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中秋节那天,杨萍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吃饭。我一看表才四点钟。就说: 中饭吃过了,晚饭还没吃。她就说:一起吃饭吧?我记得我们有大半年没联系了。 她怎么会好心请我吃饭呢?后来我才想起来,今天是中秋节,她这是不安好心。她 知道我要陪情人吃饭,存心搞破坏。我偏不答应她,我说:你干吗不早讲,我已经 约好人了。杨萍说:谁呀?是蓝宝石的妈咪吗?我说:是又怎样?她说恶心,就把 电话挂了。我不知道她干吗要恶心。跟梅兰吃饭我一点也不恶心。跟她吃饭倒经常 恶心,因为她故意不让我好过。 杨萍跟我同居后,身子开始横着长,体型一天比一天难看。她的脸蛋本来就丑, 脾气又坏,这下真是人见人怕。她只好去减肥,除了做运动,斋戒,还吃减肥药, 喝减肥茶。可是一点用也没有。后来才知道是我把她肚子搞大了。这下可不得了, 恨不得把我杀了。追得我满大街跑,后来我答应娶她做老婆,她才停止了大屠杀。 她想反正要结次婚,找我做老公也不错。就跟我去扯了结婚证。我们在新世界摆了 几十围酒,花车搞得全市交通堵塞了大半天。我们的结婚典礼给杨萍制成了影碟, 她逢人就派,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了。我在影碟里就像个木偶,给人推来推去。甚是 凄惨。杨萍就像个泥娃娃,惨不忍睹,我看了恶心得一个月没胃口。 接着就要不要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又大打出手。我是坚决反对杀生的,何况那是 我的精血。杨萍一开始非要把孩子打下来,理由是吃了太多减肥药。孩子可能早畸 形了。我说:他妈的,结婚前你不打,结了婚却要打,这是什么道理?她说:没有 道理,身体是她的,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拿她毫无办法,就对她说:行,我也 不要你的身体了,咱们先去街道办把离婚手续办了。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一听我 说要离婚,她就屈服了。我以为这紧箍咒很灵,后来老拿离婚要挟她,她却不买帐。 怀孕和生产把她的生意全耽误了,那两年正是做生意的高峰期。这种机遇从此一去 不复返了。不仅如此,等她坐完了月子,回到单位,她的岗位也给人占了。所以她 恨不得把我和惠子剁成肉酱。惠子生下来后,除了长得可爱,还格外聪明。可杨萍 整天看着她就直瞪眼睛,恨不得把她再吃回肚子里去。惠子长到一岁,除了喂奶, 杨萍没正经抱过她,看得我老妈寒心,老妈一跺脚,就把惠子带回乡下,每年给我 们寄来几张相片。从此杨萍就没见过她,我一年回去一次。惠子见了我就直往外婆 身上躲。我老妈说:看看你们这些做娘和老子的,把孩子当成什么了? 有一天,我和梅兰在外面吃饭,付完款后,梅兰突然从我手里把钱包抢了过去。 她从夹层里掏出一张相片,仔细凝视。那是惠子三岁时的全身照,小家伙长得肉乎 乎的,坐在我小时候坐过的摇摇椅里,裂开了嘴大笑。梅兰说:是你女儿吧?我说: 是。梅兰说:难怪要把我的相片拿出来,就为了放她吧?我一听就生气了,把相片 抢了回来。我说:你吃醋也吃得过头了。梅兰说:说着玩的,认什么真?别说你女 儿,就是你老婆,我也不当回事,我算什么?有资格吃你的醋吗? 第二天,我买了个榴槤去给梅兰陪罪。我满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谁知梅兰一 见到榴槤就喜上眉梢,从厨房里拿了把杀猪刀,干手净脚把榴槤劏了。从这件事可 以看出,她吃榴槤吃出了水平。对那个满身瘌痢横身是刺的东西,我是毫无办法, 劏过几次, 榴槤没劏开,手指手背却划开了几道血口子。梅兰吃了几粒榴槤,把我 拉进她的闺房。