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大招聘会 Y 大招聘会选址在多功能体育馆,办得相当隆重,锣鼓喧天,红旗招展的,也 想鞭炮齐名,市政府没答应。 皮晓乐到体育馆的时候,招聘会还没有开始,门口站着警卫。说是警卫其实都 是学生,从大一大二找几个学生搁操场训几天,套上警卫衣服,就成了名副其实的 假警卫,多么年轻,多么单纯,多么容易骗。 今天来的人远远超过林氏海选的人数,放眼望去,人头攒动,到处是晃动的黑 点。皮晓乐埋怨国家不早几年狠抓计划生育,让人口泛滥成这个样子,一发不可收 拾。虽说众人拾柴火焰高,人太多了也没那么多柴拾啊,也不怕多出来的人砍光了 大兴安岭烧光了原始森林。中国人口的通货膨胀要比货币严重得多,贬值得更厉害, 皮晓乐盼望着中央银行开拓存人新业务,他会第一个把自己存进去,先放那歇几年, 再整存整取。 招聘会定于上午九点开场,时间超了二十分钟,体育馆的大门还没开。门口的 学生不断往前挤,可怜的几个警卫在这群牛X 的学长面前辈分太低,早不知道被挤 到哪个老鼠洞里去了。前边的学生紧贴钢化玻璃门了,后边的学生还起哄似的往前 拥,只听见“咔”的一声,不知哪个恶人遭雷劈了,紧跟着是“哗啦”的破碎声, 原来是钢化玻璃门被挤碎了。 难怪学生是五四运动先锋,这股力量不可小觑啊!工作人员过来处理残局,此 时根本找不到罪魁祸首,如果纠缠下去,更加惨烈的踩踏事件就要发生了。 九点四十分,少了半扇门的多功能体育馆大门终于在学生的讨伐声中打开了, 再不开门,学生们就要发动二次革命,将另外半扇玻璃门也挤碎。 大门一开,学生像潮水一样涌进体育馆,此景不像大学生参加招聘会,却像一 帮社区老大妈得知超市大减价来疯狂采购,还是不要钱的那种。 皮晓乐被推进了体育馆,被挤着往前走,他幻想手里有一柄冲锋枪该多好,对 着前面一通扫射,嘴里叼根牙签,大步流星往里走。可他手里只有一摞求职简历, 拍人都拍不疼。 皮晓乐体会了什么是举步维艰,也希望自己的一小步,能迈出历史的一大步, 可他连脚都不敢抬,抬起来就放不下去了,自己是脚踏实地的汉子,又不是独立的 金鸡。 这条求职之路比唐僧的取经之路还难,皮晓乐后悔没把大海拖来,大海虽赶不 上悟空,一棍子扫平障碍物,起码能顶个八戒,借他肥硕的身躯在前边开路,自己 紧紧跟随,不说畅通无阻,也能一路平坦,只凭自己的单薄身躯很难杀出一条血路。 皮晓乐眺望不远处的招聘单位席,仿佛招聘人员正在向他招手,说,过来啊, 我们在这等你呢!大好前途,美好人生,近在咫尺。人生能有几回搏,今日不搏何 时搏,让大学生的高素质去死吧,能把自己推销出去才是真格。想到这里,皮晓乐 也开始你推我搡,连拨带挤,不知道被人踩了几脚,也不知道吃了几块豆腐,没精 力计算豆腐数量了,质量就更甭说了。 一家Q 市很有名的会计事务所招聘一名管理人员,皮晓乐玩命挤了进去,沿途 遭了好些白眼。 招聘席位上坐着个老头,看样子得有六十左右,脸上纹路分明,眼角向下耷拉 着,半壁头发已洁白如雪,表情木讷,目光呆滞,除了哼哈,别无言语。 皮晓乐猜测老头的身份,根据年龄推断,加之如此敷衍应付,身份只有两个可 能:要么是董事长——摆谱,要么是看门的——蒙事。老头着装朴素,气质平庸, 可能是个看大门的。皮晓乐想,看来很多企业来这招聘也是为了照顾Y 大的情绪啊。 