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情 “我就不信抓不住你小子!” “有种的你丫头就过来!” 说话的那男孩飞快的跑走了,并且不时的回过头来向追他的女孩眨眨眼睛,调 皮的脸上露出自豪的微笑,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而后又突然出现在她的 身后,把一把冰冷的雪塞进她的脖子里。小丫头又气又急…… 在纷纷飘落的大雪中,美丽的汶上镇中学看起来愈加迷人,宛然就像热恋中的 少女,让人爱怜不得。操场上,一男一女正在追逐着玩,他们玩的忘我,玩的开心, 愉快的就像两只刚出笼的小鸟,又像一对戏水的鸳鸯。 男生叫刘松,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从初一就相识,到现在已近有二年了。他的 最大特点就是幽默风趣,思想好,有爱心,即使看到一头拉着空车的驴,他内心深 处也会默默的流泪——那是兄弟般的友爱,一般人是不能理解的。有次过新年他家 要杀羊,刘松便说残忍,哭着抱着那羊不让杀,最后竟直接躺在了杀羊的桌子上, 仰面朝天的像个王八似的。今天的我,如果把所有的缺点都拿掉的话,便成了他。 女孩叫袁丹,也是我的好朋友,爸爸妈妈都是这个学校的教师,小丫头从小就生活 在蜜罐里,是家里的小公主,并且还是个独苗,动不动就噘嘴,只要小嘴一噘,什 么事都好办,要月亮不敢给她摘星星。看上去那么漂亮也“不太算很傻”的小姑娘 就是学习学不好,每次考试别说过60,就是过50( 由于特殊情况,爸爸妈妈给她定 的过50就算及格) 的时候也少。在我的记忆中,一次的政治开卷考试她得了62分( 我给她说了一个题,尽管错了,老师还是给点辛苦分) ,爸爸妈妈高兴的曾一度精 神有点失常,待恢复过来才忙着请我们几个吃饭,不过那些饭菜全是甜的。过后我 带着眼镜并且隔着放大镜仔细的看了看她们家有关的东西,发现盛糖的袋子与盛盐 的袋子确实没有多大的区别,怪不得我们吃甜菜喝甜汤。幸好他们的厨房里没有放 洗衣粉,不然我们的饭菜就是苦的了。 大雪已经连着下了几天了,还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我们来到学校都三天了, 老师也不说上课的事,可把我们憋坏了,刘松闲得无聊了便趴在雪地上蹦蹦,并且 不时的从嗓门里发出几声呱呱的叫声,从远处看他,就像冬天里睡醒了的蛤蟆一样。 下着雪没处去玩,刘松丹丹我们便趴在操场的雪地里,用一个小木棒撑着竹筐逮鸟 儿,一趴一上午一下午的,是动也不动的,就像闰土一样,把丹丹小脸冻的发红, 头发上还结着一丝薄薄的冰,怪好看的。等我们要回去吃饭时,丹丹那丫头俩腿冻 的发麻,不听使唤,走是走不动了,就让刘松那小子把她背到家。也不知哪个该死 的喝醉了酒的神仙姐姐有意捉弄我们,整整两天只让我们捉了一个小麻雀,还瞎了 一只眼,本来打算把它拴起来给丹丹当作喜鹊玩,不想被她家的长尾巴狗看见了, 那家伙比丹丹都馋,想也没想,一口就把鸟儿吞了,连毛都没剩,心疼的丫头像娃 娃似的一直哭。无奈之下,刘松那小子跑到商店给她买了个大玩具熊,让丹丹抱着 睡,她这才不哭了。 这天,我和刘松还是像往常一样拿着个小破筐在操场上早早的等丹丹,已经在 雪地里扫出了一片空地,只等着丫头来了我们一起给她捉鸟儿。不多时,只见丹丹 蹦蹦跳跳的向操场走来,身后还跟着俩跟班的,我一看,是她爸爸妈妈。等她走到 了我们的身边,小丫头嘴一噘,一下子就把小竹筐给踢飞了,不高兴的说: “老一套!不玩这了,前几天差一点就快冻死啦,你们也不心疼,咱们玩点热 乎的。” 