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澜不惊 项磊的生活由此开始波澜不惊。 常常有人打趣地问项磊,为什么最近不去见网友了,而且电话也少了很多,项 磊便说,自己有朋友了,宿舍里的兄弟们因为对此毫无察觉而惊讶不已。 对比以往,项磊若是有了朋友,应该是另一番状态才对,而不会像现在这样, 既看不到他有所振奋,也看不到他有所怨艾。仍然有人乐此不疲地拿项磊开玩笑, 而项磊更多的回应也大不一样了,总只是那么淡淡一笑。 项磊所说的朋友,无疑便是许梦虎了。也许项磊自知不够分量,所以振奋不起 来,同时又觉得情分不浅,所以也无从怨艾。 这种心境下的项磊,根本提不起兴致去聊什么别的网友,进而去发展另一段可 以更实在些的恋情。 那许梦虎自然对此满意极了,绝少再说些让项磊打心眼儿里厌恶的话,两三日 不在网上聊那么几句,就留些如何如何想念之类的肉麻话,偶尔感觉项磊不够快乐, 体贴的话语问个不停,像个善解人意的女人般温暖。 有时候,项磊会觉得许梦虎好像真的在做某种改变的尝试。项磊不忍在下一刻 判断出那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所以并不敢进一步妄加猜测。 自从认识了石卓那帮朋友,项磊开始觉得校园BBS 亲切多了。项磊并不经常写 什么文字,但每次上网,总要去回复几篇帖子,和认识的朋友们嬉笑怒骂几个来回, 冷不丁对着电脑屏幕傻乐几下。这,也算是平淡日子里少有的点缀了。 何飞的女友,流浪寒武纪,婉约才女,喜欢王菲,项磊想了半天,才依稀记得, 她的名字叫张雯雯。 她很少在别人的帖子后面加入项磊几个人的口水仗,却几乎每天都会在BBS 里 贴一些文字,有时是十几行的诗歌,有时是百余字的随笔,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关 乎爱情的文字,字里行间看似深受林夕歌词的影响,凄婉的诉说,华丽的忧伤,感 性的总结,偶尔不乏哲理的思辨。 项磊常常百思不得其解,这女生不是有何飞吗,这么多的忧伤又缘何而来呢? 而且常常有人在宿舍里评价说,这一次,何飞似乎是动了真格的,对现在的女朋友 百般宠溺呢!重要的是何飞从不反驳,但笑不语,那种笑,傻子都能看出是一种默 认。 其实,那个阴天过后的别的晴天,项磊倒忘了去晒何飞的被子。这二人虽然冰 释前嫌,却仍然没有多少正面交流。顶多,偶然四目相对,淡淡一笑罢了。 BBS 里,项磊更喜欢看瞌睡猫杨琳的文字。 这个另类才女并不高产,但是几乎每篇文字都能让项磊拍案叫绝。比如她写道 : 我是一只慵懒地吃喝拉撒睡的蚕 一不小心被世人们竭力称赞 战兢兢咀嚼了他们的桑后 如果不是变了个戏法儿交出些 值得被他们无条件拿去的东西织成绸缎 我想我现在的名声一定很惨 杨琳很少直白地描述内心的情感世界,在一篇难得把题目命为《爱情》的文字 里,这个女生只写了这样短短的几行字: 关于你 实在不应该有过多废话 我生来是一片废墟 所以哪怕你只是一棵不起眼的杂草 没有你 我也将只剩下荒凉无限 看到这么几行字,项磊竟然像个十足的异性恋一样,激动地艳羡起石卓来,项 磊想,身为一棵杂草,能够生在这样的废墟上,该是怎样的一种幸福! 项磊觉得,石卓和杨琳的爱情几乎天经地义。两人被双双称作校园BBS 中并驾 齐驱的两支才华横溢,单从这一点来看,这二人就已经是何等的相配了啊! 石卓和陈韬光都是地道的北京人,早在项磊昏天暗地混在同志聊天室和同志论 坛的时候,石卓和陈韬光两个人就已经互相熟悉了。两人在BBS 里互相赏识,现实 生活中又常常对饮畅谈,畅谈中,居然发现两人其实有同一个故交,陈韬光的光屁 股发小,正巧是石卓高中时最意气相投的哥们儿。 