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七十六 爸爸的提前进城,让我措手不及,根本就没时间对混乱的生活进行一点点的安 排和部署。失业,生病,老婆玩猫腻,林林总总,我已心力交瘁,可爸爸自己提出 来过来看看了,怎么也不忍拒绝的。虽然事情跟高洁她妈不无关系,但我不能去怨。 高洁她妈听说了高洁有男朋友的事,打电话给我,决定亲自来长沙面试。本来 可以说服她不用如此伤筋动骨,但一想想她来,“内八字”肯定狼狈出局,我半句 都没劝,引狼入室,真希望高洁她妈拿出当妇女主任那架势,把刘键羞个下身发抖。 我说姨你来啊,这事还是得你们大人做主,我说不好的。 没想到的是,高洁她妈竟然把我爸也一同给说服来了。爸爸在电话里说,他不 等天凉了,正好这次高洁她妈进城,他就一起过来看看,他一个人不会坐车,到时 还要我回去接多麻烦。我嘴里说着好啊好啊,实际上心里慌得如临大敌。 爸爸从老家搭车的那天,刘柯寒下班回到家里,我就跟她说了爸爸要来的事。 刘柯寒挺高兴的,她说好啊,爸爸过来了,我们就不会觉得这房子住着太浪费。晚 饭是我做的,爆炒茄子,西红柿蛋汤,另外还杀了很多条鱼,具体是多少条,我都 没去数了。别以为我跟刘柯寒是饭桶,要吃那么多,我说的鱼是泥鳅,就是一条一 条,在田里打洞的那种。小时候在乡里喜欢说,泥鳅嘛,是男人都有一条。 我把饭做好,刘柯寒还在收拾隔壁的卧室,地板拖得干干净净,还擦了窗户, 床也铺好了。做这些事情,她还算一把好手,这点很讨人喜欢。刘柯寒说:“晚上 我跟你一起去接爸爸吧!”我说高洁她妈也一起过来,高洁也会去接。她瞥了我一 眼,又赶紧把目光移开,装作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继续吃她的饭。我看见她 一口饭没拔就接连吃了三条泥鳅。 吃了饭我就过高洁那边去了,她在家里。结果我一去就碰了个鼻青脸肿,“内 八字”居然比我先到了。高洁开门把我迎进房间,他就像是主人似的,站起来说: “朝南哥,你来了,坐这里。” 我没看他,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别搞得跟同性恋似的。其实这个时候我心里 在想,他们两个没把生米煮成熟饭吧。不过看“内八字”那样,煮饭也烧不起大火。 我有个以前的同事,是个前卫的女孩子,喜欢把做爱说成煮饭,没高潮叫夹生,有 高潮叫喷香,连续高潮叫烧糊了!至于“内八字”,我估计他只能让女人吃点冷水 泡米。 这样想过之后,我又觉得很不应该,觉得这种无意的猜测都玷污了高洁。以至 于在叫声朝南哥,然后乖乖地递给我一杯开水的时候,我看见她那张清清秀秀的脸, 就很为刚才的念头后悔。 我说高洁,等会是我们两个一起去车站吧?我把“我们”和“两个”加了重音, 以示把“内八字”排除在外。高洁的领悟能力还算正常,站在面前,睁大了眼睛看 着我,说:“朝南哥,是不是他不去好一些?我不太懂!”我说得理直气壮:“那 当然,哪有这种搞法啊?你难道反乡下的习俗全忘了啊!”其实,俺们乡下哪来不 准去车站接未来的岳母娘这风俗啊,我是瞎掰的,拿制度压人嘛! 这次得逞来得实在轻巧,高洁听我说过之后,马上对“内八字”喂了两声,说 :“那你等一下就先回去啊,我朝南哥说了,我们乡下不兴这个!” “内八字”恐怕已经内伤了,肚子里有气又不敢表露,还要装开心,这内功练 起来可真要一定的气数。不过我不会同情他,他就是气得挥刀自宫我绝对袖手旁观! 这不是我自私,男人都这样,估计每个男人都会欢迎美女身边的男人挥刀自宫,少 一只鸟,我们的天空又宽广一点啊,谁不想呢? 七十七 汽车南站,凌晨两点多,我和高洁站在徐徐吹起的夜风中,等从老家开过来的 那趟车。在那个路口,每有一趟车开过来,高洁都会踮起脚,伸长脖子看车窗前面 的字,看是不是印有老家的名字。时不时的,我会感觉一只手微微扯住我的衣角, 说:“朝南哥,又不是啊?”