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季节 作者:寒星 我很是……很是什么她呢?说不清楚。 她坐在我对面,这种状况,不知要持续多久。要是再这样,不到两年我不被她 折磨死就是她折磨死我。 都是今年新分配来的大学生,偌大一个单位多少年没规规矩矩进人,我俩一来 就象是宝贝,当畜牲一样使唤。正赶上办公自动化,买了一大堆PC,还有服务器, 早就等着我们回来搞,别人没几个会摆活。他们有跟上时代的思想,却没有跟上时 代的行动。我和她把小型的局域网张罗起来,又联上internet工程自始至终,都是 在令人——确切地说是令我——窒息的气氛中进行,虽顺利却不痛快。 她不多言语,也不见笑容,不能让我忍受的是共同的工作她却不从征取我的意 见。 好在我是男生,没发生多大矛盾;不过她也没错。听别人说,她从高中就开始 玩电脑,是个高高手。不象我,老帽一个,到大学才开始学进机房换拖鞋。 “一杯茶,一支烟,一张报纸看半天”的时代一去不复返,现在一张报纸不够 看了。 互联网这张报纸可真够大的。“打开窗子,你不用出门,大千世界自动向你涌 来。”卡夫卡当属本世纪(?)最伟大的预言家。等大伙都因为电脑有事做的时候, 我俩倒是闲了下来。她还是坐在我对面,每人桌上摆着一个DELL手提,这是主任对 我俩工作的肯定也是对我们年轻一代的厚望。 共事有半年,也有过合作,和她还是没什么好说的。整日也就手指敲键,也是 有气无力的。上网成了我工作时间的大部分内容。 必须指出和承认,她,坐在我对面的她,——很“美”。我只能这么形容,任 何其它的形容词都是亵渎。一颗不大不小的黑痣在她嫩脸的右眉稍处如同一个商标, 如同机箱上的“intel/inside”。这么美的女孩终日坐在我对面是我前世修来的福 份,这么美的女孩整天坐在我对面和我一句话没有是我哪辈子造了什么孽这样剌激 我? 我开始考虑为什么是这样。回忆每个与她交往的细节,看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思前想后,没有。难道是因为我俩都是单位里的骨干,是主任对我俩同样青睐有加, 还是她天生乖张? “现实的生活难免出现裂缝”,一切也许只因为多疑和多心而已。我不在乎。 只好上网了。从聊天室到icq ,从mud 到bbs ,我倍儿爽。本人nick“唐黑虎”, 还怪招眼的。特别,是和蕊蕊聊天,她不肯做我网妻,让我觉得遇到了对手。她和 我有一样的喜好,一样不羁的性格,一样开朗。所以我一直怀疑她是男性,后来才 直觉不是。反正和她我谈得最拢。从穿开裆裤到现在人模狗样当上班族,从分久必 合到合久必分,从拉丹到那个什么购物成瘾的国母,从……我说不清了,反正和她 无话不说。唉,要是她在我身边多好!我常“无意”对蕊蕊发出这样的感慨。蕊蕊 说我也是的我也想呀我更是抓耳朵挠腮帮。 我这才找到生活的乐趣,和蕊蕊聊天我发现早就充满人生的诗意。但这不能反 映在脸上,倒不是因为这在上班。办公室被隔成好几片,主任他们联网打扑克是不 会管我的。只是对面坐着她,让我乐不起来。值得一提的是,我早练就肉笑皮不笑 的工夫,要不是普通话说得不好,“n 、l ”不分,我肯定上了北京电影学院。 不知是不是和蕊蕊虚拟的交往使我骄傲起来,一天,终于在一个早晨我和坐在 对面的她不轻不重发生了矛盾,不知为什么也不为什么。只几句话,然后大家都面 无表情,默不作声地坐在各自的办公桌前。机关都这样,吵架和工作一样不会让你 尽兴。 我气还是有点不顺,上网不久见到蕊蕊说我今天不开心别理我。 蕊蕊呵呵说我还没理你是你来烦我耶。 我说我这么不高兴瞧你一嘴黑牙笑得那开心样你要成心气死我我死了你以后到 哪找我这样的成功人士。 蕊蕊说你不开心管我什么事我开心就行你还成功人士象你这样头脑发达思想道 德败坏的渣渣早该肥田了别值望自己能烧出个舍利子来。 你有什么开心的几个月见你傻冒一个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你能烧出舍利子你死 了我就在旁边拿着耙子看着。 只要开心数钱也行我正没钱可数呢不过今天我开心可是因为我把我喜欢的小男 生逗红脸了耶。 你你你也烦我我我要关窗了。 别别别为了你和我一样开心我考虑良久就今天这个机会把我的玉照传给你这下 你可满意了吧看你心急火烧的样子我就知道你心怀不轨今天不知是不是个阴谋。 就你有玉照我也有不看你的也罢你样一小丫遍大街多得象路灯一样有啥子稀奇。 你有——呵呵你变态呀你你是不是昨天做变性手术今天又后悔来着所以不开心 了。 不怕见光死我这就把我工作照传给你。 icq 显示着进度,我和她边聊边等着对方的照片传来。 真是失之桑榆,收之东隅。嘿嘿。 我心情好多了我终于得到你照片了你不会把李嘉欣的靓照传给吧? 我心情很紧张你不会把里奥纳多的那个讨厌的家伙的玉照给我吧? 传输完毕。开窗,打开图片。图片从上至下一点一点扫出。我心不在心焦急等 待。 …… 突然,我听到一玻璃破碎声,惊慌抬头。对面的她将茶杯不小心碰到地上,水 也泼了一地。 我心中暗暗叫好,幸灾乐祸。我都没怎么样你还大小姐似的拿茶杯撒气,你怎 么不把手提电脑也掼了没准主任还给你买个配置更高的呢。 我又低下头来。我机器里装了太多的东东,打开速度都太慢。 蕊蕊的丽照显示出白色的背景…… 黑色的秀发…… 光洁的的额头…… 我的工作照已传完,打了一百多个“?”也没见蕊蕊回话。一定掉线了要么就 是应付七八个该死的家伙,他们老是缠着蕊蕊也不考虑人家女孩子的想法可我也不 能放下架子只不过偶尔练练脚法。没关系,机会多着呢心急吃不了嫩豆腐。 …… 柳叶眉出来了…… 右眉稍还有一个漂亮的黑痣…… 真漂亮我TMD 的走桃花运了! …… # ¥。#.¥* ……%#这痣怎么这么熟悉? 我好象失忆了。 我又清醒了。 我醍醐灌顶。 这一惊持续了3 秒或者是4.5 秒绝对没到5 秒。 突然,我关窗,轻轻抬起头看对面的她。她还是乌黑的秀发,光洁的额头,右 眉稍一颗明眼的黑痣,只是脸庞泛起红晕……我拨掉水晶头,关上笔记本。 我站起身,端起茶杯,找水瓶添上水。 我点上一支烟。 我坐在沙发里从茶几上随便拿起一张报纸仔细阅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