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妖记 作者:我开飞船撞死你 “大元泰定四年,春。十大高手约斗于江南‘试剑山庄’北郊五里之‘龙虎 亭’。俄而,天地变色,一山携风雷烈火从天而降,其形若碟。内出怪物,状若 螳螂。然高逾常人,善跃能杀。且有铁偶人十数名,体矮且胖刀枪不入,以轮为 足力大无穷。目中可放青光,中者立毙。少林大悲禅师,武当青云道长,昆仑山 ‘玉女神箭’韩楚楚,崆峒潘铮长老,慕容天慕容地兄弟,‘大力金刚斧’葛烈, ‘笑解金刀’程青峰,‘疯叫花’吴一文,先后战死。唯‘大鹏鸟’秦云侥幸逃 脱……” ——博先生《武林秘史》 一 “试剑山庄”两边的荒地上,四天之内平添新坟四十三座。螳螂怪所杀之人, 均葬于此处。博先生与秦云立于树下,望着满眼黄土。秦云脸色苍白,颤声道: “怎么会……怎么会死了这么多人……” 博先生叹道:“九大高手命丧于此,不少豪莽之士前来挑战。却都是枉送了 性命。此外,螳螂怪每日还要抓人。活着抓去,放出来的,却全都是尸体。” 一位老者颤巍巍的走进前来,扑通跪倒,叫道:“少爷!” 秦云自沉思中醒来,转身道:“乔伯?” 博先生道:“这些天来,都是乔伯冒死到螳螂怪府外将死者尸体运回来的。” 秦云连忙将乔伯扶起,道:“乔伯!乔伯……”乔伯老泪纵横道:“少爷, 你要为那些英雄百姓报仇啊。” 秦云心中一痛,咬牙道:“乔伯,您放心吧,邪不压正,我试剑山庄誓与妖 魔周旋到底。” 乔伯回庄。博先生拍拍秦云肩膀,道:“坐下来,看看敌我军机。” 二人席地而坐。秦云自博先生手中接过竹筹,先在地上插了一根,道:“螳 螂怪有神出鬼没、当者立毙的青光。灵动犀利远甚于大理一阳指,少林金刚指。” 博先生点头道:“不错。死去的武林豪侠九成是死于青光之下。我看,叫它 ‘死光’更为恰当。” 秦云又往地上插了一根竹筹,道:“妖怪洞府坚不可摧。大力金刚斧也斫之 不伤。” 博先生点头道:“不错。而且妖山尚吐火能飞,倏忽来去,防不胜防。” 秦云再插一根,道:“妖怪尚有铁偶人十数名,刀枪不入,力大无穷。” 博先生道:“不错,能将‘笑解金刀’生生撕裂,自然不容小视。” 秦云又道:“螳螂怪本身纵跃如飞,出手似电。手赛铁钩,剖腹裂心。” 博先生道:“不错,我不会忘了‘疯叫花’尸首的惨状。” 至此,地上以笔直的插了四根竹筹,秦云叹道:“仅此四项,已令我们束手 无策。” 博先生苦笑道:“远攻近守,攻坚守固。果然厉害!难道我们只有认输?” 秦云看着四根竹筹,恍惚间又回到了那恐怖的一刻……“快走!”大悲禅师 将他拦腰抱住,用力掷远。他落下地,刚好看到大悲禅师被一束绿光击倒。“快 走!”青云道长大吼着,死死抱住一个铁偶…… 他的命,是他们救的。秦云猛地抬起头,断然道:“我绝不认输!纵然拼着 一死,我也誓报此仇。” 博先生仰天大笑:“拼死?那你就死定了!你的伤也该好了,从明日起,你 要特别修炼。” 说话间,他已将地上的四根竹筹逐一拨倒,冷笑道:“不足为惧。” “见鬼!”齐齐卡姆猛地从解剖台上直起身,三角形的脑袋轻轻晃动,“见 鬼!” “怎么了?”队长拉西亚菲的眼里闪动着询问的红光。 “这些低等生物!”齐齐卡姆说,“他们的大脑没有长在腹腔内,却长在了 颅腔里!我以前的试验都白费了,所有的仪器都不合尺寸……” “让你的‘意识控制仪’见鬼去吧!”索加兰顿毫不客气的说,“用不着费 事,我们可以用激光强和粒子炮征服这个星球。” 齐齐卡姆不满的转过身:“听听!你在说什么呀?你想把这个星球的的生物 都杀光吗?征服一个星球,不能光靠暴力,”他拍了拍索加兰顿的肚子,“还得 靠这——靠你的大脑!” “是吗?”索加兰顿示威性的逼近齐齐卡姆,“再说一遍?”“”嗨嗨! “机械师库达班尔将他们分开,”我们只有四个人,团结点好吗?不久这个星球 就属于咱们了,高兴点!“ “不错,”拉西亚菲说,“暴力征服,必然会遇到反抗,虽然地球生物不堪 一击,但是也会比较麻烦。我们人少,时间又不够,所以一切希望,全都寄托在 这个‘意识控制仪’上了。” 二 秦云端坐于瀑布之中,飞流直下的大水仿佛一柄柄的大锤,敲击着他的骨骼 与精神。