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流星飞过 作者:睡眠状态 “Hi,Joy!”第一次见面,安就这么称呼我,十年之后,她仍这么称呼我。 和安相识,是因为15岁那年,我们考上了同一所高中。初次相识,她就是这么 跳到我面前,神采飞扬的“Hi,Joy!” 我从来没有听到任何一个人把我的名字叫的这么洋派,却又这么自然。她说, 她喜欢我的名字,小乔,象天空中掠过的天鹅的翅膀,有那么点优雅,有那么点忧 伤。爱屋及乌,附带的喜欢上了我,虽然多年以后,她告诉我,其实她更喜欢的是 我沉静的面容,如雪的清新,可我在接受她第一个理由时的坦然并没有因这种赞誉 而更加欣喜。 她还说,Joy,快乐!她真的希望我能快乐。她的神情轻松,笑容明 净,以至于我毫无原则的就接受了她,而且是那么的喜欢她。 至于我和安之间的深厚友情,我不想追溯。我们的默契与和谐,闲聊时的云天 雾地,调侃时的妙趣横生,都根植于我日渐凡俗的心里。或许有一天,我会把她写 出来,一如今天写出的安的爱情。 可现在不行。 我只想说,安是一座极其宽敞美丽的房子,洁净、亮丽,一览无余。而我终难 想象,这房子没有光的样子。 安一如既往的坐在桌子上,斜倚着墙角,眼神清冽。 她说这样的姿势让她感到安全。 一直以来,我喜欢这种有着这种清冽眼神的女孩。她们总让我触到遥远的海的 气息,潮湿而略带风情。 安依旧穿着宽大的棉衬衫,泛白的仔裤磨出了毛边,脚兀自晃悠悠的垂着,头 发丝丝缕缕的泻着,有阳光从缝隙中透进来,很班驳的样子。 还是素着的脸,安的皮肤闪耀着光泽。黑眼睛熠熠闪亮,有撮火焰在跳动。 安说,Joy,你知道我又换了份工作,我已经在那里工作了三个月了。知道么? 我是为了一个男人留在那里的,一个叫林的男人,MyBoss。 这一刻,我感到安的眼睛穿过我的身体,越到了遥远的某个地方。 她长长的喘了口气,翻着眼看我。 Joy, 我真的爱上他了。她搂着我的脖子热烈喊着,炙热的唇紧紧的贴在我脸 上,呼吸热辣辣的,温暖,弥漫着甘草的清新。 我的脸开始灼热,我想我的脸上,一定烙上了安的唇迹。 安和林的相识,缘于安的面试。 那时,安一如既往的应聘,工作,跳槽。她喜欢这种不确定的流离和寻觅,一 切都新鲜而不可预知,就象一个人在暗夜的海上孤独的漂泊,没有起点,更没有终 点。 和林的相识是狼狈的。安说那是她最糟糕的一次面试。 那天,突如其来的雨打湿了安的衣服,当她出现在林面前时,仍是湿漉漉的。 在规定的时间里,她无法把自己弄的更干爽。 林是那种整齐清爽的男人,沉默严肃,有双鹰的眼睛。 他递给安毛巾和衬衫,让安在休息间换衣。当安出来的时候,浑身漾满了林的 气息,清新而温暖。她喜欢松木香,而林的身上,洋溢的就是这种气息,从那刻起, 安爱上了这个散发着松木香的言语不多的男人。 以后的日子,安成了公司里去的最早,走的最晚的员工。她喜欢借故走到林身 边,静静的望着林。她知道了林是个有家室的男人,有妻子,有女儿。可她仍会默 默的注视着林,和林在一起总会让她想到那段午后,一个人爬上屋顶晒太阳的日子, 温暖而舒适。 林一如既往的除了工作从不多说什么,和安保持着最适当的距离。 一切都没有言语,一切都存在,一切都继续。 安说,爱一个人并不在乎他知道,爱着就是一种幸福。 我无语。对爱着的人来说,一切劝说等于无劳。 送走了安,我遥想着安的友谊,安的爱情。 