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成的恋情 作者:粉色玲珑 海逸西餐的雅座上,我正用手提电脑让客户看我做过的酒吧装饰设计图, “您也知道酒吧可分为很多种,最一般的清吧就是幽暗充满伤感情调,所到之人 以失意者居多,您的酒吧以前的装修也是朝这个方向设计的,或者我们现在把风 格改变一下,嗯,我建议用淡蓝色调,屋顶用闪光的材料折成小星星悬挂……” 1 、从落榜的灰暗情绪挣脱开来,我开始让自己不再变得那么潦倒,换了件 白衬衫下楼去市场买鱼头,妈妈说预备晚上煲汤,我是不善于讨价还价的女生, 也很少出入市场,天知道我啥时候能够摇身一变化作别人的贤妻良母,不再让爸 妈忧心我的未来。 六楼不算高,天天上下也不觉得累,市场很近不一会就提着两个鱼头往回走 了。路过一家时装店,帅哥跟我打招呼,哟,这不是我哥李森吗?留着长长的头 发,眉目很清秀,个头有一米八,高一他班跟我班是对面,靠窗坐的时候常常可 以看到他和一个头发长到臀部的女生出双入对,另外还有一对,男的比较瘦,女 的圆润点,高二分了文理班我就和李森以及那个被我视为他女友的女生同班了。 李森很特别,家庭背景复杂,一个人寄居在亲戚家,独来独往,最亲密的就是他 女友范昶云,他俩的恋爱有点传奇色彩,大概是因为小昶的家世相当富裕,他们 的悬殊使他们的爱变得很艰难而充满荆棘,我那时很迷李森,接触多了李森挺喜 欢我也宠我,要认我做妹妹,很认真地请我去外面吃了顿饭,送我一个硬币作为 信物。 “小珑你怎么学人家买菜了都?”李森懒洋洋地坐在柜台前望着我,示意我 进来坐会。 我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哥,你没看出来我有贤惠的潜质吗?你在这儿? 我没听说你家是开时装店的啊。”“你朋友啊,送她几件衣服吧,新货来的。一 个胖妞在给模特穿上衣服准备摆放到橱窗里头。 李森笑笑,“你随便挑,我送你。”扭过头冲那胖妞说“要不你大方点送几 套啊!这是我妹,你别当是我女朋友的怪表情看着人家。” 女朋友,呵,想起小昶,长长的直发,均称的身材,脸型偏圆,五官不算标 致,但配上高档得体的服饰也能看出是出自豪门的大家闺秀。在某个周日难得的 放假时间里溜到市区的发廊,清清爽爽地剪掉长发,回到学校我们所有的人都惊 叫着可惜,小昶说,头发有多长代表爱李森有多深。李森曾经在我宿舍的阳台下 猛喊我叫我下楼去,要我帮忙打电话给小昶,让他们破镜重圆。圆了么?目前。 “录取通知寄来了没,考哪里了?是不是要离开哥了?哥拿的是高分耶,留 在这破城市,这个分数进去可是理工学院的高材生呢,哈哈!”他很轻松的说着, 从来我就没看出他有真正在乎过的事情,或者,除了小昶,他的痛,还有自尊, 他所忍受的寄人篱下之苦。 “还没有寄来,第一第二批志愿都没有录取上,你说我还能去哪里呀?没准 我们又同一所学校了,你得背上照顾我的这个包袱,哥,我特没用,是吧?”其 实我也不是想在他那找安慰,李森不喜欢安慰人,但很能看透别人想什么。 “这里挺好的,你和我同校的话我还能好好看着你不让被欺负,你这么娇柔 要是出去了,我还担心着呢。”他大哥哥的特性是我不能拒绝的,虽然我迷恋他, 但没有一点超过那种爱的感觉的界线,就像亲人一样。 “哥,我心里烦死了,你改天晚上带我去泡吧,我好想感觉一下那里的气氛, 装装颓废,测试一下我到底有多少回头率也好啊。”自从看了黎明和罗慧娟主演 的《人在边缘》,我就有点幻想浪子和纯情女生的爱情。 我朝外面的天看了看,下午天气阴沉沉的,只见一个和我一般大的男孩骑着 自行车,在时装店门口停下,锁了车进来,朝我浑身上下打量了一会,发型是我 喜欢的那种,眉毛粗粗的,眼睛不大不小,藏满了忧郁,鼻梁高高,唇线很美, 五官无论拆开还是合并起来都是一个美男子,个头不高就一米七左右,有种黎明 的感觉,那时我特喜欢黎明,他的样子他唱的歌演的戏都是我不停追逐的。 李森与此同时站了起来,拉着我往外走,“你快回家做你的贤妻良母去,快 去,不然你妈妈要说你了。”我莫名其妙地“哦”了一声,回头还看见那男生的 眼光还停留在我的身上。 第二天下午两点半,电话响了,把我从电视剧情中拉回现实中,“喂,靓女, 晚上带你去酒吧泡泡,好不好?”一个很陌生的声音,但极富磁性的男人声线。 “我好像不认识你啊,你凭什么带我去泡吧呢?难道凭我天生丽质的姿色还 是凭你和李森交情深厚呢?”说这话时我已经猜到是昨天那个帅哥打来的,声如 其人,一样迷人,大概是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哦,和李森一样酷呆了。 “丫头挺牙尖嘴利的,凭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表人材我相信也够资格了吧, 嘿,李森就在我身边,是他说要带你去泡吧的,我只是传个话,顺便听听你的声 音,如何?答不答应?”“答应可以啊,你先让我哥跟我说话,不然被你骗了我 的一生清誉就毁了哦。”听见李森接过话筒的声音,证实了,“今晚我八点去接 你。” 2 、刻意穿上我最喜欢的连帽T 恤牛仔裤,电话响起后飞奔下楼,李森没有 车,我知道,所以也预备和他打车去的,可是他说我们用走的,也不是特别的远, 好几公里路程,边走边聊不会累。花园新村夜晚真是很热闹,灯火通明,食肆尤 为人气旺盛,以前人们把这个地方称作“二奶村”,在当时那里算是挺有钱的地 方,一般那些阔老爷们都把自己的情妇包养在这里的住宅区,这里有不少地方通 宵营业,酒吧大排档特别多。差不多走到花园新村的尽头处,就看见一家酒吧, 招牌写着“红茶馆”,这不是陈慧娴唱的歌吗?一杯红茶,酿出一段美丽的爱情, 尤其那段女声独白,一度成为众人模仿的台词。 推门进去,里面不大,好像有两层,灯光很暗,雕栏的玻璃窗透出烛光点点, 李森和我挑了个靠着有玻璃柱的桌子坐下,音响开得很大,几乎不用张口说话。 没多久,那个声音很有磁性的帅哥进来坐在我对面,“嗨,我们又见面了,有缘 吧?”“呵,我还没有健忘到这种程度呢,约好的也算是缘吗?你哄女孩子的伎 俩未免有点陈旧?”“那你是记得我哦,一定是因为我很帅吧?!”他一副超自 信的模样让我一点也不厌恶,我想我大概是因为他的外表而产生了好感,我不好 意思地笑笑,“我是任小珑,你呢?”他张口吐出两个字,我没有听清,还没有 从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分辩出来,就示意他写在纸上,他举起盛着红烛的玻璃杯 唤来了服务生,要了纸和笔,写了递给我,哗,这家伙写字怎么不跟他本人一样, 像小学生的字,哦,我不能这么损他的,应该也有初二的水平吧,卓扬,还附带 了CALL机号码跃在纸上,在后来才发现我的预感有点过分地准,他果真到初二因 为刮了老师一巴掌而辍学。 我们三个人开始喝酒,嘉仕佰,可能是世界上最好喝的啤酒,电视广告卖得 风风火火,味道不怎么样嘛,当然我不懂酒,听说红酒洋酒才是洋来品的,看那 些人用高脚杯摇晃里面的液体,就是为了闻它的味道,而啤酒是闻不出来的,小 时候我还对菠萝啤情有独衷呢,距今数年,当年瓶装的菠萝啤已改装成得体的罐 装出现,我却没想要再喝的冲动。酒量不怎么样,我起身去洗手间时感到自己走 路都不是直线的,却佯装一点事都没有地清醒。 “急着回家吗?”卓扬看着我的眼睛,我看了看表,上学时还是有戴手表的 习惯,时间是十一点,我摇摇头,表示不急,懒得开口,平时自己说话也是温温 柔柔阴声细气的,在这么吵杂的环境说了也是白说。 “那咱们走,去罗沙水库烧烤去。”卓扬起身,抛过钥匙对李森说:“森, 你开我的车,载小珑去。”李森点点头,接过车钥匙站起来拉我的手往外走。 跨上摩托车,很自然地抱着李森的腰,带点醉意的我把脸贴在他的背上,温 暖得我想睡觉,他一直在跟我说话,可是风声太大,什么也听不见。经过一片竹 林,阴森森的,突然有闪亮的光反射过来,我下意识地抱紧李森,卓扬还半开玩 笑地说:“森,你看不会是有贼拿着匕首在等着我们吧?”“我们开着车加下油 就冲过去了,还怕他匕首不成,你别尽吓唬人,你看你把小珑吓得。”来到罗沙 水库,那个烧烤场很大,已经看到有男男女女在那里烤火了,全是卓扬他们认识 的,李森让我和那些女的坐在一起,我一声不响也不想烧烤,只是在听他们聊天。 李森和卓扬他们几个走到岸那边想去捉鱼,被保安拦住,后来不晓得怎么就吵起 来了,隔了一会保安那边有救兵过来,个个来势汹汹的样子,卓扬他们几个男的 也走到前面去,拿着空酒瓶,我看这一架势就像电视剧一样,心揪紧了站起来, 听到酒瓶摔碎的声音还有吆喝的声音,我走到前面拉住李森的手,“你答应过我 不打架的,否则我不理你了。”李森握着我的手,没有作声,后来战火没有燃起 来,散了。 李森一直握着我的手,知道我生气了,拉着我走到烧烤炉旁,“哥给你烧鸡 翼,我最拿手了,别生气啦,现在不是没事了吗?”“她是你妹妹还是你女朋友 啊?”卓扬眼睛盯着我们握紧的手,不相信地发问。 我很老实,“当然是妹妹。” 差不多三点钟,终于要回去了。这一次卓扬主动叫我上他的车,我习惯地坐 在他后面扶着他的腰,他却说:“你扶后面的把手比较安全一点。”哼,有什么 大不了,我还不稀罕呢! 卓扬把车开得比较慢,跟我说他和李森两个情如手足的感情,第一次我听到 两个人好到可以同穿一条裤子的地步,我也有好朋友,可是我们没有好到可以同 穿一条裙子的程度啊,大概也只有男孩的友情才能用铁字来形容,又或者我对友 情没有重视到这种深度。 3 、每到下午两点半,电话就很准时地响起,即使那时还没有开通来电显示, 我已经知道是卓扬了,他和李森晚上泡到很晚睡到中午起来吃东西就没事做了, 说要来我家。 打开门,这两个人还穿得特随便,T 恤短裤的就上我家来了,李森走在前面, 跟我说:“小珑你去煮个生鸡蛋给这个伤者敷一下。”我回头才看见卓扬眼睛肿 了很大的一块,“怎么,你打架了?”卓扬还振振有词地嚷着,我笑笑就进了厨 房,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鸡蛋放到盛了水的锅里,拧开石油汽,靠在厨房的墙上等 待鸡蛋煮熟,卓扬走了进来,“小女孩会不会煮呀?不生不熟地对我眼睛可不好 哦。”