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竞选正激烈的进行着。 说不清文学是什么东西,没有它我一刻不得安宁,一刻不得快乐。缘于其魅力, 初二时就拜倒缪斯脚下,深深地被文学那深刻的内涵宽广阔的外延所折服。于是, 我每日与之形影不离,既不问前程也不计后果的白天泡阅览室与之卿卿我我缠绵数 阵,晚上挑灯爬格子倾诉裹肠。但是和艾炫一样,也不乐意别人称呼我“文学青年”。 六十年代,这样呼你,啧啧,对你钦佩得不得了;八十年代,这样呼你,肯定会有 一大堆美眉对你送秋波;九十年代,就有点调侃的味道了;现在呢,呼你时的笑容 也是挤出来的,可能你走后还能听见背地里说你迂腐:“落后”等。小说家康坦坦 丁的话形象逼真的反映了东欧巨变十年后的今天罗马尼亚文学和罗马尼亚作家的窘 迫处境。他说:“八十年代,我出一部小说,稿费可以买一辆轿车;九十年代我出 一部小说,稿费只够买一个轮胎;眼下,若想出一部小说,我得先把自己的小车当 了。”我想,改革开放二至十年后的中国的今天,作家状况与罗马尼亚比起来恐怕 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更不用说文学青年了。所以艾炫很反感别人这样称呼她,这 和她反感别人称她女作家一样,作家就是作家,什么男不男女不女的,谁要是硬没 事找事,用艾炫的话说,那就是“嘿嘿”,我一定揍扁他。我没艾炫那么傲气冲天, 但也不会给他好颜色看的。爱文学需要理由吗?爱文学一定要成为作家吗? 前不久,校团委放出消息,学校将成立文学社,欢迎有志者前来加盟云云。我 当然是喜不自禁,马上报了名,回家后,又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几千字的申请书三 下五除二就搞定。晚上,由于过分激动,彻夜难眠……后来我被录取了,再后来, 我参加了这次竞选。 轮到我了,我立刻紧张起来,跑也似的走向那三尺讲台,本来胸有成竹的我面 对几十双咄咄逼人的目光,一下子慌了神,没几句就结巴一下……最终狼狈下场。 可是,令我感到意外和惊喜的是,不知是因为社员们可怜我还是被我的经历所打动, 我竟以二十一票获得了文学社副主编一职!我几乎喜昏了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我只好不负众望,背水一搏了…… 社里的其他几个干部分别是:社长是学校指定的,罗汶,她又是校团委副书记 ;副社长:夏薇、艾炫;主编:钟巍。至于顾问和指导教师还没定。 理事会成立后,我们几个开了几次短会,对文学社以后的工作计划彼此交换了 一并对以后的发展状况做了预测,几经商讨,基本上确定了以下任务: 组织社员开会,缴纳会费,办社员证,这些由钟巍负责;拟制刊名和栏目,聘 请指导老师和顾问,这由我负责;拟定近期活动计划表和文学社章程,这由夏薇负 责;负责督促并收缴社员们的稿子,这当然轮到艾炫了。至于社长罗汶,因她是校 团委干部,日理万机,理所当然对我们几个进行宏观调控喽。 几天后,我们聚在一起各自汇报自己的工作。 夏薇你先说,你的计划表和章程弄得怎么样了?钟巍靠在椅子上,两手交叉放 在胸前,一副随意洒脱的样子。 关于活动,我想首先进行一次文学讲座。请个老师;国庆节开个社员习作展; 元旦前夕组织一次集体投稿……至于章程,在这里呢。说着夏微把它丢给钟巍,大 家看看吧,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钟巍接住,展开,随即念道:第一条:本社是经校领导批准,广大师生认可的 文学爱好者自愿结合的校园文学团体。第二条:给予社员充分的民主和自由,把个 人写作和集体写作结合起来,发扬“在拼搏中探索,在探索中奋进”的探索,奋进 精神…… 不愧为校园才女,思维如此紧密通达。钟巍连连称赞,接着递给我,瞿克,准 备好了吗?