陈韬光和石卓的性情其实截然不同,陈韬光冲动,孩子气,而石卓沉稳,冷静。 这两个极端性情的人,正好都是项磊愿意去结交的。所以,项磊虽然并不好酒,可 每次石卓或是陈韬光约他出去喝酒,项磊倒也乐意奉陪。 陈韬光的酒量不如石卓,项磊好像从未见石卓醉酒过,可陈韬光几乎每次都会 喝醉。醉酒的陈韬光提议三人在BBS 里合写一部“武侠巨作”,石卓当即附和,项 磊却觉得好笑极了。 然后,陈韬光开始描述他所畅想的故事构架,三个武林高手,三种性情,三个 绝代密宗,三条故事线,最终凭借某种共鸣互相结交,拯救武林于一场空前的浩劫。 某一刻,项磊忽然被陈韬光的认真劲儿,和他在这样的认真劲儿里勾勒出来的 一个乌托邦世界打动了。项磊几乎有些出神,恍惚间来到了一片风起云涌的江湖。 项磊随即回应说:“好!明天就开始,轮番续写,每人承接前一篇文字,根据 前文交代的境况和做出的铺垫,写自己负责的那条故事线。” 陈韬光说,首章交给他。 一周后,一篇名为《郁剑狂刀》的三人接龙武侠小说在校园BBS 里成了话题, 众人热捧热议,这三人为此着实沾沾自喜了一把。 陈韬光的开篇相当精彩,一看便知饱读武侠小说,项磊怕跟不好,第二贴交给 了石卓,石卓的续篇也毫不逊色。项磊在这方面并不擅长,吭吭哧哧憋了一整天, 总算交了差,倒也像模像样。 项磊因此决定恶补武侠小说,在宿舍里飞快地看完了《天龙八部》,又找来《 倚天屠龙记》挑灯夜读。 项磊看《倚天屠龙记》的时候,冷不丁就会骂出一句脏话,刘冲问他,怎么看 武侠小说也能感慨成这样,项磊说,每个衣冠下都是面孔狰狞的禽兽,每个丑陋的 身躯里流淌着的却都是热血,这个世界怎么会是这样? 项磊说,迄今为止他耐着性子看完的书,仅此两本,看完最后一页,才发现原 来是很厚的两本,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好像完全是另外一个自己做到的一样。 此后再去续写《郁剑狂刀》,项磊感觉轻松了不少。 时隔一个月的光景,魏桐第二次找项磊去酒吧。 项磊说起上次被楼管大爷登记姓名的事,魏桐说,他宿里舍空着一张床铺,他 们的楼管阿姨很喜欢他,甚至给了他一把钥匙,只要不吵到别人休息,多晚回来都 没关系。 项磊还是犹豫了,不知道这段心如止水的日子,该不该就这样被终结掉。随后, 项磊很快又说服了自己,心想,去了酒吧也不代表会怎样,也许,自己的确该惊蛰 一下了,不然,都他妈生锈啦! 这一次,项磊费尽心思,有意避开了刘冲。 轻音乐背景里,魏桐一脸楚楚可怜的样子,讲起了自己最近经历的一件事。 对魏桐来说,找朋友的生活主题,比起项磊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长久以 来同样没有什么像样的结果。魏桐和项磊的想法不一样,魏桐说,他只需要一个男 朋友,没这个缘分,做什么普通朋友对他来讲根本没有什么意义。项磊很想问,那 我呢?随即却又自己想,那还用问吗?这么说来,项磊能做魏桐的普通朋友,也还 算是幸运的呢。 魏桐说,他找得有点累,觉得时间过得飞快,自己却好像在一直在原地踏步。 一个月前,魏桐认识了兄弟院校的一个朋友,对方比自己矮了几公分,长相也 很一般,不管是思维方式还是外在形象,都挺老土的,还特别内向,看上去憨了吧 唧的。——魏桐说到这里,不禁笑了一下。——可自打魏桐见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开 始,心里就觉得踏实极了,于是魏桐对他说,想和他在一起。 对方一听就愣了,缓过神儿来就一直不停地问:真的吗?你这是开玩笑吧?你 条件这么好,怎么会看上我?你可别耍我啊! 