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很容易 一个月后,苏唐背着静默买了返城的火车票,上了火车,她给齐俪佳挂了电话, 接通了,她说:“你替我跟静默说一声,我走了。” 齐俪佳问:“你为什么不自己说?” “麻烦你了。” 齐俪佳还想问些什么,苏唐关掉了电话。 齐俪佳又拨通了静默的手机,电话那头除了静默还是静默…… “她走得很及时啊!”静默冷笑着讽刺道 齐俪佳的视力极好,能达到国家招飞的标准,再加上目标过于明显,说看不到, 那是自欺欺人。猪头男搂着一个打扮地跟春十三娘似的小妞在马路对面招摇,从亲 密程度分析,两个人绝不是不期而遇或者萍水相逢,百分之二百的幽期密约,还有 点儿相见太晚的味道。 这么重要的发现,是否该告密萧潇,参奏猪头男一本,提醒萧潇别被人家卖到 偏远山区,还夸他实业救国呢。 可是,背后打小报告并非齐俪佳的处事原则,破坏别人的幸福爱情,也是她最 不齿的,弄不好会重蹈苏唐的覆辙,拆散一对美满鸳鸯,尽管雄的那只肥了点儿, 不太般配。 但隐瞒不报,又对不起萧潇,让她蒙在鼓里,戴顶小绿帽,开着小跑车,可着 满京城转圈丢人。 考虑再三,齐俪佳还是打车奔萧潇的公寓而去。 萧潇居住在那种一个厕所就够一般人奋斗好几年的高档住宅小区中,高级防盗 门质量不错,齐俪佳拳脚相加了老半天也没坏。 齐俪佳又叫了几声萧潇,打了手机,音乐响起,来自屋里。她接着叫,声如洪 钟,里面再不开门,邻居就要打110 了。 萧潇缓缓地打开门,齐俪佳甩了一句,干什么呢?这么半天才开!随后,未经 主人允许,直接进了屋,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萧潇身穿睡衣,头发零乱,脸上无妆,脚上无鞋。她没说话,卧室里走出一个 男人,头发如鸡窝一样乱,脚板如鸭蹼一样白,面皮如枯木一样老,衣扣扭系着, 领带披挂着,拉链敞开着…… “这……这是我一远方亲戚,刚来京城,找不到住的地,暂住我这儿。”萧潇 含糊着说,“瞧北京这房,丫贵得吓死个人,真到了共产主义了,厕所都用黄金盖 的!” “孟军!”齐俪佳干干地挤出两个字 “这世界真小!”孟军也淡淡地说 这绿帽子是把双刃剑,还是两面的,州官在那边放火,百姓在这边点灯,爹死 娘嫁人,个人顾个人啊,齐俪佳呆呆地想。 平地一声雷,真叫一个响,把萧潇灭得,那叫一彻底。 齐俪佳结束了实习,返校准备毕业答辩,萧潇要送她一张飞机票,齐俪佳婉拒 了,她知道,萧潇的钱来得不易啊! 在车上,齐俪佳跟萧潇讲了有关柳婷婷的一切,一只美丽的花蝴蝶从生到死的 过程。 萧潇笑了笑,很干瘪很无谓,说:“我不了解他的过去,他也不了解我的以前, 我们的关系很单纯。” 萧潇话中的“他”指的是孟军,此“单纯”也非彼“单纯”,齐俪佳没说什么, 也不用说什么废话了。 萧潇又问:“知道什么是北漂吗?” 没等齐俪佳回答,萧潇自问自答道:“北漂就是北风吹,雪花飘,无人管,年 来到,衣单薄,食不饱,惨兮兮,慢慢熬,问世间苦为何物,只叫你管够管了!每 年都有海量的年轻人涌进紫禁城淘金,金字是什么,不可再生资源,挖完就没了, 还想挖,那得等上个千八百年的,不要以为北京到处是黄金,满大街都是人民币, 北京的钱是多,都搁银行存着呢,抢钱不容易,挣钱更难!青春是什么?就是一原 始股,得趁着刚刚上市,猛捞上一笔,股市如人生,有大起亦有大落,黑白无常啊! 它是短而精的一次性消费,过了,也就没了,我实现了青春的利润最大化!” “这样的青春有意义吗?”齐俪佳问 “意义?什么是意义?”萧潇说,“你怎么还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思想左右 新新人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你把地基打牢了,还怕造不出好房子?” 齐俪佳不再争辩,没有意义,人活着就是受罪的,萧潇这洋罪受得挺舒服,名 牌跑车,名贵服饰,名人供给,名利双收,一段青春能换回这么多东西,这买卖多 值啊。 小跑奔驰着,春天的北京不再寒冷,但有一股寒意钻进了齐俪佳脖子,冻得她 打了一个冷颤。 静秋山醒过来了,大难不死,也未必有后福,医生把他转到了精神科,对于一 个心智如孩童的老年患者,内科显然是不能要了。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可是 在找到新的脚力前,又焉知非祸呢? 静默把静秋山和一盘散沙托付给张德立,言词恳切,整得跟刘备托孤诸葛似的。 走前他给静秋山买了很多阿尔卑斯,静秋山好上了这口,也不怕患上糖尿病了。 毕业将近,静默回到出租屋,屋内各种家用电器还健在,只是铺了厚厚一层灰, 够保暖的。 他给温晴拨了电话,半天才通。 “你在哪里?”静默问 “我……我在婚纱店。”苏唐迟钝地回答 静默沉默,攥了攥拳头,又放开了。 “还在吗?”苏唐试探着问 “这么快就找到接受单位啦?”静默又说,“我在家,你过来一趟吧。” 半个小时后,苏唐回到了出租屋。 两人相对而立,长时间的空白,最后,苏唐主动打破了沉寂。 “找我来干嘛?” “你跟谁结婚?” “Mark!” “那个外教?”静默惊愕地说,“丫跑得倒挺远,一竿子支国外去了!” “我怀孕了,中外混血儿!” “他答应娶你了?” “还答应带我回美国。” “你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啊!” “说实话,挺对不起你的!”苏唐愧疚地说 “我以为,你能与我共渡难关,不离不弃!” “其实,我就是一小女人,没理想,没抱负,你也许能重大鼓,另开张,但太 难了,这个世界很残酷,走慢一步,就会被人远远地甩在后面,何况是跌倒了,你 再想爬起来,得奋斗多少年?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我不想过那种刀光剑影, 铁马冰河的生活,我不想为了一个几十年才能实现或者压根就实现不了的目标,耗 尽仅有的青春,我的目光很短浅,只在意眼前,只想抓住那些够得着,摸得到的东 西,不想以青春为赌注,搏上一把,我很怕输,也输不起,真的输不起!” “啪”一个耳光掴在苏唐的左脸上,她的脸立马发了起来,又红又肿。 苏唐捂着左脸,噙着泪花,喊道:“我这辈子不欠你什么!” “啪”又一个掴在苏唐的右脸上。 “你上辈子也不欠我什么了!”静默叫道 静默扬起胳膊,还打算把下辈子也扇回来,苏唐哭着跑了。 静默发疯似的收敛苏唐的礼物,顺着窗户往下扔,春装夏裙,秋衣冬服,五彩 斑斓的,跟天女散花似的,数量真不少,他扔完了,楼下也聚集了十几个收破烂的, 正搁那抢天上掉的馅饼呢。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