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 “疯子。”小龙今天有点犹豫地叫住我。 “怎么了?”我正在收衣服,距离那次的乌龙事件已经一周了,朱丹给过电话 让我放心她理解,但是还是那句话,期限未到之前我不得找她。 “你上次暑假找了工作是吧。” “是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个,寒假也快到了,我想找个寒假工,这个寒假我不回去了。” “原来是这个事,但是不是还早么?再说了我上次暑假也是找学校的,不过那 个最少也要等期末考时间安排好才会公布的。” “我想找校外的。”小龙摇了摇头,“我认识一个外语系的女生,我和她打算 寒假的时候一起找份寒假工,她已经找了份寒假家教,所以我也想找份校外的。” “这样啊……”我想了想,“但是我没有门路啊。” “你五一的时候不是和班长一起找了个么,所以我才找你帮忙的。”小龙嘿嘿 地笑着。 “……嗯……要不这样吧,过两天就是端午节了,我们俩到时候去市区那边看 看,接几个小工混个脸熟,这样寒假的时候说不定能帮你找到。” “行!对了班长说她这个寒假也不回去。”小龙挠着头说,“要不端午节那天 三个人一起去吧。” “再说吧……”开玩笑,我现在真是怕了她了,那次乌龙事件明明我是受害者, 那个徐娟居然因为不理她,连踹我数十脚,现在腿还肿着呢。 “对了,你怎么和那个外语系的认识的?”我无聊的问小龙。 “那天经过斜坡上的乒乓球桌,看到她和她的舍友还有她的同学在玩乒乓球, 我就去凑个数,然后就认识了……”小龙支支吾吾地说。 “这么简单?”我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之前一直找我画画,别说和她没关 系。” “呵呵……”小龙只是傻笑…… “……” 我不喜欢多管闲事,也不是一个很八卦的人,所以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会意 地笑了笑就离开宿舍找徐娟去,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朱丹禁止我联系她以后,我 反而习惯性的去找徐娟,也许是因为徐娟经常性的腻着我吧…… “小龙和你说的?”徐娟一边喝着奶茶,一边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 “嗯,上次五一是我一个人去找的,这次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我找着不是 理由的理由要求徐娟和我一起出去。 “你不是说了还有小龙么?”徐娟诡异的笑着,“怎么变成只有我和你了。” “……”我愣了一下,“那你去不去?不去的话,那天我不来找你了。” “哎呀,知道了,不过那天你得亲自来找我,不准带别人。”徐娟放下奶茶杯, 用纸巾擦了擦嘴。 “看情况吧。”我使用了一贯的敷衍字眼,没有理会他,直接离开。 “你要是敢再放我鸽子!你就给我记得!”徐娟半点淑女的形象都没,冲着我 的背景喊道。 关于端午节,我不得不说下,那就是,我从来没想过端午节的时候学校还有发 粽子给我们吃的习俗…… “你说这个粽子吃下去不会拉肚子吧?”叶晨除了喜欢看小说玩网游外,最喜 欢的莫过于吃了。 “谁知道,反正明天才知道。”老大嘴里叼着根牙签。 “与我无关……”我煽了煽手,“我想出去走走。” “去哪?”小龙今晚也在我宿舍串门。 “我想去网吧散散心。” “去网吧散心??”集体给我递来鄙视的眼神。 “你去不去?”我问叶晨,“反正明天放假,通宵去。” “……就我们两个?”叶晨虽然喜欢通宵,但是一般都会三四个一起去。 “我也去。”小龙想了想,“我明天要和蓝枫一起出去。” “……这个和跟我去通宵有什么关联。”我无语…… 其实我之所以想去通宵,一方面是前几天和徐娟遇到霍燕的事,另一方面是我 对徐娟有感觉,这让我很纠结。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旦有烦心事如果不能和人说,那 么我会选择去发泄,只不过我的发泄方式是静静地释放。 “最近有一款游戏叫墨香,反正闲着,不如大家一起玩吧……”叶晨看到我只 是点开网页听歌有点气结。 “反正无聊,那就玩玩吧……”确实,上网不知道干什么是最郁闷的,尤其是 决定通宵后。 折腾了大半夜,最后我实在抵不住想睡觉的欲望,在4 点多的时候拉着小龙离 开网吧回宿舍了,丢下还沉迷游戏的叶晨。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我差点吓死,因为和徐娟约好是上午8 点多的时候 找她的,翻开手机一看并没有什么未接电话于是爬起床去隔壁宿舍叫上小龙。