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确”性别 1 朋友邀请我去茶楼喝茶,其间,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他叫许立康,剃了个光 头,可仍显得很青秀,有些象女子。当他听说我是一个搞写作的人时,立刻对我有 了兴趣。 他把我叫到一个安静的角落,给我讲起了他的故事。 “我刚辞职。”许立康开口道。 “为什么?”我问道。并想道,他也许正因为刚辞职,有些不愉快的事,想向 人倾述。 “因为性骚扰。” “难道你的老板是……”我有些意外,并对他的故事更感兴趣了。 “你猜错了,他是男的。” “难道他是同性恋?” “你又猜错了,他是心理绝对正常的男人,甚至可以说正常得过了火。” “怎么回事?”我犯糊涂了。 “因为我曾经是女人。”他脸上露出奇怪的笑,答道。 “女人?你不会做过变性手术吧……”我满脸疑惑。 “没有。我自始至终都是男性。” “可你又说你是女性?”我被他绞昏了。 “我曾经打扮成女性。” “为什么?”我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新的疑问又来了。 “因为工作需要。”他脸上露出琢磨不透的讥笑。 “工作需要?奇怪,什么工作需要你打扮成女性?这可不是战争年代。” “许多工作都需要我是女性。”他高深莫测地答道。 “许多工作?可我为什么就想不起一个?” 他放肆地笑了笑,使我感到自己是否弱智。 他安静下来,启发我道:“你看,柜台后面主要是些什么人?” “女的。” “对,女的。” “可这和你的事有什么关系?” “端茶给我们的是女孩还是男孩?”他避而不答又问道。 “女的。” “再看看其它地方,是不是也是女的多?” “好象是。” “不是好象是,而是的确是。”他强调道。 “对。”我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城市是阴性的。因为这里是女人的天下,男人极难进入。” “有道理。” “要想进入,你就得变成女性。”他下结论道。 “哦,我总算明白你曾经是女性的意思了。” “我所说的工作需要,其实是指求职的需要。”他进一步解释道:“如果你想 在城市找到一份工作,你首先得是一个女性。” “原来你是因为求职需要,而打扮成了女性。”我完全明白了,但转而又问道: “你的处境真的难到非打扮成女人不可了吗?” “是的。”他的脸上露出了苦色,很过了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2 于是,他讲起了他的过去。 “我读的是专科学校,学林业管理,于去年毕的业。不包分配,毕业前三四个 月,我们便开始找工作。我很快发现,工作难找。那些有家庭背景、有门路的学生 找工作尚需费神;我这种从农村来的孩子,一贫二白、无门无道,找工作当然会难 上加难了。再难,也得找。如果找不到,回家去,父母辛辛苦苦供我念书的钱岂不 白花了?再说回乡下枯燥不说,家里的那几分田也少得不需要我帮忙种。家里还有 个小妹,那时马上高中毕业了。你知道,现在学费、书费挺贵的,她正需要钱。所 以,我更是无论如何不能成为家里的负担。 必须找到工作。到那些正儿八经的对口单位去询问,那里编制早已满了。于是 到那些虽不对口,但还是正儿八经的单位去询问,还是没门。情急之下,那些面向 没有受过什么教育的乡下人、颇有些骗钱意味的职业介绍所我也只好去了。刚看到 那些写得密密麻麻的招聘启事的时候,有些甚至写着急聘字样,以为工作还好找。 可仔细一看,问题出来了。大多数工作,只要女的。没有注明性别的,要么工资奇 低,要么再一问,还是要女的。或者与雇主一谈,发现事情并非如启事所写的那样。 或者到那里去干了几天,发现雇主并没有兑现招进时的承诺。就因为这些不一致, 每次到介绍所去,似乎总能听到气呼呼的扯皮声。知道了这些真相,我对求职难, 有了更真切而寒心的认识。并感叹道,我是一个女人就好了。 这时,我认识的一个女同学找到了一份还不错的工作。这事对我震动很大。