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花开 尹书墨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见夏雨轩还没走。黎以洛那一拳打的很重,他的 右眼眼角处已经一片淤青,样子很是狼狈。 夏雨轩一见她回来,急着说道:“真对不起,我记得你说过以洛去美国了,否 则我根本就不会上来的。他都听到了,会不会影响到你的职位?” “夏雨轩,你给我滚出去。”尹书墨说的有气无力,从他身旁穿过,往里屋走 去。 夏雨轩犹豫了一下,跟了进去,在她身后继续说道:“你们和解了没有?要不 我去向他道个歉,说我是在和你开玩笑,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得罪以洛的。” “夏雨轩,”尹书墨回过身来,她看他的样子就像看一个不知疲倦,独自跳舞 的玩具小人,看的久了,自己倒先觉得累了。 “请你按合同的价格和数量准时供货,只不过,新品你就别想了。” 夏雨轩张着嘴还想说什么,她手指着门外,又清清楚楚地说了一遍:“滚出去。” 夏雨轩脸色铁青,强忍着不发作,大步走了出去。 尹书墨在他刚刚跨出房间的门线,就冲过去,用力将门摔上,只听“碰”的巨 响,让已走出好几步的夏雨轩吓的又回过头来,只是那时门已锁上,他看不到她终 于无处隐藏的深切悲伤。 尹书墨累极,很早就上了床,可是睁着眼睛,一点睡意都没有。她发了很多短 信给黎以洛,但他一条都没回。她想起他说的话:“我已经决定了。”于是颓然地 关闭了手机。如果他不会回复,那她就不想听到手机响起,没来由地让她惊喜,让 她心跳,然后是深深的失望,她忽然怕极了那样的失望。 她有一种血液从体内流失的恐惧和虚弱感。房间的窗帘是淡色的,月光轻易地 透进来,夜,如此清晰,她看的一分不差。寒夜漫长,了无边际,而她只想走到天 亮,那样就能看到他,还在身旁。 尹书墨是第一个到校的,所以她有机会和每一个人都说了“新年好”。办公室 里开了暖气,平常门总是虚掩着,她强忍着撑到九点钟,那是黎以洛通常到校的时 间,才带着忐忑向他办公室走去。 黎以洛的秘书小徐一见她进来,就满面笑容地站起来说:“尹经理,新年好。” 尹书墨也笑着说了声“新年好。”抬头见黎以洛的玻璃房内光线暗着,问: “黎总还没到吗?” 小徐好像有些意外,停了一秒钟后才回答:“黎总今天去汶川参加一个学校捐 助活动,中央台要过去拍新闻的,年初四的时候他从美国打电话给我,让我帮他订 票,他没跟你说吗?” 尹书墨这才知道黎以洛会提前回来的原因,她在年前有听他提起过这件事,不 过一直没有定下时间。他们已经那么多天没见面,黎以洛一定是为了能在他离开前 和她一起呆上一天,所以才在初六回了上海。 “那他会去多久?” 尹书墨不是没有发现小徐眼中的疑虑,只是她没有选择,她必须知道他的归期, 否则她将一直失眠到再见到他的那天。 “三天。明天白天是捐助仪式,晚上有个政府部门的会见活动,后天早上回来, 他说会先回办公室的。” 尹书墨松了口气:“后天就回来了,那还好。” 小徐诧异地看着她,尹书墨连忙掩饰说:“我是有份合同要他签字,那就等他 回来后再说。” 尹书墨觉得这是她有史以来过的最漫长的三天。总算到了第三天早上,很巧在 大楼下面正遇到小徐,她装着不经意地问她:“黎总是几点到上海啊?” “本来中午就能到的,可是我昨天半夜接到他电话,他们那边发生泥石流,通 往成都机场的唯一一条路被堵死了,在等政府派人过去通路,今天回不来了。” “什么?那他没事吧?”尹书墨脸都变白了,小徐立刻安慰道:“他们住的那 宾馆离发生泥石流的地方还很远,只不过出不来而已,没事的,你放心好了。”说 完笑吟吟地看着她。 尹书墨也顾不得别人的想法,急着追问:“那大概什么时候那条路可以打通啊?” “他让我今天通知梁副总先代他负责一个星期,不过他说看那里的效率,估计 十天能打通就不错了。” 尹书墨心里一阵失落,之后再没听到小徐在说什么,只含糊地敷衍着她。 