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是梦 那个季节不冷不热,与男朋友的婚事也不紧不慢地筹备着。然后是那个至今想 来仍有些迷糊的下午。 梅子打来一个电话,问了一句没头没脑地话:“你是否跟陈凯出去过?”我愕 然:“谁是陈凯?” 梅子似乎也有些意外,“噢”了声居然挂断了电话。任我独自莫明其妙。 我眯着眼,懒懒地靠在床上,,恍惚中,我似乎穿着洁白的婚纱,坐在窗口, 看到梅子挽着一个高高的男孩向我走来:“这是陈凯。”他的脸有些模糊,只是一 双晶亮的眼盯着我。 我慌忙起身,却被婚纱给绊住了,人不受控制的向他扑去… 然后我醒了,抚着被床角撞痛的额头发怔:如此荒唐的梦。 这时,电话铃又响了,“喂?“ “你是晓妍吗?“一个陌生的男声。 “你是谁?“我努力搜索记忆。 “我是陈凯。” 陈凯?我惊跳起来,摸着仍在痛的额头,怀疑自己仍在做梦。 “你能出来一下吗?我就在你家楼下。” 什么,都到家门口了,我神经质地朝外望,没有人,拍拍胸口,让心归位, “对不起,我还有事。”我立刻为自己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那我上来吧。”他不为所动。我只得答应十五分钟后楼下见。心里却把梅子 咒个半死,都是她忍的祸。 在楼下,我又有些犹豫,于是拨了他留给我的手机号码,“对不起,我真有事, 跟一个朋友约好的。” “是吗?”他沉默了片刻,我喂了几声,没回应,就要关机。他突然又开口了, “那我送你去吧。”那声音近得仿佛在头顶飘。 一转身,看一个男人的胸膛,我抬头。他正肆无忌惮地盯着我。我有些狼狈, 更被他不可思的高度,迫得喘不过气来。他一百九十公分吧? “可以走了吗?” “去哪儿?” “不是去你朋友那儿吗?”他促狭地看着我,我无奈,闷闷地说:“去梅子那 儿吧。” 当我们双出现在梅子面前时,她瞪大了双眼,差点没掉出来。我狠狠瞪了她一 眼,她把我拉到一边悄声问:“怎么回事?” “别问我。”我没好气地。 “别这样么,我真的不知道。”梅子歪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然后她望着我 笑了: “也许那个算命的还真说中了:”你今年走桃花运。“我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她, 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 “说什么呢?什么桃花?“陈凯走过来,笑嘻嘻地看着我,好像我的脸上开了 桃花似的。 “没什么,男人不要这么鸡婆。“梅子抢着说。 “那是否请两位小姐行行好,我可是有些饿了。”他一副‘我真的很饿’的样 子。 “好哇!你请客。”梅子一听到吃就来劲。全然不顾我在一过又是使眼色,又 是用脚踢她。 陈凯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我,我想推辞:“可是我已经…” “别可是了,你不知道陈凯自己有家酒楼,今个儿我们就去他那儿,怎么样, 陈凯?” “求之不得。”陈凯跟着梅子一唱一搭。 “去吧!去吧!”梅子已推着我往外走。 吃完饭,陈凯又建议去看电影,这家伙敢情是得寸进尺了。梅子当然是积极响 应。可电影才放了一半,她就不知溜哪去了。 散场时,陈凯用手护着我,怕我被人流济到了。我有些意外于他的心细。 “走走吧?”他的眼睛在黑夜里亮亮的,盯着我发慌。 “我得回家了。”我心里很不安,平白无故吃了他的饭,又看了场电影。 他没勉强。 手机响了,我接起来却没电了。 “用我的。”他递过来。 我看了一下:“算了,号码没显示。“ “是你男朋友吧?”我一怔:想起自己此时本该守在电话机旁的。 “怎么了?”他看我一眼。 “没事儿,”我掩试内心的不安,“谢谢你送我。” “什么时候能再见你。“他盯着我,眼中有渴望,有柔情。 柔情?我摇了下头,为这个荒谬的想法。 他以为我拒绝了,一下子抓紧了我的手。我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口,想把手抽 出来,他却抓的更紧,“明晚八点,在这儿等你,不见不散。”他走了。 我有些发怔:这个人怎么这样? 母亲告诉我,浩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急死了。我想象不出不温不火地浩“急 死“的表情会是怎样的。 “对了,他说要过几天才能回来,让你有空时去帮他收拾一下房子,还有阳台 上的花也该浇水了。“母亲仍在一边喋喋不休。