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只是一杯沙漏 作者:末日独流 我买了一包520 ,烟摊儿那个女人今天把马尾辫解开了,随意的披散着,好 看极了,她身上的味道很像520 中的薄荷草莓,她最美的地方是眼睛吧,应该是, 我觉着有一团可爱的雾在她眼眶上下懒散的盘旋,我爱上她了吗?可能吧!她的 男人在里屋搓麻将,光着膀子露出凹凸有质的脊肋。我付了钱,胳膊肘支在柜台 上,我问女人:你知道“520 ”是什么意思吗?女人一愣,答:神经病! 爱情永垂不朽,爱情留芳千古,为了品尝网恋的苦果甘愿以身试法。我心眼 儿小的不得了,找了无数解脱的方法,爱情的亡灵还是阴魂不散,犹如烟摊儿女 人的口水,让人错不及防。去喝酒,自己一个人猛灌容易醉。 啤酒端过来我就又沮丧起来,原因是那酒是老金威,她最爱喝的就是这个牌 子,抿了一小口,万分的苦涩。坐在街边小饭馆油脂麻花的桌子后面,桌子上有 一瓶啤酒,冒着冷冷的酒泡泡,我耷拉着脑袋,开始落寞的哭。 描述一下刚才哭,开始时,没有一点声息,眼泪吧哒吧哒的落在油脂麻花的 桌子上,过了几分钟开始用手拭去汹涌的泪,之后捂住嘴巴抑制嘶哑而恐怖的涕 泣,啤酒泡泡安静的无规则的向上逃散,而泪水是坚定的,它代表着一个人的伤 感由内而外的释放,它象征着孤独与绝望,或许还夹杂少量的自恋情结。某些人 的眼泪晶莹剔透如冰山雪莲,她的泪就很美,可惜很少见,平生遭遇过两次。 第一次是在桂林米粉饭庄的二楼,我坦率的表情吓坏了她,坐在我的对面的 她,一声不响的哭着,并没有换来我的安慰,而我当时是在欣赏,准确地说是在 短暂的差异与懊悔之后的欣赏,当时窗外的晴空万里,阳光怒放,她不看我,睫 毛沾着泪滴故作坚强,我嘴里嚼着水煮牛肉,目不转睛的望了她好久好久……。 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是在黑暗中,我想当时她哭是因为她累,她被这突如 其来的生活吓坏了,颤栗过后的麻木导致了她迷失了自己,她感觉到自己的重大 失误。她的男朋友又帅又有钱,而我又丑又穷酸,她可能开始觉得自己划不来, 悔恨的泪水伴随面对陌生男人身体的恐慌一同袭击了她的内心,也许她感到自己 深藏不漏的创伤刚刚崭露头角,于是在自己暖暖的床上失声痛哭。我还是那么目 不转睛的望着她,还是来不及怜悯她的感伤, 另一个我开始在黑暗中吻她的眼泪,她的床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个男人,并 且一丝不挂的躺在她身边,亲吻她的眼泪,往昔所有的辛酸苦涩顿时像中东的战 火连绵不绝了。 轻轻的拥抱在一起,把她的头放在我的臂弯下,抚摸她的腰肢,听万籁俱寂 的夜里她嘤嘤的哭泣。如果用爱,来解释当时的场景,我的确无法肯定。但是, 那绝对是一种幸福。抹煞一切时间空间的幸福。 在另一个并不远的城市,几个月前的某一天,她烂醉如泥地躺在一个三星级 酒店的陌生床上,我点了烟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她说乱七八糟的胡话,好玩极了, 她嘟囔说给她脱鞋子,我就脱掉了她的鞋子,她嘟囔说袜子袜子,我就脱掉了她 的袜子,那屋子里的灯光昏昏暗暗,我蹲在床边叼着烟头儿等着她下一个指示, 可她翻了个身不再说话…… 一个陌生午夜、一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房间、和躺在陌生的床上这个陌生 的漂亮女孩,有了陌生的亲吻、陌生的性爱、陌生的快感过后那陌生的忏悔,于 是陌生的痛苦和陌生的命运由此变得如此贴近如此熟悉。 