到了办公室后,她第一件事就立刻打黎以洛电话,可是试了几次都是无法接通, 她想了想,又过去找小徐。 “小徐,你是怎么联系黎总的?” “现在联系不到了,他们那里电话线路都断了,昨晚他是跑到很远的地方给我 打电话的,当中还断了好几次,才说清楚这件事。最后一次断了后,我也没再能联 系上他。不过他电话里说他们那里很安全,让我们不用担心。” “他住的地方地址你能给我一下吗?” 小徐楞了一下,立刻醒悟过来,打开电脑记录,将那地址抄在一张便利贴上, 递给她。 “尹经理,要不要我帮你订机票?”小徐很善解人意地问。 “好的,谢谢。”尹书墨也顾不得其他,直接答应了。她接过便利贴,都来不 及看上一眼,飞跑着进了梁齐办公室。梁齐是黎以洛的副手,也是畅元中国的第二 把手。他在公司里算是比较了解黎以洛和尹书墨关系的一个下属,一听到尹书墨说 家里有事,想请一星期休假,二话没说就批了。 尹书墨订了下午最早一班飞机,到成都的时候已经晚上。她在成都有一个远房 哥哥,在那里做房地产生意,当地情况很熟。订票的时候她已向他咨询了进入北林 村的方法,那哥哥告诉她要进那个村,可以从成都坐两小时的汽车到明朗县,然后 在那花10块钱找到一带路农民,要绕过那条被堵死的通往北林村的路,就只有走旁 边的大齐山的一条小路,大约要走上两个白天才能到达那里。 她本来连夜就想去明朗县的,但那哥哥死活不肯,说晚上坐长途车太危险,不 得已,她只好在他家住了一晚,早上吃完嫂子弄的早饭后,哥哥送她到了明朗县, 帮她联络到一个信得过的领路人,并再三叮嘱那人千万不能行夜路,见他保证后, 才和尹书墨道别。 那条路比尹书墨想象中的要难走,还有不少的坡路,幸亏她在读书的时候很喜 欢爬山,有过不少这方面的经验,就是现在体力下降,加上还要背着行李,走的就 更加慢了。原定两天可以到的,直到第三天傍晚才看到村的入口。 尹书墨问清楚这里确实有小徐写在纸上的那个地址后,给领路人结清了钱款。 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往前走,又是在这样一个偏远陌生的村落里行走,看到村民都 盯着她看,不免也有些不自在。 走了三天山路,脚上已经起了不少水泡。当她看到“北林村”的路标后,感觉 到了终点,一下子就泄了气,现在她不得不重新拾起那最后一点力气,向村北端的 “北林学校招待所”一路寻去。 那个招待所倒是建的很干净,一进大堂,她问柜台后面的人:“请问畅元国际 的黎以洛总裁是不是住在这里?” “是的。”那个值班的女孩一听是找黎以洛的立刻站起来,很客气地接待她。 “我是畅元公司的职员,麻烦告诉我下我们黎总住哪个房间?” 尹书墨出示了工作证,那女孩也没有细看,从抽屉内拿出一串钥匙,走出柜台 说:“黎总刚刚和叶总出去吃晚饭了,我先带你去他房间坐着等吧。” “那谢谢你了。”尹书墨也不知道叶总是谁,估计也是过来参加捐赠仪式的其 他公司老总。 她进了黎以洛房间,放下行李,一下瘫倒在床上,只觉得全身像散了架似的, 动都动不了。她将鞋子甩出很远,蜷缩起身子,轻轻揉着脚底,人再也支撑不住, 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门外的说话声吵醒,她急忙坐起来,迷蒙着眼睛在地上 找她的鞋子,好不容易找到,可是脚一碰到鞋面,一阵钻心的疼。 刚刚站稳,就看到门已被人推开,她欣喜地向那里看过去,却看到两个陌生男 女各拿着两个马夹袋从外面进来,那女人一看到尹书墨,非常吃惊,尖着声音问: “你是谁?”同时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那男人两手一摊,意思他也不知道。 尹书墨知道自己是走错房间了,非常窘迫,连声说着:“对不起,大概是服务 员搞错了,我以为这里是我朋友的房间,我马上走。” 她生怕那女人会跟她纠缠不清,也顾不上脚上疼痛,抓起地上的行李包,就向 门外奔去,门正好被推开,又有一人从外面走进来,尹书墨来不及收住自己,和他 撞在了一起。她的脚经过这样的碰撞,立刻引起一阵钻心的疼痛,她“啊”地一声 低叫,就倒在了那人怀里。 