她爬在我胸口,轻声问:你女儿在哪里?我说:在乡下,老娘给带 着。梅兰轻轻咬了下我的嘴唇,说:你老婆呢?怎么不管她?我说:她就会管自己。 梅兰说:分居了?我说:认识你以前还住在一起,也是形式上的,我们早离了。梅 兰说:我还以为是我这个第三者插足呢,这下可以松口气了。她从我身上跳起来, 在床上手舞足蹈。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不知道她的快乐是否值得庆贺。梅兰跳 了一会儿,又爬到我身上,继续咬我的嘴唇。我说:知道我离了婚,你真的很开心 吗?梅兰说:说实话,当然开心。我口口声声说不在乎你有没有结婚,其实还是在 乎的,做我们这一行的,不可能抱太多的奢望,我只是希望,当我需要你留在身边 时,你不用找借口回到老婆那里去。 梅兰说:把女儿接回来吧,该上幼儿园了,别让她在乡下玩成了野孩子。我没 答应。接回来谁带?我老妈子才不会跟着来呢。我一个大老爷们,如何侍候这小丫 头片子。梅兰说:你别担心没人带,最多我帮你带。我说: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又不是你女儿。梅兰说:我才不会操心她呢,我操心你。我想你开心。 中秋合家团圆。我没有家,只有一个情人。当然要跟情人团圆。我还有个前妻, 她假惺惺约我吃饭,不知安的什么坏心肠。我们在一起呆了好几年,她还没正经陪 我和惠子吃过年饭呢,更别说中秋了。大过年的,别人把生意全停了,她还有生意 吗?我真是想不明白。后来我才知道她一逢上过节就出去旅游,先把国内游遍了, 接着把世界游遍了。 我带着三个女人去吃饭,除了梅兰姐妹,还有邓红。这丫头的老公的老婆(这 个关系把我绕糊涂了)从台湾过来了。他老公得陪大婆过节。那些天邓红只好吊在 梅兰姐妹后面,她们去哪儿她就跟到哪儿。好在这丫头一向比较想得开,从来不因 大小得失而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据梅兰讲,她一家人都有这个优点,她老娘曾经 来南村小住,就住在邓红宿舍,对闺女甘心做小居然拍手称快。台湾佬天天来看望 “岳母”大人,买些好东西孝敬老人家。这种天伦之乐一度让梅兰心生羡慕。 梅兰说:我们家没有邓红家开放。梅兰的老娘是个刻板的人,对女儿管教甚严。 要是知道她在外面跟人做小,非抽筋拆骨不可。当年梅兰谈了个朋友,谈了大半年, 两人就睡到一起了,当然是偷偷的。这事后来让她妈知道了,梅兰享受了几天的禁 闭,外加一顿暴打。她男朋友后来带了一家人来解救她,在贵阳大酒店摆了八围台, 算是订婚。她妈这口怨气才算吐了出来。从此梅兰万事瞒着老娘,来南村做妈咪就 不敢透半点风,她对家里说在一家公司做文员。她现在当然不怕老娘发威了,可她 老娘身体不好,一生气就发病,病起来没得医,只能自己慢慢调理。梅兰是个孝女, 她不想老娘生气。 梅兰有个哥哥在珠海搞工程,有一天突然来南村看她。那时梅兰在时代上班, 她怕露了馅就请了三天假陪她哥。当时正是旺季,客人像锅里的饺子,把每个房间 都塞满了。公司不批假,梅兰只好辞了职,为此损失了三千块钱的押金。她哥来的 时候我要请她哥吃饭,梅兰一开始不答应,后来她说很想见我(三天不见就想得她 这样,真让我不敢相信),就答应了。我们在琼林阁吃饭,吃的是地老鼠和五爪金 龙。她哥看到那些东西就怕,一口也没吃。就吃了个陈村粉和一个青菜。这餐饭花 了三千八,结帐时她哥心疼得直晃脑袋。梅兰介绍说我是她的男朋友,她还补充说 我们是老乡呢,好像老乡就可以多一份安全感。她哥后来对梅兰说:你这个男朋友 大手大脚,好摆谱,你跟着他会吃苦。梅兰把这句话复述给我听时,笑得肚子疼, 我却没有笑。梅兰的哥从小吃苦,在工地上尽管是技术工,每天也是日晒雨淋,他 挣钱不容易,所以珍惜。梅兰的钱来得轻易,她尽管不是乱花钱的人,但离她哥的 要求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几天后梅兰收到了家信,家里知道她有个男朋友。