对 她,我太也解了。人长得不错,可她的能力,我不敢恭维。想要那份工作的,还有 几个男生,也包括我。那几个男生和我,能力都比她强,又会电脑又会英语的,口 才也不错。可为什么偏偏选上了她,而非我们几个男生中的一个?我颇不愿意地意 识到,这一切,就因为她是女人! 当我明白了这一点,我一下子变得忿忿不平起来:妈的,女人有什么了不起! 妈的,那份工作有什么了不起!妈的,实在找不到工作,老子就去卖白粉、抢银行! 但当我冷静下来,想到自己的家庭处境,我又开始考虑起现实的出路来。我再一次 感叹道,我是一个女人该多好! 想到此,我突然有了念头:我为什么不可以变成一个女性?!这个念头是如此 的大胆,我当时都把自己怔住了,感到了它的不切实际。但我又一想,我的一次次 挫折,不就和我那不合时宜的‘错误’性别有关吗?如果我改变了性别,一切问题 便迎刃而解。 我敢肯定,之后我找到的工作,绝不比那个蠢女生差。于是,我更加仔细考虑 起此事的可行性来。并且决定,必要时,改变性别!“ 说到此,他顿了顿。而我听到此,已完全入迷了。他又继续道:“我是如何变 性的,让我继续讲给你听。”他喝了一口这挺贵的茶,又娓娓道:“我有打扮成女 人的先天条件。无庸违言,我长得很青秀,有些象女孩。记得有一次在舞厅里跳舞, 光线比较暗,有个男生向我坐的地方走来,伸出手,欲邀我跳一曲。当他看清我是 一个长头发的男生时,尴尬无比地离开了。”听到此,我忍不住笑了笑。 “别看我现在剃着一个光头,我那时爱留长发。但还不够长,没有到能梳辫子 的程度。不过再留两三个月,就可以做到了。那段时间,除了有意让头发长得更长, 我还做了一些其它事情。有时在晚上,我会到一个无人的地方,练习女性的发声。” “讨厌,嗯,不要嘛。”说到此,他突然用女声说了一句。我一听,觉得那俨 然是女人的声音,甚至有一丝诱惑。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继续道:“除了练声,还得练习女性的举止和步态。人们常说,眼睛是心灵 的窗户,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学会使自己的眼睛会说话。”说到此,他又向我抛 了一个媚眼。我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又道:“我的某些男性特征,必须克服。胸部不挺拔,这好办,戴个弹性乳 罩就是。嘴唇上有胡子,刮了就是。我的胡子本来就不多,如果有必要,甚至可以 拔去。屁股不大,不必介意。如有必要注意,多穿几条内裤就是。你别笑。我那男 性的喉结,有点讨厌,总不能做手术割掉吧。冬天的时候比较好办,围条毛巾在脖 子上,就遮住了。 热天的时候,看样子只好粘块止血贴,将其遮住。应该注意到如何贴得美观点, 不可太惹眼了。或者干脆挺起胸、缩起脖子、低着下巴,让喉结看上去不明显。不 过这样做,人的姿态就有些怪了。所以为了显得自然,最好找一个离雇主远一点, 光线暗一点的地方坐下。“ 我插话道:“你考虑得真周到。” 他微笑道:“谢谢。接着我该买些女性用品,诸如乳罩、耳环、口红、香水、 高跟鞋、衣服、小提包之类的。当我去买这些用品时,颇犹豫了一会儿,看周围有 没有熟人,才走进一家比较偏僻的小店。我终于鼓足了勇气,把手一抬,指着乳罩 道:”那……那个。‘’哪个?‘售货员道。’就是……那个。‘我脸有些红。’ 这个?‘售货员拿起一个乳罩问道。’对。‘我有些含糊。’害什么羞,给女朋友 的吧?‘她微笑着问道。 ‘对。’此时身上都有汗了。第一关撞过,之后我坦然多了,又把其它用品买 齐。买这些,我还真花了些钱。“他喝了口茶,继续道:”说到这儿,我又出汗了。 现在都还紧张,可想当时我更加紧张。接下来该换妆。我可不敢回学校寝室换,于 是我特意到旅馆找了间有大镜子的客房。该花钱时就得花。放下窗帘,可以换妆了。 ——我可不愿意被人看见,说成是变态。 首先是将乳罩戴上。勾子在后面,合拢时还真有点别扭。感觉怪怪的。然后将 挺时髦的衣装穿上,——我还不敢穿裙子;接着将高跟鞋也穿好。至此,告一段落。 