。 那辆车终于开过来!高洁雀跃起来,本能地跟着车子跑,跑出三五步,见我落 在后面,又折回来,拉着我的手说:“快,朝南哥,我妈妈,你爸爸,这下就真的 来了。”她的兴奋,衬托的是我的慌张,我害怕看见爸爸,害怕当他站在城市土地 上时的那份无措和拘谨,那会让我难受,会让我更加觉得:城市对乡里的孩子,永 远有找不到的归宿感。 我爸和高洁她妈几乎是最后下车的,高洁对着车窗叫妈妈,我站在她身旁听她 用声音表达欢快。爸爸出现,提了两个纤维袋,装得满满的,佝偻着背,看着我笑, 似乎都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我真的看见了爸爸的无措和拘谨。我叫他的时候,他尝 试了两个方向才看见就站旁边的我。那一刻,我心痛了。爸爸脚下,不是他儿子的 城市。 接过爸爸的行李,我说爸,提了些什么呢。爸爸憨憨地笑了,说提了些老家的 土特产,还有妈妈留了十几年的一些旧棉袄,以后有孩子了用得着。高洁她妈插话 :“我说现在城里的孩子都用不上这个了,你爸硬是不肯,还是提过来了。”听着 这些话,我的眼泪快下落下来了。 我能理解的,或许在爸爸看来,年纪大了,他已经不能再为我的生活做什么了, 这也算是对后辈的资助吧。很多时候,我们不能明白父母想替儿女担心而又再也担 心不来的那种痛楚。那真的是一种痛,一种躲在他们心里爱莫能助的自责。 往路边走去搭车的时候,爸爸每一步似乎都紧张,同时也对跟乡下截然不同的 城市夜晚充满好奇,总是忍不住抬头看四周高高低低的楼房,看不远处一辆辆呼啸 而过的灯光刺眼的车。高洁拉着她妈的手,走在我爸旁边,说:“伯伯,终于看到 大城市里什么样了,高不高兴啊!”爸爸不住地点头,嘴里说着:“高兴,高兴!” 没了公车,只好拦了的士。半夜三更,长沙很多司机不习惯打表,而是喜欢一 口价,这样宰起客来比较口说无凭一些。我说了高洁的住址和我的住址,狗日的司 机开口要50大洋,简直是在把我当银行行长微服私访。 我还到30块的时候,爸爸拉了拉我,说:“朝伢,要这么多钱,我们走路回去 吧!”我说爸,那不行,很远的,走回去可能都要天亮了。“天亮怕什么,在乡下 也经常走夜路!”爸爸说得很认真,看着我,想让我采纳他的建议。 我是记得的,我在县城上初一那的,住校生的伙食可以缴大米,爸爸每个月给 我送一次,回来百里路,有一回走错了,天黑还没到家,妈妈就和姐姐拿着手电筒 往出镇的那条路上找啊等啊,直到快9 点爸爸才出现。后来姐姐告诉我,她们看见 爸爸的时候,爸爸是用两只手紧捂着肚子赶路的。爸爸在县城连中午都没舍得吃! 高洁她妈坐前面,我和高洁,还有我爸坐后排。车都开出老远了,爸爸还在嘀 咕,说这车怎么这么贵,都三四天的工钱了。在乡下,别人建房子什么的,爸爸会 去帮忙做小工,工钱是8 块钱一天,管一顿午饭。 听爸爸不停地叹息,我怎么也找不出言语安慰,只是两眼呆呆地望着车窗外, 看这个城市迷离的灯光,想着那些安然入梦的城里人,突然有了种幻灭的感觉。车 里低回着一首很轻的曲子,我想是忧伤的;路边的树一棵棵快速往后移,我莫明其 妙地问自己:我要去哪里?在偌大的城市,根本不可能有人去在乎,在乎一个乡下 孩子的心痛,在乎一位进城来的父亲的叹息! 七十八 刘柯寒在家里给我爸备了热饭热菜,坐在客厅等我们回来,都快要睡着。我打 开门,让爸爸先进去,看见刘柯寒很迅速地起身,叫了声“爸”,我爸开心地笑了。 所有的劳顿和疲备似乎都在这一刻抖落。 让我有些许失落的是,我爸和刘柯寒的相见的时候,我竟然发现他们彼此眼里 都有那么点陌生。这也难怪,屈指算来,这才是他们的第三次见面啊。第一次时间 仓促,第二次因为妈妈去世。这让我想起大学刚毕业时,我在一家杂志社呆过两个 月。有位姓陈的同事,也是乡下的,生了个儿子都已经5 岁了。有次她妈进城来, 他要儿子叫奶奶的,可儿子怎么也不肯,甚至还远远地躲着,眼神里满是疑惑和陌 生。能怨谁呢?