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的人 作者:“萧寒” 我曾经以为,最痛苦的爱情是这样一出画面:爱上了一个陌生人,只是匆匆 擦肩而过的路人,不知道姓名,不了解身份,当“爱”字还未说出口时,却已经 分不清人群中,究竟哪一个背影才是她。 于是在烈日炎炎的夏日午后,瞪着腥红的双眼,流着一身的汗水,穿梭在街 头巷尾,找寻着梦中的她。 爱情的痛苦在此刻,似乎已经演绎到了极至。 若干年后,我知道了爱情不是风花雪月,我不是王子,她也不是公主,灰姑 娘也只能出现在童话故事里。 于是我相信爱情是平凡的,是低调的,只要两个人心心相印,就已是最完美 无瑕的了。 由此我得出了新的结论,最痛苦的爱情,应该是得到了一个人,却只是她的 肉身,而她的心却不知留在了什么地方,始终不曾放在我的心上。同床异梦,应 该是爱情最大的悲哀吧! 这种观点也确实适合现实,也得到了众多人的认同,因此它的生命一直延续 了很长时间,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我的爱情,我才发现,我还是太肤浅了,爱情 只有经过之后,才会感悟它的残酷。 现在,我终于知道,爱情最痛苦的是什么了。 我没有想到我会爱上玫,她不是我欣赏的那类,她太过活泼热情,不是我想 要的那种矜持秀气类型,因此在开始时,我甚至对她有一些反感,总觉得一个女 孩子应该话若莺啼,脚踩莲步才对,这才有点儿大家闺秀的味道。 而她…… 玫是我的同事,也不完全算是,因为现在的一些体制连我们这些当事人也弄 不清。我和玫分属于两家同类企业,在市政府构造大航母的思路影响下,两家企 业组成了集团公司,具体是怎样一个构成法,说实话,我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 这似乎也没有必要深究下去,我只要知道它所带来的变化就行了。 这个变化就是我和玫坐在了一个办公室里,两家企业的一些部门合在了一起 办公,这就包括我和玫所在的销售部。 由于是我们搬到了对方那里,所以感觉上颇有点儿我们是被人家兼并的味道, 很多事情就是这么微妙,一些细小的差别不是用语言可以说明的。 这种情况的出现,自然给我带来了影响,我总是感觉那里的空气压抑,觉得 每一个看我的眼神都不正常,目光中似乎都带着一种轻视和不屑,或许是我太敏 感,我承认我这个人自尊心太强,什么事情都喜欢争个面子,其它的我可以不计 较,但我一定不能没有面子。 玫是我唯一一个感觉眼神正常的人,这可能就是天意,我不知道为什么在那 时会产生这种感觉,因为在后来我仔细想过之后,我才发现,玫的眼神其实是最 不正常的。 她的眼睛虽然不大,却很有神,瞳孔总是放着一股夺目的光彩,让人不敢去 正视。而且她的眼角微微上翘,这种眼神实际上最容易给人一种轻佻的感觉,奇 怪地是我在那时竟然认为这是最正常的。所以我说这是天意,冥冥之中似乎注定 我应该有此劫难,怎样都躲不过。 或许产生这种感觉的原因,还是由于她的性格。她活泼的让人无法去对她说 个“不”字,她是第一个主动和我打招呼的人,然后告诉我她叫什么,又问我叫 什么。 我告诉了她我的名字后,她又主动告诉我这里的情况,办公室里有几个人, 谁是官谁是兵,总经理在几楼,财务室在几楼,还有食堂在哪儿,她们食堂的饭 菜很好,如果我中午想在这里吃饭,应该先到政工处办一张饭卡等等、等等,就 差没有告诉我厕所在哪儿,哪一间是MAN 哪一间是WOMAN 了。 我一点儿也没有觉得她哆嗦,甚至非常喜欢她这样,现在的同事之间,除了 勾心斗角还是勾心斗角,整天为了名利明争暗斗的,一进办公室就觉得死气沉沉 的,很少能看见这么阳光的笑脸,听到这么真诚的话语。况且我又是初来乍到, 对这里的情况什么也不了解,有这样一个人给我介绍,真是求之不得的。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我忽视了她的眼神,对她也没有了防御的心理,似乎一 下子我们就是多年的老熟人了,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了。 她真的是一个很…很…,该用什么词形容呢?用现在的流行词应该是“阳光” 吧!阳光是一种什么感觉?就是邻里小妹吧!调皮可爱,天真无邪。 