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爱回归 我习惯于捕捉生活中的偶然。用我手中的笔去记录那些发生在我身边的故事。 没有目的,只是作为一种打发寂寞的方法。有一天,一个叫肖君的男人拨错了电话 号码打通了我的电话。我把他又误认为网友,那天和他谈的很投缘。末了挂断电话, 我想或许又将有一部悲喜难料的故事即将在我的笔记本上出现。过了一段时间,我 暗自嘲笑自己的预感,故事没有内容就已经结束了。慢慢的我把这件事也就忘到了 九霄云外。 一天下午。天阴沉沉的。我的心情也极度的不好,于是打开电脑取了个极度惹 火的名字进入了网上的一个聊天大厅,每每心境不佳时,我都会如此。因为,只有 在那个虚幻的世界里我才能忘乎一切的放纵自己,也只有在那里我才能听到我需要 的关心,只有在那里才有我想寻找的快乐。很多男人见了我的名字蜂拥而来。我与 他们胡天海地聊,聊的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我与他们没有目的的聊,直到手臂发酸 眼发花。长久以来我一直这样。我轻易不使用QQ,因为那里有一个人——在三年前 背叛我的男人!在那个QQ里有他的号码,那是我留下的唯一一样属于他的东西。 先说我与他的感情呢还是介绍那个第三者呢?我想,还是按照逻辑顺序介绍那 段已经逝去三年多的感情吧! 我不是一个个性张扬的人,所以,我喜欢安静,我们的感情平淡中却又不失浪 漫,在一个漫天飞雪的夜晚,灯光映照着皑皑白雪使这个冬夜显得格外明亮,他在 楼下捧着用他工作后第一次发的薪水买来的一大束红玫瑰。那夜,灯光是白的,雪 是白的,我的衣服是白的,在那洁白的世界里,那一大束绽放的红玫瑰如灼热的炭, 又似燃烧的火,轻轻的闭上你的眼,去体会洁白的世界里那束柔和的鲜艳。那是怎 样的一种美丽啊。我相信你一定能体会到一对恋人相拥在飞雪中的浓情,那飘雪的 夜是那样的醉人…… 那个雪花纷飞的日子是我的生日,我竟然忘记了,而他居然清楚的记得。当时, 我们彼此相爱着,爱的极深!极真!只差去领回那纸结婚证书……而现在,现在的 我害怕看见那种火红的颜色,那鲜红的颜色不是什么可爱的颜色,那是凄惨的血色。 那是我淋淋漓漓的心血啊。现在想想,感情这种东西根本无法计较付出的多与 少,聚了,爱了,散了,一切来去匆匆,最折磨人的是要用一生的时间去学会遗忘。 接下来讲这段爱情的结局吧,很像张爱玲笔下的《红玫瑰与白玫瑰》,只是结 局不同。我们的爱情毁于红玫瑰似的第三者,——一个酒店的舞小姐。 分手出人预料的平淡,我没找他理论什么,也不去给他讲什么大道理,一个被 那种最原始的欲望冲昏了头脑的男人是何等的无知与可悲。相对那个舞小姐而言, 我的清涩,我瘦弱的身体一定会让妖艳丰满的她笑痛肚皮。 我忍了!我认了!我于是挂在网上到许多聊天室里发泄我的悲伤“人,真他妈 的怪,有的人真他妈的神经,不要大学生做老婆,却要一个‘千人摸万人睡’的舞 小姐做夫妻,脑袋是不是让驴踢了?”我骂出了我有生以来所会的最恶劣的话,骂 完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我的泪无法抑制的滚落下来,我猛的抽了 自己一巴掌,为他哭值得吗?索性我换了一个“偷心狐狸精”的名字重新进入了聊 天室,我在里面和人吵架,和人调情,和人大谈性问题,那天是我有生以来最堕落 的一天。 从那以后我不爱出门,可这挡不住我对外面世界的了解。我不出门因为我怕遇 见那个被舞小姐抛弃后失魂落魄的他,更怕伤心的往事会乘虚而入。所以,我宁愿 与所有人都不相见。宁愿躲在屏幕后面用网络和光纤与外界连接。 而肖君却轻易的走进了我闭塞的生活。 正如开头所说,那天肖君拨错了号码,我把他误认为是网友,一个善意的误会 让我放松了戒备,半个月后,肖君再次打来电话,从那以后,我的生活中多了一个 让我依恋的电话号码,也多了一个关心我,知我懂我的大朋友,他告诉我他二十八 岁我觉得6 年的差距并不是什么距离,我总是很尊敬的称他大哥,我喜欢听他给我 讲生活中的趣闻,喜欢听他给我讲做人的道理,我也愿意将生活中的喜乐哀愁讲给 他听。 现实生活中也有些许的违背于常理的事情,我们两个素未谋面的人,心竟然走 的那么切近。那时,我发现我对他的依恋远远大于昔日的男友。 他每天只要一有空闲就会打电话给我。他常说的一句话是:“只要我一会儿听 不到你的声音,心里就空空荡荡的”。 有一天,我整整一天都没有接到肖君的电话,我以为他工作太忙了晚上一定会 打来,到了晚上还是没有,我的心一下子变得格外紧张。