我心不在焉地听着,心里忽然很烦, 想着明天的约会,想着那个叫陈凯的男孩。 浩的房子收拾的很干净,一丝不苟。不象我,总找不着要的东西。真奇怪,像 他这样的男孩居然会喜欢我。梅子说我并不象上看起来那样贤淑。骨子里透着一股 不安份。我呆呆地想着,不禁出了神。然后手机响了,是陈凯。 “别忘了晚上八点,我会等你的。“ 我沉默着,想着该怎么拒绝他。 “喂,晓妍,你在听吗?好了,我现在得关机了,还有,”他停了一下,“我 知道你不会相信一见衷情,但我对你是认真的。”他说什么?“我对你是认真的”, 那么,他是想追我吗?可他明明知道我是有男友的,而且已有了婚约。这根本是不 可能的。哦!我捧着不能思考的脑袋心烦意乱。为什么是现在,早两年或晚两年都 会不同。 我漫无目的走着,然后停在“最爱”婚纱影楼下。 “结婚那天,你就穿这件婚纱吧。”那天拥着我的肩说。我那时真的有种甜蜜 的感觉,可今天,却成了一种负担。我被这种想法吓了一跳,仅仅是认识一天的男 孩,仅仅是他的一句话而已。里面有一对新人不停地摆着甫士,新娘甜甜地笑着, 偎依在新郎身边。新郎被摄像机遮着,看不清他的脸。不知为什么我很想看他的脸, 也好是想看他拍照的表情吧。 当摄像机调整方向时,我终于看到了,几乎是难以置信地,我看着那个新郎, 那个刚刚还地电话里深情表白的男人。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陈凯也在那一刻看到了我,似乎 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他向我招手,我转身 就跑。也不知为什么要跑,只是不停地跑。陈凯在背后喊,我的眼泪已掉下来了。 只觉得自己好傻好傻。 “晓妍,晓妍。”陈凯终于追到了我,他抓住我的胳膊,“你为什么要跑?” 他喘着气,我也喘着气。“你哭了,为什么?”他惊讶。我无法逃遁他的目光,他 眼里的柔情让我心碎。 为什么?”他的手指划过我的脸,我们靠得很近。几乎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 “是不是因为刚才你看到的,”他轻轻问:“其实那并不是真的,摄影师是我 的朋友,我只是被他请去客串一回新朗而已。”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替我擦去眼泪,“不过,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成为我的 新娘。” “可是我……” “可是你有男朋友了,对吗?“他打断我的话:”相信我,我们才是最适合的。 “我困惑地望着这个自信的男人。 我们相爱了。有时我会追着他问,为什么喜欢普通的我。他说我不是个普通的 女孩,而是他一眼就爱上的女孩。他反问我为什么突然接受了他,我想都没想就回 答了他。他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的英俊潇洒、深情面对没打动我的心,只一块手帕 居然赢得佳人心。 我相信随身带着一块手帕的男人一定是个真性情的人。 我与陈凯做了一次远游。回来的车站,见到了一脸焦急等候的梅子。她望着我: “晓妍,你真的是脱胎换骨了,不过,这原本就是真实的你。”梅子感叹着,捶了 陈凯一拳:“陈凯,真有你的!” 陈凯只是望着我笑。 “浩回来了。”梅子趁陈凯去取旅行袋时对我说,我的脑子一下子反映不过来。 “他看到我很意外,问我‘不是跟你一块儿去旅游了吗’,当时我想:这下坏 了,东窗事发。于是我只好编故事,说自己正好有事不能去,你一个人跟旅游团去 的。他相信了,“不过,”她看着我,“有些事纸包不住火,你自己看着办吧,无 论怎样,我都支持你。” 我感激地望着梅子,虽然她替我挡了一关,但我心里的那一关,却怎么也过不 去。过去几天我刻意不去想,或是不愿想的,一下子就跳到了眼前。 “晓妍,缘份这东西要来的时候谁也挡不住。”梅子似乎看穿了我的心。 “谢谢你。”我吸了口气,忽然有了决定。 回家的路上我显得很沉默,陈凯好几次望着我,想说什么,最什么也没说。 分手时,我看着他,希望把他的样子印在心里,又希望一转身就忘了,忘了所 有关于他的一切。 “怎么了?”他终于忍不住问。 “太累了吧。”我掩饰着内心的伤感。 “那你好好休息。”也许我脸上的倦容让他不疑有它。“抱抱我好吗?”他拥 着我,我抬头第一次主动地吻他,他是那么意外。 我转过身,泪水终于滑到了嘴边。 我向浩坦白了一切,他沉默了好久好久。我以为他不会原谅我了,我开始脱中 指上的戒指。他忽然抓住我的手:“如果你后悔,还来得及。” “浩,我会做个好妻子的。”