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从公司里出来,我揣摩着找谁帮我。杨春生,他的势力到不了河北,二哥, 他现在肯定不会管我。胡书记,我也把握不准,不过我现在也只有找他了。 自从胡书记扶正之后,他就忙了起来,每天,办公室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 我到之时,他正跟一个什么局长发火呢。这在以前,我从来没见到过。而且也想 象不到,他本文静的如书生,见人三分笑,想不到发起火来,别有一番威严。 他见我进来,挥手把那个什么局长打发走,寡淡的笑了笑说道:“什么事儿 都得操心,对了,那块地皮你得抓紧时间开发啊,别落下了,到时候,我没法跟 班子交代。” 我点了点头说道:“贷款已经到位了,其他的事情正在运做,这个您放心, 绝对不会给您摸黑的。只是食品厂那边。。。”胡书记见我表情低沉,皱了一下 眉头说道:“那边怎么了?” 我抬头谨慎的说道:“我们厂的饼干出了问题。吃死了一个小孩。” 胡书记听我说完,愣在了那儿,眉头锁的更紧,问道:“这事儿。。。” 我明白他所思考的是什么,以他现在的位置,首要的自然是要考虑稳定,从 他内心来说,他不愿意跟我有任何的联系,可在现实中,他又不得不跟我保持联 系。说道:“厂子里的一个车间主任那儿出的问题,牵扯不到我,但这厂子是我 的,我不能就这么看着它消失啊。事儿出在河北,我想看看你在那儿有没有朋友。 我想把这个事情私了。” 胡书记缓缓的走回自己的位子上,大概在考虑是不是管我的事情。管是人情, 不管是本分,我想他应该是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儿这个思想来约束自己的行为的。 所以赶紧的说道:“您放心,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处理的结果,或者是找个中间人 帮我运做一下私了的事情,绝对不会牵扯到你的。” 胡书记勉强一笑道:“先别说这个,我觉得你现在最好在这个问题还没有掀 盒之前就把厂子卖了,前一段时间,我不是跟你说,有一家日本公司一直想着收 购他吗,他们现在还没放弃这个想法。把厂子卖了,即使这个事情波及到你,也 不会有多大的损失。你说呢?” 我摇了摇头说道:“恐怕时间来不及啊。如果这个问题一爆发,那他们肯定 会往死里压价。再说,在新品的开发上,我下了很大的本钱,如果一卖,那这个 钱就算是打水飘了。” 胡书记笑笑说道:“你觉得这个事情能私了吗?职权人物,你拿钱砸一下, 估计问题不大,但还有媒体呢,现在传媒这么发达,你想堵,堵的住吗?只要一 家给你暴光,那你的厂子就算完了。你考虑考虑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脑子里打了个转,觉得胡书记的说法应该是最可行的。如果卖了,即使这 个事情暴光,那我也受不了多大的牵连,再加上北京这儿还有他们这一群人,也 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进局子。就算实在拖不过去,还有他老华呢。我咬了咬牙说 道:“行,您帮我联系一下吧。我下午到 SJZ一趟,看看那儿的情况。尽量的让 他们拖吧,能拖多长时间是多长时间。” 胡书记见我认可了他的建议,站起来,笑着送我道:“那好,我先帮你联系。 去了那边,你可以找一下文市长,我们是同学。他或许买我点面子。” 我要的就是他这句话,从心里来说,我舍不得把厂子卖掉,这次去,我还要 看看能不能把这个事情给压住,如果能压住,日本人,见鬼去吧。 终于象是见到了一点阳光,我怀了渴望,拉上关灵,向 SJZ进发了。这里是 梦魇,但却不得不面对。一路上,关灵的话很少,只是沉默。是那种看到将死之 人,用一种怜悯与遥想自己将来的也会走上这条路的眼光看我。无疑,她是善良 的,但我的事业不等同于她的事业,虽然她之于我的事业是举足轻重的,还卖了 自己的血汗,但那毕竟不是她的事业,在这个时候,她没有幸灾乐祸,我很知足。 时近傍晚,我们才到 SJZ,那科长引了高经理来见我。高经理不修边幅,胡 子是刮过的,但依稀的可以看到散落的嘴巴周围的胡子茬,穿的厚实,带了油污 的羽绒服,松松的套在他那不胖的身体上。皮鞋上满是泥污,也不曾擦上一下。 见我,就伸来带了饼干香气的大手握住,用浓重的方言说道:“你好。” 我客气的跟他握了一下,指了指客房的沙发说道:“请坐,客气话我就不多 说了,咱们都是求财的,遇到这档子事儿,我倒霉,你也不好过,所以今天过来 见你,就是想一个妥协的办法。你有什么主意没有?” 高经理好象完全不拿这个当事儿,大大咧咧的坐到沙发上,笑着说道:“是, 我倒霉。我过来是想跟你谈一下我的损失问题,我是经营你们厂子的东西出的事 儿,这让我的商誉受到了影响,以后谁还敢从我这儿进货啊。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啊?” 我扭头看了一眼那科长,笑了笑说道:“你需要我怎么补偿你啊?” 高经理道:“三十万。” 我笑了笑说道:“这么说,你有把握把这个事情摆平了?” 高经理诡秘的一笑说道:“我没这个能力。” 我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不是小事儿,如果这个事情摆不平,我的厂子 就得破产,那以后也就谈不上销售渠道,这个渠道维护不维护,跟我一点关系都 没有。