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翅之翔 作者:a_song 单翅膀的天使是没有办法飞翔的,只有彼此拥抱才能飞得高。那么,如果没 有翅膀也能飞起来,算不算一种意想不到的美丽呢! ——题记 那天,阿玫听到了来自天堂的声音。 车流量不太大,所以车子的速度飞快。阿玫刚抬起脚,眼前突然出现一辆银 灰色的小车,尖厉的可以划破玻璃的刹车声响起来。那一刻,阿玫听到了,似乎 来自天堂的声音。 “阿玫”! 洛维在柏油路对面大声叫着阿玫的名字,看见穿着雪白裙子的阿玫飞了起来。 像一朵山梨花被冷风吹落,阿玫静静地伏在地上。微笑着,居然是含着满足的微 笑的,她卧倒在那里。 血,像流沙,缓缓浸洇了整个儿裙子的下摆!鲜红鲜红的,红得叫人觉得冷。 阿玫是笑着离开的。没人知道她在一刹间有多满足。洛维居然叫了她的名字。 一年了,他们认识一年来,洛维对她总是不咸不淡,不理不睬。阿玫是个喜欢坚 持的女孩子,或者说,她太固执,从看到洛维的那一天,她就铁定了要爱他。他 们根本不熟识的,然而阿玫无所谓,她只知道要用整个儿的心怀和最完整的温柔, 包容起这个看来冷酷又自负的男孩子。 因为阿玫有天看到,洛维在落寞的时候,偶尔的失神,那让阿玫的心感觉到 疼。她要给洛维一个没有空白的爱情。 洛维其实是有些喜欢阿玫的,他喜欢阿玫的牛仔裤和淡兰的棉T 恤包裹里, 阳光青春又干干净净的样子,也喜欢看到她执着的眼神。身边的阿玫总是安安静 静的陪着他,用细致的温柔一点点揉碎了他那颗不打算开启的心。他是想过喜欢 阿玫的,可是每个人有自己的无奈,阿玫懂他,却无法在现实中和他在一起。他 只有在一个人的房间,听着音乐,才会突然有种无助的感觉,这时,他会深深地 想念阿玫。洛维从来不叫阿玫的名字,总是“喂”一声,阿玫也会高兴起来。刚 开始时,洛维是不在乎阿玫的反应的,但是渐渐地,每当阿玫笑着走过来时,洛 维却偏过脸去,他没有勇气看阿玫眼底快乐背后无论如何,掩也掩不住的悲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空间,两个不同的世界融合起来,会更精彩! 阿玫记住了这句话。 生活中,阿玫是个快乐的女孩子,她用微笑和善良换回了许多朋友。朋友们 说:“阿玫是她们的美丽,才华横溢,可爱的像天使,可惜是只单翅膀的天使!” “阿玫,快去找你的另外一只翅膀呀,不然你永远不会飞啊”。大家为阿玫 着急。二十几岁了,女孩子这个年龄不谈恋爱,没有男朋友,有点奇怪。可是阿 玫不想这些。她知道每一个人生命中都注定和另外一人相识,有时是可遇不可求 的,有时候是可求不可遇的,阿玫一直地等待,有一个人在最应该来的时候来到 她身边。她不知道以后会有什么等着她,她都不在乎,她一直默默的走路,通常 一个人。身边有许多男孩子,她和他们作好朋友,却永远不会从心底里喜欢谁。 她爱唱歌,也爱画漫画。她唱那些很深沉却不缠绵的曲子。懒懒的清澈着, 唱给自己听。她画漫画时总喜欢给女孩子一双水波流转的眼睛,给男子一个坚韧 却不失柔和的下巴。她想,在自己的意识里可以让人类变得更美好。 阿玫是这上世界上不想与别人雷同的女子。她在黑夜里睡不着,爬起来写小 说;会一个人坐在高高的阶梯上看人来人往,被大家惊诧地注视,独自尝试孤独 带来的苦涩与优雅。她想,她不会爱上一个庸俗的男人,除非有一个人比她更优 秀,不然她宁愿一生做一个单翅膀的天使,永远不能飞。 可是阿玫却固执地喜欢上了洛维。 那是在一个夏天的夜里,阿玫和往常一样走在街上。前面聚了一群人,而且 有音乐声传来。阿玫过去看。是五个男孩,或者说是一个小小的乐队。他们在弹 着一支曲子,胖胖的主唱扯开喉咙唱着听起来有点耳熟的歌。阿玫注意到最角落 里坐着打鼓的男孩。他没有像另外四个人一样留长发,刚刚适合的头发,头上顶 着白色的贝雷帽,打着鼓独自陶醉。有许多汗珠,从他瘦瘦的脸上滑下来。 阿玫一直喜欢音乐,也喜欢他们的方式,于是专注地站着听,没有走开。 男孩在抬头的一刹那给了不远处阿玫一个很灿烂的笑。 阿玫笑了,多可爱的一个男孩子。她不顾所有人的目光,买了一杯冰水,递 到这个年轻的鼓手面前。