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我找到武斌时,他还故意爽朗的和我握手说笑。我二话没说就把他拖到没人的 地方一顿教训。 “你凭什么打我?” “就想打你!”我拿起一块砖头往他头上就砸,他吓坏了,“普通”一声给我 跪下了说:“木子,你不要打了,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可怜可怜我,我的父母都 指着我呢,弟妹们都还小,我不想让她们辍学,我需要这份工作。” 我的心顿时就软了,暗暗叹了口气,但是嘴还挺硬,叫嚣着说:“你就这么跪 着,什么时候我说起来你再起来,不然我还打你。” 他跪的直直的。低着头。 我悄悄的离开,走出很远了,回头看,他还跪在那儿,并没有注意我的离开。 我知道他在哭,我想他得到这一切付出的也很多,一想到那个老女人的脸,我就想 吐,他是怎么鼓足干劲和她作爱的?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啊!我的鼻子也酸了。也就 原谅了他。 我本性善良吧,反正就是很快原谅别人,无论别人对我做过什么。 我一边到处找工作,一边找了个出租床位住下来。就在学校后身,还可以去图 书馆看书,李连国给我联系了很多工作,我都没去,他很生气,他问我:“你到底 想干什么,直接当院长啊!” “我没那野心,只是你介绍那些玩意我看不中。” “你是看不中我介绍的工作,还是看不中我?” 我很严肃的告诉他:“都看不中!”他举拳要打我,我连忙跑到老人的屋子里 去,给老人做按摩去了。 我可能是太忙了,和海风的联系也少了些,要到秋天时,突然接到他的来信, 是九月二十五号寄出的,信的内容是这样: 我是在今天才真正体会到秋的,夜色阑珊时,远处河面上的雾气也渐渐暗淡了, 笼在淡蓝色的阴影中,落叶飞扬,匆匆促促,我真想知道它们到底在追逐什么。 秋风裹紧我,秋风穿透我,我踏着落叶如在云端。你也许会奇怪我怎么会突然 感伤起这风横雨暮的悲凉来,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想你了? 小红刚从我这里走,我们狠狠吵了一架,我从没象现在这样不安过,你能帮我 去看看她,她怀了我的孩子,我让她做掉她不肯,我说她不作掉孩子,她就会永远 见不到我!后来她同意了,哭的很厉害。 回想起这一生的道路,有几时是在春花浪漫里,有几时是在浓浓暖意中?我们 不能自决,也许我们的命运上帝早就安排好了,我们无力回天,所有的悲欢离合都 是事先安排好的,我们怎么去选择?” 信到这里嘎然而止,我的心好堵的慌,他怎么了?小红怀孕了也没有什么,那 就结婚得了,他还不承认自己是同性恋更没有理由不结婚了,就是我将来也是要结 婚生子的。他是怎么想的?还让小红做流产,太没人性了! 我坐在学校的图书馆里,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总是觉得不妥,到底哪里不妥 也没看出来,我抬起头往窗外望去,胡桃树的叶片一片也没有了,树身象白色的蜡 像,干净而挺拔,在它的背后都是黄绿相间的丁香树影,青灰色的天空包衬着医院 的主楼,露出灰色的一角,而窗棂上的碎纸片如病入膏肓之人的小舌在风中不住的 颤动。 华灯初上时,闭馆的钟声响起,我独自走出来,立立衣领免得风灌进我的身体 里来,树叶象流氓一样胡乱的砸在我的头脸上,也有的在地上哧哧的滑动,仿佛患 了肾病的人在小便。我只穿了一件短袖衬衫,感觉有的冷,两条胳膊冻得发木。 今晚怕是十五吧,月亮如此之白,白得象小竹画中士女的肌肤,月亮如此之圆, 圆得如人生这个圈。 我想人的一生也许就是在边缘上走,从终点到起点,圈里那美妙与神奇全然与 你无关,你只是在边缘上走,永远也别想融入到那醉人的美妙中去。 我们只生活在黑暗与光明的分界线上,无论别人看你如何得意,你其实只是在 半梦半醒之间,面对寂寞苍穹,一半是眼泪,一半是笑容。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来到了主楼前,无意间发现花坛上的石像竟然没有头颅, 我知道肯定是我眼花了,再定眼看时,身后的树枝被风一吹,发出冰冷的“飕飕” 声,地面上仿佛有东西向我爬过来,我毛骨悚然的一转身,赫然发现一个人站在我 身后,白衣白裤,我“妈呀”一声差点晕倒。 “怎么了?”那白人说话了。 我一看是李连国。 “你黑天半夜穿的象僵尸似的,想吓死我啊!”我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哪就黑天半夜了?才不到十点,再说我象僵尸吗?僵尸不都是这样的吗?” 他平伸两臂,手握向我的脖子。 他的手碰到我的脸时,冰凉。我吓的一激灵。打开他的手说:“死人手啊,这 么凉!” 他遂把手放在自己脸上试了一下:“你还别说,真有点凉!” 我转身就走,他在后面跟着。 “你跟着我干什么!”我回头吼道。 “我找你有事。”他的语声有的点怯。 “干什么?” “吃饭。” “不吃,不饿,没心情。” “你别这样行不?我该你的,你整天象训狗似的。” “那你还老是跟着我干什么?” “今天洗浴中心有大型文艺表演,都是苏联来的小妞,我带你去看看。” “不去,我对那里过敏。” “怎么过敏?” “我鼻子不好,一去就打喷嚏!” “就是这点儿事,你就忘不了了,是不是,你打我一拳行不行,来往鼻子上打!” 我“矿厂”就是一拳,他哎呦一声蹲下去。 “你小子还真打啊!” 我没理他,回寝室去了。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