玫真的很乐观,见到她时总是满脸笑容,浑身充满着活力,那种激情就连桌 椅板凳都被感染了,你想让空气凝固都凝固不起来。 不像和她同龄的我,心气过于沉重,虽说这叫稳重吧,但年轻人老气横秋总 不见得是件好事,年轻人就应该有年轻人的活力,毕竟一个人年轻的时光并不长, 早早就让它结束了有些可惜。 就像她后来说我那样,“你是二十四岁吗?我感觉你应该是四十二岁才对。” 这确实是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老了,难道是我的心已经衰老了? 没有遇见玫之前,确实是这样,工作不长,却尝尽了人世间种种阴暗污秽的 我,确实有了一种消极的思想,生活对于我也不过如此,什么黄金年代,什么金 色年华,纯属扯谈! 那种没有生活负担浪漫地如同蓝调音乐的生活,只是写手们编的一个个没有 丝毫现实根基的故事,也就是骗骗那些涉世不深的少男少女而已。而我,应该说 已经是“江湖老油条”了,又怎么会那么天真地去信这些呢? 认识了玫,我才知道,有些事情是可以发生的,我不相信,是因为我没有碰 到,当我也不可避免地遇上时,我才知道,原来真有那种浪漫,只是结局是一陈 不变的,没有人能改变,水中花、镜中月,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一种虚幻的错 觉。 我喜欢与玫在一起吃饭,她似乎也十分乐意被人邀请,所以当我向她开口时, 她眼都没眨一下就答应了,我为事情的开局这么顺利而感到欣喜,似乎忘了太容 易的事情往往都经不起考验,爱情尤其如此。 玫很喜欢喝酒,我很奇怪,虽然是在销售部门工作,经常要接待一些客人, 饭局肯定少不了,但她一个女孩子,即使不喝酒,也一定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我把原因归结在这方面,玫却否定了我的说法,她说不是因为工作,而是她 天生就喜欢喝酒。 我问她从什么时候开始会喝酒了,她告诉我可能是八岁。 我惊讶地吐了一下舌头,她的酒龄竟远远地超过了我! 玫说,我小时候在父亲喝酒时常常吵着要,父亲就让我喝一口。 我问,那是什么酒? 她说,白酒。 我更吃惊了,我是从红酒开始的,然后是啤酒、白酒,一般人也都是这个过 程,循序渐进,由易到难。 我问,你不觉得辣吗? 玫说,怎么不觉得? 我说,那你还能喝下去? 玫说,所以说我和酒有缘份,时间长了我就一点儿也不觉得了。 这个我相信,在我和她喝啤酒时,我发现她比我喝的还快,那金黄色的液体 在她眼里似乎就是饮料,她根本感觉不到还有酒精存在。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个这么阳光的女孩子竟然喜欢酒,甚至有些是酗酒 了。 玫告诉我说,你知道太阳也有黑子吗?你知道在它的光芒后面是什么吗? 我点点头,马上又摇摇头,我觉得我知道又不知道。 我知道太阳也有黑洞,在他的表面有许许多多,虽然我们并看不见,因为它 的光芒遮盖住了这一切。但阳光的后面是什么呢? 是黑暗,笨蛋!玫笑着说,就像一个手电筒,它的光芒只集中在头部,后面 当然全是黑暗了。 那一刻,我知道了,原来阳光的后面是黑暗。 玫的黑暗我是在很久以后才知道的,那个时候我们已经交往的很融洽了,也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可能大意地忘了把心扉掩藏好,我才有可能从她暴露的思 绪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玫的出身和我一样,也不是很好,她的家不在这个城市,在千里之外的一个 小镇,虽然家庭比较富足,但环境始终不是人能改变的,思想意识的制约对人的 禁锢是很可怕的,所以她离开了那里,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闯荡,对于一个 女孩子,那份艰辛自不用多说。 一些事情我是听别人说的,她的一个上司,一直想着占她的便宜,这种骚扰 确实是难以处理的。她不能顺从,这肯定违背她的本意;也不能声张,毕竟自己 的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中,那唯一的办法就是与之周旋。 