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好不容易拦下辆的士,坐进去,就宛若条快要被晒干的鱼终于遇上汪泉水, 吴非在清凉的车内大口喘息。心里暗自发誓,再也不去挤那种大巴。人在某些时 候总会变得幼稚。想起刚才那莫名其妙的举动,自己也暗自发笑。那又不是自己 真正的奶奶,只不过长得有点像,其实人老了,样子都差不多。 吴非是上艺术馆找个叫杜兴的朋友,准确说应算不上是朋友,只是在某个朋 友生日PATY上认识的,听说是个小有名气的书商。两人也不知是谁先提起当今炒 得比较火热的美女作家。吴非有些开玩笑地说,要是有人捧她,只怕风头也会一 时无二。杜兴当时就接过话碴,叫吴非拿东西给他看看。吴非本也就是顺口说说, 没真个往心里去,谁知后面他又打来几个电话,这倒弄得吴非有些不好意思,也 就把自己闲时写的一些稿子给他送了去。吴非只是喜欢写,喜欢握着支笔,让它 在张白纸上自由自在地游动,那种时候总让她觉得很是舒服。微微的时间在散着 步,微微的心情在唱着歌。笔在纸上滑动,然后就有了许多好看的痕迹。无论是 只怎样的笔,或这些痕迹又是如何,这总是令自己满足。就这样,就是很好。坐 在桌前,桌在窗前。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写着,也就满心欢喜着。 吴非对发表与否,却也真没多大兴趣,只是玩呗。自己没看过多少书,都是 跟着感觉随便乱翻了些。自从奶奶过世后,自己便离开了原来的那个地方,来到 现在这个城市,靠着爸爸留下的遗产过着种悠闲不分白天与黑夜的生活。她不想 对过去的生活还保留丁点回忆。想玩,就去玩,城市里人总是很多,不管什么时 候也总能找着人来陪自己玩;想睡,那就去睡,再也没有人喝三么五地来赶她起 床。玩累了,睡好了,就一个人在家拿起笔对张白纸说话。不知不觉,竟也积下 一大叠,倒把自己吓了跳。出书,那可没有想过,不过人家那么殷情主动,拿去 给他看看也无所谓。没想到他还真的对此感上兴趣。吴非有些得意。 用手捋捋从额上垂下的几缕黑发。吴非在车厢后慢慢端详着城市的上午。夏 季,风实在是件奢侈品。阳光有着太多热情,这反而让许多东西渐趋枯萎。人们 是这般渴望能有一丝风吹来,会吹去脸上沾满了尘土的汗水。风却总是没有……。 它是不敢来呀?还是它来不了吗?每一个人都在阳光中低着头,匆匆地走。这个 城市看起来无精打采。 吴非刚想收回目光,忽发现街道两边的树叶似乎正在轻轻摇晃,露出微笑, 该来的总会来。但她很快就看见路人那更是失望的神情。有些恍然,灼热的空气 是这样的肆无忌惮,在空气中流淌的风又怎么不会烫得像锅沸水?人们是否就是 那些就要被煮熟的虾米? 扭了扭身子,刚才候车时冒出的汗水在脊背上像是结了厚厚一层壳,令人十 分难受。心里便忽如其来涌上股不安的感觉。青天白日,瞎想什么?吴非从包里 拿出面镜子,在这平稳行驶的车内,开始仔细修饰着自己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