毕竟在孩子看来,面前的这个奶奶也确实陌生,因为没有朝夕相处, 就连血脉相连的亲情也变得漠然,怎能不叫人心酸。我那同事跟我说起这事的时候, 痛心疾首的样子,他说这是对家的背离,真的是负了爸妈的心。 爸爸洗了把脸,坐下来吃东西,一碗饭很快就见底,看来真是饿极,但刘柯寒 特意炒的两个菜却动得不多。我坐在旁边看着,问:“爸,是不是不合胃口?” “还好,很好的,留点儿,明天就免得再做了!”这几乎是我们乡下的习惯了,晚 上做的菜总是不舍得吃完,剩下的第二天早上吃,热点冷饭,就算是一餐。 然后我听见了爸爸轻声叹了口气,转头对刘柯寒说:“朝伢他妈咋就没这福气 呢?不过朝伢现在跟你成了个家,她知道,也该心安了!”刘柯寒不知道说什么, 把目光投向我,再看了看我爸,说:“爸,不想那么多了,休息一下,早点睡吧, 坐了一晚车,肯定累了!”说完,她把碗端进厨房。 我递给爸一支烟,爸点燃,深吸一口,还是心事重重,说:“我出来了,你妈 就一个人在家了!”我突然哭了,忍都忍不住。我知道爸跟我一样,总是想着妈还 活着,还在家里。有次姐姐就在电话里跟我说过,说爸爸出去干农活,自然要把家 里的门关上,锁起来,钥匙并不带在身上,而是放在窗台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因 为习惯了,因为妈妈还在的日子,爸爸这样解决妈妈先回家开不了门。 虽然是下半夜了,屋子里还是有些闷。在给爸爸准备的房间,我洒上了一些水, 再搬个电扇放地上吹,蒸发散热,多少也可以凉快些。乡下人是不习惯淋浴的,我 给爸爸买了一个大大的塑料澡盆。可卫生间小了,放进去,总显得局促。 趁爸爸去洗澡的当儿,我对刘柯寒说:“我没工作的事,千万别跟爸讲,不然 老人会担心的。”刘柯寒点头,说知道,然后又满是忧虑地问:“你不上班,那怎 么给爸解释?”我说这我有办法,你明天还要赶班,先去睡吧,等会我招呼爸就是 了。 七十九 这天晚上我跟爸睡一个铺,似乎已是久远的记忆了,印象里,自从上了初中, 我就再没跟爸在同一个铺上睡过觉。以前在冬天跟爸睡,每人一头,被子刚睡下时 总是冷冷的,爸爸总会把腿贴着我的小脚,或者干脆让我把小脚丫搭上去。小学五 年级我是在镇里上的,要走八里路,早上得起得早,晚上也得早睡。爸爸每天都会 在我写作业的时候在床上去躺一会,把被子捂热了就叫我去睡,自己再起来熬猪食。 而如今,再跟爸躺在一张床上,个儿已经比爸高。想起以前的点滴温暖,心是 揪着的。可是,就算再隔了十几年,或许这种不事声张的亲情,仍可以经得住岁月 的洗涤,年复一年的疏远,但绝非离弃和遗忘。 有种感觉在心底生了根,任何时候,只要有雨水和阳光,它就能长出来。在这 个世界上,二十几岁的儿子,还有几个还能跟自己的爸爸躺在同一个铺上? 虽然睡得很晚,但第二天爸爸还是早早就起来了,一辈子都是这样的习惯。爸 爸轻轻推了推我,说:“朝伢,快起床了,你们不是八点半上班吗?”我很艰难地 睁开眼睛,头脑却早已醒了个彻底。这个时候,我的脑子里才想到了自己的现状, 无班可上!见我没一骨碌爬起来,爸又说:“朝伢,要不你再睡一会,你给说说煤 气灶咋使,我把饭热好再叫你。”原来,长得再大,我在爸的眼里都还是孩子,还 可以保留多睡一会的权力。 早餐是刘柯寒做的,一起吃,我说爸,今天上午我请了假,陪你出去走走吧。 爸的脸一下就严肃起来,像小时候我做错了事,他说:“不用!我一个人在家里看 看电视就成,好不容易找份工作,咋能耽误呢。”虽然我解释了很多,可终究还是 拗不过爸爸,最后爸硬是在刘柯寒去上班的时候把我也一块儿劝出了门。 八十 我在火车站上了一上午班,跟城管似的,来来回回地走动,只不过看到随地吐 痰者,我不会屁拽屁拽地走上去罚别人的款。当然,通过毕业几年来在社会大潮中 的磨练,我越来越不具备红色青年的派头了,比如看见别人吐痰,我只会觉得那泡 痰恶心,而不会觉得这种行为很可耻。 在火车站转悠真够无聊,好在大热天的,美女都穿得比较少。