皮晓乐站了半天,犹豫管他叫大叔还是叫大爷,见人多说客气话,争取第一好 印象。现在的人喜欢别人把自己叫得年轻,五十多的老太太见到二十左右的小姑娘 巴不得人家能叫她妹妹。电视里曾有一女歌星,都四张多了,抹得跟蓝色妖鸡似的, 管一个五六岁女孩叫小妹妹。皮晓乐指着电视骂,草,你他母够岁数当人家奶奶了! 皮晓乐的勇气刚鼓到嗓子眼,还没等吐出来,从后边挤进来一个矮个子女生。 皮晓乐身高175cm ,也就算个标准,而女生头顶高高的发髻刚到他的肘关节,她也 太精华了。 皮晓乐俯视女生,她捧着一摞红色的证书,特卖劲!皮晓乐心说,丫跑着闹文 革来了,又不是毛主席语录似的,还随身携带啊! 女生把证书展在桌子上,铿锵有力地说:“我想应聘贵公司的会计师!” 老头挑了一下眼皮,闷声闷气地说:“先看看简历。” 女生双手递上简历,然后说:“我是会计系应届本科毕业生。大学四年,获得 三次特等奖学金,四次一等奖学金,大一时通过国家英语四级考试;大二上学期通 过了国家英语六级考试,下学期拿到了国家计算机等级考试三级证书;大三时,开 始报考注册会计师,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就通过了所有考试科目,只要拿到毕业证 就可以办理全科合格证了……” 有人卖弄风骚,有人卖弄学识,小个子才女卖得挺溜,跟台全自动考试机似的。 老头的嘴角上扬了45度,眉毛也由正八字撇成了倒八字,颧骨都跟着坚挺。他 聚精会神地聆听小个子才女讲解光辉奋斗史,精气神也足了,刚才还母鸡打蔫,一 转眼公鸡报晓了。 小个子才女好不容易说完了,老头迫不及待地说:“本公司现在亟需你这样的 既有学历又有能力的新时代人才,继续壮大我们的队伍。你来本公司,试用期三个 月,月薪1500元,转正后,增加1000,享受三险一金待遇。” 皮晓乐向前挪了半步,想说,才女,你干不干?你不干,我就上了!麻溜地签 协议,晚了怕他后悔。 才女个头不高,心气不低,一点儿没给老头留脸,收拾好桌子上的证书,挤出 了人群,连个讨价还价的机会都老没头留。 才女一走,皮晓乐及时递上简历,老头扫了一眼,往抽屉一扔,说:“先放这 儿吧,我们回去看看,如果需要,会给你打电话的。” 老头说完,又把脸泡在了福尔马林里。皮晓乐好像从太阳中心被一脚踢到了冥 王星,落差也忒太了。 皮晓乐自认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于是客气地问:“大叔,我的条件不符合贵 公司的要求吗?” “大叔?”老头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又不是黑社会的,再说了,我有那么老 吗?你还是叫同志吧!” 靠!印象分全没了,还成了负数。皮晓乐自责眼神不好,同时庆幸没敢叫“大 爷”。 “同志”这个具有几十年历史的称呼见证了新中国的成立,经历了改革开放的 巨变,跨过了世纪之交的门槛,已然被赋予了新的涵义,化腐朽为神奇。不到万不 得已,皮晓乐不敢轻易启用它。 “同志,我认为自己能胜任贵公司的管理人员!”皮晓乐底气很足 “你有多长时间的工作经验?” “我是应届毕业生,还没有工作经验。”皮晓乐确定他问了句如同放屁的废话 “你当过什么干部?” “我……我干了四年基层领导工作。” “具体什么职位?” “寝室长!” 