我站起来走了走,走得不算稳。有高跟鞋的感觉是不一样。然后我到镜子前左转右 转地照了照。看着镜中自己的‘倩影’,还真有点不相信,我已相当象一个女人了。 初步成功。“ 我笑了笑,极力想象着他那时的样子。他也笑了笑,又道:“接着,我该做一 些细节的修饰了。对着镜子,我开始画眉、涂口红,感觉怪怪的。然后是戴耳环、 喷香水。 至此,我已完全变成了一个女人。当将长发分一部分遮住自己的半边脸时,我 似乎看到了一个挺酷的女人,或者说一个有点忧伤的女人。其实我也真该忧伤,哎, 何苦把自己变成这样? 完全成功。我取出借来的像机,替自己在不同角度照了几张。这些相片并非单 纯是对自己惊人之举的纪念,而是还有下面将提到的实际用处。当我御下女妆,恢 复我男儿身,我不再忧伤,我充满自信地走出了房间。“他启发我道:”你猜猜, 我的相片有什么实际用处?“ 我想了想,一下子领悟道:“哦,你是用它们来贴证件。” 他满意道:“对,你不愧是作家。不过,实际操作起来还有些难度。对一个学 生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毕业证书。上面,将写上我的性别,以及贴上盖了钢印的照 片。所以,将性别涂改、照片换掉的做法并不明智,而只能另外假造一本。既然得 假造,我决定,干脆将学历也改了,从专科变成本科。这难道不是一种‘专升本’ 的捷径?当我拿到这里的专科文凭,我去了省会成都。在西昌,一方面缺乏‘专升 本’条件,另一方面也不易找到工作。 到了成都,我找到一个唯利是图的家伙,他其实就是一个为人师表为教师。谈 好价钱后,——那可是好几百块钱,他便开始为我仿造毕业证件。当我告诉他,将 我的性别也变掉,他感到吃惊。我给他解释说,外语系学生的‘正确’性别是女性, 他明白了,并且赞扬道我是高手。我说彼此彼此,你不也是高手吗。当毕业证书递 到我手上时,我向他说道:谢谢校长。从此,我成了一名优秀的本科院校毕业生! 从此,我有了两个名字,两种性别。这颇有点象那些间谍,有双重国籍。 做完这些,我身上的钱已所剩无几了。但我并不慌张,我对自己的就业前途充 满了信心。在等他制作证书时,我可没有闲着,逛了几处职介所,那里诱人的工作 正等着我呢。证书一到手,我立刻去了一家早已瞄好的职介所,那里透露的一个工 作正需要我这样的人才。将钱一交,职介方便将电话向那某某公司所在地打去。双 方一通话,职介方便叫我现在就到那公司去面试。真快! 我兴冲冲赶到那家公司。它不再有曾经出于保密需要的抽象名字,而是有了一 个具体的名字:西乐公司。在走进办公室前,我到卫生间整了整妆,并且平静了下 情绪。我先到的是人事处办公室。负责人看了看我的证件,发现没有什么问题,便 叫我到要人的那位刘经理的办公室去面谈。说老实话,当他看着我本人及证件时, 我还真有点紧张,生怕他看出什么破绽。没有异样,我如释重负地走出他的办公室, 向刘经理的办公室走去。我知道事情已成了大半,就看最后一关了。敲敲门,不轻 不重,并喊了声刘经理。 听到他说请进来,我便打开了他的门。 我看见了他,是一个约四十出头,有些微胖的家伙。我的脸上堆满了妩媚的笑。 他看见了我,眼睛也立刻笑得只留一条缝。我真想吐一口口水。他殷勤道:“快坐, 小曾。 ‘哦,对了,我的新名字叫曾婉丽,他对我的名字还记得真快。他又道:“呵, 你长得真高,比我还高。’我一听,暗道:妈的,我是个男人,而且是在优越的社 会主义制度下营养充足地幸福长大,当然比你这个矮瓜高了。 我将我的证件放到他的桌上,便坐下了。他马马虎虎地看着,并不住口道: “嗯,不错,不错,真的不错……人才,人才呀……‘他将我的证件放下,关切道:” 呀,看你都出汗了,快喝水。是矿泉水,嘿嘿,对皮肤有保健作用哦。嘿嘿,多喝 几杯。’我一听,差点又想吐口水:妈的,几杯,想胀死我吗?我克制着自己,礼 貌地喝了一口,——我可不敢象男人那样抱起杯子猛喝,并且机巧道:“谢谢,刘 经理,我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喝到。‘他一听,乐了,微笑道:”看你嘴多甜。