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几欲晕倒。但他咬着牙,坚持着。顽强的保持着 神志中,那一直闪烁的一丝清醒的灵光。 博先生在岸边,静静的望着身边的燃香,最后一粒香灰跌落,他扬手打出一 粒石子,击在秦云胸前。秦云猛然觉醒,闪身走出瀑布,却一个踉跄扑倒在水中。 博先生待他爬上岸来,拈须微笑道:“不坏不坏,比昨日又多坚持了半个时 辰。” 秦云躺在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看了看博先生,疲惫地闭上眼。 博先生道:“可已看出我与昨日又有何不同?” 秦云闭目喘息道:“头上……没带方巾……左眼下……画了一颗痣。左脚的 袜子是白棉布的,右脚的袜子是白麻布的。” 博先生大笑道:“好极好极!不过七**,**的毅力、眼力都已非同小可。 除妖之事,指日可待。”笑声一顿,又道,“我这三天要出门办事,你须加紧练 习,万万不可偷懒。” 秦云一怔,坐起身道:“是。” 博先生迈步欲行,忽道:“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今晨,‘云里金刚 ’杜飞率三十死士偷袭螳螂怪……” 秦云猛抬头,却没做声。 博先生终于向前走去,一字一顿的接道:“全、军、覆、没。” 三 四月十一日。有雨。 绿影婆娑。雨滴打在竹叶上“沙沙”作响。雷响携十七名门众,着斗笠蓑衣, 在林中无声的急行。 突然,雷响止步。十七名门众随之站住。 前边有人。 一柄青伞悠然而至。伞下,是一个宽袍缓带面目青癯的中年儒生。 雷响的瞳孔微微收缩:“‘试剑山庄’第一智囊,博先生?” 博先生抱拳笑道:“不才正是区区。雷堂主一向可好?” 雷响冷笑一声,同时也已判断出周围并无埋伏,心下稍安。 博先生道:“雷堂主想必也早已听闻‘龙虎亭’螳螂怪一事?” 雷响淡然道:“略有耳闻。” 博先生道:“螳螂怪所作所为令人发指。在下今日冒昧,特来相邀雷堂主协 助降妖伏魔。” 雷响纵声大笑道:“哈哈!在江南,‘试剑山庄’与我‘霹雳堂’乃是一山 二虎,相互牵制。怎料你今日却来求我相助。你可知,我此行何为?” 博先生微笑道:“试剑山庄遭此大变,庄中好手死伤殆尽,元气大伤疏于防 范。正是霹雳堂一统江南的好机会。” 雷响愕然道:“你既知道,还来求我?” 博先生走前几步,拱手道:“因为我不知道,名动天下的‘撼天雷’雷响竟 是只猪。” 雷响一愣,直觉眼前一花,“啪”的一声,已结结实实地吃了记耳光。头上 的斗笠也滚落在地。 谁都没有想到温文尔雅的博先生竟会恶语伤人,更没想到他竟在敌强我弱之 际做出如此不智之举。 “铮”十七名门众同时出刀。“住手!”雷响一声断喝止住门众,然后森然 问道:“你说,我为什么是只猪?” 博先生肩上架了六七把刀,却是凛然不惧,傲然道:“我原听说,‘霹雳堂 ’堂主雷响是个大智大慧的人物,一手改良了前朝火器‘飞火神鸦’,更自制了 玲珑霸道的‘霹雳弹’。谁知今日一见,不过是个只顾蝇头小利,混馈愚笨之徒 而已。” 雷响的目光锥子一般的利起来:“此话怎讲?” 博先生冷笑道:“螳螂怪现身十二日以来,已杀害无辜百姓五十四人,武林 人士七十一人。百姓谈之,莫不色变;武林义士,人人欲得而诛之。我家少庄主 秦云,忍辱偷生,苦心修炼,为的便是除妖灭害。不除暴安良,你练武何用?不 为民除害,你怎配称侠!你可知道,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你可知道有 多少豪侠挑战螳螂怪悯不畏死。你可知道,在螳螂怪的眼中,没有少林武当、没 有试剑山庄、没有霹雳堂!我们都是一样的,唯有任其宰割!大敌当头生死攸关, 你却害盘算江湖恩怨,这不是糊涂又是什么?” 雷响阴着脸站在雨中,魁梧的身子山一般的不可动摇。雨水在他脸上滚滚而 下,颔下的虬髯挂着精亮的水珠。博先生深吸一口气,道:“雷响,覆巢之下, 焉有完卵?” 雷响跨前一步。 架在博先生肩上的钢刀紧了一紧。 雨滴自刀身滑落。 