\ “真的不打算叫徐娟?”小龙跟着我坐上去市区的公交车。 “叫个什么,我们昨晚通宵到现在才起来,我找虐啊我。”想起来徐娟那踹脚 功夫,我就浑身发粟。 “你们啊……”小龙笑地贼诡异。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找了很多可能的地方,就是没有碰到有人需要暑假工的, 连最有希望的麦当劳肯德基都去了,全部都是说已经招满了,气的我吐血…… “幸好啊……”我站在公交车站牌下,突然感慨起来。 “幸好什么?”小龙有点憋屈,原以为这个时候找暑假工是最好时机,谁知道 还有那么多人抢占了。 “幸好没有带徐娟出来,要不我会更惨。” “……” 话说回去的时候,我的眼皮老是一跳一跳,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不自觉的 摸了摸我的腿:“你说,咱们回去,我会不会挺尸?” “有那么夸张么?蓝枫啊,怎么说徐班长喜欢你,不会对你那么残暴吧。” “谁知道,不过她喜欢我,又不是我喜欢她。”我撇了撇嘴。 “你真的对徐班长没感觉?” “……” “这里是哪?”我艰难的睁开眼皮,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一阵强光袭来,我 赶紧又闭上眼睛,想着动动身子却发现一阵酸痛。 “啊!蓝枫你醒了!”是朱丹的声音。 “唔……”我艰难的摇着头,喉中一阵燥热。 “想起身是吧,小心点。”朱丹很温柔的把我撑起,让我可以靠着墙壁。 “这里是哪?”没有了强光袭眼,我睁开有点发疼的眼睛,观察着自己身处的 地方。 “这里是人民医院,你知道么,你都昏迷了一周了……”朱丹欲言又止,“不 过总算醒过来了,肚子饿不饿?” “我怎么会在医院?你又怎么会在这里?”我脑海中一片混乱好像有什么东西 想告诉我什么,可是一点头绪都没,反而引来一阵脑袋爆裂感,“啊……” “怎么了,蓝枫,你别吓我……蓝枫?醒醒”我的意识慢慢模糊,只是依稀听 到朱丹的哭声…… 这里是哪? 当我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黑暗,黑漆漆一片,只有自己 的意识完全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感。 “有没有人?这里是哪?”我大声疾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 这里??” 回答我的是一片寂静。我试着伸出手,却还是发现能活动的只有我的意识,依 旧感受不到身体。 “瘟神……”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徐娟?是你吗?徐娟?”我试着呼喊。 “我要走了,你以后要好好活着哦。”徐娟似乎没有听到我的呼喊,只是说着 自己的,“很高兴能遇到你,虽然你总是对我爱理不理,一幅不耐烦的样子。但是 我知道你只是太喜欢把自己保护得很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里是哪?告诉我!!!”我用尽灵魂的气力来呐喊。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放我鸽子……”徐娟的声音开始渐渐变远变得小声, 接着一切都回到寂静…… 一阵剧痛让我睁开了双眼。 “醒了,蓝枫醒了。”是石头他们的声音。 “唔……好疼……”我浑身不自在,乏力的很。 “你小子,在医院躺了一个礼拜,舒服得了才见鬼了呢。”池筱筱微红的眼睛 泛着点点莹光,有点好气地说着。 “好了,病人没什么大事,你们散开,让他适应一下,昏迷了一个礼拜,现在 最是虚弱的时候。”医生给众人下了一个逐客令,然后过来检查了下仪器,“基本 上没有大碍,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池筱筱,今天就你留下来吧,明天有人过来接班。”石头对着池筱筱说道, “还有那个事先不要告诉他,知道么?” “嗯!”池筱筱点了点头。 “喂,你们在说什么呢?”我靠着枕头看到石头对池筱筱再说什么,“徐娟呢?” “啊……班长……她……”池筱筱眼眶又开始泛红,“她……” “班长有事,你好好休息吧,睡了一个礼拜了,等出院了再说。”石头一下子 转移话题,过来给我整了整枕头,让我靠着舒服些。 “真是。对了,我怎么会来到医院的?躺了一个礼拜,是怎么一回事?”我死 活想不起来我是怎么进的医院。 “还不是你通宵,回来的时候给车撞了,幸好小龙拉了一把,要不你这会就是 躺在停尸间了。”