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很快,我们迎来了长达九天的国庆假期。宿舍的几位兄弟都有了各自的假期安 排,杨伟和孟繁星在正式放假前的头一天便乘上了回家的火车,而赵伟豪是土生土 长的本地人,当然不会在学校浪费假期。其余不回家的三人也都有各自的假期安排。 崔大侠要陪他可爱的女朋友痛痛快快地玩几天,展羽丰也要迎来他的网友同时是我 一度当成性幻想目标的芮雪。我也不用担心假期会寂寞,因为好朋友魏勃要来TJ玩, 若非如此,我很可能面临在宿舍独守空房的处境。 我即将看到我的梦中女神芮雪,尽管很清楚她这回彻底不会属于我,但心里还 是莫名其妙的兴奋。我已经决定等她来那天和展羽丰一同去火车站接她。为了给她 一个“惊喜”,我强烈要求展羽丰先不要和她提起我。这些天我和展羽丰谈了许多 围绕芮雪的话题,后来展羽丰很慷慨地表示,要给我一个向她吐露内心的机会。我 此前一直不想这样做,原因是担心一旦那样,可能和她连朋友都做不成。但经过展 羽丰的一番怂恿,我终于改变了想法。正如他所说,作为一个男人,我必须学会有 勇气向女孩示爱,因为这只是告别稚嫩的一小步。 今天火车站的人格外多,这恰恰说明了什么叫国庆高峰。我和展羽丰刚坐了两 个小时的公交车,正在出站口等待“雪妹”的到来。也许本人的眼睛一向对美女很 敏感,在展羽丰左顾右盼之时,我已经发现了远处芮雪的身影。 “嘿!快看,在那儿呢。”我朝她的方向指去。 “嗯,就是。”展羽丰循着我的手望去,“你小子观察的可比我仔细啊。” “那当然。我看她的时间肯定比你看她的时间长啊。” “对,有道理。” 与此同时,芮雪也注意到了我们。等她走近的时候,我发现她的表情十分惊讶, 一双迷人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而我当然又是本性毕露,目光从她的脚一直扫到头 发,随后居然连裤子里的老二也有些不老实了。如果没有杨伟那小子,我绝对是宿 舍的头号“闷骚”。 我本希望能给芮雪一个惊喜,但从她的表情能看出,她只是有“惊”无“喜”。 “嘿,是你?”她瞪大眼睛指着我。 “嗯,对。你还认识我吗。”我一脸堆笑。 “怎么不认识,你不是张庸吗。” “回答正确。”我接过她的背包。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呢?”芮雪指了指展羽丰。 “这个嘛,”我故作神秘,“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我和他是一个宿舍的。” “是嘛!”芮雪的目光飞快地在我和展羽丰之间移动,“这可真是太巧了啊, 我只知道你在TJ上学,没想到你居然会和他一个宿舍。” “是啊,就是这么巧。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可是你怎么没早告诉我。”芮雪看着展羽丰。 “这是他的意思。”展羽丰拍了拍我的肩膀,“他说想给你个惊喜,所以一直 不让我跟你提起他。” “哦,这可真是个惊喜啊。” “你觉得我们宿舍这位先生长得怎么样。”我阴阳怪气地说道。 “当然很帅啊,比一年前还帅。” “哦,是嘛。其实你也比以一年前还漂亮了。”展羽丰“腼腆”地一笑,“火 车上一定坐得很累吧。” “是啊,不过还好,多亏北京和TJ离得不远。” “咱们一起去吃肯德基怎么样,我请客。”展羽丰微笑着说。 “好啊。” “那就走吧。”我大嚷一声。 在回学校的公交车上,我不可避免的成了配角。他们两个坐在我前面的座位, 一路上有说有笑,有聊不完的话题,好像是一对早已步入热恋的恋人。看着此情此 景,我也只能在心中徒发感慨,又不得不感叹他们的缘分。我一方面心里十分不爽, 毕竟芮雪一直是我的性幻想对象,但不爽之余,另一方面又为朋友博得佳人芳心感 到高兴。有时我就是这种矛盾的人,不过总而言之还属于那种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类 型,所以我不会因为这件事真的去嫉妒展羽丰。 车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构成一幅繁华的都市画面,然而,随着公交车的行进, 这样的景象渐渐划出我的视线。我真不想再提起我们那个坐落于沼泽地的学校,每 次去市里都要坐上两个小时的车。我们在南校区下车,又要坐车去现在所在的西校 区。等最终到达后,我已经腰酸背疼,两股发麻。 “你们学校可真够远的啊。”芮雪感慨道。 “那当然,不过我们已经习惯了。”展羽丰撇了撇嘴。 “说实话你们这儿可真够烂的。”芮雪同情地笑着,“跟你们一比我才知道我 是多么幸福。” “是啊,谁让我们学习不好呢,只能考上这种垃圾学校。”我哭丧着脸说。 “补充一下啊,我可没有嘲笑你们的意思。”芮雪急忙说。 “无所谓,其实你这是实事求是。” “先到我们学校逛逛怎么样,”展羽丰拉起芮雪的手,“不过我得事先说明, 我们学校其实没什么可逛的。” “这个我已经发现了。” 随后,我们三个一同走入TJGC职业技术学院西校区寒酸的大门。 