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只是在假日 作者:林果 对生活充满憧憬的单身男女,在假日约会,他们渴望拥有对方,渴望纯情的爱 ;但是,真正的爱情是偷不走抢不来的—— 圣诞不了的“节” 在飞机上的时候我就想好了,这一次我一定要告诉阿朗我喜欢他,这对我来说 并不难。一下公共汽车,就看见阿朗在马路对面左顾右盼。我大声地摇手招呼,他 迎面走了过来,手里晃荡着沉甸甸的生菜熟食,一副家庭好男的模样。我看了,心 头一热,便对他说:“走,到你那里去吧。”他听了并没有挪步,只是迟迟疑疑地 说:“她也来了,我这是陪她出来买点东西。”她是他那个在新加坡读书的女朋友, 我早就应该想到她会回来过圣诞节。我十分懊恼,却装作若无其事地改口道:“那 就赶紧送我回家吧。” 后来,我被派到上海去工作一年。在那里认识了很多漂亮的男孩,和他们轮流 约会,办公室里不断地响起电话铃,叫我名字的声音在这个或那个办公室此起彼伏, 但只有接阿朗的电话时,我才会笑得浑身乱颤。我已经和新认识的男孩中的一两个 开始接吻,一边接吻,一边脑子里开着小差,想着阿朗说过的笑话。有一次他看见 我新烫的头发大叫:“你的头发着火啦?”想着想着,我就想立刻找一个地方大声 地笑。这些事,我从来没有在电话里对阿朗说,我觉得暗恋一个人的感觉纯洁得像 个小女生。 元旦之约 阿朗在电话里说:“回来过元旦吧。”所以我推掉一切诱人的邀请,不顾一切 地来赴元旦之约。我没有更多的幻想,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可是直到元旦前夜,我 一直没有见到他,甚至连电话也没有通上一个。我独自依坐在窗前,回味所有和阿 朗在一起的快乐的日子。 我弄不清他究竟喜不喜欢我,但我觉得就这样含含糊糊地和他在一起,偷偷摸 摸地喜欢他挺好的。 31日上午,我终于收到他的电话,他说:“晚上,你过来吧。”放下电话,我 就在被子里面又哭又笑疯疯颠颠起来。 深夜的街道寂静而动情,远远近近的灯光像夜的呼吸在空气里蔓延,我踱来踱 去的脚步声像发光的地面里一支脆弱的脉搏,一波一波地颤抖,从我的心里或是胃 里发出。我在等待有人领我回家。 阿朗把我领回了家。 房间的地上扔了一张宽宽的单人席梦思床垫,我犯起傻来,不知道应该怎么睡 法。他抱来两床被子,我扯过一床被子把自己裹紧,他俯过身来又把我的被子打开, 说:“天冷,两床一起盖吧。”我从来没有这么愚蠢过,竟然一时领会不了他的意 思。他紧紧地贴着我,在同一床被子里,我感觉他的手臂肌肉的形状,那些美丽的 轮廓过去都是通过衣服表现出来。 灯光像一首歌,我纷乱乱的思绪在舞蹈。他伸手温柔地揽过我的头,我有些意 外,却立即像墙上去了钉子的画一样飘落入他的怀中,融化在他的亲吻中,气味中, 身体中。一种春天的和音始终缭绕在我的耳边,我仿佛见到梦境变成现实一般恍恍 惚惚。 我的新年开始在无比的幸福与美好之中。我和阿朗像情侣一样晃荡在大街小巷, 在马路边买新出炉的糖炒栗子,走一路吃一路。他剥板栗的速度快极了,在供应我 的同时,还能及时地往自己嘴里不断补充。我们去吃比萨饼,结束时我恶作剧藏起 了我们的付账单,他找不到账单害怕极了,拉着我逃也似的溜出了饼店。我们一起 去“荷花巷”吃冰,我们俩都是这里的常客,只是这次身边的人有所不同。卖冰的 小伙计和我很熟,每次我吃完“百香果”,他都会全套地往我杯子里再装一份。