我推他出去,“你别来影响我,很快就熟了,你等着啦。”找了块纱布, 包着鸡蛋拿到他面前,“给,自己敷去。”李森过来搅和,“这伤要女生呵一下 才会好得快哦,我看电视什么也看不见,可以不管我的。”我低头笑笑,手没有 动,卓扬接过我的鸡蛋自己敷着,一边喊着好烫一边喊疼,敷够了把鸡蛋打破, 居然发现里面是不熟的,李森喝倒彩的样子,“那天谁说有贤妻良母的潜质来着?” 晚上卓扬和李森带我去另一间酒吧唐吉诃德,空间不宽敞只是纵向发展,桌 椅全是浅黄色木制的,有个会弹吉他会唱歌的歌手在表演,那歌手中场休息时过 来搭讪,靠在我身边逗我说话,我就顺势让他上台弹唱张学友的《心碎了无痕》, 唱罢还直接拿着麦克风问我是否满意,卓扬不喝酒了,转过来取笑我,“很行呢 小珑,唐吉诃德的镇台小帅哥也钓到了。”我拍了一下他的腿,“说话干吗这么 难听嘛。”不到十二点卓扬就跟李森说着有朋友叫他过去帮忙解决事情,说现在 先送我回家,我听到了一点,满怀疑问了地上卓扬的车,送我到楼下我忍不住问 他是不是要去打架,叫他不要去,他停下不走,“你是不希望我去吗?”我很肯 定地点点头,他答应不打架但一定要过去看看朋友有没有事,我说那好吧,告别 转身上了几级楼梯他忽然叫住了我,我回头看着他,他说没什么,就走了。 欲言又止,颇有点刺激的感觉,越来越有《人在边缘》的味道了。 接到录取通知书,广东工业大学轻工化工,专科,虽然是料想中的结果,但 像有什么堵在胸口爆发不出来,一个人游荡在青少年宫外面的街道上,走到电话 亭我打通了卓扬的传呼,没一会他就复机,“是我,我心情很不好,你陪我可以 吗?”传过来他紧张的声音:“你别离开,我现在马上去接你。”站在路边,霓 虹灯在嘲笑我的无所依靠,卓扬像一阵风骑着摩托飞驰而至,风把他的头发吹得 像后仰,风尘仆仆的样子,“想去哪里?红茶馆吗?!”我上了车,没有说话, 手还是扶在后面的扶手上,没有碰他。 在红茶馆,喝酒,玩弄着玻璃杯里的蜡烛,卓扬接到传呼,有人叫他过去接, 我说你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在没事,我等你回来。他想了想就去了,接回来一个 挺小巧的女生,据说在别的酒吧里工作,刚下班的,飞扬着短发像个世界女,一 直在和卓扬划拳喝酒,我木然地听着盘旋在酒吧内的音乐,有两颗泪珠漱然滑落, 卓扬是在意我的,慌忙从对面坐到我旁边来,把手放在我的腿上关心地问我, “发生什么事了?”我强忍着不再让泪水掉下来,勉强地给他一个笑脸,没事, 给我倒一杯酒,你们继续玩。他们好像喝了好多的酒,卓扬终于起身去洗手间了, 我不理会那个女生,把卓扬的酒倒掉了,卓扬回来发现后并没有生气,“我想除 了你敢倒掉我的酒,没别人的吧!”这时来了两个男的,怎么天下的美男子都让 我给碰上了呢,个子比较高的那个绝对比卓扬更帅气,只是一副公子哥儿的款, 花心情种,另一个在卓扬之下,但也算得上俊朗,花花公子把脸凑过来,望着卓 扬,“你的新女友?”卓扬推开他,不让他接近我,拉我起身,“走,我送你回 家。” 我听话地坐上他的车,不同的是我坐在他前面,他说怕我喝醉了坐后面会掉 下去,车还停在红茶馆的门口,花花公子过来问呆会要去哪里,卓扬作了一个啄 他眼睛的手势,把我的上衣最上面一个钮扣拉好,“瞧你那色迷迷地眼睛盯着人 家不放,赶快回家陪你女人去吧!”车在开,我们的距离很近,他的脸几乎贴近 我的脸,我听到他的呼吸比风声还要清晰,有种错觉我恋上他的亲近,车停在家 里的后门,后面的楼梯没有灯,他点着打火机,扶着我的腰陪我上到六楼,我靠 在墙上,并不是在等待他的拥抱,“今晚真的很抱歉,让你那么麻烦,我快要去 上学了……我舍不得你。”“别胡思乱想,有空我再陪你,快进去吧,很晚了。” 隔了一晚,我打电话问李森他们有没有节目,硬是要他们带我去玩,卓扬也 不便拒绝,我们三个人就走路去花花公子家里,走到巷口,一个穿长牛仔裙的女 孩子背着包站在那里,卓扬开口了,“你又不是不认识陈祈锋的家,怎么你不敢 进去啊?”说着就过去搂着那女孩,我们一起进了花花公子的家。 我和李森坐在一起,只一个劲地跟他聊天,花花公子又凑过来,“哟,小妹 今晚怎么穿这么密实的,怕我偷窥你?”我没心情应对,眼睛没有离开过卓扬和 那女孩。 换了地方,我们还是去红茶馆,在昏暗的灯光下,我读到了什么叫旁若无人, 也读到了什么叫心乱如麻,李森示意我到外面走走,我同意了。“你记得你第一 次出现在卓扬面前时,我为什么马上要你离开吗?”你知道吗,我不想让他看到 你不想让他认识你,我怕你受到伤害,他这个人是不值得你陷进去的。“回到原 来的位置,我和李森喝酒,再也不朝卓扬的方向望,熬到他们送我回家的时候, 上车时那女孩先上车,卓扬叫我坐在那女孩旁边,我想他是看出我的异样,特意 不和那女生坐在一起再来割痛我的心。 车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我狂奔一样地冲出去,李森在后面追着我。 4 、下午就要去学校开始为期十二天的军训生活了,上午我起得比较早,再 次整理一下行装,电话响了,“喂?”“喂,我记得你说今天要去广州上学了, 行李这么多,要不要我叫车送你?”我答应了,装作很冷漠的样子坐在车厢后面,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我几乎不语,我是不想再理会这个男人了,趁着这次军训把 他彻底地清理掉,那些着迷的脸孔着迷的气质见鬼去吧,大学校园里说不定会有 更酷更帅的男生呢,我何必死心眼守着这棵别人的大树呢。他下车,帮我把行李 从后尾箱里提出来,交到我手中,对我说:“军训回来以后记得给我打电话,我 等你。”我皮笑肉不笑地嗯了一声提着行李转身就走了,给你打电话?我疯了我, 你慢慢等,我不会再找你的。 爬上六楼我的宿舍,推开门已经有人来了,“嗨,任小珑,你呢?”那同学 抬起头,冲我甜甜地一笑,“叫我百合,很高兴认识你。”我看了看床的分配, 哈,我就睡她的上铺。 到指定的地点领了军服军鞋和军被,虽然已经分了班,但男女生是分开训练 的,我分在三排,除了认识自己宿舍的女生和排长、连长就谁都不认识了。每天 天没有亮的五点半我们就起床了,那时还好天气不冷,第一天仔细叠好的军被整 齐得像块豆腐就没有再动过,晚上就盖自己带来的毛巾被,叠那样的军被太费时 间了,我们不可能提早一个小时来瞎折腾这被子,平时训练已经够累的了。 操练的内容不外乎晨跑、立正、稍息、齐步走、正步走,一再重复的模式加 上太阳永远那么大的顶在头上,每个人只有一套军服,晚上训练完就要马上把衣 服洗了,要不然汗水浸透过的衣服没办法穿到身上去,第二天就算没有干透也照 往身上套。也许对于某些人而言最辛苦的是下午开始立正不动的训练了,两点钟 的太阳还是挺猛的,站立时间从十五分钟延长到半个小时,身子弱点的不中暑才 怪,我心疼自己白皙的肌肤终于逃不过魔掌,汗水像雨一样浸湿了衣服,晒干成 盐使衣服的一部分也变成了白色的,太恐怖了。 去军区实枪实弹练习是最轻松的,那天天气最好,微微小雨,我们坐上解放 牌军用车,浩浩荡荡出发,参观当兵的宿舍,果然是不同反响的整洁,参观完毕 没有轮到我们练习时就自由活动,轮到我们上阵时我还心慌慌的,同学叫我用纸 巾把耳朵塞紧,并且在顶着枪的肩上垫块毛巾,我没有照做,想亲身体验一下打 枪的感觉,虽然我瞄准的准确率低得可怜,每人五发子弹已经装好了,发号令就 可以发枪,打完就可以退下来,听到周围枪声不断,我紧张得也不知道有没有瞄 了别人的杷就发完了子弹,有够傻的。 剩下那几天,准备告别晚会的排练,还有检阅仪式的训练,相处的时间虽然 很短,但到了那种环境就会情不自禁地要掉眼泪,不舍归不舍,只要一想到第二 天上午检阅完毕就可以回家,兴奋感迅速取代了这种瞬间的难舍,而且当天还是 中秋,归心似箭。 班里没有我的老乡,大学里的同乡会还没有机会参加聚会,所以我还是自己 坐车回去的。走高速,二十五元直达可园车站,然后约走二十分钟就到家了。到 了家就像个饿鬼一样,缠着妈妈给我做好吃的,接近暴饮暴食,原来外面的生活 不好安然度过,也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离不开家。 晚上家里来了很多的亲友一起过中秋佳节,电话在一片嘈杂声中响起,是我 去接的,“喂?”“回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跟你说我会等你的。”我知道, 卓扬,他竟然记得我回来的日子。 “哦,我太累了,忘了。”两周的军训我压根儿没有再想起这个混蛋,即使 回来了哪一根筋都没提醒我要记得他,脑海里一下子蹦出他和她旁若无人的亲密。 “过来红茶馆,我现在去接你,你楼下等我。”不容我回答就已经挂了电话, 我一脸地惊讶拿着话筒,不知道该不该去。 很快我回过神来,对妈妈说:“你们玩开心点,我和朋友出去玩了。”十九 年来我从没有在中秋节外出过,在我的字典里觉得佳节是要和家人一起过的,妈 妈破天荒地没有反对,我就把刚才的犹豫抛得一干二净。 不知道卓扬是以怎样的速度飞快抵达我家楼下,我下楼时他已经等在那里了, 那张脸没有变,我真不想再看清这张俊俏的脸怕自己会粉身碎骨,“快上车,李 森也在那儿呢。”还是那样的人那样的环境,我和李森坐在一起,聊我们各自的 军训生活,我的手随便地玩弄着蜡烛,烧灭的蜡烛底部有一块铁片,我把它弄干 净然后装进包包里,作为一种纪念,我泡吧的纪念,以后每次去酒吧我都有了这 种习惯,纪念的是自己,还是我和卓扬? 卓扬起身对我们说,“走,咱们樟村放烟花去。”我机械地跟着他往外走, 李森说:“我不去了,在这里等你们,可别忘了回来载我啊。” 那里已经有几个卓扬的朋友,一对一对的,卓扬把我最喜欢玩的那种烟花交 到我手中,点燃,火花很漂亮,我们追逐着,尖叫着,灿烂的笑靥,我看到卓扬 的双眸里清澈得看得到自己,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怦怦直跳,在回程中,卓扬的左 手绕到后面拉过我的手环在他的腰间,“做我女朋友吧,我想你做我的女朋友。” 他一边说一边在倒后镜里看我,“脸红了?我看到你脸红了,你也喜欢我,不是 吗?”