在她哥的嘴里,这个男朋友 自然不太好。可梅兰也老大不小了(按家里的标准),也该结婚生子了。差一点就 差一点吧,人都要走这么一场,结了婚把财权拿过来,不让他乱花钱就行了。信里 还提到梅兰的前度男友,说他隔两天就去家里一趟,帮家里干活,指望梅兰回去破 镜重圆呢。梅兰后来才告诉我,那阵子她的前度男友像发了疯,天天打电话来骚扰 她,在电话里他除了认错,就哀求她回去结婚。梅兰说真是烦死了。她只好让她哥 带个信回去,好让那狗屁男人死了心。我听到这里就跳了起来,我说:好呀,我一 直怀疑你不是真的想见我,果然是拿我来解燃眉之急。梅兰赶紧爬在我胸口,先咬 了咬我的嘴唇,接着说:我对你怎么样你还看不出来吗?我也是真的想你。一日不 见,如隔三秋哇。 我对梅兰说:你男朋友对你不错呀,怎么分了手?梅兰说:他是跑长途的,在 外面有了女人。我说:你怎么知道他有女人,给你人脏俱获?梅兰说:用得着吗? 我感觉得出来。我说:你的感觉真厉害,有没有感觉出我在外面有女人?梅兰说: 有,正躺在你怀里呢。梅兰的感觉还真灵,她男朋友真的在外面有了女人,是在跑 长途时认识的,他还帮她开了个店。这事本来是没有证据的,感觉不可以拿来做证 据。可是那男人还算诚实,梅兰一审他就招了,还说要跟那女人断。这就是说他还 是很在乎梅兰。可梅兰已经不在乎他了。她回到家里,把他的东西全扔到大街上。 从此与他断绝往来。 我在望海楼订了个临江的房间。去到的时候七点钟,酒楼里人山人海。那感觉 就好像吃饭不要钱似的。楼面经理说,我们要是再不来,房间非给人占去不可。我 说:谁敢占?跟他拼命。经理说:没人敢占,我是说人多。有的客人不讲理,看着 房间空着,就跟我们急。我说:跟你们急没关系,千万别跟我急。我们四人围着一 面桌子,隔桌望江,看水天一色的美景。望江楼因为临江每年中秋都十分抢手,提 前一个月房间就给人订光了。这间房是我硬从一个朋友手里挖过来的,他订了三间。 月亮升到半空时,我去朋友的房间看了一下,哇,人还真多,像下饺子似的。这就 让我很不好意思。我对朋友说:今天的费用我出了。朋友说:那怎么行?我们人多, 你们人少,你们的房间入我的数。这还像话吗?我回来跟三位大美人一说,他们也 不好意思,梅兰说:其实不用来这里,随便找个地方聚聚就行了。我说:你早说呀, 就在你宿舍,省钱又省力。梅兰说:宿舍不行,得自己做吃的,大过节的,你好意 思让我下厨房?说来说去还是要我带她出来,既然出来了,肯定尽量挑好地方呀。 望江楼不光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好处,还有一个好处是点菜不用写单,按碟子 结帐。有些人不自觉,吃完了就把碟子往江里扔。酒楼生意好,一忙起来,服务员 顾了东头顾不了西头。到结帐时明知道客人扔碟子,却苦无证据,只好吃哑巴亏。 三位美人初次到望江楼,不知道这段古,听我一讲,就把碟子收起来,准备投江。 我说:别做伤天害理的事。她们不听,打开窗子,先扔一个听响。感觉不错,大家 就比赛谁扔得远。扔了十几个,只听满江噼噼啪啪的声音,大家吓了一跳,凑近窗 口一看,我的天哪?满天飞舞花花绿绿的碟子,水面荡起无数的浪花。月亮在浪花 里摇出无数个影子。三个美人知道这个祸惹大了,赶紧回到桌前坐下,老老实实地 吃东西。后来楼顶响起了大喇叭的声音,是经理在祝大家节日快乐,并说今天他做 东,请各位老主顾的客,请不要往水里扔碟子。后来声音惭惭稀落下来,也不知是 听了经理的话,还是把碟子扔光了。这件事让三个女人笑得肚子疼,她们说这里的 老板一定赚了不少黑心钱,在江边建酒楼,污染环境,活该遭此一劫。此外她们还 得出结论:往水里扔碟子不是顾客的错,是老板的错,他定出这样的制度,简直就 是诱导大家往水里扔碟子。这跟女人在街上被人强奸,不能怪强奸犯,要怪女人穿 得太露或者单身在街上走一个道理,都是强盗逻辑。