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为了生活的杀手 “混蛋!起床了。” 被震得双耳发麻的周平搓着朦胧的睡眼对李无月道:“姑娘的河东狮吼练成了? 对了蛇呢?” “早就走了。” 周平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道:“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呀。” 晴空如洗,万里无云,的确是一个会让人心情变好的天气。 “对了,这附近又没有河,我们早上的漱洗怎么解决?”周平伸着懒腰道。 “我们怎么知道?”三人面面相觑。 “在山里真是不方便,这种夏天又没办法洗澡,我们男人也罢了,但你们……” 周平对看李无月贼贼的笑了起来。 “现在男女平等,你们男人不洗,我们女人自然也可以了。”李无月理直气壮 的道。 “可是不用两天,你这个绝世美人就要变成丐乞婆子了,对了现在在山里又没 有茅厕,我们要方便怎么办?”周平挠着头道。 “你又不是第一天出来行走江湖,再说了别问这种作者无法回答的问题,他会 不高兴的。”燕儿插道。 周平尴尬的笑道:“那就让我们一起说,今天天气真好吧!” “傻子!” “别理他!” “我们得赶快离开这儿。”周平看着躺在地上的黑蛇夫人的尸首道。 “你怕白蛇先生寻仇?”铁化水淡道。 “错,如果我估计得没有错的话,花黛柔身边的男人就要追来了。”周平看着 李无月道。 “他们要来追杀姐姐?”燕儿睁大了眼睛。 周平点头道:“沈飞虽然已经受了伤,但其他三个没受伤的却不知比他恐怖多 少倍。” “这样吧,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们最好分成两组行动。”铁化水沉声道。 “我提议我姐一个人一组,我们三人一组这样我们就安全了。”燕儿举起了她 的小手。 “我揍死你。”李无月恨恨的握紧了拳头。 “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大义灭亲的,你想一想你又招杀手又招蛇,人还这么倒霉, 谁敢和你待在一起。”燕儿笑道。 铁化水在周平耳边低语了几句,抱起燕儿:“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语音未落他已经挟着燕儿消失在前方林子的尽头。 李无月将紧握着的拳头对准了站在一旁望天空的周平:“大色狼,你别以为现 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咦,今天怎么没有云呀?”周平对着天空奇道。 “本姑娘对付色狼可不是省油的灯,上次在庙会,有个……等等我。”李无月 拔足追向快要走进林子的周平。 周平无可奈何的停了下来:“你不是说我是色狼吗?所以我只有和你保持距离 了。” “少给我装,我知道你垂涎本姑娘美色已经很久了……”喘着着气追上来的李 无月道。 “你几天没洗脸了,现在看着你的脸,我只会想吐。”周平扭头就走。 李无月摸着自己光洁的面孔道:“我的脸现在很脏吗?” 凉爽的山风轻轻的抚着小树林,山中的蝴蝶也在柔柔的随风飞舞。 “走慢一点,好不好,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李无月寸步不离的跟在疾步如 飞的周平身后。 “你满身臭汗,那来的香。”周平笑着放慢了脚步。 “还不是被你害的。”李无月嘟着嘴道。 “我怎么害你了?” “还说,都是你非礼人家。”李无月用她那纤纤玉指不断的绕着衣角。 “大姐,你刺我一剑,我亲你一口,你都赚了,还有什么说的。”周平轻道。 “可是我们孤男寡女的在山中总要找点说的呀,难道还要做点什么不成?”李 无月低着头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周平笑道。 “我想反正现在周围也没人,你既然已经亲过我了,就再亲一下吧。”李无月 柔声道。 周平征住了:“你……你……” “过来吧。”李无月笑盈盈的道。 周平看着她良久,才缓缓道:“我不太习惯女孩子睁着眼睛,你闭上吧。” 李无月点了点头,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周平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缓缓的步向了李无月,双手温柔的放在她的肩头。 “非礼呀!还说你不是大色狼,现在被我证明了吧!”李无月旗开得胜的哈哈 大笑。 周平尴尬的退了两步,红着脸道:“我……我又不是圣人,你……” “还说看见我就想吐,你明明就是对我有意思,哈哈……象你这种口是心非的 男人,我见多了,只要略施小计就会让你们乖乖就范,象我这样的绝色美女……等 等我。”李无月又开始拔足追赶逐渐远去的周平。 