身为一个家财万贯的公子哥,展羽丰从来没有囊中羞涩的时候。芮雪来之前, 他已经在我们这一带最好的一家酒店订下了一套客房。今天傍晚,这小子又挑了一 家南校附近最温馨的饭店安排晚餐。理论上,我不应该插在他们之间当电灯泡,但 事实上我恰恰这样做了,因为我和展羽丰早已有“计划”在先。 菜刚上齐没多久,展羽丰以去趟卫生间为由,率先回避,好像电灯泡是他而不 是我。我能看出芮雪的表情十分费解,但这正是我们的“计划”。见展羽丰迟迟不 归,她终于忍不住发问。 “他怎么还不回来。” “可能去结账了吧。”我漫不经心地说。 “他这帐结的是不是时间长了点。” “算了,不用管他了。” “为什么?”芮雪疑惑地盯着我。 “其实,这都是展羽丰安排好的。” “安排?安排什么。” “他想回避一下。” “回避什么?”芮雪双眉微蹙。 “这个嘛,”我放下手中的筷子,“他在帮我创造一个单独和你谈话的机会, 老同学见面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对吧。当然,他是在我的要求下帮的这个忙。” “可是——那他也没必要回避啊,你都快把我弄糊涂了。”芮雪靠在椅背上说。 “主要因为,我想和你说的都比较——敏感。”我感觉心跳瞬间加快。 “敏感?” “对,敏感。” 芮雪默不作声,只是做了一个手势,让我继续说下去。 “你——我猜高中的时候我肯定只是你眼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小人物对吧。” “你想听实话吗。”芮雪眉梢微挑。 “当然想。” “其实也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严重,但是——也没太特别的印象,我都不记得 高中时候跟你说过话。” “确实是这样。”我傻笑着,“其实高中的时候我……” “你怎么?” “我……我……我高中的时候一直暗恋你。” 吞吞吐吐地说完这句话,我的脸已经红得像猴屁股。 “是嘛!”芮雪反倒很自然,毕竟她经常面对男孩向她表白的情况,“说实话 我可一点也没看出来啊。” “那当然,看出来就不叫暗恋了。”我小声说。 “这回我明白了。”她瞪大眼睛,“展羽丰回避就是要让你跟我说这些是吧。” “完全正确。”我喝了一大口酒,以此帮助自己恢复平静。 “这小子可真是的,我来TJ找他玩,他却在帮别人创造机会。” “你答应我别生他的气好吗。”我小心翼翼地说,“要怪也该怪我,这件事是 我跟他提出来的,刚开始他也不同意,后来被我折磨得受不了才同意的。” “那好吧,我不怪他。谁让咱们是老同学呢。” “你要相信我,展羽丰绝对是个好男人。” “既然是你在表白,你怎么又帮他说话了。” “因为我知道自己没什么希望,任何一个女孩都不可能放弃展羽丰去选择我。” “你也别说得这么严重。”芮雪用安慰的语调说,“其实你也挺可爱的,但问 题是我是来找展羽丰的,总不可能刚来就因为另一个男生把他甩了吧。” “呵呵,我知道你这么说是在安慰我,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委婉。我从来没有报 过什么幻想,我知道我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把你打动。我只是想把这些话说出来, 那样感觉可能会好一点。说实话你和展羽丰这件事确实‘刺激’一下我,要不然我 可能永远都不会说这些。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你和展羽丰的故事以后,差点没惊讶 死。我只能说你们简直太他娘的有缘了!” “说实话确实挺有缘。”芮雪陶醉地说。 “你能猜到我知道展羽丰的网友就是你的时候有多惊讶吗?” “我能想象出来,就和我在火车站看到你和展羽丰站到时的心情一样。” “嗯,应该差不多。”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那种比较随便的女生。” “为什么要这么想呢。”我摊开双手。 “因为我只是一年前和他见过一面,但是现在就跑过来和他找他了。” “不,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连连摇头,“在我眼里你和展羽丰简直是天生 的一对。再说你们的经历实在太浪漫了,有什么理由错过呢?我猜你在故宫第一次 见到展羽丰的时候,对他印象就不错吧。” “确实还可以。”芮雪若有所思地微笑着,“说实话,当时我第一眼看到他就 觉得他不是一般的帅,然后他走过来和我搭讪的时候我又发现他特搞笑,特聪明。 我遇到好多跟我搭讪的男生,但那是最有创意的一次。” “然后你们就一起游故宫了,对吧。” “嗯,对。” “可是当时你为什么没同意给他留电话号码呢?”我侧着头问。 “因为我选择了面对现实呗。当时我就要到大学报到,而他只是在北京玩几天, 开学以后还要回家上高三。就算发展出什么结果,我们也只能整天靠打电话维持感 情,那样又有什么意义呢,时间一长对谁都是折磨。谈恋爱首选还是在自己身边找, 至少你可以每天见到他。” “那你上大学以后找男朋友了吗?”这是我一直很好奇的问题。 “这个嘛——找了一个。”芮雪的面色稍显凝重。 “后来呢?” “后来我们分手了,我当时确实有点伤心,然后我就决定再也不在大学谈恋爱 了。” “但是展羽丰改变了你对吧。” “可以这么说吧。我刚在网上和他聊得时候就有一种情投意合的感觉,我知道 他是一个很——特别的男生。再后来我们第一次通视频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就 是我一年前在故宫认识的那个帅哥。我当时差点没惊讶得昏过去。” “嗯,我能想象出来你当时有多惊讶。”我耸了耸肩,“听他说你们是在《低 俗小说》的QQ群上认识的。” “对呀。” “知道吗,我也特别喜欢《低俗小说》,那是我最喜欢的电影。”我神秘兮兮 地笑着,心想终于和她找到了话题。 “是嘛!喜欢这个电影的人应该不多啊。”芮雪颇感惊讶。 “但是我喜欢。我特喜欢电影结尾时候,咖啡馆里那场戏,塞缪尔杰克逊手里 拿着枪,说的那一大段关于圣经的话,简直太经典了。” “对对对,我也特喜欢那段。”芮雪露出不可思议的笑容,“看来你确实看过 这个电影。真没想到咱们这么有共同语言。” “我是个地道的电影迷。” “我也是啊。” 围绕着电影,我们又展开了话题。我从来没想过会有机会和她聊得这么尽兴, 这感觉简直比上次的春梦还爽。我知道这是我迈出的很重要的一步,我今后可以更 加自然地面对芮雪——这个我在我在梦中都会遇到的女孩。 我们聊了很久方才离去,并在附近的一家网吧找到了展羽丰——当然这也是事 先安排好的。我本以为展羽丰会和芮雪在酒店一夜激情,但事实上把她送到酒店后, 他便和我一同回到宿舍。这个小小的细节突然让我觉得很惭愧,连展羽丰这样的公 子哥都明白了恋爱不止是打炮,而我仍然这么庸俗。他们的爱恋是如此美丽而特别, 怎么能仅仅理解为性呢。 躺在宿舍的床上,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展羽丰这个问题。 “我说丰哥,你怎么跟我回来了。” “那我去哪儿啊。”展羽丰把头转向我。 “我以为你会和芮雪过夜呢。” “别老思想这么龌龊好吗。” “那有什么,这么长时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样。”我不以为然地说。 “我跟你说过了,我这次是想认真地谈一回恋爱,而不是只想着打炮。”展羽 丰像念经一样说道,“再说了,如果那样我简直是侮辱我们的缘分。” “嗯,说的对。”我信服的点着头。 “其实吧,”展羽丰像吟诗般昂着头,“爱情能给你许多美妙的感觉,不要总 把性放在第一位。心灵上的接触远远比肉体上的接触更崇高、更耐人寻味,感官上 的刺激只是最本能的感受,如果爱情只剩下性就会非常苍白单薄。” “可是没有性,爱情也不是圆满的啊。” “我不是说可以没有性,而是说不要把性放在爱情的第一位。”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尚了。”我尖声细语地说。 “岁数大了,不能总像以前那样把恋爱当游戏对吧。” “你已经搞过很多女生了,当然不会那么在乎性,可我是个处男。”我继续反 驳。 “处男没什么不好,听我的,一定要当一辈子处男。” “我可真担心会那样。” “话又说回来,如果我今晚和芮雪干了,你明天不得杀死我啊。”展羽丰戏谑 地说。 “那怎么可能,我早就想开了,其实你们两个正是天生的一对。我爱的人幸福, 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哎呦,你怎么也变得这么高尚了。” “受你影响呗。” “那我功劳可不小啊。” “你以后这几天也不打算跟她那个了吗?”我还是本“色”不改。 “真他娘拿你没办法。”展羽丰翻了翻白眼,“如果有机会的话,肯定还是要 干的,我总不至于是个性冷淡对吧。但是就算她这次来干不成也无所谓,我决不会 勉强。” “嗯,对,就这么办。” “对了,”展羽丰猛拍一下床板,“你今天和她聊得怎么样?” “相当爽。你小子真是太够意思了,一般人决不会让自己的女朋友听别的男生 表白。”我朝他竖起拇指。 “后来怎么样了?” “反正我把想说的话都跟她说了。” “她有什么反应。” “总的来说相当平静。当然我是没实力把她抢走了。我自我感觉表现的还行, 我以为自己会很紧张,其实不象我想的那么严重。” “你们都聊什么了。” “聊了好多,感觉都挺爽。我以前还从来没跟她聊得这么爽过,我以为我跟她 表白了会把事情搞砸,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得怎么感谢我啊。” “感谢?嫉妒你还来不及呢。” “哎呀,你真是忘恩负义啊。” “行了,不跟你瞎扯了,睡觉。” 我闭上眼睛,脑袋里一团乱麻。我现在的心情除了复杂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今后可以更加坦然地看待和芮雪的关系。在我看来,这不仅是 难忘的一次经历,更是我成长道路中迈出的一小步。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