该你了。 我耸耸肩,费了我好多的脑细胞才想出三个,千帆、旭日、朝月。就我个人而 言,千帆是三者中最好的,我的意思是,希望我们的文学社像只扬帆远航的帆船。 驰骋在惊涛骇浪中……千代表许多风帆,也意味着人多力量大,只要我们团结一致 众志成城,千帆一定能达到胜利的彼岸的……至于栏目,我认为要吸引读者,一定 要超凡脱俗,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要做到这样,一要有动感,二要有亲和力。因 此,我拟定“给你一个飞翔的空间”来刊发小说,“一个人散步”刊发散文,“都 是月亮惹的祸”刊发诗歌。月亮自古以来是诗人颂吟的对像,月亮和诗有着天然的 联系,用此栏目来刊登诗歌贴切,又趣味盎然……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 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口才有如此之好,以前那些如小精灵一样任性调皮的字符此 刻从我的口中乖乖地流出,忽尔像涓涓溪流,细水流长,忽尔像决堤江水,一泻千 里。 瞿克!艾炫听得有点痴了,难怪你的眼圈都红了,真是辛苦你了。我们意下和 你的一样! 别只顾别人的精彩,艾炫,你呢?钟巍说道。 什么我不我!我说钟巍,别仗着比我们早出生一年就老摆老大哥架子,总是质 问人家,你还是先把你的功绩给大伙亮一下吧!否则,嘿嘿艾炫快人快语。 好啦好啦,说不过你这刀子嘴。会费我已收齐了,只是有点不顺,有些社员就 是不理解而且还很固执。愿意交的自然没话说;不愿意的,说啥也没用。他们还振 振有词,说文学社是学校办的,办好了学校沾光,办不好我们受罪,像什么社员证 成本费等一切公事费用,都应由学校出。再说学校也不是没钱,就算没钱这几个钱 也不损学校一根毫毛。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有些社员问下个学期还要不要交,如 果要的话他们就退出,好说歹说,钱总算是凑齐了,可我却成了人见人恶的讨债公 了。哎,我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和你们说实话吧,成立文学社不是学校 的意思,是我主动去找校团委的。原因是很简单,我不想我的高中生活像一潭死水, 我想趁着年轻干点自己想干又值得干的事。说这话时,钟巍有点伤感。 老大,别那么丧气,我和你可谓同是天涯沦落人哟。我去收稿也碰了一鼻子灰 呀。稿件箱里孤零零的躺着一篇稿子,还是投错了的是投给广播电台的,催稿,催 稿,嘴皮子磨破了还不说,鞋也蹭破了几双!我想有些社员根本不喜欢文学。有碍 于脸面被老师“逼”来的,有不知文学为何物来尝新鲜的……我看我们非来个精兵 简政不可!老大,你说是不是?老大,你可是我们的老大哟,你都没信心了,我们 这些还不得卷起铺盖走人!艾炫可真逗。老大,老大的叫个不停。不知什么时候艾 炫改口称钟巍老大了。我问她,她说这样叫亲切,随便,再说钟巍本来就是我们这 里年龄最大的。 艾炫说的对,我们是要简政精兵,刚才听了你们的诉苦,我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万事开头难,我们才刚开始,社员对我们的信任度不高也是常理之事,所以我们就 得干出点名堂来,做出个样子给他们看。我想只要我们理想不灭激情不减,去干, 而且努力了,千帆,是不会搁浅的,就算有一天我们不幸撞上险礁葬身于大海,我 们也是无怨无悔。夏薇说完这些话走至窗前,看着窗外,窗外风雨交加,一颗树苗 在风雨中飘摇,不,应该是抗争吧。这一切被夏薇看在眼里,一股豪情自胸中油然 而生。我们也被夏薇的气质深深感染,信心大增,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