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友谊结束了 “这是你打独孤枫的,现在我替他讨回来。我们的友谊结束了!从现在开始, 以后我们互不相识,这是他家的地址。”银把一张纸朝我脸上扔来。然后转身坐进 车子,车子踩着泥土,扬尘而去。 那张纸跟落叶一样轻轻地飘着,最后落在我的脚上。 我弯下腰去捡起那张纸。 一滴鲜红的血落在上面,在白纸黑字旁边渲染上了一朵娇艳的红花。我竟然没 有感觉都疼痛。 我拿出包包里的纸巾,擦去嘴角的鲜血。 是的,我们的友谊结束了!维持了13年的友谊画上了句号。现在轻松了,最好 的朋友都离我而去了。 我收好那张纸,转身往学校后山坡跑去。还是每次来的地方,躺在上面,看着 天空疗伤。 我就呆上20分钟吧,然后再去找独孤枫,先让我嘴巴上的无爪印消沉一点,然 后再去找他。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副样子。 忽然,草丛里有东西在蹿动,我立刻爬起来:不会是蛇吧?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跳开。一下子,那声音又停下来了,周围又安 静了。 我理顺了烦乱的心情,背起书包准备离去。 “为什么不多呆一下再走?”一句幽深的话从草丛里飘出来。 独孤枫?我惊喜地顺着声音找去,果然是独孤枫,他躺在另外一个草丛里。 我意识地捂着被打了的那边脸颊。 我转过身去背对着独孤枫,坐了下来:“为什么不来上课?” “不想去上课。”他很轻松地说道,好像根本没有那回事一样。 “可是你知不知道,很多人都在找你?你怎么能那么不负责任呢?”我生气地 转过身来看着他。 “你的脸怎么啦?”他坐起来,盯着我的脸蛋看。 我撇过脸,另外一只手也捂上去:“没有什么。” “给我看一下!”他凑到我面前,伸过手试图掰开我的手。 我紧紧地捂着脸颊,干脆把整张脸都埋进膝盖里:“我说没什么就是没什么。” “让我看看,谁打的?”他愤怒地双手捧起我的脸颊,我看见他眼睛里充满熊 熊烈火,快要喷出来了。 我垂下眼帘,没有说出实话,赌气地说:“这样不是很好吗?我给你一巴掌, 现在我也被打了一巴掌,我们扯平了,你就别把我打你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愿意这么做了?到底是谁打的?如果你不说,等我查出来 的话,我会让那个人加倍奉还的,我会让他(她)整张脸都是!”独孤枫可怕的语 气让我深信不疑,我知道他会这么做的。 于是我小声地说:“是银。” “太过分了,我绝不会放过她的。她没有资格这么做。”他握紧的拳头狠狠地 砸在草地上。 我惊呼:“你不要这么做了,我就知道不应该告诉你的。” 他心疼地摸着我的脸颊:“是不是很痛?” 我望着他,摇摇头:“一点也不痛!” “你撒谎!嘴巴都红肿了,被打得流血了,是不是?” 我不语,这是我活该的,不是吗?如果不是我打了独孤枫,银怎么会打我呢? 这巴掌结束了我们若即若离的友情。 “我没有撒谎,只是打了你,我才心疼。真的很对不起,我不应该打你的。” 我转过脸,站起来转身想走。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他也站起来,高出我整整一个头的他,形象突然高大 起来。 我仰起头看着他。 他补充道:“事实上全是我的错,是我不对,不应该答应银去出席她的生日派 对,我不知道她会那么介绍我的身份。我根本就没有答应做她的男朋友。” “为什么?她很喜欢你,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也不会打我的。她喜欢洛夜那 么多年,都没有因为洛夜和我翻脸,但是对你就不同了,一巴掌就结束了我们13年 的友谊。”我冷笑,笑着笑着,感觉有泪水落在脸上。 我也在劝说自己,和银的友情本来就是一场梦,我们不能友谊天长地久,何必 相互伤害呢? “为什么?你好意思这么问吗?是不是我对你的感情还不够明确?我说过我喜 欢你,是真的很喜欢!”他暴吼起来。 看着他因发怒而铁青的脸,就跟看到一头发狂的野牛一样可怕。我后退几步, 试图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我不会在这里呆下去。我只想保护你,如果之前让你 误会,我很抱歉,我从来都没有对哪个女生承诺过。”他一步一步朝我靠近,我惊 恐地看着他。 “谢谢你的保护,其实我不是一个好女生。”我哽咽起来,“要不然我也不会 弄成今天这个局面,最好的朋友都离我而去,他们都不听我解释。” “不是的!”独孤枫一把抱住我,紧紧的,让我透不过气来,“就算是全世界 都不要你了,我也不会不要你的!” 独孤枫的话让我的泪水都冒出来了,女生呀,果然是水做的,不然怎么会流泪 呢?而且还是年久失修的水龙头,哗啦啦地流个不停。 独孤枫的衣服都被我的泪水打湿了。 “不要难过,是我不好,我应该跟金钱银说清楚的。我不应该让你受到伤害, 让你的朋友都不相信你。” 独孤枫,你知道吗?我们从小都相信童话,但是童话里是没有如果的。 