我仰望着他,心里满是感激。他轻轻握住我的手: “我们去深圳吧?”我点了点头,靠在他怀里。忽然觉得很平静,也对自己有了信 心。 去深圳的事已定下了,我们开始准备行李。陈凯打了几十个电话找我,我都没 有接。那天,在浩家,陈凯又打来电话,我本不想接,可浩的眼光已飘向我,我做 贼心虚地把手机关了。故意对着话筒说了几句。我害怕他再打来,把手机关了。但 是,很快我的呼机也响了,我懊恼地盯着呼机。 “是谁打来的?”浩不经意地出现在我背后,我吓了一跳吱吱唔 唔地说:“不 知道,是打错了吧。你的事怎样了?”我转移他的注意,他果然不再问,兴奋地说: “办妥了,这两天就过去。“他停下来看着我、:“你不会觉得太仓促了吧?” “不,怎么会,反正我们本就打算旅游结婚的。” “你真好,娶你是我的福气。”浩一副心满意足。我惭愧。 “送我回家吧。“浩没有异议,他总是顺从我。 在楼下,我蓦然发现灯柱下的陈凯,他望着我,冷冷地。 而我在他的注视下,全身的血液也似乎冰封了,抓着浩的手也僵了。 陈凯的脸上写着悲哀、绝望、还有不屑。 不,我在心里喊:别这样看着我,我不是水性扬花的女孩。我们只是相逢在不 适宜的时候。 他走了,我的心也一点一点地沉沦、一点一点地被掏空了。 浩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他似乎说了句什么,可我,我的灵魂早已不在我的身 体里了。 第二天醒来已近中午,晚上几乎一夜未眠,我想起今天还要去领结婚证,随手 套了件衣服就走。母亲喊住了我,拿出一封信给我,是浩写的,我有些意外,也有 些不安:“他来了,怎么不叫我。“ “真搞不懂你们在干什么?“母亲也是一副困惑的样子。 我展开信。 “妍,我走了,去了深圳。那里还等着我去办移交,本来我可以等你两天的, 但是我知道现在不可能用两天的时间来解决我们之间的事了。所以我走了。 其实这样也好,以前守着你时,常常是患得患失,总觉得你并不属于我,你等 的人也不会是我,只是因为太爱你才不愿承自己的失败。 有一刻,我的心也痛的发狂: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孩,终于还是失去了。但我不 后悔爱你的那些年。 我相信你会是个好妻子的,但是我敢要个没有心的妻子。 别为我担心,好吗?好好珍惜自己的幸福。我也会有自己的幸福的, 浩 最后一次吻你” 三个月后,我收到了浩从深圳寄来的第一封信。还夹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他, 笑得很开朗。他说他很好,虽然有时也会想我,但因为刚接手工作,仍然很忙。我 知道他终于走出。 梅季的雨,说来就来。我正担心手里的文件被淋湿。头顶的雨却一下子停了, 可眼前却还在下着雨。我回头,是他,手拿着一柄黑色的伞。 我怔怔地,望着从天而降的人。自那晚后,陈凯就从这个城市消失了,他的酒 楼也在一个月前易主。我在等待中渐渐绝望:这或许是对不忠诚人的报应吧。 “嗨,好久不见。”他的眼睛亮亮的。 我深深吸了口气,想逼走眼中的泪水。 他瘦了,黑了,但更有种魅力。 “我要结婚了。”他淡淡地说,听不出丝毫感情。我一震,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不说话?”他望着我有些玩世不恭。 “恭…恭喜你。”我硬是挤出一个笑容,大概是天下最苦涩最无奈的笑容吧。 “为什么只是我?应该是我们。”他仍然是那副腔调。 “我们?”我的舌头有点打结。 “是的,我们。”他抓住我的手,“我跟你。” 我的泪水涌了出来。 “别哭,对不起,是我不好。”他手忙脚乱地拿出手帕,“看来我得永远准备 着一块手帕。” 我想握住他替我擦泪的手,却抓了个空。我大惊,抬头想寻找他的眼睛,可他 的脸愈来愈远,愈来愈模糊。 “不,”我喊,“别走!” 电话响了,我擦着满头大汗,原来是场梦。“喂?”我心里感激打电话的人。 那边一阵沉默。我想挂机。 “是我。” “陈凯?”我按住突突跳的心,生怕又是场梦而已。 “我回来了,做我的新娘,好吗?” 这仍是梦吧?我苦恼地想。“不!”我喉咙里冒出这个字。 “什么?”他没听清。 “我不要做梦!” 他似乎呼了口气:“傻瓜,这不是梦,我就在你家门外。” 我跳起来去开门。他真的站在门外,手里捧着一束百合。 “这不是真的。”我喃喃地。 他爱怜地看着我,拥我入怀:“我爱你!” 是的,他终于回来了!这一次,我终于抓住了他的手。我紧紧地握着,一生一 世! yuling@muz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