我一直都认为,人最大的折磨就是反复不停地做无用功,就像加缪在《西绪 福斯神话》里写的那样,把一块巨石不断地推上山顶,然后石头因自身的重量滚 落下来,如此反复周而不止。 玫的石头就是那个厚颜无耻的上司,玫要不断地避开他的骚扰,又要不断地 去拍他的马屁,这确实是一种悲哀,很多人都有的悲哀,却无法去消灭它。 在文明的国度中,总是有一些不文明的东西存在,而且竟成了永恒,这应该 是全人类的悲哀。 我能感觉到那种艰辛,所以我能理解玫的黑暗,虽然她在我面前从来都是只 字不提,但当她端起酒杯时,一切都已经写在了她的脸上。那一刻,我知道了心 碎是一种什么感觉,我的心竟有了那种感觉,我冲动地想抓住她的手,告诉她, 从现在开始你什么也不要担心了,有我在你身边,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丝毫的委 屈。真的,相信我。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等这句话到了我的嘴边时,我才发现,她已不在我 的身旁。 我的黑暗玫一直也没有懂,我觉得是她不想懂,因为我已经很坦白了,就差 把心掏出来给她看了。在这种前提下,他想了解我什么都不费吹灰之力,她根本 不需要问,只要她有心,能记住我说过的话,什么就都清楚了。 我没有想到,当我面对爱情时是那么不加掩饰,恨不得把我的一切都告诉她, 让她完完全全了解我这个人。只是她不想,她说,有你这个朋友已经足够了。 我并没有听出她话外的意思,当我那一天鼓足勇气告诉她,“我爱你”时, 我才知道了这句话的真正意思,我只是她的朋友。 我问,为什么? 她告诉我,爱情不需要原因,就像你知道你为什么爱我吗? 我说,我知道。 她说,那些只不过是理由而已,只是你想为你的行为找个借口。 我说,那你也找个借口吧! 她摇摇头说,不能!因为你的行为是积极的,所以找任何借口都没有负面影 响,而我不行,我不想伤害你。 她说的很对,她用任何一个理由拒绝我,都是对我的一种伤害,无论这个理 由有多么恰当,我都不可能接受,陷在爱情里的人都是盲目的,脑子根本就不会 去走第二条路,它会认准了一个死理不回头,所以什么理由都是白费的。那最好 的方法就是没有理由,可没有理由又怎么让人接受呢? 玫说,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我们现在这样确实很好,真的是一对异性知己,我们之间无话不谈,我就像 她的大哥哥,她有什么事情都来征求我的意见,而我总是细心的为她分析得失利 害,直到她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们会像亲密恋人那样,游荡在商场的每一个柜台前,然后买一包热呼呼的 糖炒栗子,坐在休息椅上,她会剥出一个在我嘴边晃来晃去,然后再放进我的嘴 里,露出情人般灿烂的笑容。 玫喜欢郊游,她说她喜欢那种清新的空气,喜欢看绿叶,我很奇怪,一直也 没有明白。 每次我陪她出去玩时,她都会让我去折一些树枝,而且总是在一旁指手划脚 地说,这个不好啦!那个又不是她想要的啦! 我总是不厌其烦地问,是这一个?这一个?直到她确认是,我这才折下来给 她,而她拿到后就会欢天喜地地跑向另一棵树,并且大声叫着,你快点儿过来! 而我此刻刚从树上下来,正喘着气呢!又怎么快的起来?还好,小时候练就 了爬树的本领,我在心里想。 这些树枝她总是让我全部给她拿回去,后来怎样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从来 也没有进过她的宿舍。她不是单身宿舍,所以我一直没有去过,我不想让一些无 聊的人有传口舌的机会。但我也失去了走进她的世界的机会。 同事们都半开玩笑地说,你们真是天生的一对,真般配! 听到这样的话我总是很高兴,因为我一直也这样认为,还有比我们更投缘的 人吗?在我没有见到之前,我相信没有。 我能听到她心跳的声音,我说,不要犹豫了,没有比我们更合适的了。说完, 我紧紧地盯住了她的眼睛,似乎想更加坚定我的信心。 玫说,又来了,不是不说这个问题吗?我们都快乐一点儿不好吗? 只是不说这个问题我怎么能快乐呢?爱情在什么时候也是自私的,我曾以为 爱情是拥有不是占有,但那确实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谁能达到那个境界?