许多不幸的念头全都涌了 过来。 我开始害怕,开始发慌,我用不停颤抖的手捧着电话费力的拨通了那串熟悉的 号码,肖君的语气很低沉,与以外的轻松截然不同,我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焦急 的询问着。他告诉我他工作上因为马虎出了点小问题,我上学时学的是会计专业, 和他算是半个同行,听了他的复述我明白了原因,的确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他 只是无法原谅自己的一时马虎,我安慰着肖君,我惊异地发现我居然还会开导人, 最后肖君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听到他的笑声我的心里有种莫大的满足,肖君用 从未有过的语气对我说:“早晚有一天我要见你”。我听出他那语气里蕴含着他见 我所下的是怎样大的决心。这个问题令我深深的疑惑。 继续发展的日子,我们的通话充满轻松,快乐。在两个月的时间里我发现自己 越加的离不开他。离不开他对我的宠爱,离不开他对我的关心,肖君和我一样喜欢 看动画片,有一次他说我挺像“小糊涂神”我当然要尊称他为“老糊涂神”了。不 知何时,不知何日,我与肖君的感情就糊里糊涂的开始了。 初次见面那天,我习惯性的穿了一身黑色套装。我喜欢黑白两色,我的衣服也 只有这两种颜色。刚洗完头发,发尖上还有些小水珠,于是抓过一顶小礼帽扣在了 头上,每当我这身打扮的时候,朋友总是说有种超凡的美,个性的美,我则认为那 是一种凄凉的美,永远属于我的凄凉。 看着肖君从车上走下来,我向他礼貌性的伸出手,握手之后我打量起眼前这个 陌生而又熟悉的男人。他与我想象中的那个矮胖子皆然不同,个子不是很高却也比 我高出半头,微微发胖的身体看起来是一种富态而不是臃肿。只是我觉得他要比他 所说的年龄大一些,因为他那种成熟的魅力远远大于他的年龄。我们用不着什么客 套和寒暄,因为我们的心早已走的很近很近了。 肖君看着我笑眯眯的说:“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漂亮的多”。我回报性的报以一 笑。 肖君又如往日一样“讽刺”我说:“刚夸你一句看把你美的。”我一下子收敛 了自己脸上的笑容。肖君马上讨好求饶般用一种哀求的眼神望着我,小心翼翼的说 :“小糊涂神,开个玩笑吗,生气了?不生气,我给你赔礼了。”说着他双手抱拳, 俯下身子,给我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我被他的动作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们的 心是相通的,我怎会不知这是个笑话呢?我抬起头,肖君站在那里面带笑容的望着 我,他身后的夕阳给他的身体镶了一道光亮的金边,我毫不顾忌的说“老糊涂神, 你胖乎乎的真好玩。”肖君拍拍我的头笑着又很无耐的说:“你这丫头”。那话语 中充满了无限的爱怜。 肖君爱养鱼,有一次我们去鱼市买鱼食,我发现一种很漂亮的小鱼,周身透明, 似乎不是一种动物而是一种剔透的水晶制品。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玻璃猫”, 我和肖君不约而同的说——“真漂亮”。那天,我发现那种鱼真的很特殊,虽然看 不见它的心,但它的透明却似乎象征着什么。 一星期后,我买了两条“玻璃猫”送给了肖君,他诧异的捧着我送的鱼。我告 诉他,我们的感情就是鱼缸中的那两条鱼,它们的剔透象征着我们的真诚,如果有 一方不够真诚,属于他(她)的那条就会死掉。我看见肖君的脸上划过一丝怪异, 即而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但那一天肖君总是显得忧心重重的。我问他怎么了,他 又说没事。 肖君工作很忙,应酬也很多,但他总是抽出时间带我去吃饭,有时我们还会一 起下厨,虽然比不上酒店大厨的手艺,吃起来却别有一番风味在心头。肖君总是说 我太瘦了,吃饭时他不停的给我夹菜,碟子里堆的好像小山似的,他看着我吃东西 时显得特别开心,他说看我吃东西比他自己吃东西更是一种享受。肖君有个愿望, 他希望身体单薄的我能胖起来。如他所愿,我在认识他以后的一年里,在他悉心照 料下,我真的胖了,而且整整胖了八斤,偶尔,肖君会摸摸我已变得胖乎乎的脸。 充满疼爱地说“小糊涂神变胖了”。那时我好感激他。