所以,你有损失,我也有损失,如果我的厂子还能维持下去,为了以后大 家还接着合作,你的损失,我自然要承担起来,别说三十万,就是四十万,我也 要承担。你经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我想,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吧。” 高经理盯着我,笑道:“你打算出多少钱?” 我笑笑说道:“我想先听一下你的解决方案。钱不是问题。” 高经理摸出一盒烟,点了一根,道:“其实也谈不上方案,昨天,我到了一 下XL,跟老勒谈了一下午,他觉得私了比较合适,就是不知道你们厂的意见。在 没有你们的答复之前,我们也不敢贸然的做决定。” 我点了点头说道:“怎么私了?” “托关系呗,老勒的丈母娘的娘家跟那小子是一个村的,现在办还不太好办, 毕竟孩子刚没了,他们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晾上几天,找个顶用的去说合一下, 估计不是什么大问题,关键的是钱多钱少,看你们拿这个事儿挺上心的,在价钱 上应该不会太抠门吧。” ` 我长出了一口气,暗叹,猫有猫道,狗有狗道。心不由的一松说道:“我听 说已经经官了,是吗?” 高经理依旧是笑着说道:“你放心吧,他拿了钱,还经个屁啊,经官,他一 分钱也别想要。”听他说的轻松,我心里突然有带了惶恐,事儿真的这么好办? 如果这么好办,那那科长还叫我来干嘛,她自己完全可以做这个决定啊。这些话, 她应该早就听说了!有了周重的教训,我不得不谨慎一点,如果一不小心,那就 又可能掉进坑里,真要在一块石头上拌倒两次,那我真成傻瓜了。 我笑着对高经理说道:“那好,我们再商量一下,然后给你答复。” 送走高经理,我问那科长道:“那姐,你再把你了解的情况跟我说一下。” 那科长谨慎的坐下来,道:“我是中午到的,来了之后就跟高经理碰面谈这 个事情,还没跟其他人接触呢。” 我点了点头道:“是在哪儿出的事儿,当事人叫什么,这些你都知道吗?” 那科长道:“苦主叫张长征,是XL的。” 我不由自主的搓了搓手,道:“那好,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送走那科长,看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我对斜依在床梆上的林伯正说道: “你怎么看今天这个事儿?” 林伯正懒洋洋的不动身体说道:“我觉得这样办了挺好的。” 看到从他嘴里得不到有建设性的话语,我点了一根烟,沉默起来。在没有弄 清楚这个事情之前,我不能贸然的去见文市长。因为这些事情处理起来,他们一 动,那风声就很大了,本来不需要别人知道的事情,因为他们,也能给你弄个沸 沸扬扬。最好的办法是找基层的人去了解。可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怎么跟他 们接触啊?小马,他也不是XL的啊。即便是,他也不见得会帮我。自己去闯,这 事儿不是闯得出来的,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悬进去。即使有钱,陌生人的钱,谁 敢要呀。 林伯正起身,抓起我扔在床上的烟盒抽了一根,点上说道:“是不是心疼钱 啊?这事儿要是办不好,咱们的损失可就大拉。。。” 我对他苦笑一下说道:“这个道理,我知道。我现在怕就怕在我们给了钱, 这个事儿更大。具体的情况我还不了解,但我想现在苦主也不见得能拿出证据来 证明就是我们的产品把他的孩子吃死了,因为这话不可以乱说,需要有证据的, 而证据又需要卫生或者技术监督局的来检验,这需要时间。而我们把钱给了他, 那这就是证据,他拿了这个证据去告,你想,咱们是不是很麻烦啊?” 林伯正从我跟前把烟灰缸端走,掸了掸烟灰说道:“这不好说,让他给出个 字据不就完了。” 我依旧是摇了摇头说道:“字据既然不合法,那立这个字据有什么用呢, 徒然授人以把柄。咱这儿也没外人,我不妨把我真正担心的事情跟你说说。这个 食品厂,一家日本的公司想收购,厂子那边的人,都不是咱们的心腹之人,我怕 他们从中搞鬼,我也是今天才听说的这个事情,之所以让你跟那科长过来,就是 想让你从中监督一下。如果单单的是他们搞鬼,那也就罢了,怕就怕是真事儿, 所以,我希望你能实地去考察一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清楚,然后,我这里才能 做决定。咱们兄弟,风风雨雨走过来了,我现在也只能靠你了。” 林伯正郑重的点了点头,突然又问道:“调查?” 我苦涩的笑笑说:“对,你先到他们村子里去问一下,策略一点,不能 让别人看出你是干嘛的来。看看这个事情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想,一个 村子里没人会不知道这个事儿。如果是真的,你给我打电话,我再做安排。你看 有什么困难吗?” 林伯正想了想说道:“行,那我明天过去。你不会真想把厂子卖了吧?” 我笑笑说道:“你现在愿意不愿意跟你女朋友分手啊?” 林伯正笑了笑离去了。关灵见我不说话,站起身来,说道:“丁总,那 我也先休息去了。”话语里带了点谨慎,又多了一分警惕。 我闭起眼睛道:“今天来的急,我忘了点事儿。