那真成 了神,而不是人了。 我说,你觉得这个世界上能有异性知己存在吗? 玫说,我相信我能做到。 我说,我也相信。但是别人相信吗?我们始终是活在这个世俗中,总不可能 不在意别人的眼神和话语。况且如果我们以后真的都各自成了家,那你的家人怎 么想?我的家人又怎么想? 玫沉默不语,她也不得不承认,她的想法确实过于理想了,是二十一世纪的 乌托邦。 我问她,那以后我们怎么办呢?分手?不再见面? 玫说,想那么远干什么?快乐每一天,今天能快乐为什么非要想明天的不快 乐呢?走,陪我跳舞去! 我没有动,喝下了杯中的啤酒,再看时,她已经在灯光的闪耀下拼命地摇摆, 我突然感觉那不是在跳舞,而是在发泄,她要发泄什么呢? “大航母”的蜜月期结束了,这种集团被证明是不合实际的,因为它牵扯的 因素太多,当然对我们这些小兵没有影响,可上层人物就不同了,这关系到他们 的权势,影响到他们的前途,况且政府内部也并不一定就是那么团结,这其中也 肯定会涉及到很多人的利益。关键的原因是公司大了,反而有了群龙无首的感觉, 1+1 不仅没有大于2 ,反而小于2 了,这当然是任何人也不能忍受的,结果自然 是一切再恢复原状。 就这样,我与玫的“蜜月期”也结束了,再也没有那许多的接触机会了。我 问她,我们该怎么办呢?我是在试探她最后的态度,如果不能接受我,我们似乎 也没有再交往下去的必要了。 玫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等我的电话好吗? 我点点头。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不知多少天,我每天都盼着她的电话,又害 怕接到她的电话。只要一天没有消息,我就还有一天的希望,但有了消息后,我 不敢保证那就是我想要的。如果不是,我不敢想像下去,那是我从来也没有想过 的,我始终找不到可以让我们不在一起的理由,默契用在我们身上真的再贴切不 过了。 没有玫的日子里,我发现我也开始酗酒了,我常一个人泡在我们经常去的酒 巴里,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啤酒,只有这样,我才能想起我们曾经在一起的美好 时光,那总让我的心里有了笑容。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我感觉世界的神经都被绷紧了,一切都那么浮躁, 都那么不安。 白天我走在街上时,总感觉汽车都在没命地奔跑,司机似乎都在抢什么东西, 刹车声不绝于耳,坐在公共汽车上我都害怕,刚才与那个行人紧紧差几公分,如 果再偏一点儿…… 你们都在抢什么?看着商场挂着热卖三十天的牌子,原来二百块钱的东西现 在只要五十块,顾客都抢疯了,可我看了那些东西后,觉得它们本来也就值五十 块,甚至连五十块也不值,到农贸市场上去看一下,比这个物美价廉的比比皆是。 可这些顾客大多都是中年妇女,她们应该是最会算计的了,怎么也会上这个当呢? 疯狂!不仅是人,就连动物也疯狂,隔壁家那条叫乐乐的京巴狗,一见到人 就站起来做揖,可昨天它无缘无故把街上的一个行人咬了,害得邻居带人家去打 狂犬病疫苗,不仅花钱费工不说,还得好一个赔礼道歉。走过他身旁时,我听他 在念叨,没道理啊!乐乐这是怎么了。 晚上,我听着头顶“轰炸机”嗡嗡的声音,怎么也睡不着,今年这是怎么了, 蚊子也出奇地多,家里的蚊帐都退休好几年了。没办法,忍忍吧,今晚只好出点 儿血了。 玫终于来电话了,我以为她一定会在早上打到我的办公室,然后郑重其事地 和我说,晚上下班后在某某地方见面。可她这个电话是打在我的家里,而且是深 夜了,我在梦里都已经娶过几次媳妇了,我记得有一个是她。 这个时候接到电话,总让人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我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她告诉 我的地方。 我果然没有猜错,她喝醉了。 她伏在一张桌子上,手里还握着杯,我不知道她喝了多少杯,后来替她结帐 时,服务生收了我八杯的钱,这里面有我的一杯。 