老头笑了,又是皮笑肉不笑——嘴裂开了,脸上的肉却不动,嗓子里还干憋出 几声,跟大便干燥似的。 “你英语怎么样?”老头似乎有的诚意 “还可以!”皮晓乐镇定自若地撒着谎 “简历上写着‘能用熟练的英语和老外进行简单的交流’,你先用英语来个自 我介绍吧。” 老头说得挺容易,要是四年前,皮晓乐顺顺溜溜地说套英文自我介绍,四年后, 甭说顺顺溜溜,磕磕巴巴都困难,英雄还问什么出处啊,事情到了这地步,只能死 撑下去。 “MynameisPiXiaole.Iamaboy.Iam23.IstudyinYUniversity.IlearnPublicAdministration ….I…I …” “Ok,thatisenough.OnlyYou!” 皮晓乐深深呼出一口气,他也不清楚还能说什么,感觉发挥不太好,平时也能 说上十句,今天才说了五句,还是有点儿紧张。 老头笑了,皮晓乐在心里告诉他,他丫笑比哭还难看,快别咧了! “好了,你可以走了,到时候等通知吧!” 接着,老头又笑了。 皮晓乐从里面挤出来,通过首次求职,证实了两点:第一,老头不是看大门的 ;第二,自己的水平很有限。 皮晓乐不想再去碰壁,他很脆弱,禁不起兵连祸结的打击。千金散尽还复来, 他要把手中的简历全部发光,希望会在绝望中产生。每到一个招聘席位,只要招聘 管理人员,就给用人单位留一份简历。 简历像雪片一样从四面八方飘到用人单位的桌子上,招聘人员手脚并用地接收 简历,桌子下面堆了好几麻袋。 十一点半,皮晓乐让所有招聘管理人员的用人单位人手一份自己的简历。他笃 定会有企业慧眼识真材,高薪聘用自己。手头还余一份简历,多发一份简历,就多 一份希望。学生陆续退场了,还有一处招聘单位前围了不少学生,就是它了,自己 的未来就在这里。前边都是女生,皮晓乐累了,不想挤了,他敲了一下前边女生的 肩膀,女生回过头来,一张清秀的脸。皮晓乐说,同学,帮我把简历递给招聘单位 吧,人太多,进不去。女生问,这里招聘的是前台招待,你也要投简历吗?皮晓乐 迟疑了一下,说,男女平等嘛。女生愣了一下,笑着接过了简历。 皮晓乐也准备退场,门口有个男人正扯着公鸭嗓子打电话:“喂,你死哪去呢? 我在Y 大招聘呢,操,Y 大的小娘们可以啊,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要胸 有胸,要臀有臀,你别搁那死啦,下午死这来吧!要不,我给你留几个,品学兼优, 才貌双全,哇!” 皮晓乐不是英雄豪杰,也不是绿林好汉,但本能的正义感促使他走过去,抽他 几个耳光,让他先死在这,为Y 大的美女出口恶气。理智最终战胜了冲动,他不能 这样干,在场的用人单位要的是有涵养有能力的大学生,不是四六不懂的打手,通 过炒作来找工作的方法,暂时不适合求职圈。 皮晓乐走出体育馆,脚上粘了一张纸,他猫腰捡起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 姓名:皮晓乐 性别:男 所学专业:公共事业管理 …… 脑门的青筋跳出来好几根,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将他用父母的血汗钱换回的载满 齐俪佳心血和自己希望的简历毫无人性地抛到了风里。 