我是喜欢他的,在这个充满幻想的年龄阶段,他就像个玩世不恭的浪子, 而我就是那不顾一切追随的傻瓜,我没有办法抗拒自己以为会很幸福的渴望,更 没有办法抗拒他的不羁和容颜。 我们手牵着手重新回到红茶馆,李森一见我们进门就看见我们的十指紧扣还 有脸上洋溢的笑容,我分明看到李森在无奈地摇头,知道他的想法,跟着卓扬是 我最不理智的决定,卓扬目前正失业游手好闲中,初中也没有毕业,换女朋友如 换衣服,嫖赌饮吹样样齐,就差吸白粉了,李森担心我就这样毁在卓扬的手上惨 不忍睹。 5 、开学了,我们装饰材料一个班就三十九人,座位随便坐,我和何芝芝生 活习惯作息时间什么的都比较合拍,我们就一起坐了,百合就和另一个室友陈航 出双入对。开学的第一天教室格外闹哄哄,我们拿着书本从前门走进教室,离我 座位两个位置有个长得眼细细的,头发短短的,穿了件蓝白色格子衫,像极了香 港娱乐圈的王喜,我不禁尖叫了一声,芝芝拍了我一下,我不禁伸了一下舌头, 明白自己的失态,在座位上坐好,拉着芝芝说,“你没有看见呀,那个同学好像 王喜呀,没准是他弟弟什么的呢!”芝芝一脸坏笑,“怎么,你有兴趣呀,其实 就算是也不奇怪,电子系有个长得鬼鬼的,好像是你那里的,酷呆了,你知道他 什么来头吗?是亚视前几届的落选小姐袁洁仪的表弟,这个消息千真万确的。” 这次我不敢尖叫,只是暗呼,“芝芝你行耶,才开学没几天就摸清人家底细了, 超八卦喔。我看我们不是来学设计的,是来看帅哥的,不如我们改行学画肖像吧, 哈哈!” 大学生活是让人向往的,校园大得轿车可以随便出入,高考前我们到华南理 工参观就看到过这样的情景,我开始明白停车场里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自行车,一 是上课方便,二是出门方便,在广州跟别人挤公车会挤掉很多时间的。社团里为 新生的到来重新招揽人才,还有一些社交活动的安排,芝芝报了文学社,百合和 陈航报了园艺,我没想加入社团,但是报了名学跳交谊舞,六十名满员,我是第 五十九名。 逢周三周五就在食堂的楼上,一个很大的厅,四面都是镜子,我喜欢这种感 觉,任何一个方向都能准确地看到自己,知道吗?我不习惯寻找自己,我害怕迷 失,如果在一个生存环境我没有着落,心会很空。 “男生女生各站一排,对好位置,方便安排拍档。”这堂是学华尔兹,它的 旋律,步伐很容易跳,就像一些人的爱情,很迅速进入状态一样。 站好后,我抬头望望对面的男生,国字脸,头发浓密,眉毛比卓扬更粗密, 身高约一米七二左右,由于是夏天,他脖子上挂着的红绳显而易见,猜想悬挂着 的是一块璞玉吧,正当我仔细端详他的时候,他已往前一步,伸出他的手,“同 学,您好,请把你的手给我吧!”哦,反应过来冲他笑笑,他的手落在我的腰间, 我不禁颤了一下,我是很敏感的那一类人,稍微被碰一下都会整个人跳起来似的。 开始走着之前老师教的舞步,我们都没有学过,所以两个人都傻傻地眼睛盯着地 上,那动作姿势一定是很滑稽了。 学舞步踩到脚是理所当然的事,当我不小心踩到他的时候,开始还比较有礼 貌地说声不好意思,后来熟络了我就说“忍着点啦,我被你踩到的时候你也可以 这么对我说的哦。”他脾气挺好,总不跟我计较,也常常在练习期间逗我呵呵大 笑,惹得旁人投来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的眼光。 很奇怪我们连跳了几节课也没有问对方的名字、来自何处以及哪个系,一开 口就是“同学同学”地喊,我更是一反常态没有一见面就报出自己的姓名,平时 下课放学吃饭我们竟然也没有偶遇过,直到最后一节课结束,他叫住了我,“哎, 同学,有兴趣一起喝杯东西吗?”我边收拾东西边回答他好。 校园餐厅,以我还没有走上专业的眼光看,装修很简单,而且费用极其低廉, 当然这里的消费也很便宜。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吃东西我就喜欢选这样的,可是 芝芝说靠窗位置不好,让路人把自己的吃相看得清清楚楚,我不以为然,靠窗坐 的人有浪漫情结,比如我,满脑子童话浪漫色彩。 “任小珑,轻工化工学院装饰材料,传呼机号码是98-12026,我没说错吧?!” 对服务生点了东西后,他首先开口。 我瞪大眼睛,暗想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呀,我们都不过是念了不到一个月的 新生,居然已经打探到我的资料了,“同学,我们认识的吗?我搜遍了我脑里任 何一个细胞都没有你,你却对我这么清楚,你安什么心呢?哦,是不是对我有兴 趣呀?”我毫不害躁地问他,惹得他哈哈大笑,“你说对了一半,我确实对可爱 漂亮的女生感兴趣,不过我们真不认识,你仔细想想我连你的传呼机号码都知道 的,会是什么人呢?”我托着腮苦想半会,开学以前,我一个初中同学曾经打过 电话来告诉我他一个老乡和我考进同一所大学,并且留了他的姓名和传呼机号码, 但我现在记不起名字,更别说号码了,开学以后我压根儿忘了要去找他联络联络 老乡感情的事。 “原来是你呀,你干吗不早说,怪不得你一直不问我名字,不过,我忘了你 叫什么了。”“呵呵,张志宇,计算机的,我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你的,交谊舞我 是最后一个报名的,看到上面是你的名字和系别,后来打听一下才和你对上号, 而且你也很大名鼎鼎啊。”“我大名鼎鼎?那你要不要递个小本子过来我给签个 名去?顺便盛惠一百大元。”突然想起那个酷似王喜的同班同学,他叫陈海川, 和王喜一点关系都没有,打篮球很棒。 “你不知道吗?你们班男生说班上有四大美人,你是一个耶。”他的眼光发 亮,不像卓扬那么忧郁,我想卓扬了,疯狂地想见到他,虽然他每隔两三天都会 给我打传呼,甚至主动在每晚回家睡觉时给我留言,那时总是三更半夜,他应该 也夜夜在红茶馆喝得浑痴痴的吧,第二天一早上课前就跑到磁卡电话前复台听他 的留言,美滋滋的。 6 、月底,周五下午,上完建筑装饰材料基本知识我就把书扔回宿舍,中午 时分卓扬给我打过传呼问要不要来接我,我说不用麻烦他借朋友的车来接我,自 己可以坐车回去。在校门外的车站等车时,我看到张志宇背着单肩包远远地朝我 走来,“你也回去吗,那我们是同路哦。”我冲他友好地笑笑。 谈笑间我发现我们挺合得来,他和卓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总是不由得把他 们比较,实际是我过分地挂念卓扬,或者任何一个和我走得近一点的男生我都会 想到卓扬,浪子的世界很沧桑,我要看清沧桑的形状,并且用我的爱把那个世界 装扮得像我日后的设计那么棒。 我前脚一到家,传呼机就准时地响个不停,是卓扬打来的,我赶紧扔下书包 拿起电话就拨给他,“扬我回来啦,今晚要带我去哪里玩?”“老地方,然后夜 宵,好不好?”“好,你去哪我去哪,我这辈子跟定你了。”一辈子,像个不谙 世事的小女孩,把时光说得那么轻易。 一般卓扬喝酒,我就很少喝,只是静静地依偎在他身边看他和朋友玩,偶尔 代他喝一两杯,抽烟,第一次和他出去他就已经在抽了,只是这晚特别地留意他 的神情,吐出的烟圈笼罩了他灰涩的世界,熏得我很心疼,他不经意地回过头看 见我迷蒙的双眼,“怎么,我抽烟的时候已经很留意避开,不让烟熏着你了。” 我摇摇头,搂紧他的手臂,突然感到他的传呼机在振动,他打开传呼机的灯,看 完就去复机,回来对朋友们说,“王祥有事,我们过去。”拉上我就走出去。 就在附近的大排档上,我们在一桌子旁坐下,那个可能叫王祥的过来对卓扬 小声地说了几句,然后指了指对面的那一桌人,然后两桌的人就这么对峙着,卓 扬把上衣脱掉,我看到他背上的两道很深已经干涸的伤痕,跟着对面有人过来了, 说些很嚣张的话,卓扬的朋友,就是之前见过的长相在卓扬之下但还俊朗的那个 起身冲进大排档,我直觉他是去厨房找刀,花花公子连忙上前去拦截他,卓扬也 说起很嚣张的话,丝毫不让步,场面还是对峙,我站起来,“把我的钥匙还给我, 我回家。”出门前我把钥匙放在卓扬的口袋里,卓扬说:“你别这样,你是不是 又想说我没有安全感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难道你要我看着你们打架, 你已经有案底了,你要毁掉自己吗?要打架我随便你,我要回家。”卓扬对于我 知道他留有案底的事很是惊讶,在我的生气下有点妥协,花花公子也在劝说回去, 卓扬穿上衣服,我们一行人起身离开,那些人不想放过我们,冲过来要抄下我们 的车牌,我刚好站在卓扬的车旁边,用身体挡了一下车牌,那人把我推开,卓扬 愤怒地冲过去,“你干吗?”我连忙上前说算了算了才平息下来。 我们扫兴地开车到河边的大排档吃夜宵,王祥也一起来了,他们在愤愤不平 地议论刚才的事情,我一脸不悦地坐在一边,花花公子他们一个劲地在和卓扬喝 酒,卓扬见我不高兴,就说不喝了,花花公子就说“很晚了喔,是不是急着要带 回家睡觉呀?”我委屈地瞄了花花公子一眼,明白他的意思,卓扬连忙搂了我一 下,低声地对我说“别听他们瞎说,我一会送你回家。”卓扬确实是送我回家, 但先送了王祥回去,在回来途中卓扬跟我说,王祥是他初恋女友王明的弟弟,所 以有事一定要去帮的,王明是他初中同学,他们在溜冰场熟悉并且相爱,她是他 最爱的女人,王明曾经为了找他,夜里寻遍市区所有的大小酒吧卡拉OK,对着服 务员形容他的样子,可是他的不定性一再地让她感到失望,终于在他离开本市到 别的市打工的半年里,她的一个师兄因帮她补习趁虚而入,在他回来的时候作了 最后的选择离开了他,他跟我说他不怪王明。 我知道他所说的王明,高中我们同校,头发短短的,个子挺高但很瘦,显得 营养不良,有一定的姿色,楚楚可怜,我们从没有认识过,只是我的同学和她比 较要好,说她家里常常饨白鸽给她补身子。 送到家楼下,他扶着我的肩,我闻到很重的酒味,他看着我的眼睛,“不要 不开心,她很完美,你也很完美,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我会很疼很疼你的,乖, 进去睡觉吧。”我留恋的眼神让他情不自禁地俯下头吻住我,极促的呼吸,促使 他的手开始不安分地游走,我下意识地拉住他的手,他贪婪地吻着我,却说“小 珑你快离开,快离开我,我会控制不住的,你快进去。”