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觉差点让我错过 就是他了,荷兰球衣,9 号。他踢球的姿势对我来说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我 知道他在颠几下球之后会把球踢飞,他在什么时候会传球,在哪个角度会射门…… 因为这些,我看了三年——但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人。 那个我守望了三年的人去了武汉工业大学,音讯全无。当我在红榜看到他的去 向,发觉世界有点模糊,不过人在眼泪中容易明白,有些时候,结束就等于开始。 尽管如此,我来到大学后,并没打算找一个像他的人,或是我一直固执地认为, 不可能找到这样一个人。但是走过偌大的球场,我还是习惯地寻找橙色,寻找9 号 球衣,寻找一个无法再熟悉的身影。当我差不多能描述所有穿荷兰9 号球衣的人的 样貌,并准备彻底失望时,我发现了他。他过人倾着肩膀的样子跟武汉工业如出一 辙。我几乎是毫无抗拒地让他住进了心里。 我对沈非说:“我又重蹈覆辙了。”打字时我的手因为亢奋有点震。 沈非的反应平淡得像杯蒸馏水,却没头没尾地问我喜不喜欢无印良品。 “我只知道他们散伙了。” “有空听听他们的精选集吧。” 后来我稀里糊涂下了网,沈非怎么了? 这边从不下雨,我的感情在晴天里滋长得很顺利,也很盲目。我必须每天都见 到他,否则我就会想起武汉工业,想到泪流满面。我制造了一切我力所能及的巧遇, 在图书馆,在上机房,在食堂,在商店,在过道……他从我身边走过后,空气就回 到了高中,他与武汉工业便合在了一起。当然我成了球场的常客,同高中三年一样 ;而他发现了我,同武汉工业一样。 “但他不喜欢我。”沈非很久没有上Oicq了,聊天室也没他的影,我只能发E-mail 给他。不过很久没有回音。 我于是得独力承担着这种与高中略有不同的局面:荷兰9 号故意在避我。一次 他在路口远远看见我便迅速地绕开,一次在食堂一楼他一见我便掉头上了二楼。我 有传染病吗? 很久了,还是没有下雨,一些东西堆积起来有了一定的分量。我突然想听无印 良品的歌了——有时,我很需要人陪,特别是无从选择的时候。 我又想到了沈非,“你不是忘了我吧?”我只写了一个主题给他,他已经三个 星期没有回复我了。 他竟马上回了信,在主题里写着“忘了谁也不敢忘了你”。信里写了一个“14”, 再无其他。我突然意识到沈非的怪并非没有来由。我于是买了无印的精选集,而且 我听到第14首歌叫《等你的心》,很好听。 我开始下意识地把一切与荷兰9 号的真正的巧遇都错过了。但我还是去球场, 球场上有我遗失了的高中的画面。而我已经有点分不清楚,自己是喜欢画,还是喜 欢画的作者。 雨还是一直没下,而我也一直没再上Oicq,怕遇到沈非,我反复告诉自己,我 的心现在没有空位。但我每天都必须听《等你的心》,否则睡不着觉。我是否在刻 意放弃什么,却刻意去追求什么? 去球场已经成了习惯,而我纯粹是为了去看看,看那个荷兰9 号,那个倾着肩 膀过人的姿势。我只是,只是为了去看看。 我想我找到答案了,我不是喜欢他,而只是喜欢看他。高中我深深眷恋的那个 人,长留在心间,没人能够取代。未来我属于另一个人,同样没人能够改变。 终于下雨了,终于有一些东西要洗刷掉了。今天荷兰9 号有比赛,以前我去球 场是风雨不改的,但今天我决定上网。 “沈非,我知道无印良品,他们唱过《等你的心》。” …… “你肯让我等你吗?” 我的心里还有位置吧?武汉工业早就走了,只留下一个影子,占据固定的一角, 而这里的荷兰9 号不是武汉工业,更不是我的未来。 “肯!”我按下了回车键。我的手因为幸福有点震。 我就这样走过了一条不是很弯的弯路,在一个幼稚的错觉中沉溺了一个不是很 长的长期。感觉的重复让我被过去轻易地绑住,难以脱身。 很庆幸,上天给了我一个人,为我松绑,而我也及时伸出了紧缚的手。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