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飞仙 天一定是疯了,连续一周大雨瓢泼。满街的下水道因持续的营养过剩,咕咕翻 冒着,打着腥臭的饱嗝。我骑着自行车如汪洋中的一条小船,艰难地荡着双“脚”。 不知怎么今天大雨突然就停了,还眼看太阳随时粉墨登场的样子。今天有点怪 有点怪。 女友冰得意洋洋打来电话:今儿吧? 我面有难色:天好象不好耶。 她勃然大怒:丫你就不怕钞票发霉? 晚上下班后我只好垂头丧气乘公交千里迢迢奔往西郊。为了欠她的这顿饭,她 一天打两块钱电话给我。足半年有余。 在一凉皮小店任她宰割,一人一小碗凉皮狠狠打了顿牙祭。看她一根根简直在 吞吃着我的金条,我心里格外地不消化。站在她家门口,天已渐黑。 她一边剔着牙一边怪腔怪调:哼哼,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吧? 我瞅着发兰的晴天嘴硬:天阴么! 她说:见鬼吧你。说着白白一声自顾上楼回家去了。 见鬼?哼哼,我非见仙不可今儿个。我极其下不来台地嘟囔:怎么不下雨让她 看看?话音刚落,一记脆响,一大滴凉水儿在脑门儿开花。还没来及惊呼,一场大雨 丝云未见就应声而落。 邪门儿。一秒前晴空万里,一秒后大雨滂沱。我忙掏出折叠伞,忿忿不平:这 不下了吗?这不下了吗?哼哼,下吧下吧,狠狠地下。 中途下来转车。站在露天车站雨果真是越下越大。坏了,害着自己个儿了。从 九点多到快十点了,眼看着水涨人矮,脚淹进半个。电车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姥姥! 平时不坐它,它一辆接一辆阻塞交通。今儿个一等就整个罢运。雨声哗哗连成一片。 站在水汪汪的大道旁,仿佛进了丰收的渔场。远远的车灯从黑暗里照过来,满地都 是白里透亮的基围虾在蹦哒。疾驰的车像水龙王一路分浪而过。伞外下大雨,伞内 下小雨。雨花四溅,眼瞅着裙子颜色慢慢由浅到深,重量从轻到沉,湿了大半截。 人们像不要钱似地围追堵截出租车,焉有我一孤苦伶仃小女子的机会在?我一 无所获气咻咻继续傻等。见一小伙子擎一伞,稳稳当当哼歌而过。正气不打一处来, 我心说:美吧你,不就有一破驴吗?等会儿非叫你掉水里不可。念头刚过,“啪叽” 一声,深更半夜凭空就从路边哪居民楼掉下一半鼓垃圾袋,准确无误地击中小伙子 头顶。伞飞车倒人落。就这么眨眼之间从人坐车变成了车坐人。整个落汤。身旁两 位候车的淑女立时绷不住笑得就很没有了修养。见鬼!我暗自惊诧自己今天心念如 此之灵。鉴于二女丑相败露给大家造成的惊慌,我连忙硬生生将两声脱口欲出的 “哈哈”如同吞鸡蛋一样囫囵个儿吞将下去,一时噎得直翻金鱼眼。 哎?的士!我喜不自胜准备用酝酿半天的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抢上。迈步之时 心中闪念:昨儿新买的这名牌牛皮凉鞋哪受过如此水淹汤泡之罪?鞋跟能不能掉了? 想着左脚落地,鞋下一空人差点扭将出去。低头一看,乖乖,刚才还结结实实的鞋 跟如今藕断丝连摇摇欲坠。如此一打滑,只见一对蠢男女已如猎人离弦的箭,(喘 口气先),的前面的兔子般飞身上车,指点司机,露出白痴般胜利者的微笑。 I服了U了!我暗暗琢磨。今儿个我非成仙不可我。想哪儿邪哪儿。心下对自己 五体投地。 眼看着深夜十点多了。大雨茫茫,伴有电闪雷鸣风声呜呜。离家还有若干KM。 这该如何是好?我心急如焚,暗中祈祷:天哪,雷雨先生哪,能不能停会儿先?你、 你、你再下我可怎么回家呀?您若停停雨,俺,俺,俺嫁给你算乐! 想法落地,只听天上咯吱----一声似刹车声刺耳传来,立时天地大静。从伞中 探出头来,我丈二摸不着头脑。迷茫地望天,只见刹那间已雨停雷静,星月齐闪。 眼前白光一闪,我一瞅目瞪口呆。只见一高颧骨深眼窝尖嘴利腮怪模怪样家伙飘 浮面前,头顶昏黄光环。冲我嘿嘿冷笑,手指向天:我就是雷雨公公啊。咱们回家转 吧,娘~~~子~~~!! 啊?伴随一声不知是表示同意还是反对的轻哼,我眼前一黑,就此下到了地狱。 2000/7/6晚12: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