你给陈姐打个电话,让 杨春生去厂子里取点样品,化验一下,看到底是不是咱们的产品出了问题。另外, 你跟小张打声招呼,让她尽快的把厂子里的帐目和资金控制一下,然后让老高彻 底的把帐目归拢一下,看看咱们到底在那儿投了多少钱。我估计死人这个事儿, 他们不敢做假,如果这个事情是真的,那咱们就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转移资金, 尽快的跟日本人谈判,争取在问题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的时候,把厂子卖 出去。所以,你现在就要着手准备日本人的资料,看看咱们的谈判应该从哪一方 面入手。对了,让小张注意老华的动作,虽然他不可能跑,但也不得不防着点, 如果他一跑,这个事情就没人担担儿了。”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老华故意在食品里投毒,这个我不敢说,因为没影 的事儿,说了也没用,还徒填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关灵诺了一声,也出去了,剩下孤零零的一个我,沐浴在白质的日光灯 下面,显得苍白而脆弱。已经两天一夜没睡了,困意直袭我的心头,我现在是多 么的希望安逸啊,但纷争却总围绕在我身边,这就是我的生活,我这样的人,也 只配这样的生活。 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努力的保持着自己的清醒,想从这郁闷的清醒 中找到一丝希望,可这样的思索,只是给自己那已经成了糨糊的头脑再加了一点 水而已。 估计明天一天过后,一切都会清晰起来,是不是老华投毒,我想杨春生 的检验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这个事情是不是真的,林伯正也应该会有一个交 代。至于与日本人的谈判,能不能成,主要就是取决于价格了。其实在以前,他 们就委托汉方投资顾问公司的韩正行跟我接触过几次,我都没搭理这个茬。我不 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看中这个厂子,类似的厂子多了,何必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呢。 蓦然间睡了过去,惟觉得身体在下陷,沉沦在无边的黑暗中,想喊,想 挣扎,可这一切都是徒劳。似乎有一个影子在向我扑过来,那影子大如山,铺天 盖地,压抑得我竟然不能呼吸,近了我的身子,那山突然分化成无数的小石块, 漫天遍野,落在我的身子周围,只剩下我的头颅还余在着石块外面,一块极大的 石头从天而降,渐渐的幻化着,竟然幻化成了郝燕的脸,她面目狰狞,我喊道: “燕子。。。燕子。”那大石块听到我的呼喊停了一下,俯视着我,脸上显现出 迷茫的神色,似乎根本就不认识我。我喊道:“燕子,你救救我吧,我快被压死 了。”那幻化成燕子的石头只是稍微的停了一下,就又毫不停留的落了下来。在 那一刹那,我“啊”的一声,挣脱了出来。在这一刻,我又恢复了清醒,手不由 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却沾了一手的汗水。 胃隐隐做疼,我急促的喘息了一下,站起身来,打开窗户,冰凉的夜风 顺着窗户流进来,吹着凉气,竟有说不出的舒服。 望着星星点点的灯光,升起了无边的寂寞。不由的又念起了自己的母亲, 要是母亲在有多好啊,我可以守在她身边倾诉自己的失落,她也会安慰一下我。 这种安慰,在我来说,都是那么的奢侈。要是郝燕在有多好啊,她话不多,但总 能说出一些让我宽心的话来。想到郝燕,我的心突然象针扎似的疼了一下。 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我收拾好思绪,关了窗户,说道:“进来。” 关灵的小脑袋探了进来,先是四处一撒,见我依旧穿着衣服,脸色不由 的一缓,才把整个身子憋了进来说道:“丁总,你还没休息啊?” 我点了根烟,点了点头说道:“还有什么事儿啊?” 关灵谨慎的坐在了我的对面,拿出了笔记本,干涩的笑了笑说道:“那 姐怕打搅你休息,刚才给我打电话说XL的批发商吕经理被抓了,你看。。。” 我吐了一口烟雾,两眼迷茫的盯着这冉冉而起的雾气,说道:“什么时 间抓的?” 关灵道:“大概三点左右吧。” 我若有所思的说道:“三点左右。这个吕经理是个什么人啊?江洋大盗? 杀人犯?公安的人可真是勤快,为了一个商人,三更半夜的行动,难得啊。那个 张长征是个什么人物啊?” 关灵道:“一个农民,家里好象没什么背景。” 我点了点头道:“现在检验部门都下班了,所以检验结果不可能在这个 时候出来,可以排除是因为有了结果而抓的他。所以我想,抓他可能是因为别的 事情,或者是张家有什么背景,纯粹是为了泄愤。那科长怎么说的?” 关灵翻开她那个本本,看了一眼说道:“她也不太了解具体的情况。听 了这个消息后马上给我打来了电话,问咱们该怎么办。” 我把烟狠狠的按在了烟灰缸里说道:“再等等。着急了反而得不到好结 果。” 关灵也不表示自己的意见,收起本子,道了声别,就要往外走。 我仰在沙发上,微微的闭了眼睛说道:“关灵,你说我是不是缺德啊? 人家死了人,我却在这儿琢磨自己的利益。” 关灵见我说话,站在那儿愣了一下,不知道我这话从何而来。