她的嘴角有蜂蜜,她的长头发有蜂蜜,她的耳朵里有蜂蜜,她的手心里有蜂 蜜,她平滑的小腹有蜂蜜,她是蜂蜜做的。她的笑容让我神魂颠倒,陌生的江南 大道上只有她蝴蝶般的身影,我喜欢陪她挑选长裙子;我喜欢坐在她对面看她吃 榴莲酥;我喜欢她抽烟时忧郁的左手指;我喜欢她在酒吧中摇晃的杯子;我喜欢 她在地铁里弄丢了的车票;我喜欢她爬在我肚子上看小说;我喜欢她留在我手臂 上的唇印手表;这所有的喜欢如今都满载于内心,并渐渐被时光掩埋。 如果,爱情破碎到没有任何声音的时候,那么撕心裂肺般的感伤就显得不伦 不类, 爱情是逍遥法外的刺客,你可以判爱情无期徒刑,但通过我多年积累的经验, 某些人一定会为爱情无条件减刑。 滚烫的风回旋在整个生活空间,我等待《叶惠美》的诞生的信念始终未成破 灭,就像刚刚捧着王小波的《沉默的大多数》时的感觉,执著而牵强,虽然未能 完全读懂,但就犹如金威啤酒一样清凉淡爽,让人无法抗拒。我看见房间地板上 的那两只蚂蚁实数巧合,它们挣扎地滚来滚去,起初我以为它们是在旁若无人的 制造爱情的唾液,后来根据自己智商的启示断定它们并非哺乳动物,雌雄交配的 事情企不是无稽之谈,于是乎点燃一支哈德门扪心自问,爱情就是如此残忍而又 无法不做到趋之若骛。 空荡荡的体内迸发一种无奈的情绪,那一刻我起身决定到图书馆借书消愁, 星期天的日头炽烈异常,关于那些错综复杂的情爱纠葛就在这样一个被烘烤的城 市中阴魂不散的蔓延。再也没有那股勇气抑或那股激情把林林种种的所谓爱情搬 上白纸,思想和笔尖交配的产物对我已经没有任何吸引力可言,诚然我已不再是 拿着啤酒瓶子独自走在异乡午夜陌生街道的率真青年,反正一种无形的东西被悄 悄的扼杀掉了,多么委婉,可以这么定论那就是思想被阉,没有惨叫没有唏嘘只 有冰凉的目光和不屑的微笑。 其实杜拉斯那本《情人》不该送给她作为生日礼物的,其实我真诚的幻想过 她接过这本很好看的小说时曾经让我魂牵梦系的面目表情会毫不吝啬的施舍给我, 可是我精心营造的那股浪漫气氛就在惺酸恶臭的双层巴士中夭折了,另一本是米 兰昆德拉的《什么什么什么承受之轻》,她的欣赏角度更倾向于这个,于是我的 《情人》被无情的埋没。 已经对内心偶尔生产出的伤感无言以对,在一年前只要是伤感出现了,思想 和笔总是马上脱掉裤子开始making love ,柔情似水稍顷惊涛拍岸,如果把那时 的自己划分为脆弱群体的话,如今的自己无异于一种变相的死亡。现在才明白假 如在没有爱情和缺乏爱情之间做出选择,为何要毅然选择前者,痛苦和悔恨、焦 虑与烦躁,无法利用泪腺来排解释放的同时,企图利用思想和笔的原始激情来解 脱这一困惑,恐怕效果今非昔比。 思想阳痿和圆珠笔早泄导致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万分羞愧的接受了这一现 实,想必卡夫卡在他早期的生活区域中也会出现类似的情感乌托邦,他老人家的 晦涩也是精妙绝伦的,可我总是被脑子里生产的文字的假象所迷惑,即使路人皆 知我写的东西都是破烂,即使卡夫卡的短篇小说无疑例外的被烧毁,我也不得不 承认,猴子是对的,当我看到猴子用爪子好奇地去挠镜子后面的时候…… 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我又买了一盒软包白沙银世界,不屑抬头望天,因为焦 油含量偏低。