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秦悦羚满心期待的等待,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好几个小时。 从六点三十分拨打丁澈的电话,无人接听。到了七点她开始每隔15分钟打一次, 一直到接近九点时,再打就关机了。不知道是不是响太久手机电池耗光了,还是出 了什么事,这点越想越熬人。 是手机丢了,还是人出事了?最乐观的想法,是电话被他放到别处去了,而他 忘了曾答应过傍晚回家。 在她对自己婚姻的设想中,完全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会和所有的妇人一 般,守着电话等着丈夫回家。这样是可笑的,这样不洒脱,这样不理智,可是头脑 抵不过心里的着急,于是她仍然放任了自己可笑的不洒脱、不理智,一个晚上思前 想后紧盯着电话。 丁澈是去了见他的家人,理论上不该有什么意外才对。可是他也答应了要傍晚 回家,如果有事耽误,为什么连电话都没有来一个? 这些问题,纠缠着秦悦羚的脑子,慢慢爬上她的心。 慌了,乱了。 到近午夜零点的时候,电话响起。秦悦羚本来靠在沙发上出神,一回神就跌趴 着身子拉长了手去拿电话,按下才发现响的是手机。分不清是担心还是饿的,她怎 么也没有办法去制止发抖的手。 可惜来电显示上是秦冉,而不是丁澈。 “喂,二哥。”她的声音很冷静,不站在她面前的人,绝对发现不了此时她已 眼眶微红,神情迷乱。 “丁澈喝醉了,我正送他回家。没事,很快就到。”秦冉的声音还是那样,微 微带着点愁意,透过电话也能传达。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双有力的手,拨开了 困住秦悦羚心头的迷雾。 第一个感觉是放松,太好了,丁澈没事。人是安全的,没有意外没有不测。 其他升起的疑惑,她告诉自己并不重要:“谢谢二哥,我去准备热茶。” 大概等了二十分钟,水已沸茶也泡好,门铃响起。 秦冉在一般人中属于高瘦的个子,但扛上一米九的壮硕丁澈仍然显得费劲,压 得整个人有点弯曲。进门时秦悦羚想搭一把手,将丁澈垂下的另一手臂扛自己肩上, 秦冉艰难地摇摇头,咬牙硬是将丁澈扛到了房内的床边才放下。 秦悦羚知道自己没什么力气,帮不上忙,赶紧拧湿了一条新的毛巾,递给憋得 满面红而且满额是汗的秦冉。 秦冉苦笑了下,准备给丁澈擦脸。 一双手扯住了他弯腰的动作:“二哥,这是给你擦汗的。谢谢你送他回来,辛 苦了。”边说边将手上另一条还冒热气的湿毛巾,轻柔小心地盖上丁澈的脸,细细 擦试。 秦冉先是呆了一下,然后很快胡乱地擦了把脸。看着歪在床边上半身沉睡在床 上,下半截长腿还拖在地上的丁澈,被秦悦羚温柔而小心地侍候着,擦着他的脸和 裸- 露出来的脖颈、手掌各处。 “我替你将他摆正在床上吧,要不一会儿你们不好休息。”他思考再三,还是 开了口,边伸手边又觉得需要解释一下:“今晚我约了人去喝酒谈事,要散了时看 到他独自一人歪在酒吧的沙发上睡,就把他弄回来了。” 秦悦羚的动作微僵:“你酒驾?” “没有,”秦冉摇头:“打车,还好那师傅热心搭了把手,要不我还真扛他不 动。” 这就好,酒驾危害太大,不管是对他人还是自己的安全。秦悦羚掏了几处丁澈 的衣服口袋,发现车匙、钱包安好,估计丁澈倒是开着车去的,明天等他醒了再去 把车开回来就是。 秦冉又重复了刚才的提议:“我帮你把他弄得躺正一些吧。” “不用了,一会等他睡醒再说。”她无所谓地微笑着,秦冉感觉舌根再次泛苦, 言下之意就是今晚如果丁澈不醒,她会一直侍奉在边上,也不会睡吧。对于他的说 法,这个聪明的堂妹并没有表示怀疑,北京这么大,偏生喝个酒都能遇上。自己知 道心虚,他不是偶遇,实际上今天秦冉一直守着、跟着丁澈…… 她是真的相信,还是在让他觉得她完全相信? “二哥,很晚了。”她就站在他面前,笑容浅浅,灯光下柔美得让他感觉像是 在梦中。她的眼睛里倒映着一个小小的他,她的话里有着关心:“早点回家休息吧, 今晚累着你了。” 秦冉像是被盅惑一般缓缓地伸出手,向前伸直到她的脸颊边,想去替她挽上垂 落在鬓边的一缕发丝,又像是想轻抚她的脸…… 秦悦羚清澈的眼中先是闪过不解、疑惑,而后就是快速掠过的慌乱,她一侧头 转身,已经背对着他。 弯腰装作查看丁澈有没有醒,手也忙碌地在丁澈的衣领、袖口各处整理翻弄。 在她明显可是留有余地的闪避下,秦冉的手伸在半空。呆滞了大约十秒,然后 迅速收回,苦笑:“那、那我先走了……”声音里的涩意很浓,不敢再看她,怕她 会生气,更怕看到她对别人的温柔。 是从她嫁了开始?还是更早一些,渴望见到她,可是当每回见到她时,心里总 是会泛起苦涩。 