有个浓妆艳抹的 30多岁的妇女走过来,虽然也穿得少,但天地良心,我真的没准备看,可他妈的竟 然还是被她粘上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我本身长得一副民工相还是长相上容易让人误 会我性饥渴,那妇女死缠乱打的:“先生,看录相吗?有小姐陪,只要五块钱!” 我极度无聊地反问一句:“5 块钱可以干些什么啊?” “想干什么都可以!”她笑了起来。我说:“有这好事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她以为我有点动心,继续趁热打铁:“不试你怎么知道?只要5 块钱,反正没事, 去试试吧!”我在心里骂了句他奶奶的,然后急急走开。大家别以为世上真有这档 子好事,5 块钱什么都可以干的谁敢干啊。在长沙这边的餐馆,5 块钱都还炒不到 一盘水豆腐,若按这价想在女人身上动点啥,怕也只能是一盘老娘豆腐,不是馊的 定是稀烂的。 嫖娼这事我是不感兴趣的,但我有个大学同事却对此情有独钟,毕业后在广州 那边跑业务,没找女朋友,性伴侣都懒得去交,解决问题就去路边店吃个快餐。可 每次吃完都忍不住抱怨,最经典的一句是这样的,他说现在的鸡都怎么啦,放进去 跟打汤似的。 在火车站转来转去,好不容易熬到11点多,在离住处不远的菜市场买了些菜, 看了看表,12点还差几分,为了不让爸爸起疑心,我只好放慢脚步,熬着时间往家 里走。 终于上楼了,我没有自己开门,而是像在乡下一样,还差两三步到门口就大声 地叫“爸爸!爸爸!”。爸爸给我开了门,笑着问:“就下班了。”我说是啊,爸, 今天有点儿忙,你一个人在家里还习惯吧?爸说还好,习惯,就是有点儿闷,城里 的房子不太通风。我于是把菜放进厨房,再把房子里的门窗统统打开。 爸爸陪我一起在厨房选菜,很仔细,好的一些放进盆里,把发黄的一截掐掉, 稍稍老一些的叶子,都不舍得全部扔掉。爸以前是不会做这些细活的,但自从妈妈 去世之后,洗衣做饭这些事,他都不得不自己学着。 炒了两个菜,再上了个汤,准备吃饭。我把菜端着放在桌上,爸爸去厨房拿碗 筷,三只碗,三双筷子。我说爸,刘柯寒不回来吃中饭呢。爸不说话,拿了其中一 只碗,盛了少许饭,再夹了少许菜,认真地搁在桌子上,我这才明白过来。看着眼 前这个佝偻的身影,我只叫了声“爸”,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了。爸爸安慰我: “朝伢,不能想太多了,我们也吃吧!” 这是一顿眼泪拌饭。我和爸坐一边,对面摆着的,是爸爸为妈妈盛的那碗饭, 少许的饭,少许的菜,却怎么也不见动,只是很安静地呆着。我知道,无论我和爸 是多么地期待,妈妈她终究不是能赶过来吃了。我们只能是想方设法地,在一些事 情上,寄托一种想念,寄托一种丝丝缠绕于心的痛。习惯这么一种痛觉,有时候也 是幸福的。因为有爱,才会有痛! 吃过午饭,爸爸还同早上一样,催我去上班。不过下午我没再去火车站闲逛, 我去河西找一位朋友,听说那朋友开了家公司,如果可以,有个工作先将就着也是 不错的。聊得还好,不过工资方面,朋友跟我开玩笑说:“过来做是可以,工资应 该也够生活,如果说少,拿这点钱去玩妹子那肯定是少了点!” 从朋友的公司出来,还给黄强打了个电话,过到河西,就不自觉地想到了他, 还有,对谢小珊也还是有所担心的,毕竟才这个年纪,肚子里就多了个不得不生下 来的孩子,压力也够她承受的。打黄强的手机,竟然是谢小珊接的,我说怎么,不 是黄强?“我是他女朋友。”谢小珊的声音变了,有几许沧桑的感觉。 我说我是朝南,你还好吗?她沉默一会才说话:“这样子能好起来吗?黄强马 上就要毕业了,工作还没找好,要是不能留长沙,我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说没事的,车到山前必有路,咱社会主义还会饿死人不成?