窗外的天空湛蓝,有两颗星星相对而遥远,那夜,很难入睡。 一个月后,安又出现在我面前,还是那套装束,什么也不说。 我看的出安的落寞,深爱着的女人的落寞。 安反反复复的唱着一首歌,我不知道是什么歌,但我听得到歌中的无奈。 后来安告诉我,那是王菲的《流星》。 我在海角,你在天边 两颗注定一起出现的星星 遥相呼应却永走不近 已经太久,无法承受 我要逃出你这温柔的宇宙 化作一颗流星 不管飞向哪里 我身后有闪烁的回忆 我是一颗流星 我有一个希望 离开你 我自己美丽的消逝 我们之间象没有什么 只有一条流着眼泪的银河 你是牛郎,我不敢做织女 我不要延续凄凉的诗歌 是我回到凡间的时候 安走了。 临走前,她说,她见过林的妻子,一个很美的女人! 那天萦绕在我脑间的,反反复复都是安的《流星》。 以后,安就象空气一样。我可以感到她的存在,却找不到她的形迹。 直到有一天,她领着个孩子出现在我面前。安说那是林的孩子。 我仔细的端详着这孩子,6、7岁的女孩,面容稚气而娇好。有着软软的声调和 孩子罕有的沉静。在她的眼中,我看到了林的沉默,看到了林的妻子的美丽,还有 安的疲惫。 安说,看啊,Joy,这孩子的神情有没有些象你? 我笑。 孩子和安非常的亲密,看的出她很喜欢安。她称安“亲爱的兔子姐姐”。 安说,她爱林,爱林一切相关的人和事物,甚至林的孩子,林的妻子。她经常 带着林的女儿去公园,给她买漂亮的裙子,讲动听的故事。她说,她仿佛感到是林 和她在一起。 我问,林知道么? 安说,她不会让他知道。 她还说,Joy,知道么?这是宿命!而我们就是命运中最无能为力的棋子。 我依稀听到安在哼那首歌曲,仍是那首《流星》。 你是牛郎,我不敢做织女 我不要延续凄凉的诗歌 是我回到凡间的时候 . . . . . . 半年后,我收到了安从一个南方小镇寄来的信。 没有地址。 Hi,Joy! 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你应该知道,我一定会走的。 我怀上了林的孩子,可他不知道。 这是我的秘密。 那天,天空流淌的是粘稠的暗夜的蓝,有两颗星星,相对而遥远,就象我和林。 那天我工作的还是很晚,而林也在。这是种幸福。你明白的。他说,辛苦了安,我 哭了,我发疯般的抱着他,吻他,咬他,我想这一刻持续下去,无论发生什么。我 想我全部的身体都浸染上他的气息。我想把我的泪一点一滴的刻进他心里。那天我 们说了很多,但我始终没说我爱他!我只想把自己给他,无论怎样,我想,至少曾 有那个片刻他属于我! 那天我出了很多血,一种疼痛贯穿了我。很高兴,他要了我。多年以后,他仍 是在我体内的林。 我对他说,你是个好男人,林。我们却有都躲不开的宿缘,没有谁对谁错,一 切都没改变。你是你,我还是我! 林只说了对不起,我知道他无法说的更多。 从此后,林很少和我说话,但我可以感到林的目光中透出的暖意。 一个月后,我发现我怀孕了,我很高兴!你付出了什么,总会收获些什么,我 没拥有林,却拥有了林的孩子。 于是,我辞了职,走的那天,林只是看着我,什么也没说。 记得么?那首《流星》。 化作一颗流星 不管飞向哪里 我身后有闪烁的回忆 是的,回忆! 看完了这封信,天空中远远的传来了安的歌声,安,你现在一定快乐吧! 多年以后,我等待你开朗的声音。 “Hi,Jo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