刀,雪亮。 雷响跪了下去,直挺挺的跪在泥泞中,一个响头磕在地上。泥水四溅。抬起 头,满脸都是泥浆:“博先生,雷响知错了。” “哈哈!”齐齐卡姆突然怪笑了一下。 “怎么?”索加兰顿问,“成了吗?” “只差一点。”齐齐卡姆惋惜地看着实验台上的地球生物,“刚才的能量有 点大,把他的大脑震坏了。” 四 雨,已经连下了几天,越来越大。 群侠出了试剑山庄,纷纷上马,博先生叮咛道:“大家小心些,离庄后不可 疾行,切勿露了行藏。离妖洞两里,不要再往前走。注意秦云的信号,万万不可 误了战机。” “顺风耳”黄七在马上嬉笑道,“博先生放心,秦公子打个喷嚏,俺也听得 到。” 大家轰然而笑,仿佛不知此行有多么凶险。 博先生转向雷响,道:“雷堂主,这么大的雨,‘飞火神鸦’与‘霹雳弹’ 没问题吧?” 雷响拍拍腰间,道:“没事!霹雳堂的玩意儿是好糊弄的么?” 博先生点头道:“小心了。除妖务尽,将螳螂怪斩草除根的任务,就靠你们 了。” 雷响正色道:“是。先生请放心。”他突地换了个口气,“王八壳再硬,里 边的肉也是软的!” 群侠大笑应道:“对呀!” 雷响抹一把脸上的雨水,上马抱拳道:“博先生,秦少侠,我们先去了。请!” 群侠掉转马头,疾驰而去。但见人如龙,马如虎,眨眼间,消失在层层雨幕 中。 博先生转过身,望向身边扮做樵夫的秦云,哽咽道:“少爷……” 秦云脸色苍白,截道:“叫我秦云。” 博先生道:“秦云……” 秦云道:“博先生。” 博先生吸气道:“秦云,你扮做樵夫,引妖人抓你进洞,实在是凶险至极, 但却是唯一的办法。我不相信着世上有无敌之物。螳螂怪再强,也必有缺陷死门。 找到他们的弱点,趁他们疏忽出手——这就是你要做的。” 秦云凝视远方,道:“知道了。” 博先生又道:“着十天的训练,已经使你能够看到常人看不到的细节,能在 常人昏倒的情况下保持清醒,这就是你的秘密武器。而以有心攻他们无备,则是 你最大的优势。记住,机会一定会有,但是一定不会多。所以,你必须当机立断, 一击必重。得手之后,马上打开洞门,引群侠进去。” 秦云收回目光滚烫的双手抓住博先生冰冷的手,道:“知道了,你早就说过 了。” 博先生苦苦一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秦云双手按住博先生双肩,道:“博先生,这几****心力交瘁早些回去 歇息吧。你名为客卿,是着实则你我情逾父子。今日一战,我不能再服侍你了。 若我等此行未果,触妖大计便全赖你独自支撑了。” 博先生的伞飘然落地,宛如风中绽开的一朵青花。 秦云一咬牙,转身迈步,决然而去。 博先生立在雨中,脸上早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口中兀自喃喃道:“云儿… …” 拉西亚菲焦虑地看着齐齐卡姆:“怎样了?还没弄好吗?星际联盟的《行星 自由发展计划》马上就要实施了。如果到时候我们不能成为地球的统治者,就只 能作为地球文明的破坏者去接受审判了。” 齐齐卡姆擦着头上的冷汗:“快好了,快好了……我还需要一个实验品…… 一个……” “在那。”索加兰顿说,“飞船附近来了一个砍植物的地球生物。” “抓住他!”齐齐卡姆说,“用电网!轻度昏迷就可以了,不要伤了他的脑 子。” 五 星系联盟275 号文件:最后一艘殖民飞船“流星”昨日在地球发生爆炸。船 员拉西亚菲,齐齐卡姆,索加兰顿,库达班尔无一生还。调查表明,爆炸起因于 地球人潜入飞船破坏设备,引起燃料泄露。 此次爆炸,极大的污染了事发周围的环境,影响恶劣…… 至此,〈行星自由发展计划〉得以全面实施。 “‘龙虎亭’螳螂怪一战,群侠无一生还。‘试剑山庄’夷为平地,方圆百 里寸草不生。幸存如吾者,皆眼瞎耳聋,遍体溃烂,虽神医,亦不得治。 “然余无悔矣。当日群侠之毫行壮语,忧历历在心,辗转而不能忘。特作此 《武林秘史》以彰天下英雄之高节。 “妖孽横生,大丈夫当顶天立地;”生于乱世,宁玉碎以求昌平。“ ——博先生《武林秘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