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 没几天就是槐花孩子的二岁生辰,槐花本不想办,但安成瑞想趁着孩子生辰的 时候亲戚好友能聚聚,越娆也欣然接受,这两三年的日子也真是不好过,眼见着战 事要结束了,谁知道这南宁王向匈奴借了兵,让人人痛骂,本来两兄弟之间打架, 何苦拉上一匹狼上来助战,先不说南宁王日日遭人诅咒,跟随他的名臣良将也纷纷 投靠朝廷,说来皇上也是蛮有气度的,来投奔的将领也都安排了官职,虽说都是闲 位,也算是得到了优待。 越娆带着自家三四个孩子,戴着金银打的小首饰和如意项圈,喜气中带着可爱, 槐花大老远的站在门口等,越越见槐花在门口等着,忙下了马车,捧着自己写给小 虾米的字,笑着道:“槐花姐姐,这小虾米可好?” 槐花上前拿着帕子带着越越抚了抚脸上的灰尘,笑着道:“好着呢,在里屋跟 小鱼儿玩儿呢,你们也去吧。” 越越点了点头,上前拉着欣然的手,笑着道:“姐,我们去找小鱼儿。”说完 拉着欣然就跑,也不管后面发脾气的二宝。越娆看二宝委屈的都快哭了,大喊道: “你们两个带着孩子,就只顾着你们玩了。” 越越放开欣然的手,皱着眉头上前拉着二宝上前拉着二宝小声嘟囔道:“真是 麻烦。” 欣然好笑地轻捶了越越一下,笑着道:“小心娘絮叨你。” 越越忙抬头,见自家娘亲没有注意自己,这才一手抱过二宝,一手拉着欣然就 跑,欣然的管家邓姑姑看了直摇头,然也知道在想好的亲戚家里也无妨,只好睁一 只眼闭一只眼。 槐花上前给越娆行了礼,笑着:“姐姐来就是,还拿什么东西。” 越娆细细看了槐花一眼,只见她脸色有些青灰,虽说用粉盖着,但也掩盖不住 眼角的青色,越娆见状担忧地问道:“你这几天是怎么了,前儿你去我家送酱汁, 我就看着你的神色不对。” 槐花看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这才轻叹口气,勉强的笑了笑道:“走,到我屋 里说话,今儿来的也就是跟我那口子有生意上来往的人,我不用应酬,您是二品夫 人,要是见他们可是指着让他们给您行礼呢。” 越娆笑了笑让奶娘抱着三宝去找他爹,自己和槐花携手去了槐花的屋里,槐花 吩咐小丫头倒了两碗热汤来,自己坐在软榻上红着眼睛,越娆见状忙问道:“别哭, 这是怎么了?” 槐花擦了擦眼角的泪,轻声道:“那孙氏找上门来了。” 越娆一听,看着槐花这一脸的泪痕,心里只恨她自己不争气,这点事儿就感觉 跟天塌下来似的,越娆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你怕她干什么,你是正经的嫡妻, 可是有文案的,她一个被休了的妇人,能惹着你什么?值当为这事儿哭,难不成这 安成瑞和着孙氏有了什么瓜葛?”槐花摇了摇头,试了试眼泪,深吸一口气道: “不是,如今我家掌柜的也恨死了孙氏,这孙氏不知道怎么和京城的赵家攀上了, 前儿一个官,要押走我家掌柜的,说有人告状我家掌柜的富贵后停妻再娶,要治罪, 后来我们花了好一笔银子,这才把掌柜的救出来,如今我们家的铺子也封了,今儿 我家掌柜的请客就是为了找昔日的好友看能不能帮衬一把。” 越娆听了这话,心里一咯噔,赵家,难不成是赵昀,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呀, 越娆想了想问道:“是哪个赵家?” 槐花抽嘀道:“就是那一个大舅哥是现在中领军的于大人。” 越娆一听冷笑道:“这老天真是会安排呀。” 槐花诧异道:“这个怎么说?” 越娆冷哼了一声才道:“越越的亲生父亲就是这个赵昀。” 槐花愣愣的看着越娆,拿着手中的手巾不松手,后来又想到曾经在陈府的有些 事儿,又想到那年的花灯节的时候,这么一串联似乎想到了什么,槐花看着越娆问 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越娆把以前的往事全说了出来,包括赵昀如何停妻再娶,越娆自己如何忍受不 了贫困带着孩子投奔京城,到了京城才发现赵昀已经停妻再娶,而越娆自己毅然离 开了京城。 