啊, 没问题,你以后有的是机会能喝到。小曾,以后就委曲你在这里做事了,当我的秘 书。’我一听,高兴得想跳起来。我知道,我已被聘用了。我抑制不住喜悦地说道: “谢谢刘经理!我以后一定好好干!‘此时,我是由衷地谢谢他。无论如何,是他, 给了我第一份正式工作。 他又道:“看把你乐得……至于薪水,一个月一千二,怎么样?‘我一听,可 真不算少,生怕他改口地简短答道:”行。’他又补充道:“干得好,薪水还会往 上加。‘这时他已不显得那么讨厌了。我问道:”刘经理,我什么时候上班?’他 答道:“如果没有什么事,明天就来。你看,堆了那么多文件,确实需要人帮忙啊。 不过,如果你有事,千万说出来,晚一两天没关系。‘我立刻答道:”没事。刘经 理,我明天就来。’这时,他站了起来,向我走来,我也跟着站了起来。他握住我 的手,离我近近地语重心长说道:“你的办公桌在那里,早上八点上班。小曾,认 真遵守员工守则,并且好好地干,别辜负了我的期望……‘一个男人色迷迷地盯着 另一个男人,到底算什么!我想抽回我的手,可一想,他话还没有说完,加之才给 我这份期望中的工作,那么早便拂他的意,不好。于是我忍住恶心道:”谢谢刘经 理的器重,我会好好干的。’他继续道:“你看,公司正在发展中,正需要你们这 样的优秀人才。只要你好好干,公司不会亏待你的,我更不会亏待你的……‘他还 不肯放手!如果等他话说完,才放手,不知会等到何时?我于是打断道:”我会好 好干的。刘经理,请把员工守则拿给我,我会回去认真地看,并且以后在工作中遵 守它。’我乘机把手抽出,用手指着办公桌道:“守则是不是在那里?‘他开口道:” 哦,对了,员工守则,这里没有,明天我拿给你。’我生怕他又说个没完,马上接 口道:“刘经理,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还有点事要忙。‘他答道:”好,回去 忙你的,明天八点来。’‘再见。’我说道,并向门口走去。 他跟着我,替我开了门,挥手道:“再见。‘我又说了声再见,转身而去。当 他看不见我时,我将双手正正反反往衣服上使劲揩了揩。” 3 “就这样从第二天起,我在西乐公司开始正式上班。工作还算过得去。不过, 因为改变了性别,在工作和生活中会遇到一些预想不到的麻烦;更因为这个色迷迷 的上司,额外遇到了一些严重的麻烦。 当我男扮女装时间稍长以后,我才感到做男人的自在。做女人,麻烦真多。每 天化妆打扮,挺费时间的;更因我要假扮女人,得花更多时间。做男人,外衣外裤 一脱,就可以睡了。现在我是女人,就不成了。脱了外衣,还得脱乳罩!脱了外裤, 还得脱好几条内裤!谁叫我为了塑造女性曲线呢。“说到此,我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稍息,他继续道:”另外,我还发现做男人的另一个好处。晚上的时候,如果你是 单身女人,就可能遇到小流氓骚扰你。如果是男人,就不会有这样的麻烦了。做有 些事,也是以男性的身份出现较好。比如说我喜欢打桥牌,就该以男性的身份出现 为好。要知道打桥牌的基本上是男的。所以,除了工作时间,我都想以男性的身份 出现。想以男性的身份出现,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是一个心理正常的男人,渴 望和异性打交道,比如说和她们跳跳舞。 当然,我也会从男扮女装中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方便。比如说对一个你认识的 可爱女孩,你想牵着她的手,只管牵好了,她不会介意的;甚至搂着她的腰,她也 不会介意。 因为她以为你也是女的。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麻烦多于方便。最大的麻烦,也许是你的男性身份可能被暴 露。 我们公司是不提供住房的。记得有一个女同事,和我挺熟,建议我和她共租一 间房。我怎么敢!于是我拒绝了她,理由有些勉强,惹得她挺不高兴的。前面说到, 我有时需要回复男儿身。我可不敢将衣服一换,便从房间走出来。