从来,就是无望的。 走到房间门口,顿住脚步又轻轻说了句:“我现在住小五家,有事……随时可 以找我。” 秦悦羚用力地点头,又觉得自己傻了。秦冉的脚步虽然轻,但也能听到正在往 客厅处走,怎么可能看到她的动作。心里乱乱的,可脑子迅速在转,一咬牙她拿手 揉了揉自己的脸,跑出客厅。 “二哥,慢走。”赶在他离开前,到了大门口。她尽量神情自然、笑容轻松, 目送秦冉离开。 听到她追出来后,秦冉有片刻停顿但没有回头,然后胡乱地点了点头,往后摆 了摆手作势不要送,离开。 门一关上,两人都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只是秦冉苦笑中带着对自己的嘲讽,秦悦羚垮下了微笑着的脸。 丁澈并不是完全沉沉睡去的,不时呓语还伴着偶尔像是惊跳似的抽搐。秦悦羚 守在一边,看着他满头冷汗,一时平静一时又喃喃说着听不清的话,状似痛苦地在 噩梦中挣扎。被他今晚这样一吓一扰,还有秦冉的行为也是……她的心更乱了。 心疼丁澈今天去见家人后,不知道为了什么而醉死街头,又心伤他宁可醉酒也 不愿意回来和她共同分担。 在这些情绪下,她感觉头痛,根本不能静下心来好好思考。 明明有些事情感觉不对,但又抓不住。 丁澈应该吐过,身上可以看到被清理过但仍然留有的痕迹,还带着浓厚的酒味 和一些让人不适的气味。 秦悦羚从来没有侍候醉酒的人的经验,连以前秦楚失恋窝在她家,实际上也是 纯窝在房间里还是人模人样的。看着仍然瘫在床边的丁澈,之前虽然不断用温水湿 了毛巾给他擦脸,他也没有醒来。咬咬唇,她觉得自己该先解决了他身上的衣物再 说。 脱衣服时虽然感觉他胳膊沉重,抬起拉扯得费劲,过程艰难但还是完成了。问 题出现在脱裤子的时候…… 虽然丁澈的警觉神经在踢腿挥拳那一刻,已经感觉不对劲。娇小的秦悦羚仍然 感觉一阵钝痛加天翻地覆,整个人在完全没来得及有思考余地的时候,就被大掌掐 着脖子倒在床沿边。有如垂死的天鹅般伸展着颈部,被温热有力的手掌卡制住。 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会死在他的手掌下。 冷汗很快涌现浸透了丁澈的身体,让他连毛孔都仿佛在以收缩来叫嚣,至于叫 着什么他已经不能思考。酒精的作用下脑子仍然是晕呼呼的,可是这不代表他不清 楚他伤了她。 因为身材娇小,不是他记忆想象中那些宽壮的躯体,当时跪在地毯上卡在他双 腿间,扯他裤头的她,仅被他的膝盖顶开,没有被他的腿踢中。可是接下来他将她 整个人举起,再压到床上的力度也是不容小瞧的。如果不是力气收得快,以她脖颈 的脆弱,绝对经不起他手掌的重压,很容易被卡断颈骨…… 颤抖着收起架在她脖子上的大手,他连忙凭着刚才动作的记忆,去触摸她可能 被伤到的部位。 怕断了骨,怕有内伤…… 秦悦羚感觉到痛的时候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到身上传来丁澈有力的抚 触时,她才明白过来。 他攻击了她。 随着动作,还有他充满惊惧的声音,乍一听还以为受伤的人是他:“小羚,你 有没有事?” 真痛!她的眼眶很快蓄了一层泪水。 “我知道我不该趁你醉了的时候意图非礼你……”她的声音闷闷的,扁嘴咬唇 委委屈屈:“可是应该不至于要上升到家庭暴力的程度,丁先生,如果你不道歉, 我不会原谅你……” 丁澈觉得自己一定醉得很厉害,要不为什么明明她很痛的样子,声音却可怜兮 兮带着开他玩笑的意味。 她,不生气吗? 秦悦羚当然气,他那裤子有这么宝贝到碰一下就得挨打吗?他到底以为发生了 什么事才会这样暴力以对?可是她看到了他苍白着脸,心疼后悔的模样,心登时就 软了下来。想起他才酒醉,想起他莫名的哀伤,决定不再加重他心里的负担。 他的手指碰到她的腰,看到她呲嘴避缩了一下,知道那儿受伤了。后悔已经不 足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她安慰的玩笑完全无法令他放松,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很 认真:“对不起,告诉我还有哪里疼?” 抬了抬腿,又动了动胳膊,转了转脖子,秦悦羚发现除了因为被吓和掼倒的全 身性肌肉酸痛外,只有刚才被他碰到的左边腰最痛。 于是摇摇头,现在不是撒娇的时候。 看到她的动作,不等她说,丁澈就小心翼翼地解开她的衣服查看。发现腰最边 上细嫩的皮肤上青紫了一大块,应该是刚才被他用膝盖顶到的。 还好只是擦过,以他的力气如果顶实了,后果不堪设想。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