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已经是傍晚六点半了,万家灯火的时刻该到了吧。 可是,艾炫的妈妈还没回来。这也难怪,爸爸走后,妈妈的担子重了一半,忙 里又忙外。妈妈为了艾炫考大学用心良苦,千方百计的找工作,经过她的一番努力, 她已经兼了两所小学和一所中学的所有班级的音乐课。每每想起这些,艾炫就无限 愧疚。这会儿,妈妈肯定又加班去了,但不管怎样,她一定要等妈妈回来,因为中 午妈妈说过最迟不过六点四十要到家。 此刻,我们这些“贵客”早已等不及了,但不要误会,不是我们嘴馋,只是有 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啦,而是因为我们都躲起来了,有的躲在卧室里,有的 躲在厨房里,有的藏于沙发背后,还有的蜷缩在门旮里……总之,可躲的地方都躲 了,该躲的人都躲了。大家都知道,躲的滋味可不好受哟!再说,心狠的艾炫竟然 把灯全熄了,只有客厅里的圆桌上有几支烛光在摇曳 黑咕隆咚的,胆小怕黑的汤 圆早就受不了啦,况且桌上飘来的香味一直在刺激着她的鼻子,痒痒的,她真想打 喷 .你们一定会觉得奇怪,艾炫的大好日子,高兴还来不及呢,干嘛要躲起来?这 个呀,还不是艾炫想出来的鬼主意。她手捧一碟菜,猛然间想起妈妈的生日已经过 了,而且过了一星期了!她竟然给忘了,妈妈自己竟然也给忘了!艾炫感到深深的 歉意,于是突发奇想,就说今晚的生日party 是为妈妈和自己共同开的。艾炫把这 一想法如实禀告我们,并要我们躲起来,然后如何如何。我们深为艾炫的孝心所感 动,答应送给她妈妈一份惊喜……后来,于是,于是我们就这样啦。 我们迫切的盼望着艾炫妈妈的到来。 忽然,门铃响了,艾炫如惊弓之鸟,骤起猛拍一下巴掌,飞到门边。 我们听到掌声,如获大赦,人手一束康乃馨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人未到声先 到,我们齐声喊: “伯母,生日快乐……” 然而…… “艾炫姐姐,妈妈叫我来借点生姜。我家烧鱼。”一位咿呀学语的小子忽闪忽 闪着黑溜溜的眼珠子,张着小嘴说。 我们大跌眼镜! 艾炫很是泄气,把生姜给了小男孩。 “姐姐真好,我下次还来。” 艾炫哭笑不得。 我们“恼羞成怒”,“指责”艾炫乱拍巴掌,害得我们颜面丢尽,直把六岁小 男孩叫“伯母。”艾炫忙赔笑脸:“抱歉,抱歉。诸位再坚持一下,坚持就是胜利!” 于是,我们乃各就各位。 约摸5 分钟,门铃又响了,这次千真万确是艾炫的妈妈了。艾炫马上意识到了, 因为她听出了那是妈妈的脚步声。艾炫没有拍巴掌,因为这不是时候。 妈妈进来了,抖落一地的尘埃和劳累,换上拖鞋,满脸兴奋的说: “炫儿,你做饭了?屋里好香!” “人家等你好久了。妈,快来看,看看桌上有些什么?” “这么多菜啊!这些都是你做的?我的女儿什么时候成了大厨师了!” “不相信我!”艾炫笑道。其实这些菜全是夏薇主厨的,艾炫只不过在一旁递 递盐打打下手而已。不过这些菜名倒全是她取的,也取得蛮有意思的。比如“万绿 丛中一点红,”就是一碟上海青中间放一个红辣椒。再比如“仙女跳水”,就是鸡 蛋和丝瓜开汤,艾炫只不过发挥她那天才的想象力把“鸡蛋”比作“仙女”而已。 又比如“快乐笑面佛”,就是把肉丸塞进油豆腐里,里后比如“千丝万缕母女情” 就是把白菜茎切成丝状…… 艾炫把这些菜进行了一番天花乱坠般的解说,很是得意。 “这么多菜,我们吃得完吗?”艾炫的妈妈故意问了这么一句。其实她早就知 道家里一定来了不少客人,要不,鞋架上的拖鞋怎么所剩无几了呢?这恐怕是艾炫 始料不及的。但母懂女心,艾炫妈妈知道该怎样做。 艾炫笑而不答,拍一下巴掌,马上,我们这些“幕后英雄”全跑出来了,热情 真切的叫看: “伯母,生日快乐!” “伯母,生日愉快!” “艾炫,Happy Birthday!” “伯母艾炫,祝你们生日快乐!” 