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家亲事儿 窦林氏拉着欣然的手,越看越是喜欢,也乐意做导游,细细指着景致给欣然赏 玩,窦家的园子跟植物园有一比,到处带着清香,因是初秋,园子绿色未除,好一 片秋爽清凉之感,两人逛了一会儿也都累了,坐在“怡情亭子”内小休,欣然拿着 帕子轻轻试了试鬓边的汗珠子,笑着道“这院子如此清新闲逸,真是一个好地方。” 窦林氏吩咐小丫头上了清茶过来,又上了几份儿家里的特色点心和瓜果,笑着 道“闲来无事,我们便在这院子玩耍,春天我们一家子女孩子放纸鸢,或者去药院 收拾一些杂草倒也快活。” 欣然一脸向往,其实欣然一直喜欢那些娴静带着安逸的日子,不用每天管理那 些杂事儿心静安逸,如今跟着自家母亲学习管家,却见那些小人嘴脸让人厌烦,觉 得天天有无限的烦恼,确实极为不耐烦,如今见着美好景致,豁然觉得清新不已让 人觉得舒适,真真是偷得半日闲了,欣然拿着茶水抚开那些茶末子,神情带着娴静 与悠然,窦林氏见她这样仿佛看见以前和小姑游园赏花时候的安逸,那时候小姑也 是用左手轻轻抚开茶末,神情带着闲情,样子慵懒中带着舒适,不觉呆住了。 窦家大公子窦家宝带着师弟从药院匆匆出来,眉头紧蹙这试验田的药眼见亏了 四五束灵芝,心里不由着急,师弟窦家志是家宝的堂弟,两人是窦家大房与二房的 顶梁柱,如今合力管理药院,今日长了三四年的灵芝因气候的原因死了三四束,心 疼不已,不由得焦急,刚到静宜院便见小丫头站了一排,窦家志疑惑道“你家来了 客?竟然让你伯娘自陪伴,来的是谁?” 窦家宝远远的望了过去,轻声道“不清楚,这几天我在药院里带着,隐约听说 祖父请了越大夫来做客,可能是她。” 窦家志摇头道“不对,你看那貌美的娘子怎么也不会是越大夫,前些日子我跟 着爷爷去了两次杏林苑,那越大夫却是貌美,但也是二十多的少妇,医术了得,让 我佩服不已,真真是奇女子,要是我早出声十几年……” 窦家宝轻声呵斥道“胡说什么,越大夫一个如此高义的女子你却污秽她,仔细 祖父知道打你。” 窦家志嘿嘿笑了几声,忽然想到什么,怪异的笑了笑道“会不会是伯娘给你找 的妻子?哈哈,我定要去瞅瞅,可是貌美。”说完要上前去请安,窦家宝面色一红, 窘迫不已,忙拉着他道“你莫要胡言乱语,冲撞了别人可是不好,我们悄悄地走就 是了。”说完眼睛忍不住让凉亭上看。 窦林氏的贴身摇头珍珠往林氏耳边耳语了几句,窦林氏轻轻笑了笑,给那珍珠 使了颜色,珍珠忍着笑给外头伺候的小丫头低语了几句,那小丫头忙跑到林家宝面 前行了礼笑着道“大夫人请您去行个礼,见见童家娘子。” 因汉朝制度不是极为严谨,就是女客来了家里的公子碰见,也可见礼,窦家志 笑道“看来是真的,但这童家娘子退过婚,你心里不难受?” 窦家宝见他胡言乱语,不由皱着眉头道“你莫要胡说,今儿只是我们碰巧见了, 娘让我们去见了礼,省的让人笑话我们窦家,再说童家退亲也不怪童家,只是那萧 家无礼在前。” 窦家志摸着下巴,似笑非笑道“我就说了一句,你却说了这么多,没进门就护 上了。” 窦家宝见他更是口无遮拦了,只能瞪了他一眼,不说话但见自己和弟弟身上都 是一身的土,心里有些踌躇,小丫头往亭子里去,欣然见有人来,忙放下茶碗,规 矩的坐好,面含淡笑,窦林氏笑着道“你别慌,这是我家小子,刚巧从药院来,就 来见个礼。” 欣然淡淡点了头,也不说话,窦家宝进了听了这么一看,心里忍不住扑通扑通 跳了几下,面色微红,他却没有就爱难过如此雅致清新的女子,家里的堂妹也不少, 但长得如此娇俏可人的却是少数,真是水乡女子,窦林氏见状如何不明白自家儿子 的心事儿,窦家宝毕竟也就是十七八的小伙子,成天在药店里或者药院学习,思想 单纯,乍一见如此貌美女子忍不住的手忙脚乱,窦家志嘿嘿笑了笑道“伯娘,近来 可是安好?” 窦林氏笑着打趣儿道“志小子,这段时间也没有见你调皮了,可是你爹爹管得 严格?又挨了打不成?” 欣然见着两个公子模样一半,但一个腼腆中带着几分稳重,一个俏皮中带了几 分胶结,忍不住想笑,窦林氏笑着道“这是童家大娘子,今儿跟着越大夫和童家老 爷来作客,我便请了大娘子来咱们院子里看看,你们忙不忙,要是不忙也吃一碗茶 再走?” 