皮晓乐的T -shirt 早就湿透了,被风一吹,箍在了身上,一股凉意渗入心里。 寝室里,静默在吃饭,问:“招聘会怎么样?” 皮晓乐说:“太他妈多了!” “招聘的?” “求职的!” “企业怎么样?” “不咋样,里面还有买卖人口的,到Y 大挑鸡头来了。” “投了几份简历?” “全撒出去了,连地上都有!” “有戏吗?”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静默指着桌上的饭盒说:“齐俪佳给你打的饭。” “我去盥洗室冲个凉,回来吃。” 皮晓乐脱光了衣服,拿着毛巾和脸盆去了盥洗室。 到了盛夏,男生就在盥洗室冲凉,缓解酷暑带来的燥热,还省下3 元的澡票钱。 校园浴池男澡堂的人数也会聚减,但浴池老板不会降价,即使降到1 元,也提高不 了上座率。 晚上睡觉前男生们都撕下遮羞布地去水房冲澡,盥洗室就像刚过完泼水节,穿 着拖鞋趟一圈就洗脚了,地面的排水盖永远不用担心被乳罩堵住,男生的内裤掉了, 也会立即捡起来,说,草,好几包中南海呢!十几个水龙头同时开着,自来水哗哗 地流着,这要让后勤主任看到,他得心疼得叫妈,操,谁他妈的再敢浪费水,我他 妈废谁! 皮晓乐对女生是否在盥洗室冲凉的问题产生过浓厚的兴趣,缠着齐俪佳追问。 齐俪佳说,有时候洗漱时,听见厕所里哗啦一声,然后一个全身湿漉漉的女生拎着 空盆从里面走出来。皮晓乐又问,穿衣服吗?齐俪佳说,穿啊,又不是猿人,哪跟 你们男生似的,一群拔了皮的野兽。 皮晓乐接满一盆水,举过头顶,从上至下,浇了下来,打个激灵,爽呆了。他 又接满一盆水,这时,楼道里传来一个成熟女人浑厚的声音,是打扫卫生的大妈。 Y 大也是社会主义大家庭的一员,有义务承担帮助下岗工人再就业的社会责任。 因此,招聘了一部分下岗工人当清洁工,负责打扫宿舍楼卫生。Y 大提供的薪酬只 能招聘无知妇孺,拉不来必需养活老婆孩子的男壮丁。所以,男宿舍楼里的清洁工 全是五十岁左右的大妈级人物。 男生宿舍里偶尔偷进个把女生,皮晓乐倒没什么感觉。一来,对自己的身材很 满意,不说把她们吓住,也对得起观众;二来,偷进男生寝室的女生,绝大部分是 借窝下蛋之流,她们会本本分分地在寝室里躺着,不会好奇地参观男生盥洗室。大 妈就不一样了,她们不会流连满目疮夷,内裤满天飞的男生寝室,她们的工作地点 仅限于楼道、厕所和盥洗室。 声音由远及进,大妈正在往盥洗室前进,皮晓乐拿上毛巾,躲进了厕所。 大妈到了厕所门口,问:“有人吗?” 皮晓乐在里面应承说:“有人,大号。” 大妈执着地说:“好,我在门口等会。” 皮晓乐心想,坏了,她还要蹲坑守点啊,赶快说:“大妈,您先走吧,我刚进 来,最少得1 个多小时呢?”皮晓乐故意把时间说得长一些,好让大妈知难而退。 “啊?1 个多小时?甭说拉屎了,生孩子都行啦!”大妈惊讶道,“你别拉脱 肛喽!” “没关系,您放心,我生不出孩子,也拉不脱肛,大不了腿麻点儿!” “那好吧,你拉着,我先收拾盥洗室和楼道,最后打扫厕所,那时候你差不多 该出来了!” “草,这话听着咋这么别扭啊!”皮晓乐小声说 皮晓乐在厕所里和楼道里的大妈展开了胶着战,三十分钟后,皮晓乐还在厕所 留守,大妈在楼道里甩动着墩布清唱《等你一万年》。 皮晓乐心急火燎,静默在盥洗室喊:“你还吃不吃啊?冲哪去了?” “草,可算见到亲人了,你再不来,小浪底都该决堤了!”