石头眼神闪躲,一看就是没有说实话。 “算了,小龙人呢?我找他问问。” “问个什么,小龙最近不会来了,他也受伤了,不过你小子有艳福了,你知道 不,你昏迷的这几天朱丹就来了四天,今早看你醒来,高兴的要命。” “那朱丹呢?” “回去了,她请了四天假,看你醒了,就回去了,不过明天是会来看你的,今 天啊,池筱筱留下来照看你。”石头嘿嘿的笑道,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笑 的很难看…… 这几天睡得,让我全身上下没有一块不疼的肉,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不过也 间接的了解到我为什么会进医院的原因,原来我和小龙回到学校的时候,经过斜坡, 一辆自行车因为刹车不灵,一直朝前冲向校门口,正好校门口一辆大卡车正飞驰而 来,我为了不让那个骑车的撞到卡车,于是挡着自行车的前面,最后就失去了自觉, 醒了反而躺在病床上了,虽然我记得片段很模糊,但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可是 不管我怎么问,他们几个就是不肯说,就连朱丹也是…… “看你小子还真是福大命大啊。”朱丹扶着我离开医院,该死的,我都在医院 躺了九天了。 “什么话,真想不到,我居然还有再次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初中中考结束我 曾经因为用脑过度引发脑膜炎也在医院呆了一个月。 “好了啦,走,去吃碗猪脚面线,去去晦气。”朱丹指了指前面不远处一个馆 子。 “有必要么?那么迷信。”我皱了皱鼻子,不过还是在朱丹的扶持下进了馆子。 “奇怪了,为什么徐娟都没来过?”我边吃边问,“不就是放了她鸽子,居然 生这么大气。” “……这个……你别瞎想了。”朱丹欲言又止,“对了,你想好了没有?” “想好什么?”我嘴里还叼着一块猪脚肉。 “一个月期限到了,你还要缠着我么?” “什么叫缠着你,这么难听。”我无力的端起碗喝了一口汤。 “行行行。我就是想问问你,但愿你不会后悔。”朱丹用手拨弄了下自己的鬓 发。 “怎么会?”话一出口,我顿感不对。“是不是我昏迷的期间发生了什么?” “额……等你回学校了就知道了。我给你点时间,等你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朱丹起身付了账,“吃好了没,该回去了,回去了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 “……”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度过之后的日子,当我知道那个我想救的那个因为自行车刹 车失灵而出事故死去的人就是徐娟的时候,我顿时觉得天昏地暗,我完全沉寂在无 尽的悲伤中,那段我昏迷前的记忆也开始清晰,我不知道该感谢那些告诉我具体情 况的人还是憎恶他们,我完全缩在寝室里,变得沉默寡言。 “疯子,都过去那么久了,看开点。”石头这两年来不断的安慰我,“你这样 子真的不好。” 我没有回应,我一遍遍的想着往事,尤其是徐娟和我一同给送去医院的那一幕 幕,那个时候已经血流满面的徐娟一直在哭,她一直说着什么,可是我听不清楚, 在我和她都清醒的时候,她却是躺在病床上,而我却还能坐在她的身旁和她说话,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剧烈痉挛,当医生护士们给她拉上白布的时候,我双眼 一黑,后脑重重地撞到墙上昏了过去…… 大家似乎已经习惯了,谁能不习惯?两年了,我一直保持沉默,大家曾以为我 会休学,可是我没有,一切维持正常,动漫社最终创办成功,石头为了照顾我硬是 要了一个副社长的虚衔,而我也只有在工作上才会开口说话,放在平时决计闭口不 语。 “他还是这样?”许大姐他们马上就要毕业了,最近刚刚实习结束,这不,马 上跑到社联办公室问石头。 “哎……”石头只是摇了摇头。 “你把这个交给他,告诉他,如果他,我们就要下个月就开离校,那个时候就 真的要分道扬镳了。要是他还知道有小朱这个人,今晚老地方等小朱。”许大姐拿 出一封信封给石头,“记住了,有些事错过了就没法子回头,该做的是面对以后的 人生!你要好好对他说。” “……”我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样东西,一个贝壳制成的一个爱心,简陋而 朴素,是小朱一直佩戴的,记得小朱曾经和我说过,这个贝壳链子是她老哥给他制 作的,目的是让她遇到喜欢的人送给他。 “我说的你记住了么?”