我脱离他的吻,飞快地 转身进门,靠在门上,努力地平息自己,包括心跳和浑身发热。 7 、理论课排得满满的,什么空间设计、人体工程学、制图与识图、手绘、 材料与施工工艺、还有预算与招投标等等,纸和笔每天打着交道,满个脑子全是 空间划分,人体感官、尺度量度、素描和色彩,但只要想着日后自己能为不同空 间绘出平面图、立面图、施工节点图和透视效果图,就感到格外的骄傲。 张志宇也接近每天和我打交道,平时不可能相遇的时间和地点他都和我不期 而遇,放学我在食堂又遇上他,拉住他的衣袖,“志宇,下午有课吗?陪我去天 河买盘原装CD,行吗?”他瞄了我手上的那本《环境与建筑装饰》,想都没想就 答应我了,我也不过问他是不是真的没课还是特意翘课来陪我,感觉和他一起很 舒服。 我回宿舍拿了背囊对室里的百合和芝芝说要出去一下午,晚上不用等我回来 打饭,百合机灵地凑过来,“快说,是不是和张志宇拍拖去呀?”芝芝也附和着, 我开怀地一笑,“去你们的,瞎想什么呢,我叫他陪我去买生日礼物,给男朋友 的,哈!”她们两个你望我我望你,一脸不相信的神情,我不管了,“拜拜”两 声就消失得无踪。 宇用自行车载着我,我们没有《甜蜜蜜》里那么浪漫,张曼玉搂着黎明的腰 坐在车后面轻快地哼着歌,宇一直在跟我说话,“你们学这专业的很会画画吧, 什么时候让我当当你的模特给我素描一幅啊。”“呵,我画画水平很烂的,怕损 了你的美好形象,等我学业有成才敢邀你做我的免费人体模特,哈哈。”“这个 月底你也回去吧,不如叫上你宿舍的几个人来我家里玩,我妈可喜欢热闹了,很 热情的。”“好啊,我问问芝芝她们的意见回头答复你。”宇的家离我所住的市 区有四十五分钟的车程,当然这里指的是公车,途中要停很多个站,其实要是自 己开摩托车半个小时都不用。 来到天河城,因为不是周末,所以没有看到人头涌涌,也许陪女孩子逛街是 男生最郁闷的事情,可是我直觉他很愿意。天河城里面有一间专营拼图的,也可 以来件加工,有心思的人会拿着自己和情人的合影送来这里做成好大幅的拼图, 可以是五百块、一千块或五千块拼图不等,也可以做成荧光的,价格也就是三百 至上千元。拼出自己拼出对方,拼出两个人的将来,我差点想改变主意,但我和 卓扬根本没有合照过。转角处,我找到音像店,这里有经营原版进口的也有翻版 的,拿起有《Yesterday once more 》的专辑在看里面的曲目,宇过来看了看问 我:“怀旧了?你喜欢这首歌?”我说,“嗯,这首歌蛮好听的,不过我是买来 送人的。”我拿着CD径直到柜台付了钱,转身招呼宇离开。 我们去天河北的都市华庭四楼的陶然居吃辣子田螺,据说这是招牌菜,还点 了芋儿鸡、串串兔,他请我吃大餐,我说“你要是接下来的日子要挨面包即食面, 我可不管了。”说完大口大口地吃着菜,鲜、香、辣味俱全,而且造型精美独特, 加上我特别爱吃辣的,太合我胃口了。宇满意地看着我的吃相,“出来玩吃饭就 要吃好的,放心吃,我请得起你啊。”骑车到达东风东路,我们就下来用走的散 步回去,广州是个很热闹的城市,街上人来车往,交通规则很严,如果不太熟悉 路就很容易误入单行线,接下来就是被交警毫不留情地抄牌。填报第三批志愿时 我第一个填报的是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妈妈说这所大学好,那时我没有什么意愿, 随便考上个大学就好了,专业什么的也不大在意,能找到工作就成,反正我适应 能力不差,事实上在广州我很快就适应了,虽然这里与家那边生活习惯基本一致, 但并没有多少同乡,所以有时候感觉上还是蛮孤单的,尤其是远离了卓扬,思念 会隔成更深层的孤单。 步入校园,夜色里学生都悠悠地散着步,操场上还有人在跑步,网球场上灯 光闪亮,零星几个人在那里对打,广工的校园环境还是可以的。 送我到宿舍楼下,“谢谢你陪了我一个下午,还有一顿美味的晚餐,晚安哦。” “你记得跟宿舍的人商量一下要不要去我家玩玩啊。”他很热情地邀请我们,我 想带宿舍的人去玩玩也好,反正她们也没去过我的城市,喧闹的有着灯红酒绿的 城市。 8 、芝芝、陈航、百合她们三个都同意和我一起去张志宇家玩,周末我们五 个人就浩浩荡荡地坐车过去,张志宇招呼得很周到,先是让我们在他家吃晚饭, 他母亲确实是个标准的家庭主妇,丰盛的饭菜,咕噜肉、炸鸡翼、清蒸大螃蟹还 有蒜蓉麻虾,期间卓扬打我的传呼,我退出饭桌给他复机,“小珑现在哪里,还 没有回家吗?”我们今晚是打算在宇家玩然后明天才各自回去的,“扬,我现在 在镇上,明天上午回去找你。”话筒另一端吼起来,卓扬的脾气是很火爆那种, 我不跟他吵,也不会跟他吵,他凶起来我自己也很害怕的,“你不要生气嘛,我 和同学来玩的,有几个一起的。”他没等我说完就生气地挂了电话。 激恼了卓扬,我吃饭都没滋没味的,芝芝问我怎么了,我说我让男朋友生气 了。饭后我们去海边散步,踩着沙滩沿着海浪反复进退的边缘走着,我们哼着歌 儿,星星很宁静,人们说星星是会眨眼睛的,我常常觉得其实是自己眨了眼才会 误解成星星懂得眨眼睛。 “我带你们去逛夜市吧,那里有好多衣服卖哦。”宇打破了我们的安静,芝 芝过来拉着我的手,“走,去衣服罗。”我夜晚没有在这个镇上逛过,不晓得会 热闹到这种程度,人很多,摆摊地也很多,这里每天由下午三点开始营业,直到 夜里十点钟,摊位上还有很多可爱的小玩意,衣服的档次是很平民化的消费,我 很少在摊档上买衣服,纯粹只是逛逛看看,不是因为自己的眼光高崇尚奢侈什么 的,我只是懒得讨价还价,而且我也不会。 逛完夜市,我们还有张志宇的两个朋友一起到腾龙阁喝夜茶,点了几笼烧买 和点心,芝芝百合她们吃得津津有味,说她们家那边没有这么精致的点心。 差不多十一点半我们折回张志宇的家,她妈妈抬出一桌麻将和我们打,我不 会就坐旁边看。传呼机又响了,我一看023 的代码编号,是卓的姓氏编码,电话 号码开头却不是市区的数字开头,我迟惑着按了电话号码,“小珑我现在去接你, 你具体在哪个位置?”听到他周围很吵杂,乱哄哄的。“我,我也不知道在哪, 我不回去,你不要来。”“你在哪个男同学家里啊,居然敢不回去?你到底在哪, 我要过去。”他又凶起来,我按着话筒,向宇确定了具体方位,他听清了就甩下 一句“十分钟后你出来。”他们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很大,都不打麻将了,问我怎 么回事,我直说男友要过来,呆会要我去见他。张志宇坐在一边不吭声,过了十 分钟我准备下去,芝芝问要不要陪我一同下去,我说不用,你们在这里等我,我 很快就会上来的。 从六楼下去,卓扬和一个朋友的车已经停在那里了,当时是午夜一点,我走 到他跟前等他说话,“楼上的男人很帅是不是?竟然要在人家里过夜?”“不是, 我们几个同学一起的,你不要乱说。”“我现在叫你跟我回去你是不是不愿意?” “我已经跟同学约好了明天才走的,我不能丢下她们啊。”“同学?你不舍得帅 哥就明说,拿什么挡箭牌。” 他一直坐在摩托车上,他的朋友也坐在后面,我站着,一直说了有半个多小 时,内容来来回回就这样,据我在楼上窗口看着的同学说,只听到卓扬在那里像 狮子一样的吼我,却没听到我有反驳或解释。 她们可能看不过眼,一起下楼向我这边走来,卓扬看了她们两眼,轻声说 “你同学过来了,我给你面子,你是不是不肯跟我回去?”芝芝两眼凶巴巴地瞪 着卓扬。 “扬,我明天回去就找你,买了份礼物给你呢。”我回头叫百合她们先上去, 我没事。 卓扬心软了下来,心平气和了,他的朋友从座位上下来,走到那边去,卓扬 搂着我,在我额头上轻轻印上一吻,拍拍我的背,“没事了,你上去吧,明天找 我。”回到张志宇的家,我们五个人围着桌子呆坐着,芝芝首先骂我真没用,被 他欺负也不敢吭声,百合和陈航一边说我男朋友脾气真坏又野蛮,一边又安慰我 说他也挺疼我的,这么晚还想要接我回去。只有张志宇没有发表意见,后来她们 都困了,我走出阳台坐着,志宇出来,问我心情坏不坏,我苦笑了一下,他又说 值得吗,个人认为你们不适合。接下来我们聊了一些感情上的事,天快要亮的时 候,志宇突然说刚才看到卓扬吻我时心不由地疼痛起来。 我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有点困了打着瞌睡,不久忽然发现旁边站着有人, 猛地睁开眼睛看见张志宇在看着我,他连忙说“困了躺在这里吧,她们也睡着了。” 我站起来说不用,一会叫醒她们去喝早茶吧。 坐车回家,想着卓扬不知是不是真的已经消了气,一踏入家门就打他的传呼, 电话里他冷冷的没有睡醒的声音,没听到他有约我晚上去玩的意思,失望地挂了 电话。 晚上痴痴迷迷地睡到半夜,传呼机响了起来,我在黑暗中没有找着机子,响 声停了,紧接着是电话响,我吓了一大跳才拿起话筒,卓扬的声音“你出来陪我, 我在你家楼下,快出来见我,我要见你,我想见你……。”我按着闹钟的夜光灯, 居然是三点,我压低声音说:“不行呀,我现在出去会被爸爸发现的,你回家睡 觉,一定喝醉了吧。”他迷迷糊糊地还嚷着要我下楼去,我始终没有答应,挂了 电话以后,我刚又睡下,爸爸到客厅开了灯,然后走进我房间,我马上装睡,心 想爸爸肯定是偷听了我的电话,我该怎么办。 第二天睡到十一点,懒洋洋地爬起来,爸爸已恼火地坐在客厅里等着教训我 了,我一声不敢吭,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一脸,他责问我在哪里认识的流氓,要是 被骗了怎么好,骂我一点也不自爱,居然惹了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存心要学坏。 我很想对爸爸说,我不是他想的那种人,会洁身自爱,这是我的爱情,不是 乱七八糟的搞男女关系。 回广州之前,卓扬叫朋友开车送我,直接送到校园里面,他和我一同下车, 拉着我小声地问我身上有没有钱,说晚上请朋友过生日钱不太够,我知道,他现 在没有工作,而且晚晚泡吧,也没有过问他的钱来自何处,或者他姐他妈或已经 离了婚的老爸给的吧,我从书包里拿出五百块交给他,他说下次我回去就还给我, 我随便嗯了一声。 他们的车开走后,我捏了一下钱包,其实我只剩下五十元了。 