可怜酒楼的老板,原以为可以 趁节日大赚一笔,没想到亏到肉痛,第二天还得找人打捞碟子,因为环保局接到了 投诉,下了通谍:不打捞干净就停牌。好在碟子打捞上来还可以用,这是不幸中的 大幸了。 那天晚上我们闹到深夜三点。吃了一盒月饼、一袋花生、三包旺旺饼,还有满 桌的小食。本来说不喝酒的,因为天天在歌厅喝,可不喝酒就搞不了气氛。就叫了 一瓶长城红,大家像喝水似的,一下子喝光了。跟着又叫了三支。也不知是吃的东 西太干燥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转眼又把三支酒喝光了,接下来叫了多少支大家心里 没数。三个女人开始拼酒。酒楼里没色盅,就拿桌上的小吃做骰子,拿碗做色盅。 喝到后来,大家都醉眼迷离。我说,这哪叫赏月呀,简直是拿胃寻开心。可我还没 法阻止她们。一拿起酒来,她们就发了疯,三匹马也拉不回来。邓红给人包起来后, 摇骰子的水平大大下降,根本不是梅家姐妹的对手。梅家姐妹也不想着让让她,输 了还非让她大杯喝。我说:这样非把她灌醉不可。梅兰说:今天就是要醉,一醉方 休。后来三个女人全醉了,我也给她们灌得昏头转向。邓红醉了就开始控诉,先控 诉她家人,一个个来吃她喝她。她有个姐姐和弟弟在老公厂里打工。实际上是等于 老公在养着他们。她老娘老爹月月要她老公寄钱。她自己每月的开销又大,她老公 给她两万块钱还不够用。因为她整天无所事事,就会找人打麻将。偏偏她总是运气 不好,输多赢少。输了就找老公要钱。这个台湾佬也是运气不好,什么女人不找, 偏要找邓红,每月花几万块钱,就是为了跟她睡几次。台湾佬想想就觉得冤大了, 邓红要钱时,除了脸色难看,难免出言讽刺。当然不能说邓红,只好说她的家人, 她的家人真是麻烦哪。跟着控诉梅氏姐妹,说她们不够朋友,平时称姐道妹的,关 键时候却不帮她,还布局害她。梅兰还没醉到底,听到这里就问:说谁呢?谁不帮 你?谁害你?梅丽早醉得不省人事。爬在桌上睡大觉。她一有心事就喝酒,喝醉了 就睡,很少大吵大闹的。是文醉。梅兰有时文醉有时武醉,要看酒精刺激神经到什 么程度。 邓红另外还有个弟弟,在家里无事可做,跑来投靠她,邓红怕老公嫌她,不敢 找他帮忙。就自己出钱买了部摩托车,让她弟去搭客。生意倒是不错,就是管的人 太多,交警管,城管管,街道管。动不动就给人扣车扣证。有一次给巡警扣了车。 邓红知道我跟巡警熟,就想找我帮忙。我看在梅兰的份上,想到邓红也经常照顾她, 就答应了。没想到梅兰不同意,她说:又不是帮一次就完了,几天就得帮一回,帮 得过来吗?叫她把摩托车卖了,找个事做是正经。邓红倒是听了梅兰的话,知道这 搭客的生意做不长。邓红说梅兰不帮她就是说的这件事。梅兰酒醒后很气愤,她说: 敢说我不帮她?我帮得还不多吗?我都替她不好意思。她家里真是烦,她老公算不 错哪,要是我,早把她休了。 有一天,梅丽两点才下钟,姐妹们全走了。那天梅兰没上班,在宿舍陪我。从 大街走到宿舍要经过两条小巷,一条与大街垂直,另一条与大街平行。梅丽从第一 条小巷拐进第二条小巷的时候,突然给人抱住了,她惊出一身冷汗,还没来得及呼 叫出声,抱住她的人低声说:打劫!别出声,把值钱的东西全拿出来。梅丽本能地 想车转身,感到脖子上凉丝丝的,原来是一把刀。梅丽把口袋里的钱全掏了出来。 三张一百的,还有些零票。那人做贼心虚,不敢纠缠太久,也不知梅丽把钱都拿出 来了没有。他一把抓过梅丽手上的钱,接着摘下了梅丽的项链、手链和戒指,最后 抢了她的手袋,撒腿就跑,眨眼就没影了。梅丽站在原地等了几分钟,确信贼人真 的走了,才大叫出声。她出了一身冷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绵软无力。梅丽的一 声惨叫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悠长、刺耳,一定惊醒了不少梦中人。但没有一个人 出来察看究竟。巡街的保安不知走到了哪里去偷安。我有时甚至想,保安是否跟抢 劫犯串通好了?