周平这次没有放慢步子,李无月只好拼命的追赶。 周平看着追上来的李无月沉声道:“你不怕我兽性大发,把你给……嘿嘿……” 李无月摇着头道:“我知道你不会的。” “你和我很熟?”周平撇着嘴道。 “不是很熟……你慢一点好不好。”李无月吃力的道。 周平终于放慢了步子:“那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难道你不晓得我是色狼吗?” “我当然是凭着女人的直觉了,虽然你是色狼但却是那种不会勉强别人的色狼。” 李无月认真的道。 周望用目光追随着一对从他身旁掠过的花蝴蝶:“说不定我可以为你破例一次。” “对了,有一件重要的事。”李无月连忙转移话题。 “什么事?” “我饿了。”李无月尴尬的笑道。 “关我什么事?”周平漫不经心的道。 “你可不可以去帮我采一点野果来让我充饥?” “哪里来的野果?” “我曾听说书先生说过,一般的武侠故事人们在山中时,一般都以野果充饥。” “实话告诉你,这方圆数百里,别说野果就连果树也没有一棵。” “那我饿得厉害了怎么办?” “忍着点,到了晚上就好了。” “晚上就有吃的了?” “到了晚上蛇自然会来找你,让它们把你吃了,你就不会饿了。” “……” 李无月撅着嘴道:“你不会饿吗?” “我当然会饿。”周平道。 “那你怎么办?” “我不会吃我自己带的干粮呀。”周平笑了。 “有干粮为什么不早点说。” “谁让你先说野果的。” “……”红彤彤的夕阳摇摇摇欲坠,满天的晚霞都没有办法将它托住。 山风渐渐带来阵阵凉意,岩石上的蜗牛竟早早的将自己藏进了它那小小的硬壳 当中。 晚风里若有若无的隐隐传来忧扬的萧声,山间何人在弄萧? 李无月抚着秀发迎着晚风道:“想不到在深山里面还有顽皮的放牛娃。” “放牛娃吹的是笛子,这是萧声。”周平却神情凝重的道。 “谁规定放牛娃只能吹笛子?”李无月笑了,很牵强。 萧声越来越近,慢慢那忧伤的萧音透过群山与绿树竟将他们笼罩于其中。 看着天边的红霞,李无月的眼睛也红了:“不知为什么听着这调子我好想哭。” “傻瓜。”周平却已停了下来,停在一片树林前,回首望去红彤彤夕阳已经落 到了身后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的杂草丛上。 “我好难过,为什么人间会有这么悲凄的调子。”不争气的眼泪从李无月眼眶 中溢了出来,在夕阳的余辉下化作颗颗珍珠。 “那是因为吹萧的人有着非常悲惨的过去。”周平缓缓的道。 几乎齐腰高的乱草突然一分,一个吹着萧的华服锦冠男子从夕阳下冒了上来, 那动人心魄的萧声正是他唇边的那把古萧所奏。 晚风将他的黑发扬起,背对着夕阳的他眸子充满了哀伤的神情,萧音一止,周 平鼓起了掌来:“你实在是不适合杀手的,沙公子。” 沙游淡淡一笑:“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去吹萧对不对?” “答对了,放着这么有前途的职业不做,却偏偏却当那另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 夜魔杀手,我曾听说过你自出道以来无论对方如何厉害,你都从未失过手?”周平 道。 “不错。” 李无月将脸上最后的一颗泪珠拭尽:“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刚才的萧音 只有善良的人才能吹得出来。” “姑娘你说得很对,我是一个善良的杀手,从不折磨对方。”沙游淡淡的道。 李无月柔声道:“如果我说因为听到你刚才的萧音,我已经喜欢上你了不知道 你相不相信?” 周平忙插道:“我要补充一点,只是喜欢不是爱。” 沙游低下了头:“听说你是从温柔乡回来的人?” “不错,为什么每一个人都喜欢问这个问题。”周平苦笑道。 “你有什么心愿?”沙游握着萧的手已经青筋暴起。 周平摇着头道:“你要杀的是她,你为何却先问我?” “你这个笨蛋,别人喜欢花姑娘自然把你视为情敌了。”李无月道。 “姑娘你错了,花姑娘曾吩咐过千万不要杀周平,她只是要你的命。”沙游连 头都没有抬一下。 “那你为何不问我却先去问他?” “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不会看着我杀你。”沙游道。 “难说,难道你非杀我不可吗?”李无月道。 “不错。” “花黛柔是女人,我也是女人,我并不比她差。”李无月挺起了胸。 “我什么都没看见,你这个女色狼。”周平捂住了眼睛。 “我杀你不是为她,而是为了钱。”沙游淡淡的道。 “她给你多少钱?”周平皱起了眉头。 “我并不是受她所托,对方是谁我不能透露。”沙游轻道。 “喂,话这么多,不象是杀手的风格吧?”周平又道。 “既然你没有心愿,我有。”沙游回首凝望着晚风中的夕阳。 沙游身形一动,整个人便弹了起来,左手一挥一把蜂群似的寒芒从空中罩向周 平。 这施暗器的手法真是妙到了巅处,无论是从角度还是速度,都妙得令人觉得不 可思议。 