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美女蛇王国 淌过时间之镜,误入一片 光滑的黑森林。月光隐去 狂风暴雨撕打我的身体 枫树摇摇晃晃,像我酒醉的形体 自己将自己陷落,笑得诡谲…… 周围是一条流动的水蛇 前十里后十里 中间有我水做的骨头 在开花在结果 思想者、风、鹰和马群 月光下触手可得的香气、月影 带着和谐的声音在欢乐地移动…… 美拨动天籁的消息 被她的美丽所欺诳,自己无法拯救自己 神呀!赎我的罪,死亡让我在劫难逃—— …… -------《淌过时间之镜》 就在我返回星球之时,在一个雷电交加、诗雨冷风的雨夜,由于失误,我误入 了南方一片无边的森林:美女蛇国 当这场暴雨过来,那些腐叶都深埋于泥土了,昆虫也从草尖飞向了天空,高高 的山岭上,季节也无法从此时的心境走出。 我与小精灵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中,心里只有想象《挪威的森林》和《蓝色 多瑙河》美妙的乐章了。 此时的春天,再也不是人们认同的一片生机盎然了,雨水涨过了我的胸口,黑 暗从林间升起,我靠在一棵榕树下,发现上面有一只燕子在低泣:“我要家,没有 家了,我该怎么办?” “你要挺住,挺住!”小精灵为它打气。 我窥视着森林,发现枫树也呈现出满脸的忧郁。豆大的雨滴透过时光,缠着神 的臂膀,像是谁哭丧着脸。它雨夜尴尬跋涉的神情,忽明忽暗闪烁出幻影。 我心里又急又慌又饿,一边走一边听着自己的心跳,小心用手中的树枝开辟出 另一道风景,心想:“或许她的美丽只能从忧郁中揭开面沙,包括所有的疼痛、疾 病和爱恨情仇。”我低着头,保持缄默穿过了雨夜森林。 不仅如此。前天,雾中红狐也没有对我太多的张望,在潮湿的江南,昨日的阳 光还未醒。今夜的浓雾就裹着我匆匆上路。 “为这贪婪的爱情,他曾在街头露出狰狞面孔。”小精灵对我说:“如今警钟 一再鸣响,红狐还是要去闻腻味。” “啥!这个他是谁?”我问。 “她的一个男粉丝,目前正在没日没夜地追求她。”小精灵说。 远远的,我看见了他远离了自己的城市,在山野,她暗送秋波,由于她的妩媚, 巧言,精明,“你看,一垅垅的梯田也在抄袭去年的旧情。”我急切地说 红衣少女般撩拨他,让他的性情迷醉。 “——当猛兽将要劈你的头颅,你可能会成为叛徒。”我谴责他:“手足积怨 或亲情相残。这些手势,很久以前就消隐在深山老林,如今红狐再度将你误入迷途。 你如此固执,危险的事叩问你的心弦,制造的事端,多年以后还会暗伤水底的石头。” 我一次次反省自己,这个夜晚跟随着蝴蝶西去,让爱情死亡在远方——这个夜 晚,虽然河流的悲伤会再次感染我,但往西的方向,虽然蝴蝶,她渐行渐远,仿佛 背负着沉重的山冈,暗淡的回媚,含有几分暧昧和几分冷酷,但飞过被“爱情命名” 的村庄,她的情绪一再波动。 我徘徊,我无所适从,不知道那残月切开的夜色,是否照见她在河道上留下的 疤痕,只是看出自己孤独的影子滴着血,漫涎在忽明忽暗的森林。 河流的对岸是零星的墓地。 “不久的将来,我们都将归入那里?”我伤心地对小精灵说“你看,更远处, 昆虫们仍然在传来遥远的伤感,仿佛月光淌着一地的忧伤,纵横交错的河流穿行在 我的血管里,像一条条细细的绳子牵着祖传的稻田,从古到今。” “是的,谁都无法改变。”小精灵说:“你看,那满山的杜鹃花,就要埋葬在 这里了,但她们仍然在欣然绽放。”我面向天边,吟出这样一首诗:一朵花风中的 私语 一场天灾即将过去,一个新的日子尚未来临 清晨。风刚迈出门坎,一朵花 就被雨水溅落了头颅;时间之梦破碎了 扪心自问,她怎能经得起风雨的如此断打 写到惊愕,写到了老家母亲的哭泣与悲伤 世事难料,如同这个城市每天上演的荒诞悲剧 物欲燃起了恶之花,死亡就会成为蝴蝶的飞翔 而时光少女曾经对幸福是那么充满神往 一场悲剧结束了一场游戏,一个噩梦尚未醒来 郁金香花开,她惟一的爱人被风雨埋藏 鹰的翅膀折断在遥远的村庄;大风拾起 诗歌的重量,她的伤口仍然挂着爱情的忧伤 仿佛瞬间的幸福,穿过黑暗的死亡 让一束光照耀疲惫的远方,风化物语 消耗的村庄等待季节的来临;神在内心 我们携着朴素的词语对它顶礼膜拜 我们永远主宰着时间,倾听麻雀的寓言 一个灯盏焚烧一片寂寞,一位少女点燃花的光芒 土地延续。