他们明知道一点以后坐台小姐会陆续回来,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在附 近巡逻才对,可他们鬼影也见不到一个。 梅兰进房后拼命敲梅兰的房门,把我和梅兰从睡梦中吵醒。梅兰打开门,对着 梅丽就骂:你是不是有毛病?三更半夜的要干什么?梅丽说:我给人抢了。梅兰一 听就叫了起来:抢?谁抢?几时抢的?老公,梅丽给人抢了喂。我本来赖在床上不 想起来,这时只好爬起来。我说:伤着没有?梅丽说:不知道,他把刀架在我脖子 上,不知道有没有割伤我?梅兰赶紧察看梅丽的脖子,又把她全身检查了一遍,确 信没有遭到伤害才让她在床上坐下。看来只是图财的,我说:抢了什么?梅丽说: 值钱的全抢了,身上的零钱、今天坐台的小费、项链、手链、戒指,还有手机。梅 兰一听就生气了。她说:早就叫你不要戴这些东西,你就是不听,抢了活该。我暗 示梅兰不要出声,然后把梅丽送回她的房间,对她说:破财消灾,人没事就行了, 好好睡一觉,明天大哥送你一部手机。回到宿舍,梅兰还在叹气,她是又好气又好 笑。我说:别笑,这是一个教训,以后下班晚了,不要一个人回来。大家结个伴。 梅丽遇劫的第三天,梅兰跟朋友在鲤鱼门吃饭。正吃着,邓红来了电话,说宿 舍给人撬了。她赶紧往宿舍赶。邓红一个人在家。见到她就说:看看丢了什么?梅 兰进去清点财物,一会儿出来说:抽屉给撬了,丢了三千块钱。其他东西一样没丢。 邓红说也是丢了钱,丢了六千。两人商量一阵,决定去派出所报案。派出所来了两 个干警。先察看被撬的痕迹。外面的铁门和木门完好无损,没有动过。再看邓红的 房门,锁头有明显被撬的痕迹,门边框稍稍有些损毁,但锁却没坏。梅兰的房门也 是这种情况。两人坐下来问了几个问题,主要是问邓红:几时出去的?几时回来的? 出去时房间有人吗?出去时有没有关大门?邓红说:三点钟出去,五点半回来。出 去时房间没人。门肯定关了,我是带上的,没有加锁,我用了很大的力,关门声把 我耳朵震痛了。干警接着察看了房间,打开梅兰的抽屉时,梅兰看到了两大盒避孕 套,脸立刻红到脖根。那是我带来的,就第一次用了一个。梅兰急急忙忙去报警, 没来得及收起来。好在干警不管这些私人的事。干警走时说:自己人干的。还叫她 们以后不要在宿舍放钱,存到银行去。干警走后,两人坐在宿舍里发呆。邓红说: 自己人?不会吧。这叫人怎么相信呢?梅兰也不敢相信,她宁愿相信是外面的人做 的。一起长大的姐妹,总不会偷到自己头上吧。梅兰还发现一个事实,梅丽以前从 来都是关门的,今天她的房门却没关,难道是忘记关了,就那么巧?后来梅兰把这 件事讲给我听,讲完了说:老公,你帮我分析一下,会是梅丽干的吗?我对梅丽印 象很好,不希望是这种结局,也不希望她们姐妹为这几千块钱相互猜忌。我说:铁 门也可能没关,就算关了,也有办法打开。梅兰还是将信将疑:可是只偷钱啊,其 他什么也没动。我说:我是小偷,我也只偷钱,又安全又稳妥,难道还偷电器?出 去给人抓? 过了几天,梅丽买了部新手机。梅兰立即打电话问是不是我送的。我没有送, 就算我想帮梅丽遮掩,也不敢说是我送的。梅兰就直接去问梅丽:你哪儿有钱买手 机?她知道梅丽被抢前刚把钱寄回了家,就留了一点零用钱。她有了钱就往家里寄, 从来不存银行,也不放宿舍。梅丽的回答是:陈大哥送的。她说的陈大哥是在歌厅 里认识的客人。梅兰也认识,梅兰说:是不是我问一下就知道了。事实上她知道问 不出来,客人讲的话有几句是真的呢。梅兰知道这件事是不会有结果的,她也希望 别有结果。但她一直对梅丽心生疑虑,只是她没想到邓红把她也猜疑上了,要不是 酒后吐真言,她还不知道呢。邓红说梅氏姐妹布局害她就是说的这件事。在邓红看 来,梅绝对不会偷她姐,所以这事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梅氏姐妹合伙坑她。自此后 三个女人就没法贴在一起了,她们开始自己玩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