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丁洋陷入了一种无力的虚脱,怎么会这样呢? 她复仇的决心是怎么被燃起到丁点的?还不仅止是一年前叶妙亲自找到了丁澈, 来到她的面前。其实在大概四年前,她就接到过叶妙打来的电话。里面哭哭啼啼的 叶妙告诉她秦悦羚的可恨,告诉她自己是怎么因为畏惧秦家的势力而逃亡国外的。 引发丁洋同仇敌忾的心情后,叶妙还给她寄了一笔钱。 虽然当时丁沛已经被肖亚带走了,而丁洋和陈桂香也已经脱离了出卖皮肉的生 涯,这笔钱已经不再是他们生活的必须。 可是这种施以援手的态度,实在是鼓舞了丁洋。 于是她一直惦记着这个世界上也有一个人,同样被秦家的那个祸害害得很惨, 她们需要团结起来,一起去取回自己应得的东西。 可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秦家姐弟走后,丁澈告诉她,这是一场阴谋,是一个恶魔一样的人指使叶妙来 挑动了这场混乱。 光是听丁澈的描述,丁洋就有点害怕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人,那个叫韩蓄 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恶梦。 丁澈陪着她回家,可是一路的沉默和脸上略显绝望的痛苦,让丁洋心惊。她不 敢去扯着他仔细地问个明白,而且心里也惦着别的事情,很想尽快赶回家中。 一进家门,她不顾迎上来面带不安的陈桂香,也管不了丁母还在场,眼睛径直 锁定安安静静沉坐在沙发上的小弟,连声询问:“怎么样了?失败了吗?” 她关心的,是丁沛那边的收购计划。 摇摇头,丁沛似乎早就已经料到丁洋会追问这事,打开放在一侧的公事包,取 出一叠文件,轻轻放到茶几上。 “这是股份转让书,肖亚将他名下的37% 的股份,在一周前就已经安排了转到 我的名下。” 不管是对喜出望外的丁洋,还是皱眉不解眼里透出疑问的丁澈,丁沛都没有解 释的心情。 原本他就占着公司6%的股份,再加上之前收购来的,他手上拿着的已经有11% 的股权。最近他们和秦家的事闹得风风火火的,肖亚一直没有表态,丁沛一直在暗 自防备着。必竟肖亚算是他事业上的恩师,商事上的启蒙者,实力绝对不容小瞧。 可是今天肖亚将他叫去,直接当着几位律师的面将股权全数转让给他,没有二 话也不容许他发问。 干净利落地走好该办的程序,末了才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从此,两清。” 跟在肖亚身边办事多年,丁沛知道这是肖亚告诉他,当年对他的培植仅是因为 欠了丁澈的,让他不必感恩也不用在这次对付秦悦羚中感到愧疚。而现在,如了他 们姐弟的愿,这代表从此后,肖亚认为自己已经偿清了当年哄劝丁澈偿罪的债务。 以后,丁沛自由了,肖亚,也不会再对他们所动的手脚容情。 丁洋追问不休的势头让丁沛心烦,遂拍了拍家里的电话,告诉她:“对了,早 上县里来了电话,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去为村里的学校还有工厂进行奠基,他们 要当面向致富不忘本的女百万富翁致谢。” 声音里略带了些不易让人察觉的嘲讽,丁沛面上笑着,喜悦却不在眼底。 这么多年以来,他习惯了跟在肖亚身后,仰望着也计划着,时时刻刻想超越想 赶上,也敬佩。 如果没有当年的纠纷,这样的上司,他是势将追随到底的。 可惜,现在一切都断了。 丁洋虽然迷糊却也大喜,赶紧拿起电话边上丁沛记录了对方号码的小本,回拨 去问个究竟。 丁沛没有心思去听丁洋电话,他的眼光落到死气沉沉的兄长身上。 看到丁澈的模样,丁沛明白,不管今天发生了什么事,结果一定不是丁澈想要 的。 丁澈避开了他的眼光,沉声问了句:“妈在房间里休息?”从丁沛点头的动作 中得到答案,他径自走往丁母的卧室,开门、关门,将不知所措的陈桂香,还有丁 沛探究的眼神都关在门外。 丁洋这通电话打了大约半小时,通话的过程中她时而大喜,时而怔忡地抖着手 哆嗦结巴几句,在终于结束放下电话时,她哇地一声将头埋在手心就哭了起来。 那真是一场嚎啕痛哭,丁沛若有所思,没有劝慰静静地在一旁递上纸巾。而被 丁澈拒之房门外的陈桂香被丁洋吓到了,守在边上说着无意义的安慰的话语,同样 地不知所措。 大啕了一会后,丁洋抽泣着,半哭半笑状似疯魔一般地说出原因。 她出卖皮肉来赚钱活口,虽然已经尽可能地低调小心,可是因为村里总会有人 跑到县里去营生,而在这些年陆陆续续有了传言流回乡里。她的婆家引以为耻,丈 夫另娶了妻子生了带把的后,有了传宗接代的子孙后,着对她生的两个女儿非常的 不好。 就算这样,婆家的人也没打算将女儿还她,让她们母女相认。反而在她女儿面 前恶毒地编排着她的不是,将丁洋说得是为了荣华富贵,自甘堕落抛家弃女不说, 连带着把流言中传着她在做的事描绘得各种不耻,让两个孩子带着对她的仇恨长大。 时间久了,两个女儿就认为,家里人对她们不好,那全是因为她们的妈去当了 婊- 子。 大概在三年前丁洋回过去一次,带着给她们买的礼物,高高兴兴地打算探望, 却被拒之门外带去的东西全部扔出去在大路边上。不仅婆婆骂得各种不堪,连大女 儿也哭喊着叫她滚,还对着她吐唾沫。 以丁洋的个性,受了伤又怎么会在他人面前轻易地表露。于是她咬牙切齿地和 婆家的人对骂,告诉他们,总有一天,她丁洋会衣锦还乡证明给这些乡下有眼无珠 的人看,是他们错了,是他们错看了也错待了她。 这也是为什么丁洋这么着急地推动着丁沛去谋算公司的原因,她需要一个有名 气和扎了根的企业,来为她之前放下的豪语做根基。她要光明正大地打着知名企业 某某董事的名头,回家去让婆家的人羡慕嫉妒得眼眶发红。 刚才的电话里,县里的领导亲自接的电话,为她给县区捐献投资建校建石的百 万资金,一直在向她致谢。还告诉她,省里下了文,褒奖他们县里出了一个白手起 家从脱贫致富的女企业家。 县领导还说,她从一名打工者到自己创业的先进过程和事迹,已经有知名媒体 记者写成了新闻,在县里家喻户晓。 县领导还亲自去了她婆家所在的村里,去颁发奖励,宣扬她的先进事迹。没想 到得到的消息有误,她还没动身回乡,所以特地打个电话来问下确切的行程。 也就是说,有人替她编排好了一系列的荣耀,只等着她动身去领。 这种天上掉馅饼般的好事,怎么能不让丁洋又哭又笑。 笑自己终于能洗刷掉多年来的耻辱,以后没有谁再敢小瞧她丁洋。哭这份情就 算不情不愿也不能不领,不能不去感激,还有还了心愿后有一种空荡荡的心情……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