片刻,微 笑道:“丁总,你太过于自责了,这又不是你造成的,你能过来处理这个事情, 这就充分的说明你对这个事情的重视,还有点时间,你再休息一会儿吧。”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早点休息吧,辛苦你了。” 清晨的那一许阳光渐渐的冲破都市的浊雾露出了令人欣慰的阳光。我呆 呆的望着窗外的阳光,心里忐忑着。虽然对着关灵我没表现出自己对这个事情的 担忧,但吕经理被抓了,顺着源头追,那很快就能追到我们了。他们追到我,也 没什么可怕的,但后面跟着的一系列的东西,让我心悸。 我正发呆呢,听到门口有了响动,扭头向那儿一望,使得我一呆,进来 的是两个警察。我问道:“什么事儿啊?” 那两个警察语气生硬的说道:“你是锦枣斋保健食品厂的董事长丁念然 吧?” 我点了点头道:“对,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其中一个高个子说道:“有点事情,需要你跟我们回去一趟。” “我跟你们去?为什么啊?” 依旧是那个高个子说道:“去了你就知道了。”说着拿出手铐来,往我 手上奔了过来。 这一刻的挣扎是无济于事的,我只好和气的说道:“我能不能打个电话?” 那高个子也不说话,拽了我的手,就给我拷了上。然后把我一推道: “走。” 过道里静悄悄的,这一刻,无事儿的还睡着,饭店还不到上班的时间。 我被他们带走,最起码要让我的人知道,要不我突然失踪了,估计他们得麻爪。 所以出得门,我就大喊道:“关灵,关灵。。。” 高个子在我身后猛的推了我一把说道:“喊什么喊。” 关灵从自己的房间里跌跌撞撞的闯了出来,只穿着睡衣,望着我的背影, 竟呆在了那儿。 饭店的门口停了一辆面包,他们把我推上去,迫不及待的就喊道:“开 车,快点。” 我以为抓我的是市局的人,没想到他们却拉着我直奔了市区外面。我左 右看了看,连上司机,只有四个人,如果他们要是假冒的,那结果。。。。。。 可这一切我只能无可奈何,听天由命吧。关灵是知道这事儿的,我想她一定 会想办法的。 我的担心无疑是多余的,他们是XL公安局的,当车进了他们局子的大门,我 一置悬着的心塌实了下来。我不懂法,自觉得这事情绝不会把我整死,担心的只 是这个情情暴了出去,我的厂子名声就此毁了。 高个子拽着我如拖一只牲畜似的,完全不给我自主。人在屋檐下,我也只能 低头。 两人把我带到审讯室,就开始对我进行审问,无非是姓名性别之类,然后就 问我道:“知道我们为什么把你带过来吗? ” 我摇了摇头说道: “不知道。” 看那样子那高个是个头,操着他的家乡话说道: “你到SJZ 来干什么了?” 我恭顺的说道: “我听说我们厂子的东西出来点问题, 过来想调查和处理一 下。” 高个笑道: “你们厂……呵呵,有营业执照吗? 还自封了个懂事长。” 看来他并没有对我们厂子的情况进行了解。我严正的说道: “我们厂是大厂, 不是小作坊,我们对社会是负责任的。这件事情,我是昨天早上听说的,不管是 不是我们的责任,我们都是本着负责态度来处理这个事情,首先是招回了同批号 的产品,另外,就是提请北京的公安卫生部门介入,认真调查这个事情,是我们 的责任,我们不逃避。我只所以到这里来,这就表明了我们的态度,我想你们今 天带我过来,也是为了处理这个事情吧。” 高个笑笑说道: “嘴还挺利索的。是个做骗子的好材料。不过这是哪儿啊? 公安局。我们吃饱了撑的? 要你过来给我们上课。你们负贵任的企业,好笑,负 责任能产出吃死人的东西吗? 有人吃你们的东西,死了,知道吗? 死了,出人命 了。说说吧。” 我叹了一口起说道: “遇到这样的事情,我觉得痛心。但我不知道您让我说 什么。这个事情我们在调查,有了结果,我们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高个蔑视的看着我说道: “不知道说什么。你说不说都无所谓,这个案子不 是说什么的事情,事实白在这儿了,我们今天问你话. 是想进一步核实一下,既 然你不说,那就算了。‘说完合起了笔记本,对他旁边的哪个瘦子说道: ”送看 守所。“说完,向外走去。 这一刻. 我真有想冲过去揍他的冲动,好在我的理智还在,只是坐在哪儿, 冷漠的看着他的离去。从他这话的意思来看,就是检验结果己经有了,确实是我 们厂的东西出了问题。如果是这样,那我现在陷在这里可就麻烦了,没有我的主 意,谁也不敢去跟日本人谈,而这个事情一旦定性,那报纸电视台还不跟风,信 息一披露出去,,职能部门也会跟着动,银行追我的贷款,我拿什么还阿!这样 一来,我只有垮,这两年的奋斗,转眼就变成了泡影。我的命或许就是这样吧… …不过,也好,垮就垮吧,反正这些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我站起身来,对那 个正收抬东西的小个子说道: “这或许是我最应该去的地方。”。 XL看守所在县城的东边大概三里的地方,是一条干枯的河边上。赛周一片荒 芜,凸显那里的高墙。红砖的院墙,高一丈多,在院墙上面还拉了大概一米多高 的铁丝网。四角,立着炮楼似的八角厅,上面笔直的站着背枪的武警。 下了东西大道,顺着一条坑坑洼洼的小马路一直向北,大概有半里路的模样, 就看到了一个东向的大铁门,狱警到也没象传说中那难为我,简单的检查了我的 身体,就把我送进了传说中的号子。 我心里的沮丧就不必说,望着或躺或站的几个难友看我的眼光,自不免一阵 颤抖。