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 天已经渐渐的黑下来了,我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脑海里一片空白。 外面正是下班的高峰期,马路上车水马龙,忙了一天的人们拎着公文包或在超级市 场买的新鲜菜蔬匆匆往家赶。远处不时传来孩子们模糊的笑闹声和汽车烦燥的喇叭 声,但这些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沉浸在一种类似哀伤的情绪里一时难以自 拔,室内的光线很暗了,家具象一簇簇黑影伏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南国冬天的傍晚 仍然寒气逼人,一阵阵的冷风从窗外吹进来,让我忍不住更深的缩到柔软的沙发里 去。丈夫李煌去外地出差了,只剩下我和这套空空的大房子。我原以为自已会害怕, 事实上我只感到一丝茫然。 我和李煌结婚快两年了,这是我的第一次婚姻,李煌的第二次。结婚前我们是 同事,他是我的直属主管,而且是高我几届的校友,潇洒能干。我那时刚毕业,可 能还属于清纯可人一型的吧,加上莫明其妙的崇拜权威,相处久了,便不可救药的 爱上了已经结了婚的他。因为我听说他和他妻子是因为感情不好才辞职来这个城市 的,我觉得感情不好就离婚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我仍然选则了他。后来李煌真的 离了婚,这其中的曲折他从未提起过,即使我追问,他也坚持不说,只知道他帮他 妻子一次性付款买了一套很大的房子,而且是将他的积蓄基本全部花光。我想他即 然选则和他妻子离婚而娶我,说明他爱我更多一些,那么一点钱又算什么呢,何况 我们还年轻又有知识,只要好好工作,买一套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只是几年的事。 后来的事实证明,我猜对了后半句,却没猜对前半句。 结婚后的日子,也有过不少快乐时光,但更多的是让我感到无所适从。在别人 眼里,我们是快乐美满的小夫妻。但这只是虚假的繁荣,表面的和谐。我自己心里 清楚。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李煌经常莫明其妙的大发脾气,或者干脆默默无言。开 始我以为是因为他工作压力大,直到有一次我无意间发现在他的钱包里居然有一张 他前妻的照片。我问他为什么,他沉默了很久,闷闷的说:“我会把它扔掉的!” 我并没有逼他立刻就照办,我想人的感情可能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割舍的清楚的, 即然他答应会扔掉,我就相信他会逐渐忘却从前,我单纯的认为生活本来就应该是 向前看的。过了几天,他主动跟我说他已经把相片烧掉了。我真的以为过去的都过 去了。我尽量让自己变得温柔体贴,李煌也不时买些小礼物来哄我。日子似乎变得 美满起来……直到很久后的一天晚上,因为第二天李煌要出一趟长差,我们便甜甜 蜜蜜去了一间我们常去的日本料理店吃了晚饭,回来后我帮他收拾行李,一切都是 那么偶然,在他上班出差常背的包里,我又看到了那张相片,被精心的放在包的内 层。我当时的心情是被骗的震怒和深深的悲哀。 李煌出差回来后,我执意要离婚。而他不肯。他终于跟我诉说了他已前的婚姻 和他的前妻。他们两家是世交,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然后顺理成章的结 了婚,并且快有了孩子,这对独子的他是一件另全家欢天喜地的好事。但是天有不 测风云,在一次两个人兴致勃勃的出游途中,可能因为劳累,可能因为水土不服, 孩子流产了,并且医院检查的结果是她以后再孕的机会很少,并且容易习惯性流产。 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噩耗。但他们仍坚守着他们的爱情。可随着时间的推 移,他的父母开始略有微辞,然后渐渐脸色难看。他是个孝顺的儿子,可她也是娇 生惯养的女儿。于是两个人开始吵架,渐至于恶语相向,终于他忍无可忍,辞职南 下,而她不久后也向他提出了离婚…… ……就在这时候遇到了热情单纯的我。他说他已经辜负了一个人,不能再辜负 了我。 我们又和好,但没有到如初的程度。李煌当着我的面烧掉了那些相片,可我一 点都快乐不起来,因为我终于明白,李煌不但爱我,也爱他的前妻。这世界上同时 爱着两个女人的男人可能不止一个,但我想要的是一个全心全意的丈夫。我不知道 该怎么办?心情好的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心情不好时我觉得自己只 是个可怜的替代品。 李煌开始对我小心亦亦,我也尽量不提旧事,因为我想我仍然深爱着他。但我 们之间的隔膜却慢慢变深,这种不温不火的日子简直让我发疯,可又找不到发泄的 借口,我没事就出门大肆购物,买回来就扔到一边从来不用。或者周末一个人上网 到天亮,然后大睡一天,把李煌甩在一边置之不理。但他并不多说什么,最多叹口 气就去忙他自己的事了。 平常的日子他一如即往的关心我,坚持接我下班,身体不适时变着法逗我开心, 生日时送漂亮昂贵的礼物。但这一切都被我嗤之以鼻,因为我知道他仍和前妻保持 着联系。 我想李煌是爱我的,我也爱他,但我不能容忍他心里还有别人。这让我无法快 乐。 让我在午夜梦回时觉得自己无枝可依,凄惶落泪。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