丹丹的话刚说完,只见叔叔发话了: “丹丹说玩热乎的,快!快想办法!” 这下可忙坏了我们大伙,个个皱着眉头在想怎么玩。我气不打一处来: “就这么个小丫头片子,我一下子就能把她打趴下!说什么是什么,也太不懂 事了,都是爸爸妈妈宠坏了。我要是她爸爸妈妈,非揍得她喊爷爷叫奶奶不可!” 正在我乱想时,刘松那小子突然说话了: “要不咱们就玩警察抓小偷!挺热乎的。” 叔叔阿姨听了,连忙望着丹丹,眼神里带着乞望。 丫头的大眼珠转了转说: “不行,我又不是小孩儿,谁还玩那,再说也没有地方藏,你们让我往雪堆里 扎啊,接着给我想去!” 刘松那小子听到这像没了气的气球似的,蹲在一边愁的直挠头。 最后还是袁阿姨出的主意好,说到: “你看这行不,”她用商量似的口吻对宝贝女儿说,“咱们来个拔河比赛!” 还不用说,丫头真喜欢这,小嘴马上不噘了,这边袁叔叔看到女儿高兴了,乐 的他早就小跑着去找绳了。 也不知袁阿姨怎么就想出了个这活动,满地是雪,这怎么拔啊,大约是她只急 着哄女儿开心而忘了勘察地形了吧。以前还真没有在雪地里弄过这。想到这,我擦 了擦手,准备大显身手让他们看看我的厉害。丹丹看着大家,最后目光落在了我的 身上,丫头指了指我说: “你小子出来,你不用拔,站在这当裁判。” 我心里气的直骂娘: 小丫头片子,凭什么不让我拔,奥,是不是觉得我是外人啊,那你们一家四口 两代人就玩吧,有空了我再给刘松介绍个女朋友,让他把你甩了,让你做吊死鬼的 老婆,早晚找机会了寻个毛毛虫吓唬你一下! 我这个裁判员被逼着举着右手宣了誓,表示公平公正,贴面无私,不收贿赂, 不喜女色。 分好了队,刘松和袁叔叔一队,她娘俩一队。我一看,这还用比吗!就算我这 个裁判闭着眼也知道谁赢谁输。丹丹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又不乐意了,看样子要 噘嘴。袁叔叔赶紧说换一下,她和女儿一起。没想到小丫头还不愿意呢,我想大约 是她和妈妈的感情好吧!这也不行那也不好,可急坏了他们几个,我站在那却乐的 在心里把俩手拍了又拍,暗想到: 刘松啊刘松,等以后和丫头结了婚,有你小子好受的! 正在这时,从远处东张西望的走来一只羊,“咩咩”的叫着,看样子是在找吃 点,壮的像小牛犊似的。 我转了转眼睛对大伙说: “要不,让这只羊帮着丹丹和袁阿姨,怎么样!” 大家还真同意,或许是觉得好玩吧。袁阿姨把她们那一头的绳子栓着羊的脖子, 看到准备完毕,我赶忙发出了开始的命令。一看那情景,可把她娘俩气坏了,那羊 不往前走,非但不走,而且还向后跑,给她们帮倒忙!丹丹把绳子往地上一扔,小 嘴立马噘了起来。 刘松看了看我,无奈的对我说: “我把丹丹送给你了,我伺候不了那丫头。” 到底还是我的主意多,谁让咱聪明呢?幸亏咱身上没有长毛,不然猴子见了我 都自卑!我让刘松去操场外的地里拔了一些鲜嫩的小白菜来,吊在一个小竹棍上, 再把小竹棍插在拴在羊脖子上的那绳上,你别说,这还真管用,看见了前面吊着能 吃的,那羊“咩咩”叫着拼了命的往前赶,小白菜也随着羊往前走,只见绳子中间 的小红旗一会往那跑一会向这蹿的,看来是力量相差无几。那边虽然是俩爷们,但 是这边也来了外援。正在激烈争夺之时,只见丹丹那丫头使坏心眼,用脚狠狠的踢 了一下那羊,只听“咩”的一声长嚎,那家伙像火箭似的一溜烟跑了,袁叔叔吓得 赶紧松了手,刘松小子迟钝,没有反应过来,俩手还紧紧的抓着。被那小公牛似的 羊拉着滑起了雪,一圈又一圈。直把丹丹丫头乐的拍着小手咯咯的笑。袁阿姨则脸 色铁青的看着小女婿。 比赛结束后,我无比自豪的行使了自己的权利,在尊重事实的原则和基础上, 我郑重宣布: “丹丹,袁阿姨和羊——获得本次比赛的——最后胜利!