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封闭的心门也一点点地开启,我被肖君的绅士风度、被 他的稳重被他的博学、被他的宠爱折服。我们从来未有过过于亲密的动作,直到有 一天,肖君在我的额头上有如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那夜,我失眠了。我想念肖君, 我发现一个人的屋子是那样的冷清孤寂。我终于按耐不住自己,午夜十分我打电话 给他。 肖君的手机关机了,我知道肖君家里的电话,可从来不曾打过,我找出电话号, 极不忍心吵醒他却又按耐不住自己。我拨通了电话,电话里传出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我顿时惊住了,看看号码,没错!是肖君家的。我疑惑地问,“这是肖君家吗?” 他说:“是!”我问:“肖君在吗?”小男孩稚气的告诉我,“爸爸不在家, 现在还没回来,我和妈妈……”天旋地转的感觉使我险些摔在地上,我觉得我的头 脑失去了思维的能力。怎么会这样?肖君怎么会骗我?这一切是真的吗?不会的! 不会的……我一下子不知所措。站起来、坐下、不停的在屋子中走着。难道肖君真 的欺骗了我?他那和蔼的笑容一次又一次地浮现在我眼前,我觉得房间里的空气稀 薄的快让我窒息了。我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楼下,几乎落光叶子的树和昏黄的路灯, 在肖君经常停车的地方我突然发现了他的车。难道他一直没有离开?我穿好衣服飞 奔下楼,车里的肖君伏在方向盘上,我敲了敲车窗,肖君醒了过来,看见我显得异 常的高兴,我的眼神告诉他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肖君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 不停地搓着手说“我想在你睡觉以后再离开,可我看见你房里的灯一直亮着……” 我的脸上冰冷的毫无表情,我不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究竟在玩着什么把戏,我 仍旧一言不发的望着他。他看出我不同于往常,柔声的问我“怎么了?”我终于忍 无可忍的扯掉淑女的面纱冲他大吼:“你为什么要骗我?”肖君被我问得愣住了, 过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他冷静的问我:“你都知道了?”“我知道了什么?”我 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肖君拉着几乎发疯的我走上楼。我坐在床边用几乎喷火的眼 睛盯着肖君,他低着头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地抱着头,久久地不肯抬起来。不知 过了多久,我看见肖君满是泪水的脸。我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我安安静静地听他 给我讲起他隐瞒下的事实。 肖君今年已经35岁了,根本不是他告诉我的28岁,他有家庭有孩子,接电 话的那个小孩儿就是他10岁大的儿子,他爱他的家,爱他的妻子,可在家里他体 会不到家的温馨,因为他的妻子是一个残疾人,一次意外使她失去了听觉,她听不 到他说情话,她听不到他的苦闷,她每天都默默的为他做好一切,可一个男人需要 的照顾不仅仅是在生活上,他痛苦地心灵得不到安慰。男人也有脆弱的一面,可他 无处倾诉,直到遇到了我。一时间我不知道自己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他接着说: “水水,我爱你,我发现我已经离不开你,可我不敢有非分之举。我怕我的爱会伤 害你。 我怕当你知道这一切后你会恨我。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给我时间我会回来娶 你!“我一把拉住向外走的肖君,我痛苦地闭上眼睛将他按在床上,我冷冷地说:” 你在这儿睡一觉吧!别回家去胡闹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肖君像个孩子一样,老实地躺在床上。他听我的话,我们相识以后他一直是这 样的。 我推开门走了出去。