蹲在路边等着公司的切诺基接我回家,突然一只怯懦鸡在我身边开 始煞有介事的徘徊。我数了数兜里的menoy ,数量并不和她的身材等价,所以我 只管她捎头弄姿,只顾埋头抽烟。 “先生,一个人?” “天真蓝啊!” “!……一起走走吗?” “师妹,我今天生意也很冷清啊!” 虽然漂亮鸡可以让我眼睛发直,但我肯定她对我下体的疲软无能为力。这只 伤感的漂亮鸡,在空荡荡的街道散布哀怨,腰姿纤细的就像她孱弱的灵魂。 七点半,她下班,路过这条街,她也许去家乐福买点排骨,鲫鱼,辣椒,青 葱,回家去享受家庭主妇的快乐。也许干脆到漓江又一轩闷头吃顿田螺鸡煲,回 家冲个凉就睡了。要不然心情不错,到剪七色把刚刚拉直的头发再次烫成方便面 型。在我站着的地上,她轻盈的脚步,也许会轻轻踏上我扔掉的烟头。 八点半,她家的灯突然亮了,这时我已经在她楼下的花坛里和一个半大老头 下了几盘象棋。输多赢少,就像自己的爱情。她洗衣服还是那么快,体恤,牛仔, 内裤,纹胸,还有他的格子衬衫。阳台上出现了她的身影了,我知道她又在挂衣 服的时候掂起了脚尖,可突然在背后搂住她的人,不再是我。半大老头沙哑的嗓 子短促的说:将军。 九点半,老头收拾棋盘拿着板凳一摇一晃的走了,临别还半开玩笑地甩给我 一句:你真臭呵!她应该在上网,应该去左岸晃悠一圈,然后专心致志的扎进娱 乐论坛打发无聊的时间。她的电脑真是不能再破了,按了宽带和别人拨号一个速 度,她家的机器完全可以到古玩店拍卖。C 盘装了WINDOWS 就在也存不下任何东 西。她的内心皆如此,我曾经幸运的被安排到她内心的D 盘,可惜毕竟不是系统 文件,残喘了几个月,被删的一干二静,连备份都没留下。 十点半,我有点困了,时间过的很慢,烟却所剩无几。她不喜欢在阒寂的夜 里到阳台上纳凉。夜风撩人,她习惯自我封闭。她开始在没有我的网络里享受安 逸,只要我一上线,她就坐立不安。于是我把头像换成女人,把资料的性别栏填 成女人,我的目的是让她的男人也觉得我是个女人,这种做法收效微乎其微,她 索性干脆不再回我的话。偶尔回我的帖子也是冷嘲热讽,我讨厌她对我说“哦”, 无论我是斩钉截铁的言语,还是长篇累犊的言语,她只给我一个“哦”。爱情真 好,暧昧甜蜜过后还能磨练意志。 十一点半,她家里的灯光陡然熄灭。我亲爱的,干嘛呢?是不是在床上和他 谈论女足世界杯?是不是捏着他的耳朵审问有没有在公司和女同事眉来眼去?要 么,两个人背靠背静静的躺着,唠叨着老家琐琐碎碎的平淡故事?我静静的走到 花坛对面的篮球场,把领带从脖子上拿掉,解开衬衫的第一个扣子,我不停的跳 抓篮板,一次又一次,拍了左边的篮板,然后转身加速跑,拍右边的。直到,累 的没有可以思考的力气。 十二点,我拎着被汗水浸透的白衬衫,光着膀子沿着路灯离开了她的公寓。 了解我的人,都说我很痴情,我明白他们碍于面子,没直言斥骂我贱种。偶尔擦 肩而过的车灯,刺痛眼睛。用手遮挡后,却又一片昏暗。 ……如果留下多一秒钟 可以减少明天想你的痛 我会愿意放下所有 交换任何一丝丝可能的占有 幸福只剩一杯沙漏 眼睁睁看着一幕幕甜蜜 不会再有原来平凡无奇的拥有 到现在竟像是无助的奢求…… Andy的歌,加剧伤感,营造绝对痛苦氛围。 忽然间,不再走,身体靠在路边的树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回忆真像犀牛 刀片, 在这棵树上,在三个月之前的一个平常夜晚,孕育了一颗小小的,我为她摘 的涩色芒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