槐花哭喊道:“姐姐,您究竟受了多少罪呀?” 越娆含着泪想着自己刚到这个世界的惊恐和不甘,看着儿子食不果腹,自己的 心如刀割,一路上为了吃饭到处行医,好容易到了京城,虽说自己对赵昀没有报多 大的希望,然而那些许的盼望也被这冰冷的现实浇灭。 越娆低着头擦了擦泪,笑着道:“看看我倒是伤起了风月,如今我当家的对我 很好,对孩子也好,生活也算是有了滋味,孩子们健健康康,一家人能和和美美这 就行,如今你家这事儿不用担心,我给陈家大公子说一声,看能不能帮着问问到底 是谁在后面鼓动着孙氏告的,也好早作打算,别哭了,让小丫头端盆水来洗洗脸。” 槐花拿着热帕子擦了擦脸,这才道:“这孙氏如今是赵昀的如夫人媚娘的贴身 婆子,深得如夫人的心,在赵府很有脸面,我家掌柜的拿着银子到处打听,才得来 这些。” 越娆这才知道原来这赵府已经不是赵于氏管家了,管家权利全到了如夫人的手 里,看来赵于氏在赵府已经自顾不暇了,怪不得这几个月没有来找自己的麻烦。 越娆笑了笑道:“别担心,看来这赵府是如夫人的天下了,然这赵于氏绝对不 会坐以待毙的,你也莫要担心,休书都在衙门里备有档案,谁差都不怕,我再找找 陈府的大公子帮我们在衙门里说几句话,那可是比银子管用。” 槐花得了这个信儿,心里算是舒坦了些,毕竟民与官斗,便是倾家荡产、家破 人亡的,要是能让陈府出来说话,绝对了不得。槐花还没有缓过神来,外头的小丫 头跌跌闯闯的跑进来,喘着气,一脸的焦急,慌张道:“夫人不好了,那个泼妇又 来了,带了好些人,老爷在门口挡着。” 槐花一听,急忙起身往外跑,越娆也带着丫头婆子跟着槐花出去。 到了门口,只见孙氏仰着头,带着不可一世的模样,冷笑着看着安成瑞,而安 成瑞抿着嘴巴,手里的拳头握得紧紧的,眼里的愤怒不带一点掩饰,槐花忙上前, 勉强地笑着道:“哟,这是怎么了?你们是谁呀?” 孙氏轻蔑的看了槐花一眼,冷笑道:“我当是谁呀,说来不过是消了奴籍的小 丫头片子罢了。” 槐花听了这话也不动怒,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乖巧的退在安成瑞的身后,安成瑞 安慰的看了槐花一眼,怒斥道:“你们是谁?这般的强盗行径,是何道理?” 孙氏冷笑了一下,指着安成瑞大声怒骂道:“安成瑞,你停妻再娶,为了权贵 休了我,娶了一个丫头,我倒是要问问,你是何道理?” 安成瑞心里悔恨,以前为什么会感觉孙氏良善呢?还鬼迷了心窍娶了这等恶毒 的妇人,安成瑞刚要说话,只听道:“胡说,你这毒妇,今日……我今日也不想要 命了,说了出来又何妨?”只见小鱼儿手里抱着自己的小弟弟小虾米站在人后,满 脸怒火的看着孙氏。 安成瑞看客人这么多,也不好意思让没有出嫁的小姑娘在这里出面,便呵斥道 :“小孩子,哪来的那么多话,还不快快退下。” 小鱼儿看着自己的父亲,含着眼泪道:“爹,我今儿非说不可了,我不能让这 等恶毒的妇人还纠缠我们,就算是我死了,也无怨无悔,孩儿隐瞒是孩儿的不是, 但今天我定要揭穿了这妇人不可。” 孙氏一听,满脸的慌张,狠狠地看着小鱼儿道:“你这是什么规矩,见了母亲 却这般的没有规矩,大人说话,哪有小孩子加嘴的?” 小鱼儿深吸了一口气,把弟弟交给身后的小丫头,恨恨的看着孙氏一步一往前 走,越娆看着小鱼儿的神情不对头,一副誓死如归的模样,忍不住上前拦着小鱼儿, 小声道:“莫要做傻事,这有大人站着呢。” 小鱼儿回头看了看孙氏,勉强的含着笑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夫人,我不会 做什么的。” 孙氏见小鱼儿慢慢走近,忍不住往后退,神情慌张的道:“你……你要干什么?” 