抬起头,见是个姑娘,忙赔笑道:“姑娘, 您还缺点什么?” 夜莺看着掌柜发颤的肥脸直想呕吐,极不容易地挤出一丝微笑:“掌柜,你想 不想发财?” “发财?”掌柜吃惊地说:“怎么发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掌柜明白过来。他眯着绿豆眼,仔细审度夜莺,满嘴嘟嚷着:“模样还不错, 只是……”掌柜摇了摇头。 夜莺被他盯得浑身直发毛,又看他不接受,气愤地说:“你不信?” “不信,在怡春院里,你可能还是棵摇钱树,不过,我们这儿,不行。” “什么怡春院,你们这些臭男人。”夜莺急了。 “姑娘,您要是来吃住的,我张某欢迎,如果你是来捣乱的,就别怪我不客气。” 掌拒发出诡笑。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多余的脂肪仿佛要流出油来。 “掌柜,我是诚心诚意来给你带一条赚钱之路,你既然不接受就算了。”夜莺 说完转身要走。 “慢着!”掌柜喊道:“你都会些什么本事?” “声乐,俗称唱歌。” “那你还是走吧,我们这里歌女多的是。” “我不是歌女,我是歌唱家。” “我管你什么家,你唱给我听,喝得好,我就要,唱得不好,你就走人。” “好。”夜莺说完就朝那卖唱的歌女走去,歌女不情愿的将琵琶交给夜莺。夜 莺轻轻坐下,将琵琶支在腿上,左手环抱,右手轻轻拨动琴弦,嘴里唱道: 一日未见,恍若三秋, 时不待我,佳人难留 昔日乌丝,今朝白头, 沧海水枯,巫山云收 永存我心清秋......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掌柜像丢了魂儿似的,傻楞在那里;吃饭的人们停止了喧闹;楼上住宿的客人 也纷纷探出头来;招呼客人的店小二不喊不叫了......夜莺半掩琵琶,怀着满腔屈 怨、伤感,用心、用情,将身心全部融进诗词中,歌声凄婉伤感、优美动情,象寒 风中的小溪水,汩汩地流动,流啊流、流向远方、流向人们的心田......这是子心 为她写的诗啊,夜莺止不住的泪水打湿了衣襟。 一曲终了,整个客店静悄悄的……倏地,掌声雷动,全楼的人欢呼雀跃,拍案 叫好。掌柜抄着小步,跑了过来,伸出大姆指,夸道:“姑娘,好、唱得好!我老 张要定你了。” 掌柜急忙从钱袋子里掏出银两,提前付给夜莺工钱。夜莺沉思一下,拿出一半 银两塞给灵儿姑娘。姑娘急忙双膝跪地,眼含热泪磕头道谢。夜莺扶起她,爱怜地 说:“你我都是落魄人,何须必钱物分明清,咱们相依为命,以后你来我这儿取钱 就是了。”灵儿姑娘又深深掬了三个躬,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夜莺说得一点也没错,自从她来这里演唱,会宾楼的生意可红火了,每天来这 里听曲子的人枚不胜数,整个客店热闹非凡。十几天过去了,夜莺每天除了自弹自 唱就没有别的事情,掌柜非常看重,每天见她都是喜笑颜开。夜莺厌恶这张肥头猪 脸,对他离而远之,始终保持着戒心,她心中始终有一个期望:木子心突然出现在 面前。 这天,夜莺依旧唱起曲子,人们都在用心听,酒楼里很安静。忽然一个五大三 粗的汉子闯了进来,大声喊道:“掌柜的,叫这楼里的人全部滚出去!”接着,他 身后又冒出十来个彪形大汉。会宾楼里立刻大乱,人们慌里慌张向外跑。夜莺抬眼 看了看,原来是群流氓 。夜莺从耒都对惹事生非之辈瞧不起,继续唱她的歌。 “夜莺,你还是躲一躲吧,这可是我们这儿的地头蛇,他八成是冲你来的。” 掌柜胆颤心惊地劝道。 那汉子大踏步走过来,一把揪起掌柜的衣服,恶狠狠地说:“你最好少说几句, 否则我割掉你的舌头!” “是,是,小的不敢,不敢。” 那汉子径直来到夜莺身边:“美人,你的声音像黄鹂,我喜欢,我喜欢!” 夜莺放下琵琶,看都不看他一眼,站起身来,冷冷地说:“ 请自重!” “哈哈哈!”那汉子狂笑道:“好,好,泼辣的女子,剌激、刺激。”然后把 臭嘴贴近夜莺的脸,一双色迷迷的三角眼恨不得把夜莺看穿。呸,真恶心!夜莺退 后两步,摆脱那张丑陋的脸。 那汉子紧逼上耒:“你知道我是谁吗?” “天下的人那么多,也不是我小女子都能知道的。” “哼,老子是本地的代王,人称赵老爷。小夜莺,我早就听人说你歌唱的好, 长得漂亮,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不知道吗,我爱慕你好久了。”