庆祝你们!” 随后便带头违心的拍起了掌。丹丹的俩大眼转了转奸笑着想出了个主意:让失 败者为胜利者表演节目。看来丫头还怪聪明的么,哪有比赛之后决定处罚失败者的 呢!要是她娘俩输了她大约不会出这么个主意吧!刘松无奈,在又气又急又恨又恼 之下在雪地里给她打了三个滚,袁叔叔也没能逃此浩劫,像跳梁小丑似的给女儿表 演猴子爬树。这正巧被一个遛狗的老头看见,老人家用不解和好奇的目光看着袁叔 叔…… 左等右等,总算开始上课了。新年后的第一节课是历史,由老张头为我们上。 张老师刚开教室门,就被几个调皮蛋放在门上方的雪砸个正着,老头一脸怒气,后 排的几个学生却笑的没了眼睛。张老师眼神不好,按照年前的惯例,他讲他的,我 们玩我们的。一节课结束时,总有几个女生发出“由于特定原因产生的古怪而离奇 的叫声”。能怪谁呢,谁让她们的小辫子长得那么长呢?刘松那小子坏心眼不少, 总是把前面的两个女生的长发悄悄的用绳子系在一起,等她们离开时对刘松来说就 达到了某种效果。幸亏丹丹那丫头没有辫子,就算有也让那小子剪掉了。不过丫头 身上的口袋多(丹丹喜欢吃零食,所以衣服上有很多口袋),刘松就用雪把她的口 袋塞的满满的,放学了走在路上,滴滴答答的往下直流水,像洒水车似的。 突然张老师指着前面的一个看连环画的学生问到: “你知道你的国家是什么时候成立的吗?” 站起来的学生是班里有名的捣蛋专家,他不慌不忙的说: “和你的国家是在同一天成立的。” 说完郑重的抚了抚自己的眼镜框,煞有其事的。 说话的男生叫张杰,带着一副超高度近视镜,镜片厚的吓人,真有点像中高级 知识分子的模样,丹丹的爷爷就是那副打扮。 历史老师显然有点不高兴了,把书本向课桌上一放,瞪着他那双与众不同的一 大一小的鸳鸯眼恶恨恨的说: “记住了先生,我与你不是一个国家的动物!” 说完气冲冲的离开了教室——课也不上了,老头就这点牛脾气。 不过我们都喜欢他这么做。 我赶紧送给张杰一个感激的微笑——终于可以安心的读我的小说了。 下午刚一到校,可怜的张杰就被校长叫到了办公室。向消息人士打听了一下, 据说那小子是“侵犯了老师神圣而至高的人格尊严权”,这可是一个不小的罪名, 这种学生是绝对不能饶恕的。在张老头的建议下并由校方的一致研究通过,处罚他 穿着两个棉袄围着操场跑20圈,由受害人张老师监跑,不许他脱衣服,还不许拿雪 往脸上擦。用校长的话说:我就不信热不改他! 我们的历史老师安排张杰下午2 :30开跑,还没有到时间,全校的同学都聚集 在了操场上,看他怎么跑,比开运动会都壮观,特别是张杰的好朋友月华组织了一 帮人举着小旗拿着拉拉棒给他助兴,有几个极度兴奋的女生脸上还贴着纸,上面写 着“张杰加油”。我们三个则没有这个心情,晚上要给丹丹那丫头过生日,她一家 忙坏了,人手不够,让我们去帮忙,弄的比前段时间给她老爷子过生日都隆重。学 校的老师全到收到了请贴,去的真不少,有的还带着小孩,更有甚者是“倾巢而出” 一家人全来了。其中有个孙老头,他整天愁做饭,现在却乐的小眼眯缝着,走到丹 丹妈妈面前嘿嘿的笑着说: “我说袁老师,你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以后每年多给她过几次生日啊!” 人山人海的,把丹丹家那条长尾巴狗的领土都给占领了,弄的人家摇着尾巴晃 着头的走来走去,竟不知卧在哪里好,最后只得厚着脸皮趴在了小猪待的地方,我 一看还真像同母异父的哥俩。 我和刘松不知道给丹丹送什么礼物好,憋了若干天在袁阿姨的指导下给她写了 一首抒情小诗,读起来特别押韵,字写的也很工整,上那么多年学都没有那么仔细 的写过字。我们欢欢喜喜的送给她,但是让那小丫头看也不看的给撕了,说还没有 她用半个脑子写的好( 若干年后在刘松的纪念日的那天,我给她和他写了一首词, 现在还挂在她的房间。