我说,你有什么话就对我说,你知道我一定会帮助你的,为什么要这样做贱 自己的身体呢? 玫看了看我,还在向我道歉,她口齿不清地说,这么晚了,还把你叫出来, 真……真不好意思,你没睡吧? 我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知道她是做了什么决定,而且我也预感到这并 不是对我有利的决定。 玫说,你说咱俩好不好? 我奇怪地看着她,她今天怎么了?问这么怪的问题。我非常严肃地告诉她, 我们俩不仅非常好,而且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的好。 她说,我也这样感觉。 瞬间一股暖流涌遍了我全身,虽然这冰啤酒很凉。我觉得事情没有我想像地 那么糟,它似乎在向我想的靠近了。 我伸出手,一下子握住了玫的手,我觉得是时候了,这个时候我再无动于衷, 故做清高,处怀不乱,我保证我会后悔一辈子的。可玫甩开了我的手,又把手放 回了原处,我奇怪地看着她,难道她真的喝糊涂了,什么也不知道了。 玫没有。她似乎很清醒,因为她告诉我说,你确实是一个十分出色的男孩儿, 我真的很喜欢你,到现在为止,你是唯一一个让我可以坦诚相待的人,在你面前 我从来也没有掩饰,可以说,我的心已经给了你。 我相信,我相信她的话,她确实是这样做的,我能感觉到我们的心从来都没 有距离,她的心确确实实地给了我。 话如果到此为止似乎也就没有故事了,生活的美丽就在于它的不确定性,它 总是在关键时刻发生一些意外,而这些意外才是真正的人生。 玫接着说,但是我却不能接受你,真的,我不能。 我呆住了,一直都得意的神情一下子僵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大声地问 着她,要她给我一个答案。 玫就给了我,给完后,我就无话可说了,剩下的只是沉默。 我把玫送上了出租车,看着她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知道她真的消失了,在 我的心里永远地消失了,我的爱情也被她带走了。 玫其实并没有说什么,她只说了一句话,而且很含蓄,但我越是思考就越觉 得深奥,到最后我只能不再想下去了。 玫只是说,爱情不仅需要玫瑰,也需要面包,而我发现我更看重的是—面包。 把这句话想下去,我就发现了我只是个小职员,拿着微薄的收入,仅能维持 生活而已,没有房子也没有车子更没有票子,以我的资历指望单位分房应该不在 五年计划之内,更别提买了,所以结婚时别想能有自己的房子,家里的亲戚朋友 上数八代下数三代后,找不着一个和权势能挂上一点儿关系的…… 所以我不能再想下去了,也没有必要再想下去了,世界就是这个样,每一个 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所看重的东西,谁也不能说谁就是错,既然道不同自 然就不相为谋。 只是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把心给我呢?为什么给了我她的心,却不给我 她的人? 这个疑问在我不死心地打了几遍电话后,终于解开了。 玫说,心一生只能给一个人,而身体却可以给无数个人,最宝贵的当然要给 自己最最喜欢的人,你明白吗? 我明白!但我不仅要你的心,也要你的人!我大声地喊着。 电话里传来的却是嘟嘟的声音,我感到听筒是湿的,顺着电话线一直从很远 的地方传过来的,那是她的泪! 我现在就坐在以前我们常做的休息椅上,旁边坐着一对小夫妻,妻子的小腹 微微隆起,他们的表情很幸福,因为他们的人很近,心也很近。丈夫拿着一个去 了皮的糖炒栗子,他正想放到妻子嘴里,妻子却一把夺了下来,放到了他的嘴里, 然后他们都笑了,那么放纵。 我转过脸,不敢再看下去,那会让我的眼睛的PH值直线下降,我怕我会控制 不住我的泪。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最痛苦的爱情不是同床异梦,而是得到了一个人的心, 却得不到她的人。 我想,我再也不会有爱情了,因为我已经有了一颗心,它就放在我的心旁, 我们正在一起跳动呢?不信?你听! END 于2001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