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当老爸老妈问我考得怎么样的时候我就开始郁闷了,当三姑六婆问我考得怎么 样的时候我就更加郁闷了。他们用五花八门的方式来追问我考得怎样而我对他们总 是千篇一律地回答:差不多。无论有多少人问,无论他问了多少次我的回答总是差 不多。后来老妈急了,她问我到底考得咋样?我说差不多。她又问差不多到底是差 好多?我无可奈何地说就是差很多。然后她也万念俱灰了,她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 房间,我知道她当时哭了,这真的让我很难过很郁闷。老爸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咱 爷俩喝两杯。我摇摇了头,然后他也回房间去了,他蹒跚的背影使我想起了老朱父 亲的背影,给人一种悲伤落寞的感觉。 那时我的眼睛就有点疼痛了,鼻子也酸酸了,有一股想流泪的冲动,但我最终 没有。老爸说过是男子汉就不能流泪,流泪的男人就不算是男人。这也是老爸的名 言。虽然老爸在老妈的眼里只是个孩子,但在我心中却是个英雄。我一直想成为他 一样的男人,所以我不会流泪。 我深深的知道考不上大学无疑是我们家的一场浩劫。考上大学是爸妈对我人生 的最大期望,可是我却让他们失望了,我真的真的很郁闷。 从小到大爸妈让我上最好的幼儿园,读最好的小学,念最好的中学,考最好的 大学,可是我最终还是让他们失望了,在关键时刻功亏一篑,我没有考上最好的大 学,就连个普通的也考不上。 那个假期充满着内疚,前所未有的负罪感包围着我,让我不得不郁闷。那个假 期我就是在充斥着内疚的郁闷中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地度过的。 二十天之后高考成绩出来了,当我看到自己的分数的时候我惊呆了,实际分数 居然比我的估分高了整整五十分。但是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五十分 对于本科分数线来说还是差了一大截。那刻我连最后的侥幸希望也没有了,那刻我 彻底绝望了。于是我走进了卫生间找到了老爸的剃须刀,那刀片寒气逼人,看上去 锋利无比。我洗了头看着镜子里那个落水狗,他眼神空洞麻木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镜子里落水狗拿着剃须刀的手在颤抖着,随着那只手的颤抖他全身开始战栗起来。 他看上去害怕极了,空洞麻木的眼睛里又多了一份恐惧。于是我举起剃须刀给了他 头上一刀。 他的头发被我一点一点地剃了下来,最后镜子里落水狗变成了一个电灯泡,我 看见他在里面笑了,他笑得滑稽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