坐在戏剧社里开会,心却飞到外面去了。 “这次圣诞节晚会的节目,我们戏剧社是演话剧。这次的话剧是《王子和猴子 》。”型男拿着笔,看着大家说道。 我一直心不在焉的,根本没有听型男的话,他说什么,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独孤枫已经回来上课了,但是洛夜还是没有出现。手机关机,家里的电话也没 有人接听。 他会去哪里呢?叔叔又去国外出差了,根本不能去打扰他。最可气的是流星和 雨琪两个人居然不听我解释。 每天都是我一个人上学放学,有时候跟他们说一句话,他们竟然不理睬我,仍 然说说笑笑地,把我当透明的了。 心都凉完了。 “唉!”我叹了口气。 “角色就这么安排了,明天开始排练。”型男把计划书一盖,宣布散会。 “咯吱”大家把座椅推动开,匆忙的离开。 我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大家离去的背影,愣住了。型男还没从座位上离去,刘 亦欣站在他身边,体贴递上一杯水,得意地看着我。 我当作没有看见,起身收拾本子,把椅子推回去,然后准备离去。 “小诗,等一下。”风影抬头,把即将跨出门口的我给叫回来。 我走回去:“什么事情?” “让你演猴子的角色,能适应吗?” “什么?猴子?”我扩大分贝,我怎么不知道让我演猴子? “你怎么啦?刚才你没有意见呀?”型男无辜地看着我,蓦地,脸色臭起来: “林小诗,你是不是在开会的时候走神了?”他推开椅子,跳到我身边来。 我连忙跑开:“不好意思啦。” “给我站住,乖乖认错。”型男好似兄长一样站住脚步,指着自己面前的位子, 示意我站到那块砖去。 我嘟着嘴巴,不情不愿地走上去。 “为什么开会会走神?你知不知道这叫‘心在曹营,身在汉’?” “那个错啦,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我漫不经心地纠正道。 “哦。”型男点头,不忘记跑题后绕回来,“你开会的时候都想什么了?” 唉,上次事件后,型男就说:当不成情人就当兄妹。自告奋勇地说要当我哥哥。 我从小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个哥哥。如果型男要做我哥哥,我当然是求之不得,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接受他送给的那些相片了,于是二话没说就点头答 应了。 “很多事情,反正这阵子是不开心啦。”我揉着鼻子,心情很郁闷,想到型男 居然让我演猴子的角色,我就很生气。 虽然不是我演女主角,但是也不能连一个配角也谈不上呀。就算客串一下也没 有问题。可是他们让我演一个角色,竟然是一只猴子?!第一次在受到这种角色上 的侮辱。 “小诗,这可不是侮辱你,而是一个最基本的。如果你不愿意演的话就算了。” 该死的刘亦欣,话说的头头是道,心里有什么阴谋,自己心知肚明。 我转头看着型男,该不会因为我拒绝了他的表白,所以现在还在生我的气吧? 他看着我,没有惭愧,也没有抱歉,连一丝难过的眼神都没有,难道他不知道 他才是戏剧社的社长,最有权力说话的人吗? 刘亦欣像个老板娘一样悠闲地坐在椅子上,一副“你要不要随便你,反正我也 不缺你这种演员”的表情。 拿起桌子上的茉莉茶慢慢地喝着,分明就想和型男间接接吻嘛! 我觉得自己没有力气去看他们了,也许我不应该高抬自己的身份,不应该骄傲, 不应该仗着自己从小就演主角演到大的虚荣心,厚着脸皮要求他们给我主角演,但 是我绝对不能委屈自己缺演一只没有任何意义的猴子。 “啪。”我拍着桌子,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很坚决地说道:“我不演!” “就算是一个猴子,它也有它存在的意义,没有什么侮辱性的。为什么别人能 演,而你不能演呢?”型男苦心婆妈地还想劝我。 我冷笑着看着他:“是,我是放不下尊严去演一只猴子,你们觉得你们的想法 十分有理,但是我觉得我的想法更加有理。我确实骄傲,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要 顺从你们的想法去演一只猴子。” 我狠狠地踹了一下刘亦欣放茶杯的那张桌子,大步跨出办公室。 “啊!我的裙子!”身后是刘亦欣气急败坏的声音。 不管他们出于什么念头,我都不想演了。我受不了的是型男的懦弱,还有刘亦 欣的气势凌人,好像戏剧社里当家作主的人不是社长,而是副社长一样。 我知道刘亦欣和她那群护卫队早就想看我出糗了,所以打死我也不能让他们看 我的笑话。 “小诗,你先别走,听我说!”型男像一阵风一样追出来。 我却跑的比他还快,转弯就让他找不着了。 “太过分了!”我气得吹胡瞪眼的。 该死的刘亦欣就知道火上浇油,这阵子的事情已经足够让我恼火了。她居然还 嫌我不够烦。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走出戏剧社的时候,感觉有人在跟踪我,墙角拐弯的地方闪过一个黑影。我心 里“咯噔”了一下,吓得我以为是有变态狂。 