这是后话) ,弄的我俩怪心疼的,那么多天的心思白费了, 都不知死了多少脑细胞,难怪刘松从此以后变得傻乎乎的。没法,我们只好从她爸 爸那里拿了个玩具娃娃( 她没有看出来,那曾是她送给爸爸的生日礼物,这就叫做 “完娃归袁”) 送给她——小丫头就是喜欢那。 到了晚上,她家可热闹了。我们是不和老师坐在一起的——他们的文化气味总 是那么浓,教我们受不了。再说我们是不喝酒的。我们桌上有刘松,当事人丹丹, 张杰( 跑下来了,据说热的差一点就去见马克思去了,正在陪马老喝酒、敬爱的伟 大领袖毛主席一看是自己人便把他又送到了人间) ,还有月华。 丹丹带头喝了一小杯啤酒( 尽管吐了半杯,小脸还红扑扑的) ,还吃了几口雪。 刘松那小子坏水多,悄无声息的走到老师的饭桌上倒了一杯白酒拿过来: “喝点水吧丹丹丫头,”他装做关心的说,“别喝啤酒了,又酸还咸的,跟马 尿一个味儿。” 丹丹还真渴了,接过来感觉不烫手就大口喝了起来。当知道上当时一大口已经 下了肚,抱着刘松就打……小丫头发起火来谁能管得了?刘松是自找苦吃,让丹丹 逼着喝了三杯白酒,刚喝完没多大会两只脚就争先恐后的向桌子底下钻,像没了骨 头似的,我疑心桌子下肯定是藏了什么好东西。月华那丫头会唱歌,在她的带领和 指挥下,张杰我们三个( 刘松已经在酒精强烈的作用下享受睡觉的乐趣) 激扬澎湃 的给丹丹唱了一首儿歌,结果把老师们的孩子都引来了,瞪着小眼瞧着我们,还依 依呀呀的学我们唱。然后张杰学了几声猪叫,还真像!惹得丹丹家的老母猪直叫唤, 在猪圈里焦急的走来走去,看样子是想出来,长尾巴狗却以为老母猪嫌它占了自己 儿子的领土要向它示威,吓得直哆嗦。 今天我们除了给丹丹丫头过生日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事,那就是讨论一下 明天的数学考试怎么样才能“相互有效的交流对某一问题的看法,并提出解决方案”。 我疑心老师是有毛病,刚开学就让我们考试,还说是检查同学们在假期的复习情况, 你看这不是胡闹不,假期玩都没有时间怎么还会复习!在明天的行动中,“数学天 才”月华是主要人物,我们告诫她,要有学会分享的无私思想和冒险精神,要不顾 一切的把答案传给我们。为了让她有个形象的认识,我还特意给她讲了小八路的真 实故事( 我编的)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勇敢的小八路,名叫王二狗,他明知 道村子里有鬼子,但是毅然冒着杀头的危险去给老村长送信,这种视死如归的精神, 这种可歌可泣的勇气,值得我们每一个中华儿女特别是学生学习。听了我的故事, 月华同学郑重的点了点头,表示就是舍得一身剐也要把答案送给我们,把刘松那小 子感动的掉了好几颗眼泪。数学老师李军可不是一个省事的人,比我们大不了几岁, 论起来丹丹叫他哥,他曾是袁老师的学生,也和我们一样曾受过老师的压迫,他似 乎要把当年受的气毫无保留的全部出在我们身上。万一数学考试不过关说不准还得 揍我们一顿,那家伙刚有了女朋友,他得在她面前表现表现呀,让她知道:她未来 的丈夫对付一个已经上了初中( 不是小学) 的家伙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我们又乱玩了一会,到老师那边捣了捣鬼就回去了。明天的数学考试,丹丹从 李老师嘴里得知就12个题目,谁做哪几个我们都布置好了,各自做完了,再寻求机 会相互交流情报……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