窦家宝想坐下来,但又担心院子里的灵芝,想了想道“今儿就不能陪娘了,童 家娘子今日真是有些失礼了。” 欣然笑着道“公子真是客气。” 窦家宝与窦家志也没有多说什么,忙行了礼匆匆忙忙往牵头院里走去。 欣然又跟着窦林氏转了几圈儿,到了晚饭开宴欣然有于窦家宝见面,这次窦家 宝身上不再是一身土,穿着蓝色的锦袍,头戴白玉冠,样子没有多么清俊,但气度 如玉,带着沉稳与让人安心的味道,开宴前窦家老太太与窦家大夫人隐约的提了亲 事,越娆心里有一些意动,要说来童家与窦家门第上没有什么大的差距,女子一半 都是高嫁,再加上窦家是杏林世家,不会牵扯出什么朝廷上的事端,不管时代如何 变迁,大夫却不会卷入其中,而且窦家人品在京城是出名的好,正巧泰家如今纠缠 不休,心里盘算了一番,也没有推辞,笑着道“这要看我们老爷的意思。” 窦家老夫人忙道“正是,我是喜欢欣然这孩子,定不会亏待了她。” 越娆虽说听了窦夫人这样的话,但心里还是不踏实,淡笑扯了别的话题,眼见 着宴席也要开始了,窦家老太太也没有多说什么。 越娆进了大厅却见大厅上有十几株小婴儿手臂般粗的蜡烛点的灯火通明,每人 一个桌子,席地而坐,说起来也奇怪,虽说已经有了凳子桌子等物件,但只要家里 开办宴席,都是席地而坐,用俨然周朝的制度,这样才算是对客人的尊重。 茶色饭菜看着好看,但大多都起来不热乎,酒倒是没有少饮,倒也是命酒更酌, 歌舞都是窦家自己的家奴,长得不是多出色,但个个身材曼妙,在京城只要是有些 名头的家族里头,都有这样的家奴供人赏玩,有些还可陪客,这些都是男人私底下 的勾当,越娆虽说对这样的事情鄙视,但也明白这就是与前世不一样的社会,不是 社会适应你,而是你适应社会,笑笑也就过去,又能做什么呢? 最后尽欢而散,路上童琛拿着帕子试了试嘴,面色通红带了几分醉意,越娆把 他的衣服领子拉开了些,指望他舒服一些但他却是不乐意,皱着头疼道“像什么样 子,衣衫不整让人看见没的被人耻笑。”越娆也只能由着他,童琛虽说有醉意但意 识却是清醒的,笑着道“这窦家却是有意思的人家,会做人也实在,可交。” 越娆拿小桌子的茶水给他喂了一盏,道“窦家人为人不错,这可是在京城里人 品好出这名儿呢,对了,他们家有意与我们欣然做亲,你看呢?” 童琛眼神沉了沉,扶着发冠,轻声问道“怎么?他们看上欣然了?” 越娆点了点头道“看来是看上了,也难怪欣然如今行事儿大方,其实这孩子除 了性子多少有些娇弱些,但品貌可是拔尖儿的,但都是萧家耽误了我们。” 童琛提起萧家,恨得眼睛发红,怒道“不提那些禽兽。”说完接着眼神极为鄙 视又带着一些讽刺道“现如今他们家的名声可是臭到家了,但凡有些名气的都不与 他们家交往,听说萧家要把萧炎儒除名儿了,哼好在没有成亲,就是成了亲也要把 囡囡接过来,哪怕养一辈子也不放在萧家受罪。” 越娆迷惑了,手停顿了一下,轻声道“那个假的林家小姐怎么会跑了?他怎么 又去爬林家的墙头,胆子也忒肥了吧。” 童琛冷笑道“什么胆子肥,是没有脑子,长得透精透精的,脑子全是浆糊,以 前也是我瞎了眼给闺女定了这亲事儿,哎,现在我也想通了,不指望女婿多能干, 本分些,对闺女好就成。” 越娆也明白他的想法,没有来京城之前一心想着给女儿找个体面的人家,最好 是士族贵族,毕竟贵族士族的子弟前途更好一些,身份尊贵,在这么等级制度极为 严明的时代,等级便能决定人的生死,当然也是讲究道德与家族体面的时代,萧炎 儒不但不能给家族争光,还一味的给家族抹黑,这便是让萧家家族极为不能容忍的, 要把他除名也是犯了家规的。 越娆想了又想还是不能说,对于欣然的婚事,自己最好不要多嘴,要是欣然过 得好,这是自己理所应当,要是过得不好,便是一个恶毒的后娘一顶帽子压过来让 人听着恶心,加上又有她的舅舅魏家也是麻烦呀,自己也是左右为难,心里疼爱她, 想让她过好,但现在的情况,自己却不知道如何应对了,罢了推给童琛,让他做决 定,自己也不做这个里外不是人的差事儿。 