这 次,他一边给我浇甜汁,一边望望阿朗对我挤眉弄眼地笑。阳光被花花绿绿的大伞 调成各种各样的颜色,抹在伞下一张张幸福的脸上。我漫不经心地捣鼓着杯子里的 雪水,心里却快乐得发疯。我还发现他偷偷地给我买“早早孕”试纸,因为我拒绝 用安全套。 爱情是偷不走抢不来的 锅里的水沸腾着,氤氲出浓浓的红豆的香味,弥漫至整个房间,我守着我的红 豆,心里粘泛着浓稠的温柔。隔壁的电话铃响个不停,等阿朗匆匆赶去把它接起来 时,电话就断了。我有种预感,那是她的电话。 我说:“她为什么不过了元旦再回学校?” 他答道:“放完假后就要考试了,她提前回去准备复习。” “她去新加坡你不担心吗?” 他说:“我俩彼此相互信任。”我对这句话鬼鬼地弯起了嘴角,他像被人反击 了一拳,只好自嘲道:“好像事实又证明她信错了人,是不是?” “我们感情一直很好,就是老吵架,吵得天昏地暗,吵过了好又得不得了。老 是吵架,把感情都吵没了。她的脾气很暴烈,动不动就和我大动肝火,去了新加坡 以后又打国际长途和我吵架,两个人每月的电话费就要打掉1 万多。” 他陷入纷纷扰扰的回忆,我认为他暴露出了厌烦的表情。可是我后来觉得正好 相反,他当时也许沉浸在回忆引起的思念中,即使是不愉快的回忆。 他说:“她刚刚为我做了一次人流。本来我们一年前就准备结婚了,可是我家 里不同意,我妈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妈。” 我问:“你喜欢我吗?” 他爱怜地把我揽过去,说:“元旦前一天我给你打完电话后就哭了,因为我觉 得不应该把你叫过来。可是我还是这样做了。和你在一起总是那么开心,每次打电 话都是笑个不停。” 他的话令我感到无限安慰,我想:“够了,够了,就这样了。” 他问我:“你呢?你和你的男朋友怎么样了?” 我故作深思后说:“你指哪一个?”说完,我俩都大笑起来。我告诉他在上海 的时候每天都接到很多男孩子的电话。他说也经常挂电话找我,次数太多了,自己 觉得很不好意思,所以如果不是我接的电话就什么都不说,直接挂断。 假期结束了也伴着GAME OVER 新的一阵电话铃叫停了我和阿朗间的这席谈话。这是我和阿朗的第一次,也是 最后一次作情人间的对话。我不断地感觉到有样东西在撞击我的喉头,那是一句很 简单的话,很容易就能说出。我不知道是一时的羞怯还是在我当时的潜意识中,根 本就以为这不过是我无数多个爱情游戏中的一个,我一次又一次地咽下了那般冲动。 只是在此后多年的不断回忆中,我才渐渐明白我有多喜欢他,我其实是真的喜欢他。 电话里很响地传出一个女人的电话,我想就是她。她的声音听上去很不高兴, 可是没多会就被阿朗哄得哈哈大笑。他们似乎谈到很多东西,读书、工作,好像还 有各自父母以及两人共同的朋友,前后足有大半个小时,说话的气氛似乎是从未有 过的融洽。 挂了电话,阿朗就去洗澡,然后一个人坐在灯下画设计图,冷冷地始终没有望 我一眼,好像我是床边的一盏落地灯。那夜,他也没有和我做爱。我始终觉得是那 个电话及时地唤回了他的爱情和责任心,而我和他之前的谈话则给了他一个良好的 氛围。 我的假期在一个阴霾的星期天结束了,我又要返回。他把我送到车站,车还没 有来就先骑着自行车扬长而去,全然没有了几天前的甜蜜和体贴。在飞机上,我不 知道这个假期过得快不快乐,我想阿朗可能在一时逃避着什么,但他最终是不会改 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