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有点儿想你 我听人说痛苦是一丝一丝的,但我感觉痛苦是一团一团` 一块一块的,是用桶 装着一下一下从口中倒入胸腔的,让我喘不过气来。一到晚上失眠,我就从床上坐 起来,以为这样气可以顺一点儿,可还是不行。于是便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然后白天就蒙着头睡大觉,整个一个猫头鹰的生活。 有人说“虱子多了不咬人”,我也用这句话来开导自己,可是成效不大,还是 整天头疼的厉害,不知是睡多了还是睡少了。更妙的是:吃饭的时候不知该吃多少, 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该饿什么时候该饱。 每天晚上,熄灯以后,便打开收音机,听着各种各样的歌曲。有的时候很麻木, 有的时候便痛苦流涕,好象经历了什么千古奇冤一般。我也很奇怪:为什么听什么 样的歌都能与你联系在一起,不可思议! 现在有很多事情譬如懒惰都成了习惯,要说彻头彻地改变一下,做起来还挺难。 我记得在学校时我也和你谈论过“习惯”这个词。那时我总是无来由地就叹一口气, 有一次你终于忍不住问了我一句:“叹什么气呀?”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就敷衍说: “习惯了。”还有一次同样的情况,我也说:“习惯了。”多少还带些伤感的味道, 满煽情的。 过了不久我突然听到你竟然也叹了一口气,便问:“你怎么也叹上气了?”突 然灵光一闪,便与你一同说出了同一句话:“习惯了。”然后你我相视而笑。 如今离你这么久了,现在我感觉到的与你不仅仅是距离的遥远,还有心灵上的 遥远。 我想念你,却不敢去看你——我怕,我怕再次见到你,已经没有了共同的话题 与长久以来培养起来的默契;我也怕彼此又重新树起了心墙,用自尊` 自负堆积起 来这座坚固的堡垒,所以相见不如不见。这么长时间不见,我再也没有信心相信你 还会记得我,或者我已经成为你与女朋友饭桌上的闲谈笑柄。一想到这些,眼前的 一切都变得模糊` 虚无缥缈。 待好友小丹放暑假回来,我象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忍不住向她倾诉心事,包 括心灵的创痛` 家庭的羁绊与孤独的苦闷,说得泪眼婆娑,颇有一番流泪到天明的 气势。听到这些,她不知所措了。想帮助我` 劝解我,又说什么“别想不开”之类 的无稽之谈。 我无言了,我低下了头,因为我不愿也不屑与她争辩。我感到疲倦与无助。 我与小丹谈起最近看的《红楼梦》,我说我最欣赏里面的一句话:“玉在柜中 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她是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也不明白我的意思。事到如今,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象李白那样有妻室` 有宦海条 件的大诗人,还举杯邀明月,慨叹“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也发现自己竟也多少 有了些那样怆然孤独的悲凉和自命清高` 恃才傲物的轻狂。 可能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放弃了你:我怕象我这样一个极端的完美主义者早晚会 与你产生无法挽回的错误。 走的那天,是你送的我。平日无话不谈的“好哥们”却一下没了言语。 我走了,我在心里说:“前有古人,后已无来者,你是我最后的大哥,也是我 永远的大哥!”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