尤其是墙角里一个戴着手铐脚镣的青年,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死罪,他的 目光是那么的复杂,但多的是对我进来的幸灾乐祸。 这里管的有老有少,从外表上,还真看不出哪个是穷凶极恶的,其中一个上 了点岁数的。对呆站在门口的我说道: “什么事儿折进来的啊?” 我自听说过这里人的作为,心里暗暗算计着,一会儿我怎么面对他们对我的 进攻。但面子上却保持着镇静。淡淡的笑道: “我也不知道什么事儿. ” 那人似乎没有给我立规矩的想法,只是“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屋子里顺着北墙边是一榴通铺,除了那年轻人的身边,被子摆的很挤,我自 觉的向哪而走了去。 或许这里只是看守所,呆在这里的人多不会长,所以也就没听说中的那些龌 龊。 床是硬板床,这里不负责提供被褥。夜了,在这寒冷的冬夭,我木然的挺在 哪儿,瑟瑟发抖。说淡然了生意,其实这是自己安慰自己呢,奋斗了这几年,那 能说舍弃就舍弃的下啊。处在安静中,尤其是在这寒冷中,使得我的头脑愈加清 醒。这事儿怎么善了呢? 左右思不出一个出路,身边的那个死刑犯似乎也没有睡 意,跟我一样,在这呼噜此起彼伏的牢狱中辗转反侧,偶尔的还会发出一声深深 的叹息。 寒冷使得我向他的身边挤过去,他感觉到我的接近,也不说话,用脚微微的 蹬了蹬被子,把被子挑了我的腿上,他则背向了我,继续假寐。 他的被子带了浓烈的脚丫子臭味,但这一刻,这被子的一角对我来说竟是那 么的温馨,杀人之人,也有援人之手的心肠,世间何谓忘忠好…… 铁窗外微微的月光照射进来,照明了他那裹在被子里的身躯,由于手烤和脚 镣还羁留在他身上,所以他的身子显得有点别扭。大概有半个小时左右,他猛的 向我这里一转,着到我正盯着他,竟也愤怒的跟我对视上了。我淡淡的一笑示好 的说道: “为什么进来? ” 杀人者用手挑了一下被子,把我的身子全裹进了他的被窝,又转向背我的方 向,淡淡的说道 :‘,我是杀人犯,你不怕我? “ “杀人总要有个原由吧,我又设得罪你,你干嘛杀我啊。再说了,你杀人自 有你杀人的道理,那被杀的一定也有他该死之处。人们总喜欢因为一件事儿,把 别人的人性里的好全否定了。记得当初, 我因为打抱不平,被派出所抓了,回来 之后,人们看我的目光就变了,好像我就是一个十足的恶棍,连媳妇都娶不上!” 杀人者背对着我,久久无语。 我见他不说话,向他挤了挤. 跟他背贴了背,又接着琢磨自己的事情去了。 良久,杀人者淡淡的说道: “我老婆偷人,哼……哈。” 他这哼……哈,充分的暴露出了他的无奈和后悔,在农村,老婆偷人,那是 对汉子最大的侮辱,如果他不动手杀他. 那将永远抬不起头来。因为农村不同于 城市,农村里大家都是相互熟识的,而且这类的消息总会被夸大了说,而且还要 隐隐约约的,传播速度如洪水猛兽,传开了,会被人在背上指手画脚的说上几句, 也会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笑了笑说道: “其实我挺羡摹你的,你杀那孙子,说明你爱你的老婆,能 与自己爱的人结婚、朝夕相处,这就是最大的福分了。我没结婚,但喜欢着一个 女孩子,手都没摸过一下,哎……走了,比他妈的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还洒脱。我能怎么着? 还不得眼睁睁的看着。” 杀人者突然对我未来兴致,躺平了身子说道: “你为什么进来啊?” 我想了想说道: “我是做食品厂的. 据说我们的东西吃死人了,他们就把我 拘了进来。” 杀人者似乎有点失望的“哦,”了一声,就又不说话了。 看守所里也有等级之分,有钱的可以吃管教饭,没钱的,如果这一天没活儿 干,就只能吃三个窝头,那分量也就仅仅够维持自己生命的。 我被抓的时候,身上装着几千块钱,所以也没什么吝啬,十几块钱,能混个 饱,很不错了。帮着杀人者也要了一份,坐在一角。默默的吃了起来。 很显然,那杀人者在这里从没享受过如此的待遇,可见他的家庭情况不是很 好,或者,他的家人根本就不给他送钱来。 世间可能就是这样,为了一件事儿就可能把你一生的功绩给毁了。从他昨天 让被子给我来看,他应该也算是一个细心和有包容心的人,可却走到了这一步… 时间在无聊的等待中漫漫的消失着,我本来以为关灵他们今天就能把我弄出 去,可我的希望落空了。虽然我不想猜疑,但也忍不住多想了起来。他们是不是 不管我了,毕竟有我一个人在这里顶着,他们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分刮我的产业了。 只是一天,我虽然焦急,但也能忍受的住,白天跟号子里的人臭讲,晚上依 旧和杀人者同钻一个被窝。在他们的眼里,我算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乐天派。可我 在号子里一呆就是五天,第五天的时候,嘴上起了一个很大的水疱,对吃的,提 不起一点欲望,这些天,警察没提过我,我公司有律师,可律师也没来见过我, 我仿佛是被这个世界遗忘了,我暗道:“完了。” 抛开我的自由不说,我的厂子一定完了。这几天,媒体一定在热炒,而得不 到有效影响力的媒体一定也乐得这样的新闻。因此而引发的连锁反应就是谁也不 敢帮我,地产那一块,因为食品厂的债务关系,也一定没办法独自存活下去,人 心一散,谁还顾及我啊!我就在这里安心的呆着吧,听候最终命运宣判。 