9 、接下来的绘画课程,是定物素描,比如玻璃、砖墙、石材,比如织物、 不锈钢,还有人物,现在还是在室内绘画,听说第二年或者下学期就可以偶尔去 写生,增加对空间地构想,还要到材料市场、商场公共公间熟悉当今的流行,这 确实是一门不错的专业,只是还只强调手工绘图,而软件应用还没有更广阔地推 广,我打算找张志宇这个计算机系的高材生帮我安装软件,并且索性让他教教我 AutoCAD 、3DSMAX、Phtoshop的应用。 基于此,我和张志宇的业余时间接触更多了,一没课的时间就到他的宿舍找 他的电脑麻烦,每次我上去他的室友都好像全都有约会似的自动消失,一向敏感 的我不可能觉察不出点什么,可我不想拆穿他的心思,诚然我对张志宇的印象真 的好好,我把他当成是什么样的朋友呢,谈笑风生玩耍嬉戏,像情侣一样坐207 路公交到花卉博览园“沾花惹草”,到荔湾区沙面欧陆风情区眺望珠江白鹅潭的 江阔天高,而且大多的时间都是独处,严格算起来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绝对比我 和卓扬一起的时间多得多,但是我不能,我的心还是守在卓扬那里的。 今天是周四,课程表上没有课,我们宿舍全体睡到九点半,睁开眼外面阳光 明媚,我的心情也好极了,准备一个上午都呆在宿舍好了,我要等我的传呼,因 为今天是我的生日,卓扬是知道的,他一定会来给我一个好大的惊喜的。 到了中午吃饭时间,芝芝拍拍我的床沿,“喂小珑,我们下去打饭了,你发 什么呆啊。”传呼机在床上睡了一整个上午比我还懒惰,一点声响都没有,只好 乖乖地换件衣服拿上饭盘去食堂就餐了。 心里很是赌气,卓扬难道一点也没有记起来么,满盘的米饭和炒三丝色香味 俱全,可以说大学的伙食搞得是不错的,比起中学的饭堂那些单调咸咸的饭菜真 是千差万别,可我没有胃口,张志宇捧着饭盘坐到我和芝芝那一桌,“嗨,芝芝, 小珑你发什么愣?今天还学计算机吗?”芝芝没等我回答,抢了话柄,“说真的, 张志宇,你们两个经常独处一室,究竟有没问题啊?”我打了芝芝的头一下, “瞎说什么呀你,张志宇,下午有空没,我们去东方乐园。”我知道张志宇是不 会推却我的,有一个这样的男性朋友真好,随时需要随时奉陪,我有时会想或者 找男友找这样的可能会更有安全感。 决定不等卓扬的传呼了,没良心的笨蛋,我疯我的,哼。因为不是周末日, 东方乐园各项游乐设施都没有太多的人群在排队,我们玩最刺激的双环过山车、 空中列车,尽情呼喊,我喜欢摩天轮慢慢地旋转,让我把整个广州的城市风景都 看尽,陈奕迅唱《幸福摩天轮》,而我的幸福就这样被悬在半空使我差点有失重 感,我喜欢旋转木马,感觉我的世界在转,卓扬的脸孔也在转,可是迎面而来的 是张志宇的面孔和笑容,我的生日为什么男朋友连一声祝福都不给我。 看中心舞台的文艺表演,参观东方电影世界实景拍摄现场,我看过的《上海 滩》就是在这里的广场拍摄的,直到下午五点钟我们步出乐园门口,计划着要上 哪儿吃饭,想吃什么?想吃比萨,比萨克那里的比萨,大部分香港拍的广告都很 有创意感新鲜感,比萨克的广告温馨热闹快乐美味,我好想拥有全部的内容,吃 那里的比萨有点昂贵,张志宇坚持他请,我却说,“今天我请客,你不要和我争, 否则后果自负。” 吃完我们挤公车回学校,送到我宿舍楼下,我对他说,“跟我说声生日快乐 吧,快要过完了。”他相当惊讶地怪我一直不说,飞快地在我脸颊处亲了一下, “生日快乐,晚安。”然后飞快地跑开了。 我若有所思地用手背触摸了一下他亲我的脸,其实我的心要痛得掉进谷底, 冲完凉把头发擦干就上床,把蚊帐也放了下来,传呼机还是很安详地躺着,我痛 它为什么不痛,我忍着不流泪,看着时针一秒一秒地过去,就快十二点了,难道 你真的忘了吗?眼睛终于止不住地冲出眼眶,此时十二点已经过了,我失望了。 第二天照常地上学放学,到了中午传呼机居然BBBBB 地响个不停,023 ,我 昨天热切盼望的人,很快地说服自己曾有的失望和失落,拨通了电话,他还若无 其事地问我今天生日有什么安排,我晕,这家伙居然记错了日子,我狠狠地怪他, 直到他说今晚会到广州这边来陪我,我才消了气,无论如何他是没有忘记,只不 过是记错了一天,原谅他吧。 等到他来,我们就到“自由空间”酒吧坐坐,可是依然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 情,其实是很小的事情,可卓扬的火爆脾气我真是不晓得应该怎么说,不就是被 别人碰了一下吗,他就死死地瞪着那人,两个人仿佛要势不两立,他坐下来自言 自语地说:“要不是在广州,我早Call人来找他麻烦了,看他这么嚣张。”我听 了这话很生气,冲动地挥起手打了他一下,是他的左脸,我没想到我会挥起手打 他的,虽然不重,可是我似乎激怒了他,扔下一句话“我最讨厌人打我的脸。” 随手也把烟挤熄,起身要离开的意思,我没有拦他,我不打都打了,为什么每次 都想着要打架才能出气,难道我没有办法改变他做一个正常人么?这样子要怎么 下去,怎么一起,怎么爱下去? 10、圣诞节将至,传达室的信件堆得高高的,这几天班里天天都是一大叠的 贺卡和信,我也几乎每天都能收到几封同学朋友寄来的贺卡,当然我也寄出了好 多好多张卡片,都是经过自己精心挑选的,文字也是经过思考的美丽祝福。下课 间就忍不住拆开信封,拆到一张贺卡是两片红唇,翻开居然是一只很大的黑猩猩, 我忍不住笑了,看里面的内容,字写得很漂亮:“什么时候让我见见你,什么时 候让你听听我弹的吉他!”署名是蔡昭,这个自从高考以后就断了消息的校友, 不,应该是高考前一晚和他在操场默默无语握手道晚安以后,蔡昭是李森高一的 同班同学,就是那个高高瘦瘦和李森一同恋爱的另一对情侣的他,我是在高三上 学期参加同学的生日Papty 相识的,投缘至极,之后的好一段日子我们几个总是 在晚自习后结伴到校门外的档口吃夜宵,或者回家和上学的日子结伴同行,他甚 至单独请我看电影,那年春节我还单枪匹马地到他家玩耍,放假的时间一聊电话 就是好几个小时,现在的他据知已到杭州念书,这次突然收到他的问候,有种久 别重逢之感温暖极了。 接着看到一封写得不是很工整像小学生的字的封面,拆开是一对很可爱的Q 太郎对着我呵呵直笑,下面是一行字“认识你真好”,展开来除了文字差不多是 空白一片,上面写着:“小珑,圣诞快乐! 在这佳节,愿理解与支持在我俩间长存。 以后不要为了我不能陪你而小器了,因为我也不想的,不过我答应你只要有 空,一定陪你。用心读书,不要因我的事而荒废学业,这是我不愿见到的,知道 吗?扬“自那天酒吧以后我们就在冷战,他没给我打传呼,我也不肯先找他,照 常过我的大学生活,照常和室友有说有笑,照常和张志宇有你有我的在大街上校 园里印下我们的脚印,我其实,也在暗暗地留意传呼机的屏幕,甚至还打电话到 总台查一下是否会因为线路问题导致没有接收到,现在我深深地为他那句”愿理 解与支持在我俩间长存“感动,想立刻就出现在他面前紧紧地抱着他,一下课我 就飞奔到磁卡电话亭拨他家的电话,抓着电话就说我好想他,他还在睡梦中知道 是我时,说他也是,还告诉我他已经在Baleno专卖店找到工作,上班时间比较长, 而且长时间是站着不能坐下歇歇的,我很高兴,不论如何他都找工作了,证明他 有考虑过生活的问题,已够了,我满足了。 忙着学期考试,平时没有好好地看书复习,一到期末自然要临急抱佛脚,成 天在图书馆寸步不离,门门都是闭卷考,一个头两个大,连去张志宇宿舍学计算 机软件都暂缓了,见他也很少,想必他也是埋在书堆里预备抱佛脚吧。 考完最后一门,全宿舍叫上张志宇和几个男生就去陶然吧疯了一个晚上,完 全地没有后顾之忧,她们要回家过年的都早早订了火车票,只要收拾好行李就可 以踏上回家路途了。大学寒假到底比中学的时间长很多,过了元宵才开学,盘算 着可以和卓扬共度两个情人节才分开心里就美滋滋的,我没有什么行李,把被单 蚊帐统统洗干净晾干才离开校园,和张志宇约好了一同坐车回去,他送我到市区 再转车,其实每次回家都是如此。 可是卓扬并没有找我,我传呼了他好多遍也没有复机,跑去Baleno找他刚巧 又是他休息,但我看见了李森,原来他们一同通过面试在那里工作,我差不多有 半年没有见过李森了,穿上专卖店服饰的他很清爽阳光,一脱往昔的颓废忧郁, 他正在那里向客人推销衣服,我故意装作顾客走到他旁边挑选衣服,他正要用客 套的礼貌用语来招呼我时,惊呼了一声,寒暄过后我问起卓扬,他有点沉默,说 卓扬今天上晚班,我说那好今晚来这里找他,李森却说今晚约我去看电影,我也 很爽快地答应,因为Baleno营业时间到晚上的十一点,看完电影喝杯可乐正好地 来接他下班。 进场前李森复了个电话,通过谈话内容我猜到是卓扬,散场后李森说不如先 传呼卓扬再过去吧,他今晚好像提前下班,我连呼了三遍,都没有等到复机,越 想越不对劲,责问李森,李森终于瞒不住我,“小珑,卓扬对你很重要吗?他这 个人真的不值得你掏心给他的,他不愿意复机给你事实就已经很清楚了,放弃他, 不要再想他不要再找他,好好在广工念书,你是我的妹妹,我也希望你们到此为 止好了,别再陷下去,没有意义的,他已经另结新欢。”前面的字眼都不重要, 我只清晰地听到“另结新欢”四个字,像会刺破我的耳膜,我从没想过卓扬变心 变得这么快,连喘息的时间也不给我,我跌跌撞撞地往家里的路走去,李森就跟 在我后面,不再安慰,我感觉我的世界要窒息,严重缺氧的我几乎晕倒,完全没 有心理准备事情会变成这样子,他甚至不给我一个分手的理由,就这样不了了之, 卓扬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自问我对你有情有义,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至 少有一个交待,我只要一个交待,卓扬你怎么可以一句话都没有就不要我了。 我没有去找他理论,打消了那念头,恰逢情人节,我闷闷不乐地在家里睡觉, 下午四点家里的电话响了,我浑浑沌沌地乱摸一通才抓到话筒,“喂,找哪位?” “是我啊,志宇,你现在下楼我有惊喜要给你。”我如梦初醒,匆忙披了件衣服 就冲下楼,看到他手执一束粉红的玫瑰花,虽然不是我喜欢的白玫瑰,但那一束 也很艳丽,他首先开口:“我突然出现,这是给你的第一个惊喜;玫瑰花还有这 个玉坠送你,这是给你的第二个惊喜。”我接地花束,他从脖子上摘下套着红绳 子的翠绿色玉坠挂到我的颈上,我正想说话,他迅速地在我脸上吻了一下,“这 是第三个惊喜。