这时候,魏桐越发坚定地地想,就是他了。 他们开始频繁地约会,不过,一直都类似于魏桐当初和项磊的那些交往而已, 半个月之后,也只是牵了牵手而已。魏桐很享受那人的照顾,那照顾几乎无微不至, 所以魏桐越来越动心。在这期间,那人其实一直没有停止过疑问,他一遍又一遍地 问魏桐:“你真的打算好了要和我在一起吗?你这么好的条件,真的会看上我吗?” 有一次,魏桐几乎生气了,懒得回答,转过脸去看到那人一脸疑惑又严肃的表 情,忽然心中一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捧住那人的脸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 那人倒也没有顾忌周围的目光,并无闪躲。魏桐说,当时自己分明可以听到对方怦 怦的心跳。 项磊瞪大了眼睛,情不由己地回想起了西单地下通道里发生过的那一幕。 看到项磊的反应,魏桐再一次忍不住笑了,随即,却又换成了一脸落寞的表情。 “上周我们一起去逛街,他走路很快,总是把我落下两三米的距离,我不禁埋 怨了他几句,他便对我说:你太C 了。听到那句话之后,我马上反应过来,他终于 发现我身上固有的不值得他喜欢的地方了。回学校以后,我在电话里尝试着说分手 吧,他居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魏桐说,这件第一眼就能了解到的事,实在不应该在交往三周以后才拿来说。 看着落寞的魏桐,项磊忽然心疼极了,同时,似乎又有那么一点庆幸,庆幸这 个让魏桐落寞不已的人,终究不是自己。项磊不敢肯定,如果当初坚持和魏桐交往 下去的话,会不会也有那么一天,用这样的方式来伤害魏桐的人,不是别人,而是 自己。 魏桐说,他终于发现我身上固有的不值得他喜欢的地方了。其实,项磊发现每 个同志,包括自己,都在无意识地完美主义着自己的眼光,这眼光里稍现瑕疵,就 忍不住想要放弃,彷佛是身不由己似的。 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还有可能找到一个什么样的人,那个人,将会怎样地和自 己梦想中的那一个完全叠合,恰好,自己也是对方的那一个。这份无法预期,充满 未知的诱惑,因此,自然也饱含了无穷尽的动力。 项磊第一次夜不归宿这件事,第二天成为附近几个宿舍里最为津津乐道的谈资。 几乎每个见到项磊的人都会问一句:嘿,项磊,昨晚感觉如何?项磊只做过一次辩 解,此后便一概回道:“嗯,还不错!” 刘冲问:“项磊,昨天晚上你丫真是搞那个去啦?” 项磊反问:“你不是知道很久了吗?” 刘冲说:“之前只说同性恋,倒没细想过同性搞,这会儿想想,还真他妈的别 扭!” 项磊轻笑一声,不再理会。 刘冲居然又问:“是你插人,还是人* 啊?” 项磊瞬间皱起眉头,瞪着刘冲暴吼了一句:“滚你妈的!” 刘冲是公认的缺心眼儿和厚脸皮,喊了一声“操”,随即却阴阳怪气地笑起来。 在场诸位知道,关于此事的玩笑,到此为止了。 作为心情交换,项磊把许梦虎这个人也讲给魏桐听了,魏桐听完便说:“快别 傻了,你玩不起这种暧mei 的!” 其实项磊何尝不知?但问题的关键是,项磊欲罢不能了。 从酒吧回学校的时候,魏桐打算给项磊介绍一个朋友,魏桐说那人各方面都不 错,年纪轻轻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最起码是一个成熟稳定的人。只是那人曾经直 言,不喜欢魏桐这种类型,不过听了他对梦中情人的描述,魏桐感觉那人应该会中 意项磊。 项磊随口答应的时候,并没有想过,第二天会接到这个人的电话。 没说几句话,对方便开始急切地表示想要见面。