杀人者虽形容寡淡,但对我的不乐却也着了心,用脚蹬了蹬毫无睡意的我问 道:“是不是想老婆了?孩子多大了?” 我正出神呢,被他一蹬,身子一激灵,惊醒了道:“哦,怎么了?” 杀人者笑笑说道:“是不是想孩子了? 我向他那里蹭了蹭说道:“还没结婚呢,那来的孩子啊。” 杀人者转过身来面对了我惊奇的问道:“那你怎么这么大的心事啊?” 我淡淡的笑笑说道:“在这里呆着,你说能顺心吗?” 杀人者似乎很肯定的说道:“不对,绝对不是这个心情,你似乎在掩藏什么。 白天你跟大家有说有笑的,到晚上,你一夜一夜的不睡,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没 交代啊?” 我沉默。 杀人者也不问。就这样静悄悄的听着别人的鼾声,又过了一夜。我变的沉默 了。第二天的中午,管教开门进来,把我喊了出去。破天荒的第一次出现,我怀 了激动的心情,必恭必敬的随着管教往外走着,心里暗自的揣摩,是不是他们终 于惦记起我了? 让我失望的是,仅仅是一堆东西,有被子,有吃的,稀罕的是,这吃的东西 中间竟然找到了罐头,什么年代了,还能买上这个东西,真是有心人。会是谁给 我的呢?我没问,沉默着又回到了号子里。 又是五天,这五天中,我只是在床上躺着,再没有跟他们说笑的心思。号子 里的人进进出出,换了几茬,硕果仅存的就是我和杀人者。他在晚上的时候,偶 尔的会哭,是那种无声的抽动,我问起,他只是说想儿子,我想他应该在悔恨, 这种悔有多深我不知道,但等待死亡的滋味,估计不会好受。 在这里,我听不到任何的消息,只有揣测,我对厂子的消亡是深信不疑的, 对地产生意的没落,也有了准备。只是恨他们不近人情。即使是局子里的人不让 别人见我,你就不能让个律师来跟我接触一下吗,让我也好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况。 哎。。。人心隔肚皮啊,谁能想到,凉薄到如此地步。 心虽不甘,但意志已经从生意逐渐的转移到了自己的自由上来。我还能有自 由吗?这个事情我不知道,因为我不懂法律,上次到这儿来的时候,我也没想着 带个律师,因为我觉得这个事情不能走蕉圆竟玫牡夭剑灰幸凰肯M故 亲咚搅苏馓趼纷印?nbsp; 其实这些都是我所猜测的,外面并没有象我说的那样,一团糟。那天关灵见 我被抓走,由于没穿衣服,也无法追出来,等换好衣服,我已经被他们带走了。 无奈之下,只好先给那科长打的电话。那科长又找了高经理,想让他想办法给通 融一下,可在这儿花了不少钱,还是没有结果。关灵本想到看守所去看我的,可 看守所的人不让见,只好无奈的回了北京。 他们几个商量了半天,总得不出有力的办法,老高去找了于妈。干妈由于身 体的原因,还在家里养着,当她听说这个事儿的时候,惊的差点又晕厥过去。不 过还是坚持着让老高他们把事情说了一遍,按老高他们的意思是想让干妈托托关 系,先把我保出来,可干妈思忖了半天才说道:“先不管他,让他在里面呆一段 时间吧。。。” 老高听干妈一说,有点着急了道:“宋主任。。。这。。。” 干妈面色凝重的摆了摆手说道:“你听我说完,他在那儿可以吸引住受害人 的眼球,受害人为了让他被绳之以法,一定会腾不出时间来琢磨上访啊或者是往 别的地方捅,这就暂时可以让这个事情的波及面小一点,对你们的厂子有利。而 这一段时间呢,你们着重的整顿一下自己的内务,提请有关部门对你们的厂子进 行彻查,对涉及问题的人或事儿,坚决不能留情,再就是与媒体合作。” 老高哭丧着脸说道:“宋主任。。。现在这事儿就怕闹大了,你这不是。。。” 干妈仰在沙发上微微的笑笑说道:“这或许是救你们厂子的唯一办法。你们 自己搞自查,第一可以有效的控制言论,再就是也可以纯洁一下队伍,你们搞了, 这就是正面的,积极的,而被别人捅出去,那就是负面的。这要比一个速度,看 谁的舆论先造出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老高似懂非懂的走了,把这事情跟关灵和梁浩天他们商量了一下,终究还是 把握不准中间这个度,不是他们不明白怎么搞,是不知道这个事情该如何的插手。 毕竟他们的人际关系不是很广,怕到时候一旦事情控制不了了,那就是自毁长城 了。 房东姐姐听说这事儿,跟杨春生磨上了,她让他到河北去把我捞出来,他何 尝不想啊,可这事情又不是他所能控制的。只好找胡书记,想让他用点力气,可 胡书记一听,脸色都有点绿,马上给文市长打了电话,但语气很委婉,说的先把 自己择干净了,只是让他给问一下情况。 如果不是晚上回家干妈跟他摊牌的话,估计我可能也就出来了,不过胡书记 对干妈知道这个事情很是紧张,并且带了点恨意,她身体不好,万一要是有个好 歹,那可怎么办啊。 干妈终究还是不放心,也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身体没什么了,又不去上班,闲 得无聊,第二天早上,打了一辆车,跑到了我的公司。当时关灵他们几个正犹豫 着呢。老高这个人实在,但想法不多,关灵有想法,也有点实施能力,但社会关 系不行,梁浩天则只了解地产这一块,小林和小张则更无全面的能力了。在这个 会上,大家的意见还很难统一起来,小林和小张,包括房东姐姐极力主张先把我 弄出来,说老高的主意简直是狗屁主意,也多亏老高人憨厚,但就是这样,在这 语词激烈的场合,也不免气得有点颤抖。关灵在这里显然担了主持全局的任务, 毕竟我给她的职衔是助理,我之下,就是她了。但她在这种情况下只是沉默。