我连忙拔腿就跑,虽然只有5 点半,但是天已经完全黑了。 那个黑影一看我跑,他也跟在我后面。 糟糕,难道真的是变态狂?我想大呼救命。 “小诗学妹,是我啦!”身后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我一听声音很熟悉,才敢停下脚步,转身一看。 “天哪!恩泽学长,怎么是你?”借着路灯,我才看清楚,原来跟踪我的人不 是变态狂,而是恩泽学长。 戏剧社有一个学长叫恩泽,很斯文的一个男生,就像漫画里戴着眼镜的男生一 样。 他总是像邻居大哥哥一样温暖地笑着,除了型男他们四个人以外,恩泽学长是 我在戏剧社第一个发现的大好人。 至少他不会像刘亦欣他们表里不一,总是寻找机会让我在众人面前出尽糗事。 这次话剧的剧本就是恩泽学长写的。尽管我不喜欢猴子这个角色,但是我还是 没有想要去怪罪恩泽学长的意思。 他是除了型男他们四个人以外,唯一会对我微笑的男生了。所以我对他还是很 感激的。 “小诗学妹,不好意思,吓到你了。”他腼腆地笑了笑。 我也舒心地对他微笑:“没事啦,恩泽学长,奇怪,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去?” “我在等你。” “等我?”我指着自己问道。 “是啊。我是想和你说说剧本的事情。”他推了推眼镜。 “恩泽学长,如果是剧本的事情就不要和我说了,因为我不想演。”我泄气地 转身。 恩泽学长走到我身边,追问道:“为什么?难道剧本不好吗?还是猴子的戏份 不够多?” “哎呀,恩泽学长,你能不能不要跟我提猴子的事情呀。我最讨厌猴子了,我 才不要演猴子呢!” “可是猴子它是这场戏的主线呀,贯穿整部戏。”恩泽学长真是读书读得发傻 的书呆子,居然还想跟我理论思想。 我朝他摆摆手:“恩泽学长,我已经决定了,我绝对不演猴子。你哪怕让我客 串一下下都好,我就是不想演猴子。” “算了,我这部戏剧可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即然你不喜欢猴子的话,我就改写 剧本吧。”恩泽学长垂头丧气地说。 看着他那么用心,我心里也觉得很对不起他:“恩泽学长,很抱歉呀。如果你 改写剧本的话,我一定好好演,好好配合的。” “嗯,好,那学长回去好好构思一下,写一部更加精彩的戏剧让你演公主。” 恩泽学长含笑着跑开了。 看着他那么土气的样子,觉得很好笑。 无奈地摇摇头,转身沿着小路慢慢走。 “窸窣”一个黑影闪过。 我翻了白眼,无力地喊道:“恩泽学长,你不要闹了,快点回去写剧本啦。” 真是小孩子气的恩泽学长,都那么大了,还跟我玩着幼稚的躲猫猫游戏。我一 看他没有打算出来的意思,双手叉腰,转身过去:“恩泽学…小夜?” 洛夜从墙角上走出来,灯光映照在他清秀的面容上,跟闪着狐媚的画中人般。 “小夜,这两天,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担心却不能责怪他。 “我没事,只是出去走走罢了。”他坦然地说。 洛夜一直都是这样,每次受到很大的打击的时候就会消失一两天。让人好担心, 担心他的安危。 “我们走走吧。” “嗯。” “他……”洛夜只说了一个字,我就知道他接下来想说什么了。 “很好,他没事了。只是你,你没事了吗?” “好多了,可是我不想放弃你。” 夜,好安静,静的我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我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放下,又握住。 “小夜,我好累,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了。我只想好好地去做一件我想做的事情, 现在不去跳舞了,也不去当义工了。一下子觉得好空虚,一空虚就有很多问题出现。” “小诗,我不逼你,但是我希望在这一年结束的时候,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 案。”他张开手想我拥我入怀。 以往,只要他张开双臂,我都会很开心地接受他的拥抱,但是现在,我却避开 了:“你吃饭了没有?我肚子好饿。” 说完,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我怕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伤怀的忧郁。那是我致命 的武器。 他收回双臂,沉寂好久。 我咬着嘴唇,我痛恨自己,恨自己伤害了洛夜,伤了他纯洁的心灵。我也好恨 自己为什么会拒绝洛夜的拥抱。 秋暮里的风把树叶刮得沙沙作响,但是我依然能听见洛夜心痛的声音,犹如被 刀割破的气球。 就像一副灰白色的图片,一个修长的男生站在灯光下,双臂无力地放下来,垂 着头,心痛在这个孤寂的夜里悄悄弥漫。 看得见也听得见的忧伤就想摇曳在风里的罂粟,没有了花瓣,只剩下赤裸裸的 种子。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