李无月已经失声尖叫了起来:“他的心愿就是杀死你!” 人影一闪,本来被罩在蜂群中的周平却绕到了沙游的身后。 身在空中沙游凌空一转,手中古箫幻出千重萧影,晚风中呜呜之声大作。 周平将手一扬,一道惊鸿似的剑光刺入那无尽的萧影之中。 凌空飞起的沙游连忙身子向后一弓,向后激退,似乎要退到夕阳里去了。 周平一个空翻落到了沙游的身前,剑光同时也向沙游游去,沙游左手突然也多 了一支萧,两支古朴的萧竟是杀人的利器,两支萧均带着尖锐的萧音倏的迎向剑光。 就在那一霎那,整个世界犹如静止了一般。 剑已经回鞘,萧却紧紧的握在手上。 “我有心愿。”沙游那忧郁的声音刚从他口中飘出就被吹散在晚风里。 周平也变得神色凝重起来:“请说。” “我是在老人谷中长大的孩子。”沙游一字一句的道。 周平的眼中反射出夕阳残血般的余辉:“我懂了。” “别告诉他们我是杀手。”他手中的两把萧在一瞬间突然断成四截,夕阳终于 完全失去了影踪,只留下满天的暗红。 周平对着躺在地上的沙游道:“我会告诉他们,你是一间普通客栈的小二……” 话没说完,一口血箭倏的从周平口中喷了出来。 李无月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周平:“你受伤了?” 周平抹着嘴角的残血,笑道:“我没事,暂时还不用你扶。” 李无月看着他坚定的道:“不管你有事没事,我一定先要扶你到歇脚的地方再 说。” “傻瓜。” 一句老话--今天满天星,明天一定晴。 周平躺在一块坚硬而要平坦的岩石上看着满天的繁星,李无月则坐在他身边喃 喃自语道:“今天蛇们怎么不没来?它们是不是今天吃太饱了。” 周平没有理会她,自顾自的看星。 “喂,实话对你说,我很喜欢那个杀手,我是不是很怪?”李无月用手遮住了 周平的视线。 “不怪,因为你一看到好男人就容易把持不住自己……” “说正经的。” “其实当我听到他的萧音之时,我也喜欢他。”周平开始看李无月的掌纹。 “音乐对人的感染是不是太神奇了,对了你能告诉他的心愿是什么吗?”李无 月将收回来的手掌撑在地上,也开始仰望星空。 “让我替他照顾老人谷里面的人。”周平的语调带着淡淡的哀伤。 “老人谷又是什么地方?我可从来都没听过?” 周平闭上了眼睛,感觉着从身边轻轻掠过的晚风:“最初在某些贫穷落后的地 方,就是人们连三餐都无法解决的地方……” “现在不是太平盛世吗?竟会有这种地方?”李无月嘟起了小嘴,迷惑的摇头 道。 周平没有理会她继续道:“在一些穷乡僻壤之地,由于口粮的关系,小孩子出 生了以后,年轻的夫妇就把自己年迈的父母送到深山里去。” “送到深山里去干什么?”李无月奇道。 “任他们自生自灭。”周平睁开了双眼。 “难道这些老人不是人吗?”李无月愤道。 “这些老人是人但他们的儿女不是人,在我年少的时候我就曾经见过一年迈的 老太婆哀求自己的儿子和媳妇不要把她送走,她说她只要每天喝一碗稀饭就够了。” 周平的声音变得有些空洞起来。 “为什么人世间会有这样的事?”李无月摇着头道。 “结果她还是被送走了,后来我就问别人她到哪儿去了?大人告诉我她到老人 谷去了,因为深山这两个字眼说出来太难听了,所以就被冠以老人谷三字。” “那简直就是让老人去送死。” “不错,他们这样就是将自己年迈的父母杀死,只不过没有用刀直接捅进去罢 了。” “那这个世界上不是有很多老人谷?” “有名的只有一个,因为绝大多数老人被扔进山里去就死了,在四川某处有却 一部分老人顽强的活了下来,后来那附近要将老人扔进山的人为了表示自己还是个 孝子,都把父母送进了那个老人谷,老人谷的名气也就大了起来。” “把自己年迈的父母送进老人谷都是因为口粮的关系吗?” “口粮只是起因,有的是为了钱,有的只是为了让媳妇开心,还有的是为了房 子。” “太残酷了!” “大概这就是人性吧?我想就算数千年以后老人谷也是不会消失的,最多是那 个时候老人谷的环境要比现在好得多吧?那时可能就换个别的名字比如叫老人……” “沙游就是在老人谷中长大的?”李无月的声音有些哽咽。 “一群被世人所遗弃的老人在极艰苦的条件下却用自己的爱心将一个小孩抚养 成人,我可以理解沙游为了回报和照顾他们去做杀手的心情。”周平的眼睛似乎有 些湿润了。 “但……我想养育沙游长大的那些老人可能已经死了。” “但是老人谷中还是会有源源不断的老人被扔进去呀,我想沙游一定是将老人 谷中的每一个老人都当作自己的父母……” “如果他们知道沙游死了……突然间我觉得自己好像因该是死在他手里比较好 ……”李无月脸上啜满了星光。 “傻瓜,我既然已经答应了沙游,我就会替他照顾那些老人的。”周平伸出一 直枕在头下的手替李无月拭泪。 “我也要去。”李无月坚定的道。 “是吗?”周平笑了。 “当然,但是不会和你一起去。”李无月轻轻的推开了周平的手。 “今天晚上蛇都迷路了吗?”周平挠着头四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