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无故事 作者:唐宁 早上8点多钟的样子,他在郴州站下车给那个“阳光女孩”打传呼。一会儿那 女孩回机了。他告诉她他已经到了郴州,找不到她所住的地方,让她来接他。她问 你找谁啊?他一下子楞了,难道是遇到了骗子了。不可能,他们在网上聊得那么地 真诚,那么投入,她是不可能骗他的。他告诉她他找一个在网上名字叫做“阳光女 孩”的女孩。哦,我知道了,你是找谭小晴。她的网上名字是叫“阳光女孩”。她 现在正在睡觉。我们俩住在同一个寝室,我听见扩机响了,就来回电话。我去把她 叫醒来接电话吧。“阳光女孩”让他在火车站等一会儿,她马上就打的过来。于是 他就在电话亭旁等她。他已经在网上了解到她的一些情况:身高一米六,头发扎成 了一个长长的马尾巴。有一次在他们聊得起劲的时候,她甚至还告诉了他她的“三 围”。他看着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搜寻他想象中的她的样子。 其实他们认识才四天时间,头两天的晚上只聊了几个小时,后两个晚上,他们 聊了个通宵达旦。这时候,他得到了一个消息,他要到耒阳来出差。他知道,耒阳 到郴州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车,于是,他在动身前给她打了一个传呼,告诉她他要到 耒阳来出差,顺便到郴州来看她。她说:好啊,你来吧,我等你。 一般人一看就会明白,一个男人去会他网上的异性朋友,肯定会有所图谋。事 实上也是如此。他向他的同伴告了一天的假,想到郴州去把这个女孩子搞定。一路 上他就思想好了这一天的安排。到达郴州后,休息一个上午,中午请她到郴州市有 名的饭店去吃中饭(他带了足够的钱),然后下午和她一起去逛街,买一样她喜欢 的东西送她。吃了晚饭以后就和她去到宾馆去开一间房子,安排住宿。这样,他的 目的就达到了。这在他的人生里也许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但是值得回味。 一辆桑塔纳“的士”在广场的边马路旁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姑 娘。她迈着大步朝这边走过来。他想,应该就是她了吧。他向着她微笑起来。她也 微笑起来,并且向他招起手来。你就是那个“冷血”吧?她走过来对他说。他的网 上名字叫“冷血”。他向她伸出了手,跟她握手。你是“阳光女孩”?这是一个热 情而开朗的女孩,她一笑起来就象阳光一样明媚,这正象她的网名。她的身材非常 高挑, 走起路来象一条随风起舞的柳枝, 非常好看。也许是由于训练过度的缘故 (她是舞蹈学校的学生),她的腿看起来有一点变形了,但仍然不失优雅。他跟着 她上了出租车,往她的住处驶去。 这是学校里的一套两人住的公寓,另一个可能就是回传呼的那个女孩。她从她 的挎包里摸出一包芙蓉王的香烟,递给他一枝,自己也抽了一枝。他对她的作派感 到惊讶了,惊讶的不是她竟然抽烟,因为现在抽烟的女孩子很多,而是她作为一个 学生竟然抽那么高档的烟,他这个国家公务员也很难享受这种待遇。她是从哪里来 的收入支付这样高的消费呢?他感到疑惑了。 我现在一家夜总会兼职,晚上去打工,白天上课。因此经常请假在寝室里睡觉。 老师也不会在意的。她说这话时显出了一种疲乏的样子,让人感觉到她实在是太辛 苦了。 其实他也跑了一个晚上的夜路,也感觉到很困了。但是,他尚未洗脸,头发乱 丛丛的,嘴巴里有一种苦涩的感觉。可是由于走得匆忙他没有带那些必要洗刷用具, 又不好意思跟她说。然而她似乎懂了他的想法,对他说,你还没有洗脸吧,浴室有 脸帕和牙刷,你用我的吧,那个印有“巴比娃娃”的脸盆是我的。 他已没有了火车上的那种激情了,剩下的是一种难堪,一种不自在的感觉。他 觉得自己不应该来,不应该见面,保持着那种神秘和距离要好一些,因为他现在虽 然离她很近,还是不能向她靠近,哪怕是一厘米的距离。 他从浴室里出来,她已经躺到了床上。她对他说,我昨天晚上没有睡觉,我先 睡一下,你在这里找一本书看,等我醒来,我们再去吃中饭。她说完之后就真的睡 下了。他开始环顾寝室,找他可以消遣的书来打发时间。然而除了几本时尚杂志, 并没有他想看的书。于是他便看起那几本时尚杂志来,书透着一丝淡淡的香味,这 一丝香味侵入他的神经末梢,使他感到激奋起来。