好了我要走了,车在外面等我呢,拜!”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三个惊喜突然让我在情人节这天有了清醒的感觉。 11、开学,此时张志宇已经得知我分手的消息,关于情人节给我的意外他见 我没有反应就不敢提起,一如既往地当我的保护神、小跟班,而且还常常带我到 广州不同的酒吧让我感受,我也意识到这对我的专业学习是有帮助的,所以也没 有拒绝过。 天河北的LV CAFé酒柜咖啡厅,是一间很具欧洲风格的咖啡店,这里充满了 欧洲列国的文化特色,大概我是从那时开始喜欢喝咖啡,周华健有一首歌我忘了 名字,里面有句独白“什么时候学人家泡在咖啡厅里……”,除此以外时面还有 精酿的雪茄和葡萄酒,我常常望向窗外,跟玻璃窗言语,卓扬几乎没有和我在白 天逛过街,没有和我一起吃过饭,我们的恋爱算什么?夜夜亲眼见他喝醉,深重 的酒味紧紧地将我环绕,那一个凌晨他吵醒我,我静悄悄地溜到楼下见他,他就 为了好好地抱抱我,他爱我吗?;水边吧,这是我最有深刻印象的地方,那里有 很浓的江南感觉,像乡村野店,坐在二楼闲看小桥流水,暗暗灯光加上皎洁明月 下煮一盏酒,我和宇会聊很多,很多的以前很多的以后,是自然产生怀念情绪营 造思念情思的地方。 从冬天到春天,过渡期并不长,夏天也紧跟着马不停蹄地赶来,周末依然和 张志宇相约出游,玩了一天疲惫地回程,几乎累得不想说话了,张志宇却很来劲 地终于旧事重提,说他爱我,我没好气地回应:“你现在跟我说这个你是男人吗? 我失恋不到半年你就出难题给我,甚至逼我,你,你……”我气得说不出话,他 停下脚步双手放在我的肩上,“我会让你重新快乐起来,相处了这么久难道你对 我没一点感觉吗,我不相信,而且那个卓扬没情没义你还要掏颗心给狗吃吗?” 我抬起头狠狠地盯着他,双手推开他,愤气地说“我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转 身就要走,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很痛,“你再说一遍,你敢说,我就再不找你了。” 我想也没想对他吼道“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我挣脱他的手头也不回地从他身 边跑开。 他没有说错,卓扬对我没情没义,我很明白自己是自尊严重受了伤害,卓扬 这么对我粉碎了我美丽的梦想,这一切只关我自己,而不是我放不开那段感情, 也许我就是不能容忍自己受骗的事实,冷静下来我伏在床上给志宇写信,后天班 里就要出发去三门岛写生了,我在信里只告诉他两个人走得越近越容易伤害对方。 把信投进邮筒就随队出发了,三门岛,我从没听过的岛屿,从上飞艇的这一 边沙滩眺望过去没有三门岛的踪影,海茫茫心也茫茫,穿上橙色救生衣踏上大飞 靠边坐好,开出海洋中心,浪开始没轻没重地翻滚起来,我整个人都被抛了起来 又重重地摔回原处,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的我们被接二连三的刺激弄得大声尖叫, 适应以后的尖叫声就有点假装的起哄,折腾了二十分来钟终于可以平安上岸,头 发衣服全是湿湿漉漉的,舔舔嘴唇咸咸的味道,好在一直戴着墨镜不然眼睛一定 是被海水腌痛。 上岸就有一家开吃饭的,还有住宿的,住宿的设在二楼,环境还好,主要是 二楼有一个很宽的平台,班干已经联系好了住宿问题,我们放下行李带上画板就 可以去岛的另一端看夕照,原来这一端没有沙滩,只有很光滑的鹅卵石还有被海 浪遗弃的贝壳,感觉蛮荒凉的一个孤岛,沿着石头我们翻过那片石岛,站在最高 处遥望很远的天尽头,落日将我们的视线紧紧地捆住,我们选好落脚点有灵感地 就坐下来作画,我看过泰山的日出,因为人头过多大大降低了日出光辉灿烂的震 撼力,自然地我就不大喜欢看山的日出,现在看的是海的日落,我心没起一丝涟 漪,享受海风拂面的肆无忌惮。 吃过丰富的海鲜大餐,大家都很累地歪歪斜斜地躺下睡着,第二天天气没有 放晴,我和芝芝、百合、陈航四人就去那片鹅卵石上吹海风。 我说,“我喜欢三门岛给我带来的心灵孤寂感,你们呢?”芝芝比较开朗总 是抢先比别人发言,“荒无人烟,这老师怎么就选择了这里呢,没劲,除了海鲜 味道一流外。”百合其实她这人和我有一点相像,有一颗情愿伤害自己也不要伤 害到别人的心,“我也喜欢这里,远离闹市只有自己的世界,不会受伤。”陈航 最后一个发言,她的话比较理智,这与她身为三个弟妹的姐姐有点关系吧,“游 玩就可以,时间久了根本就没办法呆下去。”我是个只在梦里编织以后的女生, 把未来憧憬得鲜花满地,爱情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所以我绝对相信自己为了爱可 以奋不顾身,比较地不现实。 完成了两天一夜的行程,我交出了自己还满意的画稿,一路颠簸回到广工操 场下车,我们熙熙攘攘地往宿舍奔,在宿舍楼下看到张志宇就坐在花圃前等我, 一见我就站了起来,我的室友全都很识趣地闪人,我顿时在三门岛封锁的情感和 情绪一下子全部蹦了出来,激动地跑到他的面前,我们几乎同时拥抱着对方,张 志宇跟我道歉,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怪他。我只是不想让彼此互相伤害,因为坚信 痛是爱情的本质,如果想维持我们长久的感情就选择友情,这比较地理智和正确, 可是现在我抛掉我的理论被这个男生紧紧地抱在怀里,正当我还在思想之时,忽 然我看到熟悉的一双眼睫毛很长眼珠子黑得发亮的眼睛站在不远处看着我,是蔡 昭,居然是他。 12、我带蔡昭去校园餐厅叙旧,他没有变,自然卷的头发剪得短短的,他曾 经说很想剃光头再长出不会卷的头发来,我说与生俱来的你还想改啊,等下辈子 吧。我喜欢他的那双双眼皮的眼睛充满灵气,像极了动画片里描画的大眼睛,不 知道含泪的时候会不会眼泪汪汪地也一样惹人怜惜呢,呵,我的脑子总是装些乱 七八糟的东西。 我喝着我的薄荷宾治,古灵惊怪地对他瞧了又瞧,想看看他到底哪根筋不对 了,值得翘课从杭州坐晚班火车来广工看我,他既然来了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半晌,他终于愿意切入正题,“认识你的时候我不敢打扰你复习冲击高考,从不 敢提这事,进入大学李森说你正在蜜运之中,我更不可能说这事,现在你或许已 经从失意的情绪里走了出来,我想我应该可以说了。”他喝了口咖啡,继续说, “可是刚才我看到那一幕,你要开始新的恋情了吗?不管你有没有开始,我既然 远远地赶来了如果还一直埋在心里,我实在是太没出息了,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他说出这样的话我不是很意外,李森曾经有暗示过我蔡昭对我有那个意思,我当 时没好气地固执认为蔡昭在我们各自奔前程的时候说那样的话是不负责的表现, 分隔两地要怎么维持恋爱,所以我们那时没有开始。 我当场拒绝了他,如我拒绝张志宇那样,他一脸地落漠结了帐说去找别的同 学,我放了他走。我的心也很乱的,接二连三的事情我想换口气歇歇的时间都没 有,这样对蔡昭我好像有点过分,我至少尽地主之宜请他吃顿饭再送他上火车, 从宿舍下楼准备去晚自习的时间里,我对自己说,如果蔡昭人还在我宿舍楼下的 话,我就答应他,在我的潜意识里我却异常盼望他真的在,以前想不起来的事情 这一下子全都想起来了,他对我好我很明白,所以我可能真不该错过他的。 然而不是我想的那样,外面下着小雨,撑伞的我还满怀希望地幻想蔡昭站在 雨中等我的情形,真该死的,放了人走干吗还要抱幻想,张志宇那头还没有解决 就想别的,我是干什么了。 张志宇那边我同样没有把我们的关系发展下去,可能是临时杀出一个蔡昭吧, 我考虑再三觉得保持好友关系比较自然,尽管他表现得很无奈最终还是尊重了我。 自习到宿舍差不多要关门才回去,芝芝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模样,我看到她们 一个两个全坐在椅子上像是等我,我问怎么了,芝芝一脸神秘地说,“小珑,你 没和张志宇谈恋爱吧?”我摇摇头,“你神秘什么呀,有什么问题?”“你不知 道呀,原来那个张志宇是那种饥不择食的人哦。”饥不择食,我想我不仅明白字 面上老师教的意思,更明白用在他身上是一个怎样的贬义词,这样吗,我没晓得, 我就这么回答了她们。 虽然我宿舍的同学都这么评论张志宇,可是她们一样和他疯疯癫癫的玩得不 亦乐乎,有时候看着他和她们玩很过火或跟陈航那些人单独出去时,我会感到一 点嫉妒,大概是因为我拒绝的原因,他也没有必要成天在一个连续拒绝两次的人 身上转。 夏季是荔枝的季节,张志宇家里有承包荔枝树,很热情地再次招呼我们到果 园吃荔枝,前往的还是上次的人,我不大喜欢吃荔枝,要一定要说出最喜欢的是 那一种荔枝,那就是妃子笑,半红半青的外壳,带点酸酸的肉味,鲜甜鲜甜的, 可是妃子笑旺盛的时间是五月间。张志宇当着家人和亲戚的面对我还是蛮照顾的, 其中一个阿婶就调侃说,“志宇他爸,这是你家未来媳妇吧?”我装作没听到一 样自悠自悠地吃着。 从他家回到学校之后,张志宇就比较少跟我们室的人一起晚自习了,我没明 白什么原因,他减少跟我碰面的机会或者我能猜到几分,至于她们就有点说不过 去了,难道是因为我也在场吗?不行,像我这种非得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哪沉得 住气呢,一定要找他问清楚。 麦当劳永远那么多休闲的人在喝着可乐,嚼着薯条,吃着汉堡,我想别人也 一定这么看我们。 “你最近是怎么回事,好像总躲着我们几个人啊,是不是因为我?如果是我 不出现不就得了嘛。”“和你太接近我怕感情在我心口有一天会爆裂开来,我很 爱你你不知道吗?就算你现在接受了我也无济于事,我要停止我的爱了。” 按理说听到这些话我该高兴才对,终于不用被爱了,被爱不全是只有幸福, 在他的重重的爱的包围下,我负重得很辛苦,可是我分明感到的不是这样,贪图 别人对自己的爱和保护,这就是我的本性,拒绝蔡昭和张志宇宣布退出都一样的 觉得难受。 “你,决定这样,是不是跟你家人有关?”没想到我冰雪聪明至此。 “……是的,就是吃荔枝那天,回到家我妈极力反对我决定跟你再一起。” 虽然我还没有打算和张志宇一起,但对于他妈反对的原因还是很有兴趣知道的, 追问下方知是我过于善良,容易被别人欺负到。呵,多少可笑的理由,太善良也 是理由吗? “这样啊,那好,我远远地消失在你的视线以内,你就没后顾之忧了。” “不要!”他脱口而出,“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的,父母我是不能违背他们意愿的。” 说得我们好像已经是恋人似的,可我一直依赖着他,一时间让我们之间改变成非 亲密朋友关系,心理上始终是有点不能适应的。 13、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我们的课程已经顺利地学到室内色彩、照明、 景观设计,现在我们经常要大量地看实例分析以及精彩图片的展示,当你喜欢这 类行业的时候做什么都不会觉得焦头烂额的。 回家的日期开始变得不定时,若以时间作为量度两地距离的尺度,那么只是 一个小时,于是没有课的整天里我是可以随便回去的,不必拘限于周六日。这天 为了好友的生日连夜赶回来,他们提议去红茶馆,面目全新的红茶馆让人无法从 相同的地点里寻找昔日的点滴,选了靠窗的卡座,我们只有两男两女,点了一打 啤酒和几碟零食,席间我去洗手间,经过吧台之际我的目光和另一双眼睛相遇, 卓扬,他坐在高椅上嘴里叼着烟,吧台上放着只剩半支的啤酒,留了长发的他气 质还是离不开颓废的气质。对于过去种种我相信自己已经释然,在写满恋爱记忆 的红茶馆偶遇,除了惊讶多点外似乎没有更多的惆怅和感慨,只是他的心在重又 面对昔日恋人时是怎样的状态?我们寒暄了一会,得知他正在搞移民的事情,以 前听他提过,那是因为他吊儿郎当地呆在这里没有前途,出去几年也好。他习惯 性地用手搂了一下我的腰,猜想他忘了我们早已非情人关系,我触电般地闪开激 发了他爱挑衅的本性,“坐那边的有你的男朋友在吗,躲得这么快,怕被男友看 见?”,我也不示弱,“是,我有男朋友了,你就放尊重点,拜拜。”尽管刚才 的谈话以不愉快结束,但我离开以前还是到吧台跟他说再见,半醉的他坚持要我 留下,在他眼里我看到了以前不敢违抗他意愿的我,“不,我一定要走。”他见 软的不行就对我来硬的,因为他凶起来的那种眼神没有人不害怕几分的,“你要 是走别后悔,后果你自负。”我倒想看看离开会有什么难以负责的结果,“那是 什么后果呢?”“你走出这个门试试看!”我把双肩背包往右肩上一挂,“我— —现——在——就走给你看看。”然后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去。 藉着元旦加上一些没课的日子,我、百合、陈航相约去哈尔滨,芝芝之所以 脱队是因为小妮子恋爱了,自然不跟我们这些没人要的家伙混日子。由于课排得 很紧,我们只好下了课才去火车站排队买票,我们三个女生焦急地排在长队的后 头,看着电子屏幕上公布的火车票数量,还没有轮到我们就已经宣布票卖光了, 我们只好垂头丧气地回校,第二天上课听到陈海川和元生也是去哈尔滨而且已经 买了票,他们答应带我们一起买站台票上车补票,百合临时有事退出了我们,于 是第一天我和陈航天没亮就起程与他们会合,但赶到火车站时时间已经很紧迫了, 陈海川飞奔进去买了站台票,一行四人百米冲刺地冲上开往哈尔滨的火车,周围 的乘客奇怪地盯着我们四个人,找到位置坐下补了票,开始放心地期待冰雪之旅。 步出站台,一股强烈的冷气流袭入皮肤,结结实实地如冻僵般地寸步难行, 特别是双脚冻得没有了知觉,呼出的口气瞬间凝结成冰,我的心胸口感觉到心脏 被紧紧地揪成一团,挣扎得乱了方寸,我们的脸都冷得红彤彤的,手套戴了两双 也不觉得暖和,找了家有烧锅炉可以冲热水澡的旅馆安顿好,就到大街填饱肚子, 吃罢我们就走到哈尔滨的城市标志处问路人有什么值得去的地方,大姨热心地向 我们介绍,甚至还主动要求亲自带我们前往,大姨的热情和我们那里的人形成了 鲜明的对比,就算是我们要是在本地遇上这样问路的人也未必肯停下来答理,自 小父母就教我们如果有人问路就走得远远地,因回答问路的被拐带的小孩子不计 其数,更有甚者大人因回答问路的而被喷了迷昏药主动把值钱的金器和到银行取 出所有的积蓄交给别人,事后醒来才追悔莫及。后来我们谢绝了大姨的好意,决 定自行前往。 我们逛中央大街,那里的建筑物还保持原貌,商铺外面的街灯都用了冰雕, 陈海川提议吃冰棍,零下十几度我们四人大摇大摆地每人一根冰棍有滋有味地吃 起来,还去太阳岛看雪雕,走路没正没经的我更是频频脚底一滑差点摔个四脚朝 天,横渡松花江,看得见足下的河流在潺潺流淌,感受刺激之余也有点担心失足 陷进冰河之中,租车去看东北虎,巧遇同车的俄罗斯姑娘和小伙子,结果行程变 成了看俄罗斯美女而东北虎只看了两只,到玉泉滑雪回程耽误了时间错过了世界 性卡通人物大游行,接着到公园看装饰得格外有心思的冰雕,满满的行程使我们 和陈海川、元生两人变得特别要好。 临走的前一晚,我和陈航正在聊天,陈海川过来敲门说他们那边的电视收不 到看球赛的那个台,要过来借看电视,陈航就说过去元生那边聊聊天,于是陈海 川就躺在陈航的床上,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边聊天边看球赛,由于白天玩得太累 结果我们两个人都在各自的床上睡着了,没多久我突然惊醒,陈海川还在睡着, 看着他沉睡的样子,熟悉之后的他已让我摆脱了他的王喜的影子,萌生了几分好 感,这种感觉突如其来。 顺利回程,收拾心情正式投入紧张的考试,考完这学期的课程就只剩下毕业 设计了,当然还有找工作,这没有把握的落脚点使心悬了又悬,只是大专文凭而 已,和同期毕业的本科生相比我们会逊色很多,而且竞争是残酷的。 考完最后一门我们班就租了一间卡拉OK厅,打算疯一个晚上,女生宿舍因为 晚上十一点半就要关门,所以全体女生都不打算回去。自由活动时间里听尽了班 里好歌喉的男女生的倾情演唱,玩游戏抽签分组时我、芝芝、陈海川居然巧合地 抽到同一组,玩得热闹非常,到最后是跳舞时间,播放的是华尔兹旋律,我曾经 说过这样的旋律,步伐很容易跳,就像一些人的爱情很迅速进入状态一样。没错, 那是认识张志宇一起学跳舞的时候。老实说,这种节奏的恋爱必须在经历了一场 狂风骇浪的冲刷后才会甘心细水长流的,那种轰轰烈烈的恋爱着实充满了激情, 火焰燃烧得最红最烈,爱得要生要死的地步,当熄灭的时候,自然走向另一个极 端,让物质决定感情的走向,感觉也就无所谓了。 正当我还沉迷思绪之中,陈海川很礼貌地邀请我跳舞,和他如此接近我竟在 想一个人,想当初我应该爱他。 14、对张志宇的事略有所闻,往往有时候我装作充耳不闻,他又和某系的女 生出双入对,校园里我也遇到过一两次,堆满笑容在脸上与他打招呼,对自己万 般呵护的男生以同样的方式对别的女生好,我判别不出自己是因为失去宠爱而心 痛还是因为我在乎他,自从卓扬抽离我的生命,我对自己的感情从来没有清晰过。 放假,这次放假是很长很长的,除了实习,只要完成好毕业设计回来答辩就 可以了,我先选择回家过年,毕业设计的事暂时不想理。昏睡在寒冷的下午,电 话不通气地响起,抓起电话没神没气地问是谁,“你回来了,昨晚我打电话到你 家,你妈说你今天回。”我突然清醒过来,“找我什么事?”电话那端是卓扬, “我的头缝了几针,你要不要看我包扎了的样子?”“缝针?”自小对针有强烈 的抗拒感,这回听到他是头部受伤缝针,着实吓了我好大一跳,“嗯,我病,我 受伤,不自觉地第一个就会想起你。”我想他大概是来哄我才说的话,但我感动 了,答应去他家看看他。 和卓扬第一次碰面的那家时装店已租给别人改营女装皮鞋,名为“真我个性”, 他家在楼上,每次自己一个人去觉得跟店主说要上楼找人都很尴尬,红茶馆之后 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我穿的是全身牛仔装,心高气傲的样子,而他包扎的白纱布 隐约一点血迹让我看了特别心疼,我搬了张椅子坐,没有听他的坐到他半躺着的 床上去,“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死性不改地跟人打架?”这时他的手机响 起《壹号皇庭》的主题音乐,他跟对方聊得很欢,我也不想久呆就打手势说我要 走,他忙叫我等会,我不理他,走出他的房间要下楼,他收了线冲了出从后面抱 住我,听到后面很缠绵的祈求“不要走,原谅我,原谅我。”我闭上双眼努力平 息自己不要心软,不能心软,再回去的话惟恐这次会万劫不复。“扬,你别说了, 我不想扰乱现有的平静生活,放了我。”感觉到自己说话的不够坚定,但我已经 尽力了。 他拆纱布时是我陪他去的,医院里有我认识的一个护士,趁他去拿药时我那 护士同学悄悄地问我,“你男朋友吗?挺帅的,就是头发长了点。”我敷衍地笑 笑,去药房和卓扬会合,坐他的车送我回家,他说没去过我新搬的家要来参观一 下,我同意了。 他翻看我放在电脑台下面的相册,里面有很多我和男生的合影,也包括和张 志宇的,他越看越没得不对劲,指着张志宇问我这人是谁,我说同学,但这大男 人哪肯相信我的话,从相册里抽出来痛快地给我撕开两半,把张志宇那一边撕成 粉碎,我生气地赶他走,捡起撕成碎片的张志宇,怎么拼也拼不全他的脸了,手 机在不停地响,一遍又一遍,看来电显示是卓扬的,直到手机仿佛疲惫我查看了 未接记录居然是十九遍。 我整个人瘫在床上不愿意做饭就饿着,睡到晚上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手机再 次想起,我顺手按了接听键,才知道又是卓扬,“我想见你。”极温柔而充满磁 性的声音,我不出声,他继续说“我心情不好,加拿大那边的签证已经批了,我 很快就要移民了,可是我不想走,不想离开这里,你下楼吧,我在等你。”卓扬 总是这样地给我一个来不及防备的意外,不管任何时候他想出现在你面前就会出 现,常常让我招架不住,李森说我不够功力,所以肯定是要栽在卓扬的手下。 