如果这样,别人 会问:噫,怎么从那里走出个男的?我压根没有看见有男的进去。于是,我只好在 其它地方回复本身。 提着装有男服的包,出点钱找到一个固定房间。在里面将女服换下,塞进包里, 穿上男装,就可以出来了。当然,那个女服务员知道我的秘密。不过,我曾经编了 一个理由说服她,她不会乱传播我的秘密的。 你猜,在我住的房间里,什么最重要?不是我的证件,而是尿壶!上厕所,是 我最感头疼的问题。本来该上男厕所,站着撒尿。可现在我一身女性打扮,不能上 男厕所。 上女厕所吧,也不对,我毕竟是男儿身。而且,蹲着撒尿,象什么话。因此, 在公司的时候,我几乎不上厕所。为了避免上厕所,我总是尽量少喝水,那矿泉水 对皮肤有保健作用也只好顾不上了。但人总有告急的时候,也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女 厕所了。幸好,现在的厕所多半每一格都是有门的。将门一关,避免了我的很多尴 尬。不过极偶尔也会碰到没有门的厕所,于是只好自始至终用一张报纸挡在腿前。 加快速度,把手解完,立刻出来。如果被人发现是男的,当色狼抓起来,那可惨了。 幸好这样的情况极少,也就不过一两次。“他的经历太奇特了,我极力发挥着我的 想象,去跟随他描绘的一幅幅景象。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 他吃了块点心,喝了口茶,又侃侃道:“哎,最难忍受的还是别人把你当成异 性,对你的性骚扰。那种感觉,绝对比一个女性对男性的你施以性骚扰,还要令人 难过…… 说到这里,我都不想讲下去了……但为了故事的完整性,我还得讲下去。那种 性骚扰,在我眼里看来,是同性对同性的骚扰。这算什么?你碰见过吗?我这人对 同性恋是极度反感。我更进一步,比同性恋更高级的那种性骚扰也领教过了!也怪 我当初准备打扮成异性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说到此,我感到了他话中浓烈的无奈嘲意。他也在此停了停,又继续道:“此 类的骚扰,有的被我灵巧地躲过了。比如公司里个别人手不老实,总想扭我屁股。 我虽然穿了好几条内裤,可我的屁股看起来还是不大,怎么仍然有人对它感兴趣? 4 普通的人还好应付,可我的上司,我躲都不好躲。开始的时候,他还比较老实。 除了不时色迷迷地盯着我,说几句挑逗的话,顶多再拉拉我的手,拍拍我的肩。当 我上班的第一天,刚走进办公室,他便送了一个女人喜欢的小礼物给我,说是庆祝 我成为他的秘书。接到他送的礼物,我有些哭笑不得地暗想道:这些女人的小玩意, 拿给我有什么用。 有一天,他从背后拿出一个系着红线带的漂亮小盒子,递到我的面前,并且满 脸堆笑神秘兮兮地问道:“猜猜看,是什么?‘我随便猜了几个,他都摇摇头,否 定了。于是他说道:”打开看看。’我打开一看,是条很有特色的项链。我虽然对 项链知之不多,但凭感觉,知道它很值钱。这有些出乎我的预料。之前他送的小礼 物,并不值多少钱。 我于是问题:“刘经理,今天怎么想到送那么贵的东西给我?‘他又神秘兮兮 地启发道:”想想看,今天是什么日子?’我左想右想想不出,老实道:“没有什 么特别的呀。 ‘他又鼓励道:“再想想看。’我还是想不出,于是道:”我真的想不出。 ‘他终于揭底了:“怎么忘性那么大,小曾,今天可是你的生日!’我暗想道:我 的生日不是已过了,怎么他会说……哦,对了,那个替我伪造证件的家伙,因为出 了点错误,把我的生日给改了。恰恰就是今天。我恍然大悟过来,马上感谢道:” 谢谢刘经理,连我自己都把生日忘了,你还能记得我的生日。‘听到此,他说道: “来,让我替你戴上。’于是他乘机在我身上又揩了不少油。 请我出去吃饭,是常有的事。之所以我不拒绝,是因为这比较安全,不会暴露 我的真实性别。喝酒,我不怕。我的酒量好得很,不会过量失态,露出狐狸尾巴来。 邀请我去唱歌,我也能接受。 但若邀请我去跳舞,我便推说不会,拒绝了。可有一次,他脸色严肃地说道: “我有一个客人,重要得很,必须好好招待。他们已指明道姓说了,要你今晚陪他 们跳舞。 