那人反应很快,蹲□体,及时将她抱住。 她只觉得那个怀抱非常熟悉,心一阵狂跳,还没等她抬头看清楚,就听到了那 个磁性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书墨,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声音就像是麻醉剂,她的疲劳伤痛一下子都无影无踪,只是因为重逢的欢 喜,和那天他转头走开时留在她心里的委屈,如此合二为一,她的眼泪便止不住地 流了下来。 黎以洛尴尬地看了一眼房内那两个人,说:“谢谢你们,东西就放桌上好了。”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答应着放下袋子,说了声:“黎总,晚安。”便逃似 地从尹书墨身旁跑出去,同时还不忘记带上了房门。 尹书墨一见他们走了,再也无所顾忌,两手勾住黎以洛的头,紧紧地抱住他, 好像生怕他会再次转头离开一般。 “我没有办法等上十天,我想立刻见到你,跟你说明白,我不能让我们之间有 这么大的误会存在。以洛,我确实是因为你对我好才爱上你的,可是无论是怎样的 起因,结果就是我爱你,很爱很爱你,不管你是不是畅元的老板,不管你有没有钱, 也不管以后你会去哪里,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相信我,可是 请你看到我的努力,我确实是很努力地想证明我说的都是真话。” 她的泪水将他的肩头晕出一片水迹,他用双手托住她纤弱的身体,拉向自己, 以便拥的更紧一些。 “外面的路都封锁了,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把脸贴在她耳边,他的呼吸 从她脸侧穿过。 “我从成都坐大巴到明朗,然后在那里找了一个向导,他带我从一条小路走进 来的。” “走了多久?” “三天。”他的身体动了一下,然后很突然地放开了她。她这才看到他的脸, 他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不相信啊,那我详细地告诉你我是怎么走进来的吧,你去问下当地人,就 知道我没撒谎了。”她还准备说下去,黎以洛已经一把抱起她,将她平放到床上, 然后单腿跪在床边,一只手放在她额头,为她拨开遮住她眼睛的发丝。 “我当然相信,我要是再不信,怎么配做男人。对不起,我让你这么辛苦地找 我,以后你也让我这样找你一次,好不好?” 尹书墨长长地舒了口气,悬了这么多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笑的像中了彩票。 “我可舍不得让你吃这种苦,我的脚都磨破了,急着赶路的时候倒也不觉得痛, 可是现在到了目的地,就觉得自己变成美人鱼了,每一步都走在刀刃上一样。这两 个晚上那个向导带我住在路上的农舍里,我总觉得鬼影重重的,基本没合过眼。” 他的手停在了她的脸颊上,目光温柔的能渗出水来。 “你说想让我怎么补偿吧,我一定没有二话。其实那天是因为夏雨轩说的话让 我太生气了,我就迁怒于你,我知道自己第二天要离开上海,所以故意说要分开一 段时间的话,我只是想气气你,我已经想好回去后就跟你和好的,其实我也没办法 和你冷战太久。” “对不起,”他慢慢伏下头去,在他的唇到达她唇上一厘米的地方,他停了下 来,说:“我也爱你。”然后再没停顿地覆盖了上去。 他的唇湿润而炙热,紧紧贴住她的,辗转往复,不忍离去。她将他的身体拉近 自己,伸出一小截舌尖,顶进他的上颚,他低语了一句什么,含糊不清,她也不想 分辨。黎以洛伸出手,捧住她的脸,用力地吮吸着她的爱情。他的手掌温暖而宽厚, 她放心地把自己的手贴在他手背上,如将此生交予一般,再没一点疑义。 爱情经过无数道繁杂的工序,身体力行,精雕细刻,付出心血,终能得到一件 完美的作品。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