场 面似乎偏向于不惜代价要把我先拉出来这个意见。 干妈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她在前台小姐的指引下,直接的进了办公室,关 灵和小张曾经随我见过她,所以一见之下,赶紧的站起来,让了位子。 虽然说干妈现在不是什么主任了,就算是主任,老高已经离休了,她也管不 着他,但他依旧是尊敬的站起来,热烈的欢迎。 干妈则是笑笑,随便的坐了下来说道:“我是念然他妈,出了这样的事情, 我很着急,所以今天过来看看,有什么措施了吗?” 小张接了杯水,递给干妈,然后闭了刚才那张锋利的嘴,乖乖女似的坐到了 一边。 关灵愁眉不展的说道:“我们现在的意见还不统一。” 房东姐姐自也知道宋主任,也知道她的影响力,但依旧是毫无顾忌的站起来, 对着老高开炮道:“你拍着你的胸脯想想,念然哪点对不起你啊?他在局子里, 你以为是度假呢?里面怎么样,我听我那口子说过,那不是人呆的地方。。。” 干妈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个主意是我出的,现在不是讨论他受不受 委屈的时候,是怎么才能保住这个厂子,我想小然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我。好了, 他不在,我在这里做主,现在我给你们分派任务。”说到这里,看了看老高说道 :“第一,跟郊区卫生质检部门联系,让他们介入进来,这个你说谁去比较合适 呢?” 干妈对我这里的人员结构和人的能力不太了解,所以只好冀希望于老高,希 望他能给个建议。 老高低头沉思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以前跟郊区的职能部门打交道, 我没带他们去过,所以这些在他们的眼里,是神秘而又可怕的事情。 干妈见得不到回答,叹一口气说道:“那好,这个我亲自去。” 老高一紧张赶紧的说道:“宋主任,您的身体。。。” 干妈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儿。”说到这里,又看了看关灵说道:“我听念 然说过,你的文笔很好,那你就负责跟媒体打招呼吧。这个暂时先不着急,等调 查有了结果,咱们再请他们过来,这段时间,你先跟他们做好联络。另外,如果 真有关系好的媒体朋友,那可以让他们与受害者接触一下,也给他们点希望,这 样就更保险了。”说到这里,又看了其他人,问道:“谁对河北那边的事情熟悉 一些啊?” 关灵淡淡的说道:“我跟丁总去过一次,那科长还在那边呢,她负责和那边 的人接触。” 干妈点了点头说道:“你暂时就别过去了;这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处理呢。 你们几个应该是小然的班底了,出了这事儿,我想你们都很着急,但事情需要一 点一点的处理,我不是狠心不想把小然拉出来,只是现在把他拉出来,得不偿失, 所以我希望你们能跟我统一步调,别节外生枝。这是对小然最好的交代。好了, 我也不多说了,河北那边,你们自己琢磨一下,觉得谁过去合适,就过去吧,那 边的任务也不轻,过去之后,尽力的跟受害者接触,当然,他现在的目标绝不会 在这里,但你们得稳住他,别让他把这个事情先于我们捅到媒体。” 房东姐姐不干了,愤愤的说道:“你没在局子里蹲过,你知道在里面是什么 滋味吗?还为他好,我看你是不怀好心。”说完,把门子一摔,飘然而去。 林伯正看看离去的房东姐姐,又看看干妈,也随着跑了出去。因为在他的心 里,房东姐姐是有实力的,买赵红卫的房子的时候,她的实力就得到了他的认同。 干妈对着老高和关灵无奈而又自嘲的笑笑说道:“是不是我很过分啊?” 关灵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有您在这里主持大局,我们心里塌实。我一会 儿找他们再跟他们谈谈。还有事儿吗?如果没事儿,我就先去了。” 干妈点了点头,望着她离去。这时候手机响了,胡书记语气很是焦急的质问 道:“老宋,你在哪儿啊?” 干妈语气又恢复了自信,冷漠的说道:“我在念然的公司里,你陪我去一下 郊区。”用的是命令式的口气。 胡书记语气里带了诘责和关切说道“你~~你~~你不要命拉~~?好,好, 我马上过去。你这人,让我说你什么好啊。念然也是~~” 干妈没再说话,把手机收了。 关灵追着房东姐姐和林伯正他们去了。房东姐姐回到办公室,又给杨春生打 电话:“你到底管不管三弟啊?” 杨春生大概在处理着什么事情,压着声音,但又带了无奈的说道:“我现在 正找关系呢。你别着急。” 房东姐姐带了哭音说道:“他可是在里面呢,要是有个好歹,咱对得起人家 吗?” 杨春生陪着小心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心里也急着呢。你就别管了, 在哪儿,你把钱给他看好了就行,这事儿我想办法。好了,我正开会呢。”说完 把电话挂了。 林伯正随着房东姐姐进到她办公室里,低声的问道:“怎么样啊?” 房东姐姐呆了片刻,毅然的说道:“咱俩去趟河北。我就不信弄不出他来。” 关灵随后进来,看着两人,叹了一口气说道:“陈姐,小林,我知道你们的 心情,咱们几个一起风风雨雨的走过来,丁总对咱们都不薄,我跟你们是一样的 心情。可~~可这厂子是丁总的心血啊,他是怎么走过来的,大家都知道,这厂 子对他意味着什么,我想你们也都知道。