小鱼儿冷笑道:“你也知道怕,你那个时候,和你所谓的表哥想着如何谋害我, 谋害父亲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怕?” 孙氏忙大声道:“你胡说什么?这……这是何道理,罢了,今儿看这么多人, 家丑不可外扬,以后再说也是正理。”说着,要带着下人们走,这里头一个叫尤婆 子的听了小鱼儿这话只觉话里有话,这是扳倒如夫人的大好时机,这尤婆子就是赵 于氏派到如夫人面前做卧底的,这尤婆子是赵于氏的贴身丫头碧莲的外祖母,也是 赵于氏的亲信,由于这赵府的很多下人原来都是于府的仆人,颇为忠心耿耿,对如 夫人也就是表面的功夫,后来买来的奴才多,有些倚仗如夫人,所以赵府内颇为不 安宁。 小鱼儿见孙氏要走,忙大声道:“各位叔叔伯伯,大家做个见证,今儿我小鱼 儿起誓要是我说的话有半句虚言,便让我不得好死……”小鱼儿话没有说完,安成 瑞一把捂住她的嘴,眼睛通红,带着怒火道:“你这娃子胡说什么?” 小鱼儿使劲的掰开自家父亲的手,大声道:“各位,请听我一言,这孙氏原来 是个寡妇,住于我家隔壁。开始的事后对喔确实照顾有加,父亲见证,心里甚喜, 便不嫌弃她寡妇的名号,聘为继室,开始对我也算可以,父亲为了家事常年出门奔 波,这孙氏却趁着我父亲远走行商之时与她表哥私通……” “你胡说,我要撕烂你这小贱人的嘴……”孙氏骂着要上前打小鱼儿,尤婆子 眼珠子一转,悄悄伸了一个脚,孙氏激动之余,没有看见脚底,一下子摔在地上, 半跪在小鱼儿的面前,安成瑞忍不住踹在孙氏的胸口,眼睛喷火道:“你骂谁是贱 人?” 孙氏被踢蒙了,半响没有缓过劲来,小鱼儿也不理会,接着说道:“后来被我 撞破,因那时候小,她便随意打骂,不给我饭吃,时常挨饿,父亲回家,她又是一 番作态,因我年幼被吓怕了,所以不敢说话,后来这孙氏不知悔改,还继续与他表 哥来往,一日夜里,我急于去耳房,却在门口听见这孙氏与她表哥预谋毒害我父亲, 再把我卖入青楼,妄图霸占我安家家私,然后和她表哥私奔,又说……又说带着他 们的亲子好好过日子。” 众人一听,暗暗叹了一口冷气,安成瑞满面的痛苦,抱着小鱼儿忍不住大哭, 小鱼儿擦了擦泪,面色平静道:“后来二人发现了我,那孙氏表哥要掐死我,孙氏 怕惹上官司,只说我年纪小,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塞在我的嘴里,说是毒药,要 是我把这事情说出去,便会烂肠而死,我只顾着哭,不敢说话,次日这孙氏便把我 带到远处,丢在街上,要不是我遇见越大夫和我现在的母亲,只怕我也早早……” 小鱼儿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上去了,紧紧咬着下唇,槐花擦了擦泪,上前抱着小鱼 儿安慰道:“过去了,咱们不想了。” 孙氏厉声道:“你胡说,这都是你们瞎编的。” 一位夫人忍不住大声道:“孩子都赌咒发誓,你现在居然还一口的犟劲儿,你 这样的毒妇,就该坐木马。” 众人义愤填膺,大声道:“正是这个理。” 本来孙氏在门口大闹就引来了不少的看客,如今大街小巷都听说了这事儿,赵 家的管家见形势不对,这样下去赵府必然受牵连,忙带着人打道回府,也不管坐在 地上的孙氏。 说来这孙氏和如夫人媚娘有着不解之缘,这孙氏被赶走的时候带着几十两银子 回乡半路碰见一个小姑娘在水边哭,孙氏当时心情黯淡,孩子没了,就是连个可靠 的人都没有,自从所谓的表哥骗走自己的大量的银钱之后,不见了,自己无依无靠, 这才带着孩子找安成瑞,后来的种种更加觉得老天对自己不公平,忍不住大哭起来, 还是姑娘的媚娘知道自己要嫁给一个官儿为妾,心里难受,不由得在河边哭,哪知 道现在有个自己年纪大的妇人,竟然也在这痛哭流涕,只觉得同是天涯沦落人,有 了惺惺相惜的感觉,不由得两人交谈起来,孙氏得知媚娘要嫁给京城的一个大官为 妾,心眼儿一转,有了心思。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