道路敞开。风中的泪水饱满 与死亡对抗,大风的方向就是你回家的方向 我们将拭目以待,我们有理由相信 刚刚诞生的花蕾可以预见一个黎明 山脉靠近。河流聚拢。开满心中的花朵 已经越过了严冬的悲剧和死亡…… 我似乎明白了许多物种的法则,在疲惫中渐渐地睡着了。 早起的露水打湿了我的双眼,让我从梦中惊醒,抬头思考前面还有更多的生活, 我只好拼命地跑出森林,然而在一棵树阴的角落里,出现了无数的美女蛇:有黄斑 美女蛇,有青色眼镜王蛇,有花水蛇等共有万条,其中一条领头的美女蛇,对我们 大声嚷嚷:“这是我的地盘,谁叫你们窜进来的。” “我们是朋友呀!”我表示了友好的姿态。 “谁与你们人类是朋友,你们人类只会骗人。”她鼓胀着身体大声喊道 “那我离开就是了。” “没那么容易”。 说完她就引出无数的美女蛇对我极尽摧残。 我在日记里记下了当时的感受: 所辖之外虽然是阳光朗照 何年何月我会像童话中的孩子 被蝴蝶诱惑,到这腐味浓郁的斑驳古墙内? 遇着树阴角落的美女蛇,听神明说 她的高明之处不是她有那种 会诱惑你的毒,而是所处阴暗潮湿的位置 有许多光环罩着她,在你梦中她变成一只母狼 她凭着这点威力,闪着绿光,发出毒素 由表及里的丑,灵魂也是那么恶毒 她鼠目寸光,嬉戏中算计种种利害关系 她的厉害还在于会让你陷入她狭小的视野 她不怕你戳穿她的冷癖 你迫于生计或为前程着想,会忍着 她母狼一样,在阴影中咆哮往返 哪怕是放荡的男子也会被糟踏 救救孩子——我发出这样的呐喊 世界之大,却没有人听懂我的语言 在这个为人所怕的树阴角落 多年以后,人们发现她更变本加厉 甚至周围的花草和泥土的味道 都要按她的指令运行…… 我只有默默地等待着 让灵魂静静沉入土中? ——远处的雷电将劈出一条路来 对方越战越胜,步步紧逼,我边战边退,在激战等待小精灵请出雷电来,过了 一周小精终于请来了雷电。在雷电的法力下,我与小精灵还与这群美女蛇战斗了 1800 天,尸体遍地,鲜血染红了大片河山,我与小精灵也遍体鳞伤。当我们终于逃离这 块土地后,我真的病了,成了一棵名符其实的《病中树》: 病中树,今夜透支的摇摇晃晃。他沿着 小河一路奔波,匆匆流逝了童年 少年和青年。时间残酷,许多征兆表明 他必需停下来修理;身心的病痛 风雪的折磨,他只能蹒跚过森林 喔!病中树,是如此孤立无援 今夜,多么渴望能有好身子 ——树冠葱茏,雨水随意灌顶 都能顶住风寒。昨夜,我从诗歌网刊走过 看见他仍在苦苦跋涉。电视频道还是没有上他 只要溪流有影子,这就够了 那怕是歪歪斜斜几处。他说诗是镇静药 能治忧郁、痛楚和啜泣;良心驱使写作 这么写着,触摸着,试探着,身体渐渐鼓胀, 病痛消除了。春风微笑而来,很爽朗,很精神 病中树又一次躲过了灾难 然而,在山中岁月里,我仍摆脱不了忧郁,静静的风穿过谷底,深透冰凉的肌 肤诱惑我。我一次次地向天逼问:“遭遇是林中的剧场,无边的荒野直逼着疼痛, 羁绊我的飞翔。鸟的自由完整而诱人,青春期的生长让我饥肠碌碌,多少次出走, 都被林间的乌鸦嘲笑,命运注定我无功而返,或许洪水的泛滥就是对我最好的惩罚” 我登过山顶,一场无声的大雪落满身心,仿佛有一只鹦鹉在近旁想燃烧我的性 欲,但我无法克制的忧伤有如落叶纷纷。 雪地上,一具具尸首营造的死亡氛围,深深地恐怖森林,心想:“诗歌的孤寂, 是否也像此刻的森林仍然摆脱不了忧郁。” 灰色的天空下,我听到饥饿的消息从河滩传来。我抬头望去,此时我的视线和 乌鸦的忧郁恰好在雪地里相遇,我对她说“生活需要剧情,但上演美丽的悲剧” “是呀!是呀!凌厉的寒风高高扬起它的尾巴,一次次掀动我单薄的黑衣,乌! 乌!”她发出的悲鸣,让我感到一阵阵痛楚,而她却固执地站在雪白的日子上,坚 持她一贯的黑和一贯的不吉,让我感到不可思议。 沙丘封锁着漫长的冬夜,“她的来世能否洗清今生的罪孽?”一把镰刀藏在我 隐痛的胸口。 “这是我的过错,这是我的过错……”小精灵一次次地对我说:“我要让人类 进行一次大搬迁。”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