半年前的项磊大概会和这人一 拍即合,但是现在的项磊却怎样都提不起见面的兴致。 闲扯了一会儿,项磊以为对方会因为不能马上见面而失去耐心,不料,对方却 一直在找不同的话题,继续通话。 “你帅吗?”对方音色迷离地问道。 “这个当然,我从不隐瞒自己的外貌指数,我五官个个都十分好看,哪一部分 都能起到画龙点睛的功效。”项磊一边说着,一边努力克制着要笑出来的冲动。 “要不,我现在过来找你吧?”对方的声音明显兴奋了不少。 “我还没说完呢!”项磊继续说,“可惜的是,造物主不乐意那么偏爱我一人, 排列组合的功力又不到火候,导致我现在总要带了墨镜口罩以后,才愿意上街。” “你可真逗!我不信!我现在就想过来找你!” “我说的都是真的,不然找个朋友还用得着别人来介绍?” “这样啊!……那没准儿我见了你,就是觉得你帅呢?”对方锲而不舍。 “这个概率,和我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概率差不多大。” “我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吧,你别介意成吗?”对方显然已经对项磊“帅不帅” 的话题失去了信心。 “你问吧。”项磊在偷偷地笑。 “你下面大吗?” 项磊张大了嘴巴,惊讶在对方从容的直白中。 仔细酝酿了一小会儿,项磊才回道:“这个嘛……一般状况下和我的拇指一般 大小吧,有时候小解,我几乎要费劲儿地找上半天。特殊状况下呢,截面和长度大 概都有稍稍的突围,不过从视觉上来说,我总感觉不到明显的差别。偶尔自行解决 的时候,顶多用上三个手指,不然会不小心扯到毛毛,生疼生疼的!” “啊?不会吧?你这是逗我呢吧?”对方的音量明显提高了几档。 “当然不是逗你啦!你想啊,我要是打算和你交往,这种事儿哪能瞒着你呀, 总有一天不都要露馅的吗?所以,我得跟你实话实说,好让你仔细斟酌斟酌。” “嗨!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是两个人的感觉,是两个人能不能培养出感情。” 对方这么一说,忽然让项磊感觉到有些失算了。 “是啊是啊!可是……”项磊的话说到这里被打断了。 “哦对了,差点忘了我还要去见一个客户呢!改天联系你,挂了,拜拜。” 嘟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的时候,项磊当即开始大笑不止。 笑够了,项磊忽然想,难道是自己不够gay 吗?为什么自己见识过那么多同性 恋所共有的那么多特殊情结,自己统统没有呢? 常常出现在项磊幻梦中的那个男孩,总是在项磊耳畔轻声地问:“嘿,项磊, 我们去看海呢,还是去爬山?我们是北上呢,还是南下?”每每这样的时刻,项磊 所能感觉到的,好像只有声音,连个可以圈出来的身形轮廓都没有。高一点更好, 帅一点更好,可是所有这一切既不充分也不必要,项磊觉得那个幻梦里的人有一天 随便拿来一副皮囊用用,来到项磊身边,就足以成全项磊的整个小宇宙了。 天马行空的躯壳里,忽然跳出另一个项磊来,端起手指对此前的那个项磊说: 你丫这是典型的大言不惭吧?你领教过土行孙和卡西莫多吗?你见识过周星驰在放 大镜下感叹过的那种“好精致”吗?只因为你的底限在他人之下,你就开始质疑动 物本能了? 躯壳重新大笑不止起来,前俯后仰,形似癫狂。 这时候,班长推开了宿舍的门,诧异地望着项磊,伸手递出了两封书信。 湖北,陶铸闻。——项磊几乎快要忘记这仁兄了。 “总感觉你就要把我忘了,实在忍不住,还是又写了这封信。前排有个女生, 开始每天早起,在三四点的路灯下看书,真为她担心。如果可以,再等我几个月吧!” 