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车祸 “再来一瓶。”我迷迷糊糊地对吧台服务生说道。一杯贝克便咚地一声放到 了我的面前。“呵呵,傻瓜,笨蛋。”我一面自言自语地说着,一面拿起瓶喝了 一口。服务生看着我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我知道,你看着我傻。”我冲服务 生喊着,用尽了力气。“这不怪我,不怪我。”我继续把瓶里的酒倒进嘴里,已 经喝不出什么味道来了,却还是想喝。“先生,您已经喝了十瓶了。您看……” 服务生走过来很有礼貌地说着。“怕我给不起钱吗?”我用手撑起半个身子, 双腿有些吃力。“给。”我拿出五张一百元的钞票用力拍到桌子上。“还,还够 我,喝一阵子吧?”服务生把钱收了起来,摇摇头走开了。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却不知道在笑什么。 “这是张露,这是张咪,这是张小娟。”我一面数落着一面把喝光的空瓶摆 在吧台上,“还有个张什么的?”我竭力回忆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大脑感觉 有些麻木了。“算了,不,不想了。管它张什么呢!不还,还不是一路,货色。” 我摆弄着三个空瓶子,仿佛摆弄着三个人,心中涌出无限委屈。“知道吗? 知道被人摆弄的滋味了吗?呵,你们就是这么,这么摆弄我的。”最后六个字, 我说得特别大声。周围的人都惶恐地朝我这边看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再 来一瓶。” 我不知道喝了多久,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只是觉得身子慢慢轻飘飘地,像是 要被空气托起来似的。整个世界都开始摆动,身边有数不清的眼睛在望着我。 “呵,呵,呵呵。”感觉真的很好。我想笑,可是眼角却湿湿地流下了些眼 泪。 一双手轻轻地把我搀了起来,我用尽力气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面容。 “你,你要带我,去哪儿?”我语无伦次地问着。她并没有说,只是呼喊着 什么人。在我眼前有几个人影闪动了起来,于是,我有了一种飞的感觉。是飞吗? 是飞,一阵风从我的脸颊擦过,还吹动了我的头发。是的,我飞了起来。可是, 我要飞到哪儿去呢?不想了,什么都不想了。只要能飞走这个城市,飞离这些虚 伪的人群,无论飞到什么地方。 眼睛慢慢睁开,一扇房门印进了我的眼帘。“这是什么地方?”我试着回想 昨天晚上的情景,头沉沉地却没留下任何记忆。我环视了一下四周,粉红的窗帘, 白色的衣柜。我猛地爬了起来,“这是女孩子的房间。”被子是蛋黄色的鸭绒被, 枕头上面还有两个卡通狗。“我怎么跑到这来了。”我用劲搓了搓麻木的脸皮, 清醒了一点。我从床上下来,试着找自己的鞋。什么也找不到,地上只有一双深 灰色的皮拖。“呵,这间房的主人也挺有意思。怎么买了双老头儿穿的拖鞋。” 想到这里,心里不禁笑了笑。穿上拖鞋,我朝门外走去。门开了,张露端着 碗汤站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我。“你醒了,喝点汤吧,醒酒的。”张咪走过来把 汤端到我的面前,是一碗酸梅汤,还能看到里面飘着几粒梅子。我轻轻地推开, 继续朝门外走去。“你要去哪儿?”“回家。”我并没有停下来,只是一味地走 着。 张露追了上来,将我一把拉住。“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对不起。”我 轻轻地将她的手拂开。“谢谢你昨晚把我扶回来。” 换上鞋走出房门,才发现这就是昨晚我离开的那个地方。心中不免苦笑了一 下,昨天晚上是何等义气地离开了这里。今天,却又要再从这个门走出一次。 “刘剑。”张露披了件衣服跟了上来,“让我开车送你回去吧。”“呵,我 自己能回去。”我没有看她,也不想再注视着那张脸。曾经,那张脸多少次在我 脑海中回旋。如今,又是这张脸硬生生地蔑视着我的尊严。我尽力使自己的脚步 可以坚定些,可是双腿却不争气地有点蹒跚。“我送你吧,你酒刚醒身子没劲儿。” 张露不由分说地挽起我的胳膊。“不用。”我生硬地把她推开,“你在可怜 我吗? 不必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张露的声音有些哽咽了。”是,张露 露是我,张咪也是我。我早就知道你是谁,可我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卑鄙。“”这 些,用不着我来评判。“我没有理会她,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周末的街上行人很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我行走在马路边,穿梭在人 流之中。张露紧紧地跟着我,“第一次,我去和你相亲的时候你来都没来。” “所以,你就和王伟串通起来整我?”“不是的。”张露解释着,“我只是 请他吃了顿饭,向他打听了你的一些情况。”“呵。”我回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帝王大厦的一顿盛筵就买断了我们二十多年的友情。”“没有,我只是很好奇。 可当我听说了你来相亲只是为了你的母亲时,我被你深深感动了。“”感动? 谈不上吧。“我继续走着,”只是想设计一下我这个迂腐的封建小子。“”不是 的,不是这样的。“”不是?“我停下来凝视着张露的眼睛,”那个什么聚会, 不都是你一手策划的吗?“”是,但那只是顺便的事儿。不是我故意……“”你 很高明嘛!“我打断了张露的话,”顺便地就把我整得晕头转向了。“一些路人 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我狠狠地瞪了张露一眼,继续朝前走。”你听我解释。 “张露仍不甘心地追了上来。”把你的解释留给自己吧,别再跟着我了。“我回 头,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大声喊着。张露被我突如其来的吼声震呆了,怔怔地站在 那里,眼神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我轻哼了一声,转身向马路对面走去。”你 以为我刘剑是三岁小孩儿吗?你以为我刘剑就是这么好骗的吗?你错了,你大错 特错了。 张小娟,张咪,张露,全都是骗人的。你们把一个男人的自尊,轻蔑地玩弄 于股掌之间。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再把它怜悯地捡起来。这就是女人,这就是 女人。“ 思绪在脑海里剧裂地翻腾,我不顾一切地走着。仿佛,所有的恨都在脚下的 这条路上;仿佛,我脚下踏着的就是我失去的尊严。“刘剑,刘剑。”张露的叫 声打断了我思绪,“刘剑,你回来。”我回头看到张露挥舞着的手臂,轻蔑地笑 了笑。 “别再缠着我。你这个讨厌的女人,你还没有把我戏弄够吗?你还要怎么样?” 张露似乎没有听到我的喊声,发了疯似的向我跑过来。“刘剑,你回来。” “算了吧,我用不着你可怜。我也不是什么三四岁的小孩子。”说话间,张露已 经跑到了我的面前,用尽全力把我一把推开。“你干什么?你疯了。”我的话音 刚落,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如闪电般将我击中。在我的话音中,张露如飞筝般地飞 了起来。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我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刚才我说的那句话, 还在空中不停地飞舞。张露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几米外的柏油路上,我听到了她 落地时的声音,重重地砸在了我的心上。周围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那么多的人, 他们指指点点嘴巴乱动。“天呐,发生了什么。”我脑海里来回地重复着一个声 音。渐渐地,我的眼睛模糊了,可流下来的却是满目的红色。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