现在摊上这事儿了,我也想尽快的把他 救出来,甚至想~~甚至想把他换出来,可换的出来吗?我想宋主任也一样是这 个心情。她还生着病呢,是心梗,这病沾不得事儿,可她也来了,从这个角度来 说,我想我们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丁总不在,我们都抓瞎,她老人家经的事 儿多,在这里主持事儿,这应该是我们的幸运,你们说是不是啊?” 房东姐姐望着她,带了讽刺的说道:“谁知道你们几个是怎么想的,还跟我 心情一样,你在号子里呆过吗?那是人呆的地方吗?我看,你们是想把念然整死, 占了他的产业,哼,我告诉你,有我在,你们就别做梦了。”说完,带上林伯正 走了。 胡书记带了个医生急匆匆的赶来过来,见到干妈正在大厦门口站着,暗暗的 嘘了一口气,赶紧的跑了过来,把宋主任扶住说道:“我说老宋,你别瞎跑好不 好?小赵,快过来~~”说着伸手对医生招了招手。 干妈无奈而又带了烦躁的推了他一把说道:“我不纸糊的,走吧,跟我去郊 区一下,我需要你跟我一起到哪儿处理一下小然厂子的事儿。”说着,向老胡的 车里走去。 医生呆在哪儿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胡书记对他摆了摆手说道:“对不起,你 打车回去吧。”说着追上宋主任,帮她拉开车门,嘴里还念听着:“我先把你送 回去,我去哪儿帮他办一下。” 其实胡书记对宋主任是非常之爱的,我很少见到他这样的高官,在外面颐指 气使,但面对自己夫人和家的时候,又是那么的温存。 干妈不哼不哈的说道:“你引见一下就行了,别搀和的太多,对你不好。我 现在算是退休了,干什么都无所谓。” 胡书记依旧是不死心的说道:“小丁已经跟我说了,愿意把这个厂子给卖了, 而且,那买家要的只是这个场地,对他的名声并不看重,所以也没必要再这么折 腾了。再说了,这事儿又不是他造成的,我估计跟那边说说,应该没什么问题, 回来后,还可以接着经营他的地产啊。” 干妈不耐的说道:“他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啊,他要愿意卖厂子,还跑河北 去干嘛啊,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呢。你是不是不愿意去啊,要不愿意去,你回去 吧,我自己去。” 胡书记陪着笑说道:“你看,你看,又带气儿了,医生说了,不让你生气, 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啊。” 房东姐姐和林伯正用了不到三个小时就跑到了SJZ ,也顾不得寻觅住的地方, 就如无头的苍蝇似的开始瞎撞。可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他们想撞进这个大门, 谈何容易啊,要是能撞进来,关灵他们也就不必回北京举手无措了。 最损的是,小林把老光棍接了过来。房东姐姐是这样给我解释的,说:“当 时我实在是没办法,也觉得绝望,以前没见你说过亲人,只有他,还算是你的亲 人吧,我是这样想的,他们这么做,还不就为了你的财产啊,而这老头是你的亲 人,就算分你的财产,也轮不到他们。更不能让哪个披着你干妈皮的狼吞噬了。 这样一来,他们没了想法,自然就会救你。”这也是为什么我哪儿有了被子和罐 头的原因。 是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老光棍拖着一把小凳子,与几个岁数差不多的老头 坐在太阳底下,一边闲聊,一边脱下棉袄,从棉袄布丝纹理之间抓着躲藏严实的 虱子。 当他看见小林他们的车,一阵喜悦,这个车牌号他已经记的很死了,就如记 得我的手机号一样。飞快的穿上棉袄,笑呵呵的让着他们:“回家坐坐。” 房东姐姐见到他的那一瞬间,眉头皱了皱,因为老光棍的形象与他想象中的 差距太大了。他头上蒙了一个白色的,但由于长时间的未洗而成灰白色的羊肚毛 巾,脸由于常年不洗,再加上日晒,黑的发亮,这黑中还带了那么一点点因为常 年喝酒而带了的潮红,由于年老的原因,额头上的皱纹如沟壑一样的深。只是身 子还是硬郎。房东姐姐大概也觉得此处不适合说话,无奈的随着他向家里走去。 老光棍的家还是老样子,土坯房,院子里脏乱不堪,坐都没个可坐的地方。 房东姐姐见无人,也就不想再进他的房间,说道:“念然出事儿~~” 老光棍本来喜滋滋的容颜一下子凝结了,伸手把那羊肚毛巾一抹,擦了一把 剃的光亮的头说道:“啥?” 房东姐姐重复道:“他被局子里关起来了。” 老光棍神情一下子委顿下来,愁苦不安的问道:“又跟人打架了,伤的厉害 吗? ” 房东姐姐咬牙切齿的说道:“不是,是他厂子里出了点事儿,一下子说不清 楚,你跟我们去看看他吧。” 本还想着要问个究竟,但耐不住房东姐姐催,只好把存折什么的全带上,随 着他们向XL出发了。在车里,当他听了房东姐姐的说教,对干妈他们的愤恨溢于 言表。 或许很多人都觉得一个老军人身上应该有雷厉风行,天地敢当的气势,我不 知道以前他是不是有这样的气概,但现在的他,却跟一个懦弱怕事的人没什么区 别。只是反复的跟房东姐姐讲:“你跟他们说说,让他们饶了小然吧,厂子我们 不要了,回家,他也受不了苦,他给我的钱,我一分都没花,给他留着呢。” ---------- 逐浪文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