看完陶铸闻的信,理性的项磊当即便替感性的项磊做出了一个决定:如果再见 这个人的时候,许梦虎依旧远在自己的小世界之外,项磊一定会问心无愧地接受陶 铸闻! 上海,Leo 。——书信联络的日子,几乎已经成为历史了。 “很久没有收到你的信了,只为北国雪季里你毫不犹豫送来的炭火,诚恳邀请 你来上海度过这个五一长假,在收到你的答复之前,我已经推掉所有结伴出游的邀 请了。我这么早地预订阁下,料想你也耍不出什么花招来。你全部需要做的只有: 买张车票,提前告诉我车次和到达时间。” 正值春天,高考前对上海这座城市的那份莫名向往,很合时宜地重新抽芽了。 项磊一时间心潮澎湃,早早便开始打算起这次旅行来。 项磊只是在说话间无意透露了自己的上海行计划,何飞这便想到了曾经有过一 面之缘的Leo 。 何飞在宿舍里问项磊:“你丫要去上海找那个娘娘腔吧?” 项磊愣了片刻,低声说:“人叫Leo 。” 然后何飞轻蔑地说:“那你丫千万小心,别他妈的染一身病毒带回宿舍来!” 听上去和别人往常的玩笑无异,可是何飞的脸上并没有挂上任何形式的笑容。 项磊一时顾不得这些,因为,旅行总归是一件值得激情澎湃的事。 对于项磊来说,任何一次旅行几乎都能带来好心情。项磊走出上海火车站的时 候,就开始情不自禁地兴奋,心说:上海,我来了。 看到出站口的Leo ,项磊彷佛感觉那是许多年的老朋友了,好像见过不止一次。 走近,不约而同,相互在对方胸前轻轻给了一拳。 住在江苏路附近的小弄堂里,二层阁楼楼上。走在蹭亮的木地板上,有吱呀声 在诉说历史。绿色的藤蔓植物一直伸到窗台上,窗外是窄窄的小路,两边是斑驳的 砖墙。这远离繁华的雅致,是项磊意料外的上海,却带来了别样的惬意。 项磊喜欢外滩边的西式老建筑,庄重,气派,又饱含沧桑。喜欢隔开那些建筑 的单行道,喜欢上海的地铁站,崭新,干净,时尚,也不像北京的地铁站那样简易。 在静安寺地铁站入口,有个长发的阳光青年抱着一把吉他唱歌,路人扔下些硬 币的时候,他从不理会,连一个点头的动作都没有,只是自顾自地唱着自己的歌。 项磊走过去,几乎蹲下身子,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小心地放下了几个硬币。项磊 觉得自己不是在施舍,而是在回应自己耳朵收到的馈赠罢了。 绕了很长的地下通道,转了几个弯,快到检票口了,那个男孩清新自然、略带 忧郁的歌声还在耳边清晰地回荡: 在很久很久以前,你拥有我,我拥有你; 在很久很久以前,你离开我,去远空翱翔。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会在这里衷心地祝福你。 那天,上海开始下雨,而且一连下了三天,不大不小,连绵不止。项磊和Leo 蜗居在小阁楼上听音乐,几乎把Leo 电脑里的音乐听了个遍。 “让爱或者不爱,都能趋向完美。” 元旦。傍晚。操场。简易的舞台。裴勇和他的那些被校长一再统称为“害群之 马”的朋友们,弹着吉他,和声,认真地唱着那首《谁不曾,谁不想》。项磊很想 告诉在场的每一个人:这样的他们,是我的兄弟。 无论怎样,项磊都觉得应该为自己庆幸。 恍惚间,项磊看到了一个流浪者,跋山涉水,寂寞地远行着;然后,时空兜转, 项磊又看到了一个守望者,端坐在细雨笼罩的门口,张望着流浪者的方向,动情地 唱着一首只需要吉他声来附和的歌: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无奈,我会在这里耐心地等着你。 每当夕阳西沉的时候,我总是在这里盼望你, 天空中虽然飘着雨,我依然等待你的归期。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