皮晓乐大喜过望, 光着就出来了,说,“快给我拿件衣服来,回不去啦,我都躲在厕所里半个多小时 了。” “就这样回去呗,人家都活半辈子了,什么玩意没见过啊。” “我这玩意她就没见过!” “放心,她不会喊‘抓流氓’的。” “我怕我会!” “你要哪件衣服,背心还是衬衫?” “草,您给拿个乳罩吧!” 大妈听到了盥洗室的谈话声,以为厕所里的空了,在楼道里嚷:“厕所还有人 吗?” 皮晓乐吓得蹿到厕所,大声回叫:“还有人,进行一半了,还有一半就完了!” “丫在里面难产呢!”静默加了一句 一会儿,静默用一根小木棍挑着皮晓乐的内裤送到厕所。 皮晓乐说:“草,你丫至于吗?” 静默镇定地说:“我没有苛求你能像我一样一天换洗一次内裤,只要你能三天 换洗一次,我就会用手指给你夹过来,大不了用洗涤灵洗洗手,再用来苏水消消毒。” “最好再用浓硫酸泡泡!” 静默把眼睛一瞪,横道:“你丫是不是想裸奔啊?” 皮晓乐软了下来,说:“别介,我口不择言,有口无心,劳您把内裤递过来吧。” 静默把小木棍探了过去,皮晓乐抓过内裤,以最快的速度穿上,抄起脸盆,跑 回寝室,经过大妈,还扔下一句,您快去吧,厕所暂时没人,说不定一会儿又要上 人啦! 齐俪佳买了皮晓乐最爱吃的熘肝尖,不是食堂的大师傅把菜做得多可口,而是 能在大量的胡萝卜和少许黄瓜中发现众星捧月般点缀着几片红褐色的猪肝。 食堂卖饭的大婶们都是学建筑力学的,最擅长制造虚假繁荣,她们把菜平铺到 餐盘上,上面再铺一层肉,打菜的时候,总能娴熟地从肉下掏出菜来,还能确保上 面的肉不掉下去,技术之高,德行之差,没几年功夫,还出不了师呢。 熘肝尖这道菜比较特殊,曾经有学生将一份带有几丝鲜血半生不熟的熘肝尖端 到Y 大后勤部,状告食堂大师傅未经食客允许,私自更改炒菜火候,只要熘肝尖, 没点生猪血,即便学校要求学生忆苦思甜,如临其境的体验生活,珍惜来之不易的 幸福生活,也不能让学生茹毛饮血啊。从那以后,熘肝尖鹤立鸡群,猪肝和蔬菜混 杂装盘。 学生和食堂就是对立统一,互相排斥,互相斗争。皮晓乐看到过惊心动魄地食 堂恶仗。几个女生吃到一根青丝,按长度分析,应是某位大婶把自己三千烦恼丝中 的一根,不慎遗落在菜里,她们恼羞成怒,前去跟大师傅理论,大师傅发挥胡搅蛮 缠,蛮不讲理的工作作风,而后便破口大骂,恶语伤人。如果不是在学校,他会举 着炒菜的大勺在每个女生的脑袋上踩着点地敲一通,跟敲架子鼓似的。几个女生也 毫不示弱,和他针锋相对,据理力争,激烈辩论。高等教育下的女大学生软得跟棉 花糖似的,嘴里除了之乎者也,几乎跑不出什么有杀伤力的词汇。两军对垒中,几 个女生明显处于下风,逐渐体力不支,后来节节败退。行动比语言更具有攻击力, 食堂的卖饭口都是私人承包的,几个女生从其它饭口买了几份带汤带水的新菜,然 后朝着大师傅丢了过去。不能进行人身攻击,几份炒菜规规矩矩地糊在大师傅的脚 面上。大师傅肮脏不堪,油污满身的围裙霎时多了几个新鲜的菜点儿。这不但是示 威,更是无声的抗议。没等大师傅找出擀面杖,几个女生手挽手,扭动着纤细的腰 肢,出了食堂,边走边哼着小曲,“向前进,向前进,战士的责任重,妇女的冤仇 深;向前进,向前进,战士的责任重,妇女要翻身……”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