她不再说话,只是叹 气,一味地叹气。 八十一 在这个八卦盛行的年代,谣言的杀伤力已经削弱,祸从口出似乎已无从谈起。 但我知道,越来越多的麻烦事,因下半身而起。想想,要是黄强那家伙安分点,或 者命中率低点,也不至于闹腾到今天这个地步啊? 从朋友那里出来,我没搭车,时间还早,不能回去。于是走路过湘江大桥。在 桥上是可以看到桔子洲头的,不过这个时候,是怎么也找不着毛主席那个心境的, 落败于此,指点江山怕都会手发抖。往岳麓山上看,也没有万山红遍,季节不对是 其一,时代变了则是其二。不过现在大学可不得了,到处是血染的风景。女生到了 大二,大多数人就把处女红贡献给岳麓山上的枫叶了。如果你跟哪个大四的女生上 床,完事后意外发现床单上有落红,那么千万别以为自己撞了稀有动物,比较站得 住脚跟的说法是,你刚好碰到那女生来例假。 过了桥才想起晚上可以叫高洁和她妈过我那边去吃饭。电话通了,高洁说她请 了假陪妈妈,正跟妈妈在逛街,听说有免费晚餐吃,乐得一癫,说:“朝南哥,是 不是你亲自下厨?可要表现好点哦,我妈应该还没吃过你做的饭呢!”我说那你们 什么时候过来?“快开餐的时候你通知我啊!” 结果是我刚回到家,就发现高洁和她妈已经过来了,高洁说是她妈的主意,非 要过来帮忙不可。高洁她妈一进门就发感慨:“朝伢,这房子蛮大啊,不错啊!” 她肯定误以为房子就是我的了,我想解释一下,可爸爸在旁边,我只好打哈哈,说 是啊是啊,住着还舒服。 高洁在客厅陪着我爸,我跟高洁她妈在厨房里忙晚餐,高洁她妈问我媳妇怎么 还没回来,我说可能单位有点事,要加会班吧。这个时候已经快六点,若在平常, 刘柯寒早该到家了。我于是把手擦干,给刘柯寒发短信,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一会刘柯寒给我打电话过来,说单位聚餐,吃了晚饭再回去。我当时就很生气, 说爸刚到长沙,单位聚餐难道比陪爸爸安心吃餐饭还重要?我说话的时候充满怒气, 高洁她妈抬头看着我,我赶紧收敛起来对刘柯寒说:“那好吧,你自己吃好。” 我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高洁她妈:“对了,姨,高洁那个朋友你见到没?” 她笑眯眯起来,说:“哦,你是说刘键伢子吧?见了见了,还不错,一看就是个老 实伢,家里人放得下心。”我一听这话就晕了,这娘怎么当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进 了锅还一个劲地加火,饭不熟怕都难了。 晚餐是我给妈妈盛的饭,依然是少许饭,少许菜,然后把碗小心地放在桌子的 一角。乡里人都明白这个,高洁和她妈都没多问。倒是爸爸问起了刘柯寒:“朝伢, 小刘还没回来,我们等等吧。”我说:“哦,爸,她今天加班,在单位吃,她给我 打过电话了。”爸爸嘀咕几句:“工作咋这么忙啊?拿份工资也不容易!” 以为这个晚上不会出什么意外,可生活还是没有放过这个最不应该的时候跟我 开玩笑。吃过晚饭,收拾好房间,大家坐在一起聊了很久天,刘柯寒依然没有回来。 爸爸中途问过几次,我就以刘柯寒肯定还在加班搪塞过去。然后又把高洁和她妈送 下楼,回来招呼爸爸洗澡睡觉,还是不见刘柯寒出现,甚至连个短信都没发给我。 爸爸睡之前对我说:“朝伢,小刘咋这么晚了还不回来,你过去接接她吧。” 为了顺爸爸的心,我答应了,换了鞋,拿了手机,跟爸爸说早点睡,接着就出 了门。我在楼下给刘柯寒打了电话。见鬼了,竟然是个男人声音:“你是谁?”我 火冒三丈,拿着我老婆的手机还气势凌人地先问我是谁,这世界还有王法吗? 我撑着嗓门,大声说道:“他妈的你是谁?我打我老婆的电话!”对方依然不 愠不火,说:“你叫朝南对吧?我是公安局的,正准备找你。”我顿时就傻了,愣 愣地站着,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