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我们没有相爱 作者:幻痴 在充满诱惑的城市里,找一个情人比找一个朋友容易得多,而维护一个干净清 爽的友谊空间也远比维持一种似是而非的爱情困难得多。所以,我从不后悔。 通常我在大街上走的时候,阿涛的电话就不期而至了,在北京寒冷的街头,他 带广东味儿的普通话陪伴我穿街走巷。我们闲闲地说着很平凡的话,大部分的句子 都可以默契到省却主语或宾语,其间还夹杂着只有我们自己才明白的“切口”,这 感觉,有点暧昧。与此同时,我们的心里都很清楚,隔着1900多公里,眼下这么熟 悉亲切地和自己聊着小天儿的人,其实只是个朋友。朋友意味着没有爱情,没有性, 没有罗曼史,有的只是简简单单的温暖。 那年我被公司外派到广州办事处工作。如果一个女人身在异乡,工作辛苦,没 有亲人,那么她一定比较容易受到诱惑——从物质到精神再到身体。如果一个男人 明白她,适时地关心她,又有那么点魅力,那等着他们的,多半是故事。 阿涛是我在异乡最早认识的一批人中的一个,聪明才智集于一身,又像所有 “青年才俊”一样免不了沾点花心。和他聊天或者去唱卡拉OK都让人很愉快。心情 好或者不好的时候,我习惯性地拨通他的手机,他是我在这个城市里惟一可以无所 顾忌地去骚扰的人。他有时也会给我讲讲仕途凶险爱情无常,讲讲最近一次分手和 最新的艳遇,那些话真实得有点丑陋,但听着舒服。因为我这个女人只是他的一个 朋友。 那天晚上,我刚加完班。极度疲惫引发了剧烈的精神抑郁和思乡病。阿涛说我 来接你吧。 在见到阿涛的那一刻我不能自已地抱着他放声痛哭。深夜里,一个成年女人抱 着一个成年男人哭,是多么危险的事!这时我们都感到故事离我们这样近,近到只 差一点点勇气和冲动。 在与故事的发生仅仅咫尺之遥的时候,我们分开了,分不清是谁先放开谁。 很多天后,我们平心静气像开个普通玩笑似地提起这事,才发现原来对方和自 己在那几秒钟内有着如此相同的感觉——很漫长,漫长到我们好像都问了自己无数 次同一个问题:对面的那个人,我是继续和他(她)做朋友,还是把他(她)变成 情人?说到这儿,我们都笑了,他问我:“你后悔吗?”我说:“不。”我问他: “你呢?”他说:“幸亏,幸亏……” 我想我们的确曾差点进入了一个爱情的程度,但在完成最后的确认时我们得到 一个相同的答案:两个人之间存在的那种好东西叫友谊,既然叫友谊不叫爱情那就 不能再往下做什么。 几个月后,我调回了设在家乡的总部,朋友开始俯拾皆是,我的空间一下子被 老朋友新朋友涨得爆满。我遇到了研究生刚毕业留在大学教书的小柏,最初并不以 为遇到了爱情。小柏没钱请我吃西餐,看一场《我是谁》需要吃一个星期的方便面。 但是他会在我生病的时候耐心地陪我打几个小时的吊针。我在电话里对阿涛说有人 在追我,但不是我喜欢的那种。阿涛却说如果一个人有500 块肯给你500 块,另一 个人有500 万只给你10万,你挑哪一个? 我和小柏开始谈恋爱,偶尔吵吵小架。阿涛的电话时常夹在我和小柏的中间挂 过来,我一句句应和着,小柏在旁边做自己的事,并不过问这电话的来龙去脉。有 些事情是没法解释的,所以,对小柏,我隐去了和阿涛交往的细节。 最近,我有机会出差回到从前客居过的城市,小柏去机场送我。临分手时,沉 默了半天的小柏突然问我:“你还会回来吗?”在那一瞬间我惊讶于小柏并非一无 所知。我想了想,回答说:“我们只是朋友。”小柏点点头,说:“回来的时候, 我会来接你。” 到广州的第一个晚上,我和阿涛一起在中国大酒店的咖啡厅里唱周华健的《朋 友》“这些年,一个人,风也来,雨也走……朋友一生一起走,那种感觉不再有… …”唱着唱着,我哭了。 我知道,在我的生命里有两个男人,一个是我坦诚相见的朋友,一个是给我隐 秘空间不来打扰我的爱人,这两个男人,都让我感动。 回北京的时候,小柏果然如约去机场接我。我和小柏依然谈着恋爱吵吵小架, 我也依然当着小柏的面接阿涛的电话。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