三人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越娆见他们二人都没有吃好,又让厨房做了一 碗软乎乎的面条,带汤带面,越娆见欣然不爱吃面的今天晚上也是吃的不停嘴,想 来真是饿了。 童琛一碗面下去,身心都是暖洋洋的,也不管消化不消化的,沐浴之后躺在床 上不再动弹。 次日童琛也把昨晚的事儿挂在了欣赏,窦家条件好,杏林世家与童家也算是门 当户对,童琛悄悄的使了几个人细细打听了窦家宝的品行,说来也巧,童琛恰巧在 酒楼里碰见一个卖茶水的婆子,那婆子提起童家宝笑着道“大老爷,您问窦家的大 郎,问别人可是不知道,这大郎官儿轻易的不出来混,整日跟着自家祖父学医术, 别的不说,人品良善,前些日子我家小子昏倒在窦家药馆们偶,还是这个大郎给诊 治好了,还包了三天的药,也没有收多少钱,性子别提多温和了。” 童琛听了心里对窦家宝有了许多好感,但又怕他只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次 日清闲打听了窦家宝不过两天便会去山上采药或者去各大药铺转上一转,指望认一 些新药材,童琛花了五十两银子,从青楼租了一个未开苞的貌美如花的小姑娘,假 意车坏了,在去山上的道儿上挡了这窦家宝的车子,在假意娇弱不经意的勾引,连 看都不看那女子一眼,打马前行,童琛心里暗暗点头,说来这窦家宝是一个有几分 傻气的孩子,因这日好容易找了一株草,却见它形态奇异,便心里欢喜,想着让家 父或者祖父辨认,这时候哪有什么心思看美女,他的心里心心念念都是草药,半点 也不愿意迟疑。童琛当然不知道他的这些心思,只觉他品质不错,不沉迷女色。 童琛晚上忍不住说了出来,越娆听后哈哈大笑,一直以为童琛是一个儒雅清隽 之人,哪里知道他却如此有心计,但这份心机又有些幼稚,笑着道“你这也真是可 笑,当天化日之下他就是看上那小姑娘也不敢做什么,再说这窦家的家教出了名儿 的严厉,你呀你,说什么好呢。” 童琛面色讪讪道“我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这几天没少打听窦家的这 名公子,倒是名声不错,但除了名的古板,一个小孩子,性子沉闷了些。” 越娆只觉要扶额头,这父亲当得,孩子太过调皮他嫌弃人家,孩子会说话他觉 得人家油嘴滑舌不牢靠,人家老实本分,就说人家古板,越娆也真不知道他挑一个 女婿比人家找是个女婿都难。 因童家眼见要回江浙,童琛试探了几次发现窦家宝实在是个好孩子,人品好人 也单纯,虽说木讷了些,但这样的人也委实难找,童琛便亲自找了自家大哥商量, 哪知道童宜一听拍手叫好,直说这是一门好亲事儿,越娆心里也高兴,但自己只是 微笑,不说反对也不说赞成,前一次的事儿虽说自己没有插手但却说了这萧家三公 子不少的好话,结果呢?童琛可能没有放在心上,但魏家却写了信明里暗里的说这 事儿是越娆一手操办,言外之意越娆便是这件事的操控者,一个坏了心眼儿的后娘, 越娆委屈,却也无可奈何,好在童琛宝贝儿似地安慰着疼着,让她心里不起疙瘩。 童琛摸了摸头上的汗珠子,越娆拿着手边儿的帕子给他擦了擦,娇弱无力道 “看来前些日子补的太多了。” 童琛抱着越娆香软的身子,一只手搭在脑门儿上,呵呵呵笑了两声道“要是身 边躺着娇妻,却只能看不能吃,这日子太可恨了。”越娆嗔怪的打了他一下道“胡 说什么,以后不给你熬汤了。” 童琛想起药酒笑着道“那药酒却是极好的,这几天身子舒坦,晚上稍微喝一口, 就觉得身子清爽。”越娆却后悔不已,以前要说起来童琛多多少少也是顾忌一切, 现如今晚上抱着越娆根本不撒手,早上起来他倒好精神奕奕,越娆垂着脑袋昏昏欲 睡。 前些日子越娆收了两条大蛇,越娆见是极品,便挖了蛇胆,用百年老人参泡了 药酒,童琛稀奇忍不住尝了两口,只觉心口一热,浑身舒坦,抿了抿嘴笑道“好东 西,给咱们大哥一瓶子。”越娆如何想不到,这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也不好多送 人,只能拿去给童家兄弟一人一瓶。 