这时,五彩缤纷的壁灯,还有耀人耳目的吊灯都亮了起来,亲切感人的《生日 歌》也响了起来。面对一句句温暖人心的祝福,面对一张张年轻火热的笑脸,还有 那一束束美丽洁白的康乃馨,艾炫的妈妈流泪了,这是幸福和喜悦的泪水。 灯光中,蓦的,艾炫惊心的发现,妈妈的脸比以前憔悴多了!原本漆黑的美发 已夹杂着银丝,原本润洁的肌肤已开始干枯,原本小巧的嘴角已经弯曲 .妈妈,你 太累了!岁月无情,人生苦短,艾炫的妈妈和千万个妈妈一样,到了中年,就走到 了生命之秋,那青丝掩盖不住操劳的白发,那憔悴的脸增添了慈祥的温馨。 “妈,女儿对不起你,我把你的生日忘了……你忙里忙外,累死累活,一个人 用虚弱的肩膀支撑着这个残破不堪的家,而我……” “炫儿,快别说这话了,今天是你生日,你又长大了一岁,应该高兴才对啊!” “我长大了一岁,而你又老了一岁。我真不想长大。” “傻孩子,人生四关,生老病死在所难免,每个人都必须经历。其实人活着本 来就是一件快乐的事,不管到了什么样的年龄,只要保持一颗平常心,进取心,快 乐心,那么他就永远年轻。就像你们一样!今晚,大家欢聚一堂,我很高兴,也很 感动,谢谢你们对我的祝福,也谢谢你们能做艾炫的知心朋友,在以后的生活和学 习和道路上也希望你多帮帮她。谢谢。”艾炫妈妈说着,用纸巾擦了擦眼泪。 艾炫见妈妈伤心了,赶紧说: “不说了,不说了。我们吃蛋糕吧。” “哇!好漂亮的莲花蛋糕!” “谁来切?” “伯母来切。” “我要块大的”王大浩傻笑两声,“嘿嘿,我胃口大嘛!” “就你牛!” “王大浩,你善于搞笑,就讲个笑话来听听吧。” 王大浩正愁没话说呢,听艾炫这么一说,精神一振。“好,我就讲一个。” “里克把他叔叔的生日忘了,他很伤心很难过,于是向叔叔写了一封信,说: 对不起,叔叔。我一不小心把你的生日忘了,为了给我一个惩罚,请你务必也把我 的生日下周六忘掉!” 果然,王大浩的笑话把我们逗乐了。 烛光里,笑声中,看着艾炫妈妈那爱抚的目光和慈祥亲切的笑靥,夏薇很快想 起了自己亲爱的妈妈,这位和艾炫的妈妈一样平凡而又伟大的妈妈,母爱的天性和 本能使她失去了宝贵的生命,同时给了夏薇第二次生命。夏薇长大了,而妈妈却看 不见了。妈妈,我亲爱的妈妈,你在哪里?此刻你可知产妇锋唤着你?妈妈,你为 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一个人去那永远也见不着阳光的地方?妈妈,我好想你!在 梦里,在心里……妈妈永远走了,走远了,妈妈已经化成了一道彩虹,一个意象, 一种象征,一个只能用心去感应、寻找、描绘和亲近的影子和符号。但妈妈又无处 不在,夏薇深信她和所有活着的妈妈一样,在呼吸,在牵挂,在叮咛…… 这时候,VCD 里传来了《生日快乐》这首歌曲: 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握着我的手 和我一起唱这首《生日快乐歌》 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 何必在乎生日怎么过 …… 一曲终了,艾炫的妈妈深有感触的说: “我很喜欢这首歌。有时候,我常常想,假如有一天,我生日时没有一个人为 我祝福,或许因为我漂泊异乡或许我的至爱亲朋都离我而去了,我一定很伤心很难 过。但我又想,人活着,本来就是一件快乐的事,又何必在乎生日过呢?你们还很 年轻,你们的路还很长,在以后的日子里,你们也许会遇到这样的情况:那一天, 是你的生日,然而你却要独自一人面对空荡荡的屋子品尝孤独寂寞的滋味,这时候, 你千万不要沮丧,你一定要记住,活着是快乐的,不必在乎生日怎么过。” 曲终人散,人去楼空,艾炫的心顿生失落之感,尽管明天依旧会与大家见面。 艾炫把朋友送得很远,回来的时候,她想: “假若有一天,我去参加朋友的聚会,走的时候,会不会有人送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