她喜欢看他,喜欢他的鼓,喜欢他笑起来的灿烂和一点 点邪气。 散场后,打鼓的男孩走到阿玫旁边,“谢谢,可爱的女孩儿”。他对阿玫说。 阿玫没有激动,她知道,这个男孩,她熟悉他,下意识里,他们是熟悉的。 然后他们似乎地,就成了朋友。 洛维看着身边美丽的快乐的鸟儿般的女孩子,不知道她们是不是自己真正想 要的。有时候想想年轻是很好,可是当人类不再年轻,当红颜老去,当眼角开始 生出抹也抹不掉的皱纹,我们生命中还能有什么是值得自己留恋的? 摊开手掌,手心空洞,是无可挽回的悲哀。 阿玫不介意洛维对她的态度,她知道洛维是在乎她的,只是他不说,自己也 不问。可是洛维从来不对阿玫说什么呀,阿玫有时候会难过,却仍坚持着。 坚持是好的,可是没有消息的等待会叫人难以忍受。 所以阿玫会高兴,当洛维好不容易打电话给她,她会孩子似的跳起来。平日 里她不会主动找洛维,她知道洛维身边有许多女孩子,她们比她要漂亮几倍,甚 至十几倍几十倍,可她不管,她从开始就不想要回报的。就这样,一点点,把温 柔给他,只要洛难快乐,就够了。 洛难会带阿玫到安静的、不吵闹的地方。因为他觉得阿玫不该出现在声色场 合,喧哗和嘈杂不属于她,她像一朵花,应该长在绿色的田野里。阿玫很感激, 只为了洛维懂她! 他们在彼此的空闲里或者寂寞的时候会在一起,不说话,只唱歌。洛维的男 中音和阿玫的柔软细气的嗓声此起彼伏着,飘浮在空气里,有种忧伤而甜蜜的美。 有一个会唱歌的朋友,真是种幸运和快乐,阿玫这样认为。 断断续续着,一年了,他们不分开,也没有再走近。就像这时候的天空,有 点热,却热不起来,一直郁闷着。阿玫期待着有一天,洛维可以牵一牵,哪怕只 是碰一下她的手也好,至少那证明了洛维是有一点点在乎她的。但是她不知道, 洛维是不敢这样做的,虽然她可以和其他女孩子开玩笑,却不敢轻易去碰触阿玫。 他不知道原因,却本能地胆怯。 爱情似乎真的要到来了。只是对于阿玫来说。 洛维在周末的黄昏打电话给阿玫。 那天,阿玫换掉了平日的牛仔裤和棉布衫,穿上了一件白色的过膝长裙。那 是件无领无袖的长裙,胸前有手工刺绣的淡绿色小花,精巧而别致,很听话的样 子,躺在裙子上。阿玫爱极了这件衣服,完全是因为这束花儿。它不张扬,不流 俗,却可以不动声色地把女孩子的心事思思扣扣地展现出来。 洛维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马路对面,斑马线在两人的脚下。 他有些目眩的望着对面的阿玫,突然不想走过去了,他一下子渴望,看着阿 玫走过来。他想,女孩子在白色长裙里,蝶儿般飘来身边,会是种无法想象的美 丽吧。此时的洛维隐约有点负罪感,他知道自己不能给阿玫什么,却不能从阿玫 身边轻松地走开。阿玫似乎已经把根扎在了他心里。或者是一百年前手指的一枚 刺吧,如今顺着血液流进心里,无法拔除,只能钝钝地痛着。他已经决定放了两 个人,不能让阿玫幸福,就祝她幸福吧,让她早一天找到自己的爱情,这样更好! 于是,洛维等在原地。 于是,阿玫打算走过来。 从马路的一边,走到另一边。 阿玫没有想到那辆车会开得如此飞快。她都还没来得及收回刚刚抬出去的腿, 就感到自己飞了起来。裙子的下摆随着风起舞,她突然想起那句话:单翅膀的天 使,是没有办法飞的,只有彼此拥抱,才会飞得高。可是现在自己居然飞起来了 呀! 在高处,她看到对面的洛维奔扑过来,还叫着她的名字。 “阿玫”! 阿玫!他终天肯叫我的名字,真好!阿玫笑着对自己说。 然后,她感到了疼痛。她痛得叫出声来。可是时间不打算再眷顾她,她只是 从喉咙里哼出一声,就再也没有任何知觉了。 于是,世界一片黑暗。 于是,世界一片黑暗! 阿玫微笑着,含着满足的笑,卧倒在地上。血,像流沙,缓缓浸洇了整个和 裙子的下摆!鲜红鲜红的,红得叫人觉得冷。 阿玫的白色长裙,虽然脏了,却仍然固执地白着呵! 白色,人们说,那是天堂才有的色彩。 单翅膀的天使是没有办法飞翔的,只有彼此拥抱,才能飞得高。 可是有一种飞翔,可以不依赖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