换了衣服看见他已从摩托车上下来,把手里的烟扔到地上踩熄,过来给我一 个很深的拥抱,我真的抵抗不住如此激情,双手也环抱着他的腰,天地万物瞬间 就要化为乌有,他把头埋进我的头发里,“今晚不要回去,陪我好不好?”像个 小孩一样央求,“我……”他让我正视他的脸,“陪我,今晚。”还是那张俊俏 的脸,我软化了。 漆黑漆黑的房间,他抱着我入睡,可以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声以及他极力控 制的欲望,他刚才说他不忍心,不忍心破坏了我的完美,不想毁了我。我从不知 道卓扬对我会这么地善良,善良到我想哭。 卓扬开始白天也约我,借了朋友的车过来接我,我们心情似乎都好好,遇上 红灯停下来,卓扬突然鬼灵精地用手半圈住我的脖子拉近他的唇边轻轻地吻了一 下,还没等我反应到他的偷袭绿灯就亮了,他若无其事地加油开车,有点夸张地 说这是我们第一次在白天逛时装店,在一间很另类的服饰店里遇到花花公子,花 花公子好像和我很熟的样子摸摸我的头说我长大了,我没理他,卓扬在挑衣服, 比比这件,试试那件,问我好不好看,没等我出声,自负的家伙就说“标准身形 穿啥都好看,哈哈。”真臭美,只是我没有说出口。 手机在这时候响了,屏幕显示的是蔡昭的名字,我们还是朋友,托他帮我联 系他朋友工作室的实习工作,“小珑,我朋友已经答应了,说你随时可以去报到, 你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就可以了。”“谢谢你蔡昭,改天请你吃饭。”卓扬试完 衣服就问我谁打来的电话,“一个朋友,男的!”我故意说明对方的性别并不是 为了刺激他,不想遮遮掩掩又要受到他的盘问,多疑霸道大男人主义是他的本性, 我已经不畏惧与他争吵,况且我没把他当作是我的男友,他要当我是他情人我也 阻止不了。 15、按照名片上的地址很容易就找到了精彩室内装饰工作室,蔡昭的朋友邹 明华是经理兼设计师,在我的定义里设计师都是很有气质和品味的,“您好,邹 先生,我是蔡昭介绍来的任小珑。”邹明华连忙起身伸出右手与我握手,“小蔡 已经跟我联系了,任小姐果然长得聪明伶俐,我已安排了你做设计师的辅手。” 说完按了一下电话免提叫了一个女的进来,跟我介绍说“这是张媚,你就跟她学 习学习吧。”“叫我媚姐就可以了,来,我们出去让你先了解一下工作的流程。” 媚姐的声音很温柔,头发长长地随意往后一扎,心底里顿时安定了很多,跟着这 温柔的大姐姐工作会容易很多。 媚姐做什么我就在旁边学习,她下工地我也要跟着去,最轻松的就是去装饰 材料城看磁砖啊、看家具啊、甚至床上用品,不仅可以了解到时尚的流行,还可 以看到今年的最新流行装饰材料和最新工艺,当然平时看她制图、构思、计算还 是蛮辛苦的,读书的时候在张志宇的计算机里学到了不少可以用上的知识,看媚 姐在电脑上操作就自然容易明白得多,平面图出来以后直接约见客户讲解或者传 真过去也可,客户要修改的话就提出来我们再作修改,在这一步是不收任何费用 的,到效果图出来以后才开始计算价钱,我这时才比较真切地知道设计师设计出 来的东西费用有多高。 今天傍晚媚姐约了客户去吃泰国菜顺便谈公事,我也不能准时下班跟随前往, 看他们聊当中的细节,毕竟是久经设计界多年,媚姐无论构思还是口才都相当了 得,让我羡慕不已,幻想若干年后自己或许也会这样被涉世未深的小女生所羡慕 和崇拜。基本谈妥之后,媚姐起身去洗手间,客户和我聊得很欢,忽然听见一个 很熟悉的声音越走越近,我顺眼望去一身黑衣装扮的卓扬正从包厢里和朋友往门 口走去,他的眼光像把利箭瞄着我们这一桌,他没有过来跟我打招呼推门离去, 我并没有被他的眼神吓倒,要知道今非昨日,假如没有当年他的不顾而去,我相 信自己还是那么顺从,所以我应该感谢他让我成长。 晚上十点接到卓扬的电话我并不意外,八九成是责问我吃晚饭的事,但他没 有提,只是说他喝醉了要我去红茶馆接他,当时我还在外头,就和朋友分开赶到 红茶馆,他伏在吧台上和别人谈着电话,我坐在他旁边的高椅上,听谈话内容像 在跟一个女的说分手,他们一直在说,直到我有点不耐烦了,我伸手装作要挂掉 他电话的动作,他抓住我的手朝电话座按下去,挂断了,我笑了,对方一定气极 败坏地摔电话,我拉卓扬往外走,他意识不大清醒地搂着我让我搀扶着他离去, 开他的摩托车回到他家并且扶他上楼,进了他的房间我找不到电灯开关,只好摸 黑扶他到床上躺下,给他盖好被子却被他紧紧地往怀里拉去,迅速地翻过来把我 压在他的身下,我有不祥的预感我挣扎我不愿意这样,徒劳无功只好冲口而出, “我不是第一次了。”基于他的大男人主义,他一定会生气我不是完整的,只有 这么编个谎我才可以自救,他停了下来,翻身坐起来,双手抱着头喃喃地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是谁干的?你怎么可以和别人……不,不,我 接受不了,不!”他的语无伦次使我不相信我的所见,他整个人就像要垮掉,我 哭了,曾几何时我在他的怀里信誓旦旦地说把自己留给他,我没有忘记他幸福的 表情,我以为就算我这么说了至少他会发火,会吼我,会怀疑我骗他,可是他完 完全全地被我一句谎言打败了,忽然他用力地抓住我的肩,“你怎么有脸哭!你 说,是谁干的?你自愿的?是不是今天吃饭的那个混蛋?”我被他突如其来的狠 劲吓坏了,一个劲地哭着摇头,他愤怒了,发狂地乱吻一通,我还是挣扎,“你 可以给别人为什么不可以给我?你不要脸!”他松开了我,“你滚,给我滚!” 我擦了脸上的泪,不顾一切地冲出他的家门,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晨运还 有市场卖菜的人都零星地出现在大街上,我体力不支摇摇晃晃地走出人行道去拦 的士,卓扬的反应超出我料想中的范围,他是因为爱我吗?还是因为觉得我不是 他唯一占有的?我的心很乱,除了我有点受惊外,更多的是心痛他那样,我该跟 他解释清楚一切只是谎话么?然后呢,告诉他我想回到他身边要他收留我么? 请了半天假躺在床上一直不能入睡,我盯着电话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他解 释,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拨通他的手机,“扬,我想说今天…”“贱人,你少跟我 解释。”说完就听到嘟嘟嘟的忙音,算了,说明了真相他也不会相信,何况我在 他面前哭了,这么逼真的戏谁演得出来啊,保全了自己却被误会,我们之间的裂 痕可能从此也无法缝合了,毕竟深爱一场,我的生命中始终有一个他挥之不去啊。 16、完成了毕业设计,我毕业了,精彩室内装饰工作室因为我两个月的实习 表现让媚姐和邹明华感到很满意,让我毕业以后留在他们那里工作,我觉得很幸 运,至少在工作上没有经历什么波折。 我的第一个客户竟是李森,他父亲生意有了起色给他在这里买了一幢房子, 李森当然不会忘了给我工作,所以我很认真地跟进装修的进度,下午三点我按惯 例前去那里看看,木工正在埋头苦干,阳台处除了李森还有一个不可能遗忘的背 影,卓扬剪了长发,恢复我刚认识他的发型,在李森的牵线下我们友好地握了手, 算是冰释前嫌。 几经周折我们再度有了联系,和以往的分分合合不同的是这次更像是普通朋 友,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可我对他的感情分明还没有走到尽头,但 这样的距离或许最好,我无须深陷在他的激情当中不能自拔,也无须忍受他蛮不 讲理的大男人脾性,大起大落的聚散分离我实在是吃不消,我想,我要的是安定、 平静和安全感。 “小珑,我有点事想跟你说,想你帮我一个忙。”半夜接到他的电话,我连 忙坐起身问是什么事,“其实我也不想,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才想到你…我现 在急需两千块钱,一周后我就还你。”以他的个性,向一个女人开口借钱是很不 容易的事情,我想一定是遇到什么困难,他又没办法想离异的双亲伸手要钱, “为什么又想到我?每次你有难的时候就想到我,你认为我一定会帮你是吗?” 在爱情面前金钱无所谓,我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以前我念书就算挨面包只要他有 需要就一定会帮他,这回也一样,我答应他明晚一起吃饭时把钱给他。 十二月三十一日,卓扬请我吃火锅,其实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竟然是第一次一 起吃饭,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我笑言这是我们最后的晚餐,他点了很多菜,很 体贴地夹菜给我吃,“这钱,我会想办法还你的。”我低头继续吃东西,他见我 没反应,“没错,我确实能肯定你会帮我,只有你对我这么好了,我借女人钱是 很没用,我也信誓旦旦地说绝不用女人钱,所以这次我一定会还你。”“好了, 这钱你拿着,别还了。”我喝了一口凉茶,“要你欠我一辈子。” 当我再次打电话找他时,竟然是一个女的接电话,“你好,我找卓扬。”对 方没好气地回答我,“你谁啊?”大概卓扬又换女朋友了,“我是他朋友,麻烦 你找他来接电话。”“他移民了。”说完就收了线。 我愕然地握着话筒,他移民了,我经历他的第二次不作交待就消失掉,我嘲 笑自己。 工作室接到一个案子,媚姐把它交给我负责,红茶馆再度装修,我渐渐地开 始明白为何占地不大的红茶馆多年来仍然能够经营下去,明白唐吉诃德、小虫、 小蜜蜂等清吧却无法继续,我约见红茶馆负责和我谈的人,初步拟定主题概念并 到亲自到了实地,这里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几易装容我还能闻到记忆的气息, 这里将由我一手改变,彻底地摆脱惯有的印象正如要彻底地拨掉种在我生命土壤 的爱情,或许他离开与否跟我对爱情的寄望没有关系,或许我们本不应该在充满 叛逆的年代相爱。 还在紧张地构思制图之中,还在背着手提电脑背着资料跑遍各装饰材料商铺, 还在多次与客户交流希望达成共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