我在客厅的沙发上暗暗地流着泪,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 如此地在乎这段感情,我舍不得肖君!我离不开肖君!我爱肖君!可我该怎么办呢?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肖君已经走了,茶几上放着一张字条“水水,对不起,我不该欺骗 你,给我一次机会,离婚以后我马上来向你求婚,答应我嫁给我!” 昏迷中我觉得我好累,累得连逃避回忆的力气都没有了,与肖君在一起的一幕 幕全都涌上了心头,当年那个夺人所爱的舞小姐也一次又一次地在我眼前出现,她 仿佛指着我的鼻子大笑道:“你不也时第三者吗?你不也是第三者吗?你不也是第 三者吗?……”我大叫了一声“不”!我醒了。我的衣服已被汗水浸透。我不要做 第三者!我知道被第三者所伤是何种的伤痛。我知道失去男朋友的时候是怎样的绝 望,对于那个女人呢?我要夺走的是她的丈夫啊!辛晓琪有一首歌叫“女人何苦为 难女人”,是啊,我们同时女人,我为什么还要伤害她呢?命运的不平原本已让她 十分值得同情了,但是,我又十分的矛盾,我也爱肖君啊!充满矛盾的同时我对那 个女人涌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第二天,我给肖君打了一个电话,我要他带一张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来。 看着照片上那个温文而婉的女人,清丽的脸庞略显消瘦。我有些吃惊——有些 地方看起来我们是那么的相似。照片中的她看起来也是一种不张扬的性格,我顿时 对她增添了许多好感,也对他的不幸充满了同情,肖君说过她爱他的妻子,而我除 了是一个健全的人之外,我不知道自己在哪些方面能超过照片中的这个女人。说实 话,照片中一家人的亲密让我产生深深的嫉妒。然而,我的良心告诉我,对于那个 家庭来说你是一个入侵者,那个家中根本没有你的位置。 于是,我和肖君开始了我们漫长的谈判。每次都以双方泣不成声而告终。 一个月后的,我欺骗肖君说我要到其他城市找工作了,那时,我终于下定了和 肖君彻底分手的决心。从此以后我将永远地消失在肖君的生活之中。 分手饭仍是我们俩一起做的,可吃起来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甜香,肖君喝的酩酊 大醉,抱着我泪流不止。我再一次的失去了已拥有的理智,泪水像断线的珠子顺着 我的脸颊滚落下来。不知哭了多久,我头脑中最后的那丝清醒让我用力地推开了他。 放眼窗外已是黄昏,我打开窗子,夕阳的绝色,秋风的凄美,映入我的眼帘。 抑制不住的泪水不由得又落了下来,我不放心醉酒的肖君,固执的要送他回家,最 终肖君没有拗过我,在车上我们一路无语,放眼窗外残阳如血,我发现,天边晚霞 的颜色与当初红玫瑰的颜色是那么的相似,我的心紧紧地扭在了一起,隐约的觉得 心头又有血又开始淋淋漓漓了。那天,我特意穿上那套黑色的衣服,为了祭奠这段 即将逝去的爱情,也是因为属于我的只有那永恒的凄凉。 到了他家门口我无力地倚在走廊的墙上,看着他打开门,他转过身来望着我似 乎要说点什么,我轻轻地向他挥了挥手,用我凄迷的眼神告诉他,走进去吧!回家 吧! 肖君把手从半开的门上拿了下来,转过身想要走到我身边,我扭过头去不看他, 他极不情愿的回到门边。用它的深邃的眼神望着我,我看得出那其中的无奈与悲哀。 我不再去看他,他猛的一回头推开门走了进去。门砰地一声关上了。我一个人 孤零零地站在门外…… 自始至终我都是一个门外人,门内的一切都不属于我,那丝从门内溜出来的感 情,今天我又将他送回了门内。纵然我伤心欲绝,可我的良心告诉我,“你不能做 那个家庭的入侵者!” “一年后它还会想我吗?十年后它还会记得我吗?当他生命结束的时候我相信 他一定会感激我这放爱回归的女人。” 下班的高峰人们争着奔回家中,我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在这个爱情泛滥的年 代,我的爱最终将归于何处呢?我继续在网络里寻找着虚幻的感情,享受着每一丝 并不真实的关爱,爱情是什么?我真的已经麻木了。 一年后的今天我仍孤独地生活在这个城市里,我仍坐在屏幕后面在键盘上敲敲 打打,可不知为什么今天总是心不在焉,过了许久屏幕保护上出现了热带鱼的图案, 我猛的想起了我曾送给肖君的那两条“玻璃猫”。 我想,那两条鱼已经死了多时了吧! 2001年11月2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