那汉子伸 出大手就要抱夜莺。夜莺急忙后撤:“青天白日,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那汉子嘿嘿奸笑两声,挥手让身后的人退下:“小姑娘,别不好 意思,这没别的人,陪老子玩玩。”说着猛扑过去,一把抓住夜莺的衣服。 夜莺急了,“啪!”一记耳光狠狠扇在那汉子的脸上。那汉子眼冒凶光,恶狠 狠地说:“奶奶的,竟敢打你赵爷,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好,今天我要是 得不到你,就不姓赵。”那汉子挽起袖子,像老鹰抓小鸡似的,一把揪起夜莺,扛 到肩上,呼嗵呼嗵向楼上走去。 夜莺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哭喊着:“放开我,你这个流氓。”掌柜的躲在柜台 下面,瑟瑟发抖。柔弱的夜莺嗓子都嘶哑了,也没有一个人敢向前救助。 那汉子凶蛮地哈哈大笑,在一扇门前停下来,一脚踹开,然后进了屋,接着用 脚一勾将门带上。他将夜莺扔到床上,摩挲着手,眼睛发绿地望着夜莺:“夜莺, 别反抗了,跟了我吧,我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亏不了你。” “不,不……”夜莺哭喊道。夜莺无助地望着门外。此刻她是多么希望有人来 救她,剑飞、子心、柔儿、雨菲、杨漠你们都在哪儿,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夜 莺倦缩在床角,颤抖着、怒视着……忽然,那汉子朝她扑过来,夜莺一下子被压在 下面,压得喘不过气来。夜莺拼命地撕打,用手抓,用嘴咬,用脚蹬,可是那汉子 象山一样动都不动。他用膝盖顶住夜莺的腿,将夜莺的双手压在她的背后,一点也 不能动弹,然后就疯狂地撕扯夜莺的衣服,衣服被一件件地撕烂、扯掉,夜莺的心 将要碎了…… 突然,房门被一脚踹开。那汉子突然停住转过身来,怒视着来人。夜莺浑身已 经没有一点气力,她的身上好痛、好痛,将要死过去了。恍惚中听见门响,不觉心 头一震,感觉有人来搭救,她微微侧头,一看:啊——是剑飞。夜莺一阵晕眩,昏 了过去。 剑飞胸膛怒火中烧,满脸充满杀气,眼前的这幅景象令他受到了莫大的耻辱。 他愤怒地大声喝道:“住手!” “你小子不要命了,敢耽误老子的好事!”那汉子爬起来,指着剑飞的鼻子骂 道。 “你这个无耻之徒,竟敢伤害夜莺,我要你死!”剑飞一步跃上前,一只手凶 狠地掐住那汉子的脖子,还没等那汉子反应过来,只听卡嚓一声,脖子被拧断。那 汉子两眼一翻,断了气。 剑飞扑到昏迷的夜莺身旁,心房颤栗着、双手抖动着......这是夜莺吗、这是 那个活泼可爱、充满生命力的夜莺吗?剑飞心酸地看着夜莺那张苍白的脸庞,她满 脸都是泪水、头发散乱、嘴唇已无血色、衣服已被撕碎、裹着身子的内衣浸出了斑 斑血迹、脸上身上布满了青紫淤痕,身体不停地瑟瑟发抖……剑飞脸部肌肉急遽地 抽动几下,抱头大哭起来……懊悔啊、懊悔啊,他恼恨地痛打着自已,他恨不得将 自己杀掉。谁也怨不了啊,都是因为自己的过错,才使夜莺遭受如此巨大的磨难, 才使夜莺心灵受到难易弥合的创伤。曾经发誓要保护夜莺,可是,她不但没有保护 夜莺,还差点让夜莺遇难——夜莺,你快醒醒,你知道吗?我情愿去死,来弥补你 的痛苦。剑飞紧贴在夜莺脸上,任凭泪水一个劲地流淌、流淌...... 夜莺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剑飞,你来了......你哭了?”便一头扎进剑飞 的怀抱:“我知道......你会来......你会来救......。”夜莺啜泣着、哽咽着、 说不出话来。 剑飞的心象针扎一般:“夜莺,你恨我吧、怨我吧、打我吧!我不会再离开你, 不会,永远不会,别再害怕……”剑飞抹去夜莺脸上的泪水,然后将自己的披风脱 下来盖在夜莺身上,抽泣着说:“夜莺,咱们走吧,我带你走,再也不会让你离开, 我要永远保护你。”剑飞抱住夜莺向外走去——云剑飞,无论如何不要离开夜莺了, 她需要爱,需要保护。夜莺我爱你,哪怕我在你心中只是一个影子,一个木子心的 影子,我也无怨无愧......滚烫的泪水从剑飞脸上无休止地落下来,他心里暗暗下 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