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有些头晕,但没有病,虽然是如此渴望病的幸临。宁愿痴痴地望着这个女人。 思绪一片混沌。医生说确是中暑,没有多大问题,用完药后过会儿便能清醒。点 点头,在女人身边坐下,仔细地看着这张工笔小画般的脸,宁愿想弄明白点什么 来。就像有某种东西正在心底艰难生长,宁愿的眼神有些恍惚。窗外是否起风了? 那像漫空沙粒般风的呼啸声,总能够灼热而又冰凉地撒入宇宙的最深处。鸿 蒙中,原自有着的那一片极大的虚无,渐露出赤裸苍白的躯体。眼眸灼热有光, 人生是如此真实却又不可信。在语无伦次的清醒与晕迷间,生命像根小草。墙头 草,风吹两边倒。就在不断呻吟辗转反复时,总还能看见自己烙满快乐与苦痛的 胸膛。胸膛是热的,是因为里面正有棵心在砰然跃动。心上还洒满眼泪。眼泪是 在极大欢愉之后的那一刻深入骨髓的孤独时,滴落的。但所有的眼泪都将在某时 化作一缕蒸气。阳光在天上认真地注视,大地在脚下默默地沉思。属于我和不属 于我的女人都已是鲜艳无比。唇鲜血淋漓。我又是属于谁?温软的唇正在耐心地 吮干眼角的泪。温软的舌正在寻找着另外一个生命的真义。举着火把的人都早已 死去。…… 吴非感觉自己就恍惚从幽深黑色海洋底下渐渐浮起。努力地睁开眼睛,咦? 自己怎么来到这个白色的房间里?还有,身边这个正傻傻发呆的男人又是谁?不 认识呀。闭上眼,想了一会,这才有点明白过来。刚才定是晕倒了,应该是眼前 这个看起来笨不拉叽的男人把自己送来医院。头很疼,仍是晕晕沉沉,这可真要 谢谢人家,否则可也是出了个大大的洋相。自己的身体一直好得好,今天是怎么 了?吴非让两丝微笑挂上嘴角,“你好。” 声音不大,在宁愿耳里却像个惊雷闪过。啊了声,宁愿这才从那乱七八糟的 神思恍惚中清醒。“你好。”心里有些哆嗦,她可还是认得我? “不好意思,也不知怎么就倒下去了。可真要谢谢你。”吴非却是真心实意 地说着。这个男人好像有股很熟悉的味道,在哪里见过?摇摇头,可还是没有想 起。 “哦,没什么,只是举手之劳”。宁愿随口应道。有些失望也有些高兴,她 竟不记得我?宁愿都无法分清是失望多些还是高兴多点。“你醒来,若没别的事, 我走了。” “啊?就走?对了,花了多少医药费?我补给你。”这个男人一定在哪里见 过,我是怎么了?怎么还想不起来?吴非都想大声骂自己两句。 “不必,只是几块钱的事。好了,再见。”心隐约有些疼,可不知是因为什 么。宁愿起身朝病房外走去。她是真的不记得我?还是假的不记得我?回头一看, 她低垂着头似乎正在冥思苦想什么。几缕黑发从她额头滑落,就像极了一副宁静 的画。宛若被子弹击中一般,宁愿没再想什么,转过身,大步折回,从口袋里掏 出名片,开始微笑,“我叫宁愿,可以认识你吗?” 吴非仰起脸,这个男人的笑容怎么会像个孩子般腼腆?心中一动,那股熟悉 的味道又漫了过来。“我叫吴非。你好。对了,给你电话。” “呵,现在要轮着我说谢谢。”宁愿真的有些开心,她叫吴非,总算是知道 了,心中放下块大大的石头。“晚上,我可不可请你吃饭?”有些不好意思,不 管她是否记得我,在这种地方说这样句话却是有点不伦不类,忙又加上一句“不 知为何,总感觉我们好像很久很久前就认识一样。”这话确是也于真心,就是前 天晚上看着这双漆黑眸子时,宁愿心中也有着这股模糊的念头。 咦?他怎么也会有这种念头?吴非有些吃惊。下意识地就点点头。眼前这个 男人大约有三十岁吧,可笑容又似个孩子般让人砰然心动。 “好的,那我边走了。对了,晚上我在哪里等你。?” 吴非几乎是脱口而出,“就八点,在泌园餐厅吧。” “怎么,你也喜欢去那?” “是呀,我喜欢那的气氛。你也经常去那?” “呵呵,那里几个流浪歌手唱的蛮是不错。对了,那里有道菜,你吃过没有? 叫‘心有灵犀’,味道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