童琛摸着越娆那凝脂般的肌肤抱在怀里亲了两口,讨好道“这两天你给囡囡说 说窦家的婚事儿,大哥也说是好姻缘,我一觉得不错,虽说婚事儿要父母之命,但 让孩子心里有个底儿也是好的。” 越娆无奈这事儿只有自己出面,笑着点头道“我会给她讲清楚的。” 次日越娆亲自做了几块儿点心,给欣然送去,欣然正忙着收拾厨房的事情,见 状妈妈在核对账目,越娆笑着道“这一大早就忙上了,厨房的什么都留下,以后这 宅子谁来了也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吃的用的都是现成儿,都拿回去太沉不说,也不 方便。” 林妈妈点头道“正要给夫人说呢,鲁九跟她媳妇不想回江浙,他们本就是京城 人,以前见他们老实这才招了进来,签了五年的活契,他们想给夫人留在府里看家, 您看?” 越娆知道这个鲁九,倒也本分,就是她媳妇太会说嘴了,成天东家长李家短一 个说嘴婆娘,越娆坐了下来,想了想道“鲁九不错,就是他那媳妇不是省心的。” 林妈妈笑着道“他那媳妇就是有些遭人讨厌,但人却也不错,就是嘴巴快了些, 但也有好处留在京里,以后谁要是来京城了,她也能说说一些新鲜事儿,也能帮着 夫人听些消息不是。” 越娆转头一想,也是,带回去无用,倒是不如留在家里看宅子,越娆点头道 “那好,在京里看宅子吧。” 林妈妈见主母要与大娘子说体己话,也不好再做下去,与越娆见了礼便出了门 儿,欣然欢欢喜喜的倒了茶笑着道“娘好久不来了。” 其实也就是七八天没有来欣然的房里,这几天忙的头昏脑胀,家里谁也顾不上, 就连越越也是吃饭的时候能见见,其他功夫各干各的,又有归乡的事情,越发让人 腾不出手脚来。 越娆笑道“多大了,都说亲了,怎么还撒娇。” 欣然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惊讶中带着恐惧道“娘……什么……什么说亲?” 越娆见她这样,只当是被萧家的事情吓住了,忙拉过来安慰了一会儿劝着道 “这事儿你爹已经给你打听了好久了,是窦家,窦家的长子嫡孙窦家宝,这你是见 过的,却是一个好郎君,你爹也满意的很。” 欣然忍不住低着头,沉沉道“是……是爹的意思吗?” 越娆轻声道“这亲事是窦家提的,他们很喜欢你,我们开始不放心,你爹到处 的打听他们家的人品,人品不错,孩子长得不是多出彩,但气质出尘,你是见过的。” 欣然心里乱极了,她对这个家有着莫名的眷恋,不想离开,但她知道男大当婚 女大当嫁,但自己的心里忍不住的恐惧,她怕了,怕要是在遇见一个萧炎儒自己又 该如何是好?欣然闷闷道“这事儿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已经答应了,还有 什么好说的。” 越娆见她这样的态度,心里有气,忍不住道“你这孩子,这事儿娘也是想听听 你的意见,要是知道这窦家有什么不好的,说出来,娘做主不答应,这窦家人品不 错,再说也是嫡子,她母亲你是见过的,对你和蔼可亲,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欣然低着头,拽着帕子忍不住委屈道“不知道,就是心里有些害怕。” 越娆也知道她的心思,叹了口气轻声道“这萧家本来人品也好,当时这件事情 也有些草率了,因由萧家额家主提亲,你爹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好直接驳了面子,后 面又见这孩子模样不错,学问也好,在家里轻易不与那些丫头混在一起,谁见了不 称好?哪知道长大了却是个歪瓜裂枣。” 欣然见母亲说的直白,忍不住拿着帕子笑,越娆接着又道“如今这窦家你是见 了,这个可是长大的树,看着就是笔直一棵,再说这孩子见你的印象不错,我估摸 着对你会好的。” 既然一听,忍不住脸红耳赤道“娘胡说什么?” 越娆见她不好意思,也不再逼问,欣然本身就是一个根深蒂固的古代娘子,有 没有什么胆色,让她去说喜欢谁,待见谁,那比杀了她还严重,如今见她反应不是 很剧烈,心里也就放心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