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的乡间女孩 作者:武紫剑 认识她的时候是在冬天,和她熟悉的时候已经是春天了。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春天来的时候远去的又是什么呢? 她说冬天没有冻死你春天也会有毛毛虫咬死你的。万物复苏的时候雪人就死了。 冬天下了许多雪很少看到太阳,阴冷的空气中糅杂着郁闷的情绪。公司里庸庸 碌碌的人,每天单调的生活就如同公共汽车每天都是相同的路线。 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发觉她已经存在了很久,虽然不显眼但是毕竟存在,就象草 原上的一朵野花,很不起眼但是也坚强的存在。 我以为她也和我一样就是农村出来的在城市里打工的普通人,但是直到后来慢 慢了解我才知道一个人是不能看外表的,平凡的外表下面也许掩藏的是深刻的内心, 甚至粗鄙的言语背后是一张已经无法继续承受伤害的灵魂。 第一次在网络里看到她的文章是那年的10月份吧,偏激的文字让我怎么也不可 能想到是一个女孩写的,她写的是一个人对生活的彻底的绝望,文章中有这么一句 话,你要是死了哭泣的不会是别人,因为别人的心是石头的,所以在你死之前只能 自己哭你自己,于是你注定经常流泪。 读到这一段的时候我沉默了许久,这样的悲观的人不很多,但是这悲观的情绪 后面一定隐藏很曲折的故事。 我给她的文章留言,我的名字是真名,我不习惯在网络里用假名。我说人死的 时候无人哭泣也许不是坏事,毕竟活着的人好好的活着才是珍贵的。 很快在她的论坛看到了回复,她说你也是不快乐的但是也许你不哭因为你是男 人,男人选择坚强的时候就放弃了情绪,磨难不是使人坚强而是使人麻木。 她的非常尖锐的视角使我震惊,我诧异于一个女孩竟然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 我仔细看着论坛上她的名字:乡间女孩。 于是我给她留言说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在农村的日子里给了我美好的记忆,同 样也让我在这俗世里必须承受更多的白眼和轻慢,但我不觉得怎么样,毕竟人是要 靠自己努力的,如果你是星星在什么时候都会闪亮,如果你是沙子什么时候也只能 任凭搅拌机折磨。 于是彼此的留言多了,她的文章也逐渐快乐一点,我开始发现她的文章里死亡 和厌世的氛围正在慢慢消散。但是这不是我的功劳,我没能力改变别人因为我言行 不一,现实中我非常的潦倒非常的困窘非常的颓废。 我在论坛里告诉她我其实也就是嘴上的巨人,现实中也许就是蚂蚁尘埃一样的 渺小。 夜晚我一般上网都在多来米的聊天室里聊天的,我告诉她网址之后她也经常去 那里聊天。 我们的谈话经常是这样的。 她说:你来了?吃饭了么?我回答:吃了,一样的方便面一样的黑面馍馍。 她会说第三世界的人你也是比较不错的,能够吃到那么多的防腐剂或许你已经 百毒不侵了。我说我已经百炼成钢无所畏惧了,就算耗子药杀虫剂什么的也对我没 什么影响何况俗世的流言蜚语。 她会叹气说我为什么总是这样。我们角色互换,以前是你在论坛里鼓励我的, 但是在这里正好相反。 在聊天室里我对她说我其实非常的关注她甚至对她依依不舍。 她说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你看看你在这聊天室的表现吧,见了女孩就想追情 书满天飞,你都这样了还想追我? 她说得很对,我在那里消磨时间的时候经常就是如此,我对她说深刻的内心不 必在这虚幻的聊天室里表达,我们大家都是戴着面具的小丑。 我也不知道这样的聊天能够持续到什么时间,但是我还是不由自主的去那里等 她,她经常在那里。但是她已经不在自己的论坛发贴子了,我看不到新的东西,陈 旧的已经沾染了灰尘,我也没能力打扫,只能默默的看着她曾经表达的悲观发呆。 她在聊天室里飞快的打字,说着很少有人理解的话,表达着自己的情绪。 她不很理智,情绪化的语言处处流露出对这世界的厌倦。 她说自己没有感情因为自己没有垂体没有激素,而激情要靠生理来支持而她早 就心如死水。 我没办法对她说什么,她尖锐的指出:你也一样,你也是麻木的傀儡,被金钱 左右被生存折磨。不要在我面前提到理想抱负前途之类的空洞言语,那还不如苍蝇 粪土那么具体实在。 我哑口无言的时候她也默不作声。她的话始终在刺痛别人。我问她你这样难道 就不怕伤害到别人吗,她说语言能够伤害的只有弱者,坚强的内心不会害怕流言蜚 语。 可是我没有坚强的内心,我甚至也没什么内心。我在网络里表达的都是虚假的, 稻草人会有心脏吗?维纳斯的石膏像也没有子宫。 我开始在网络里对那些名字像女孩的人胡言乱语,经常说你快去火车站穿好了 婚纱等我我明天就到。别人家臭骂为神经病之后哈哈大笑并且反驳说你以为聊天室 是什么也就是不良男女又一个交往的途径而已。 时间久了也觉得自己无聊,为什么留恋哪里呢?真的值得留恋么。 于是我不去了,两个月不去。两个月没有上网,我感觉到我活得充实了许多, 我认真的生活不会浪费自己的生命。 那天接到了她的电话,我诧异于她竟然知道我的电话。电话里她告诉我她也不 去那里了,厌倦了。新鲜的总会陈旧,火热的总会冷却。 我回答她这也很好,大家都离开网络的时候也许就是回到真实看清楚自己的路 的时候,走好你的路,把自己多余的想法埋在心底让它腐烂。 电话挂断了,我走出屋子的时候看到了阳光。大街上那么多女孩正灿烂的笑。 我猜测这里面或许有也有农村出来的吧,也正快乐的在街上走。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