别忙着说你不会跳,现在从大学里陶冶出来的学生,谁不会跳舞。‘为了我的 前途考虑,无奈之下,我去跳了。还算好,那个客人和我的上司,头次和我跳舞还 算规矩,没有使我感到太为难。 但你可以想象,两个大男人,其中一个不时色迷迷地看着另一个,是怎么回事! 我这人有个特点,对语言挑逗可以置若罔闻,可对同性之间的身体接触很忌讳,更 不消说带有性色彩的接触了。跳舞时,我就有甩手而去的冲动。看在工作得之不易 的份上,看在我小妹的份上,我忍住了。不过,回家以后,我整夜没有睡好,做着 稀奇古怪的梦。 整天活得躲躲闪闪的,还不时受到恶心的骚扰,我养成了一个有点变态的习惯。 那就是,当我换上男装,恢复真身,到舞厅跳舞时,我会忍不住将女伴抱得紧紧的。 如果那个女孩比较开放,愿意和我坐在一起,继续亲热,我甚至会忍不住将她长吻。 仿佛只有这样,我才能将在男人身上失去的,挽回。时间越长、表现越热烈,才能 挽回得越多。 我曾因过于大胆,而挨过耳光,但我再所不惜!“讲到此,他长长吐了口气。 我也极力理解着他的感受。 5 “就这样在公司里一干便是五六个月。薪水长了些,红包也拿过。我的上司待 我也不薄,送我的礼物加起来,很值些钱了。物质上丰收了,可我精神上的损失很 大。不过,这种损失还能忍受。他只是嘴有点轻薄,手有点不规矩。我极尽智慧和 他周旋着,既不让自己太吃亏,也不让他太下不了台。 可一个月前,事情突然变了。一日下班前,他送给我一样礼物。那是一套时髦 的春装,估计值好几百。我理解他的心思,他是眼看春天要到了。然后他对我提出 要求了,要我去跳舞。与上次不同,他是以私人的名义。我真希望他的要求是吃饭, 而非跳舞。 看在他送的礼上,我不好拒绝,勉强答应了他。根据上次经验,想必不会有什 么问题。 晚上,我们来到了舞厅。人们在时而热烈,时而舒缓的乐曲中舞动着。我和他 跳了两三曲。跳舞时,他总想把我拉近。我双手用力,使双方身体保持在刚好不接 触的程度。 这时一曲很慢的音乐响起,灯也暗了下来。对这种音乐,我不喜欢。我希望每 曲都是快节奏的,灯也全亮着,这样,他就不便太靠近我了。步进舞池,什么都看 不清,只能看见他那色迷迷的眼睛在发亮着。他又在试图将我拉近了。这次我明显 感到,他更用力了。他人矮胖矮胖的,劲挺大。我也用力推拒着。那些情侣们抱得 紧紧的,有的脚步小得就象是站在原地。他没有怎么用力了,我的排斥力也随之减 弱。可他又突然用力。 我猝不及防,他的身子终于如愿以尝地贴到了我那‘骄傲的乳峰’上! 一贴之后,我明显感到他的鼻息变得粗重、急促起来,讨厌地喷在我的脸上。 我恶心得想吐,并把头侧得更偏了。可以想象这时他的心在狂跳。但若他突然察觉 那是假的乳峰,不知他会如何反应。心脏停跳?也许。 他继续情不自禁着,此刻竟将猪嘴凑到了我的脸上! 我如遭电击。你知道,我最忌讳同性间的身体接触,此刻的亲密接触,我绝对 受不了,比打死我还难受。我极力反抗着他,想不到这条猪很有点蛮力,竟然不容 易挣脱出去。 一不小心,他的猪嘴竟然捕捉到了我那红艳的嘴唇! 这时,我恶心到了极点。当我联想到他那玩意儿也多半兴奋得翘起时,我再也 不能忍受了,将他全力一推。 用力太猛,他倒在了地下。我指着地下狼狈的他,忘了再掩饰我男性的声音道: “够了!” 6 沉默了良久,他才愿意说话:“就这样,我辞职了。这就是我的故事。” 我感叹道:“不可思议。太谢谢你愿意把这个离奇而伤心的故事讲给我听。” 他微笑道:“要谢我,等这篇文章发表了,请我到这里来再喝茶。” “没问题。”我答;接着又问道:“现在,你打算干什么。” 他答道:“暂时什么都不想干。我还需要时间去治愈那受伤的心灵。剃个光头, 便是一种治疗手段。” 我很关心地问道:“恢复以后呢,打算干什么?多半不会再扮演女性角色了吧?” 他答道:“多半不会,但我不敢说绝对不会。你知道现在就业的确太难,不下 岗就算老天保佑了。不过就算我要扮女性,也得等头发长起再说;而且就算要做女 性,也绝不再当秘书了。” (00/11/2-3 )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