当他再看那个“阳光女孩”时, 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看起来,这个“阳光女孩”并不是那么单纯,她那浓浓的口红,淡黑色的眼影, 还有那勾得弯弯的眉毛,这一切都昭示出她是一个风尘中的女子。她也有自己的生 活,需要面对自己周围的环境,她不是那个童话中的公主。她会在夜幕降临的时候, 将自己打扮一番,到夜总会去为别人伴舞,舞出别人的得意人生。尽管她是一个学 生,她也在出卖自己的微笑,来换取那可以说是奢侈的生活。 然而自己又怎么样呢?他在扪心自问。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未婚妻,今年年底就 要结婚,还不远千里来到郴州,为了那样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现在到底是他欺骗了她,还是她欺骗了他,他不得而知。这个世界只能是这样 了吗?他自己以为找到了一个纯真的少女,一块白璧无暇的美玉。事实上并不如此。 他好几次想走掉,但是这样未免太残忍了一点。于是便又坐了下来。男人就是如此, 常常用自己的花心去责备女人的轻薄。 11点40分的样子,“阳光女孩”醒来了。真不好意思,让你坐在这儿守着 我睡了一觉。她起床了,吸着拖鞋到浴室里去盥洗,出来之后当着他的面梳头,化 妆。他闻出了她身上的一种非常好闻的香味。他非常渴望拥有这种香味,心中的欲 念又开始膨胀起来,让他悄悄地咽下了口水。 我们吃饭去吧。她说。他本来想说让他到外面去请她吃一餐好的。但是她看起 来好象对这毫不在意。于是他只好作罢。她说:我很多日子都是在外面吃的,今天 你来了,我想我请你到我们学校里的食堂里去吃,你愿意吗?他没什么不愿意的, 随便吧。 我跟这里的所有的歌舞厅都熟悉,你想到任何歌舞厅,都可以由我来作东。她 说。她似乎洞悉他心里每一个想法,她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女孩。 吃中饭时,他们并没有说多少话,似乎网上所谈的那些话都成了往日云烟。他 变得小心起来,将许多话埋藏在心里,不敢说出来。他想尽快结束这次访问,永远 离开她,不再和她来往。她拥有她的生活,他也拥有自己的生活。就当这一切是做 了一场梦吧。 回到寝室里时,那个“阳光女孩”又躺到了床上。她没有招呼他干什么事,于 是他便同她一样半躺倒了床上。他们在床上聊起天来。他问起了那个早上回传呼的 女孩子。她说,她是一个夜猫子,近一段时间,心情非常不好。 她遭受了什么不幸吗? 那是去年的事了,只不过现在她有时想起它就觉得难受。一碰到这样的心境, 她就经常整宿不归。 什么事情?会这么严重? 去年这个时候,她到这里的一家舞厅去跳舞,几个当地的流氓将她拖进了一间 包厢里,强迫她吞下了几粒摇头丸,使她昏昏沉沉的,被那五个流氓强奸了。 那些流氓后来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有几个她后来还碰到过,继续对她调戏。 她没有报案吗? 她害怕啊。她只是一个外地来的学生,还要在这里读书,她怕他们报复。 他还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 突然门被打开了,那个女孩闯了进来。你们到好,躲在被子里干什么?我困了, 想睡觉了。 说完她就爬上床来,挨着他睡下了,这样他就被夹在他们两人中间了。两个女 人的体温透过裤子传送到他的身上来。 有那么一阵,“阳光女孩”的手在说话的比划中伸到了他的胸前,他一把抓住 了它。她也没做出任何抗拒的意思,就那么让他的手抓住她的手,继续说着话。他 真想拥抱一下她啊!可是由于床太窄,床上又躺着一个“第三者”,使他不能得逞, 只好作罢。 下午5点钟的样子,他意识到他应该走了。他的心里藏着一丝遗憾。她又打的 将他送到火车站。在火车站,他想起了来时的那些想法,他感到有些好笑。他想, 他再也不会做这样的蠢事了。“下次有机会,欢迎你再到郴州来玩。”她说。 他登上火车以后就和她永久地分开了。他又回到了他自己的生活。在以后的上 网中,他登记了一个新的网号,并将自己的网名改了。每次碰到那个叫“阳光女孩” 的名字,他不愿也不敢去点击它,因为他知道:他们之间是没有故事的。 --------- TOM文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