石头用手在我面前挥了挥。 “嗯……我知道了!谢谢!”看到这个贝壳小链子,我苦涩的一笑。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在空荡荡的操场上,此刻只有我和朱丹。 “?” “我们在这个操场上一起逛了两年了,为什么你一直没有想过牵我的手?”我 不知道朱丹为什么这样问,自从徐娟去世后,其后的日子里,朱丹都会主动来我宿 舍拉着我去操场散心,可是不论是何时,我总是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总是听着她 在说。 “诺,我喜欢这个样子,你说我哪有空牵你的手。”我扁了扁嘴示意,我喜欢 把双手塞在裤兜里,除了挽着我,没有第二个方式可以表示和我关系亲昵,一想起 某个倩影总是想拉出我的手,我又低头不语了。 “休息一下吧。”朱丹似乎看出了什么,拍了拍手,然后指了指那个熟悉的观 众席。 “给。”我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我用齿贝制成的链子给朱丹,“你送我东西,我 也送你个东西。” “……你真得不懂还是假的不懂?”朱丹接过后,放在掌心把玩着。 “谁知道呢?我长这么大第一次为了一个人哭,为了一个人想过去死。”我慢 慢开着口,“我不懂我对她是什么感觉,但是我知道,当她离开了以后,我才知道 我会难过甚至想和她一起离去。但是我没有,因为我知道我不能这样,她不是我的 谁,我也不是她的谁。我们在彼此的人生中相遇,也注定会匆匆离去,只是没有想 到是以这种方式,所以我无法接受,不过我也想明白了,动漫社如今已经被评为校 园十佳社会之一,没想到只用了一年时间,我很满意,也很伤感,因为她看不到。” “你喜欢过她么?” “没有!但是我知道我少不了她,或许是因为她的真诚给我留下了这样的感觉。” 我摊开手掌,放在眼前,透过指缝看着天空,“你觉得我是不是很坏?” “……” “你今天约我出来,是不是要和我说结束。”我很平静的说着,眼神没有离开 指缝的星空。 “我……我家里人给我物色了人家,已经见过面了,虽然我推了,但是……” “从你去年寒假要我去你家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但是我还年轻,或者说我没 有足够的能力去面对将来。”我放下手,转头注视着朱丹,“我知道你现在已经决 定好了对吧。” “……”朱丹低下头,手指轻拭着我送她的贝壳链子。 “你喜欢我过没有?” “你……你真笨……”朱丹一听,站起身子。 六月,当这一年的端午节过完,朱丹和许大姐她们带着所有的回忆离开了校园, 留给我的只有几句话和几张略有褶皱的旧相片…… “应蓝枫: 写下这封信,我不知道鼓足了多少勇气,但是我知道一切都太迟了。一个不好 笑的玩笑,让我们有缘无分,我有时候在想,如果当初不和你约法三章,那么我们 之间的关系会否转变?不过正如你说过的那样,错就错了,既然不能弥补,那么不 如一错再错,也许真有错变成对的一天…… 当我把那个心给你的时候,其实多想听到你对我说,留下来,等你毕业,一起 开始,但是你没有,你变得害怕面对了,所以我放弃了等你,连最简单的理由也被 你那个问题给瓦解了…… 也许是少女情怀吧,不过随着岁月的流逝,人也慢慢长大,谢谢你实现了我大 学里三个愿望之中的两个,本来想等你学会骑单车来完成我的第三个愿望……世事 难料……再见了…… 朱丹” 人总是在不断犯错,在犯错中等待着一个答案,可是谁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呢? 当我最后一次和朱丹在QQ上视频后,她只是留下一句话:爱过的人,即便是离 开了,这一生都无法真的忘却…… “老大,一会社联要给咱们动漫社颁发奖状,别迟到了!”一个学弟破门而入, 喘着气通知我。 “知道了……马上就去!”我整理了着装,挥了挥手,“都要是下一任动漫社 社长了,怎么还这样毛毛躁躁的!” “嘿嘿……” 大学,我用了一年时间品尝了爱恋,用了两年时间体会了苦涩,还有最后一年 时间去学会懂得。当我推开社联办公室的门后,也将结束曾经的一切,开始去面对 最后的一年,去学会懂得珍惜,可是我要珍惜的又是什么呢? 当我站在动漫社动漫放映室门口注视着新社长在摆弄仪器播放新一季的动漫知 识,不禁微微一笑。 “你就是蓝枫学长?”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怯生生的问我。 “是的,怎么了?”我微笑的回答。 “我是经管系的林荔,想和学长交往……” “……”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