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城市下了雪 清晨5 点钟,处于南方的这个城市,天还没亮。电视里还在放着一些垃圾电视 剧,一整晚都放着这种垃圾,也不知道累不累。我轻轻的下床,在浴室里悄悄的, 静静的,默默的洗漱着,接着穿衣,整理东西。一切都准备好的时候,看看表,5 点30分,赶上今天第一班开往家的火车,时间还绰绰有余。 坐在床上,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睡得象个孩子似的这个男人,心中涌起了强 烈的不舍。我爱这个男人,爱得昏天暗地,不惜千里迢迢地从北方的一个城市,坐 了一天一夜的车,来到了南方的这个城市,只为了能跟他在一起,尽管只有几天的 时间。 我们相惜,相爱,却不能相守,这一点一开始就已明白,我明白,他也明白。 但我们双方都在追求一种小小的奇迹,希望出现偶然的契机促使事情发生根本 性转变,而这当然不可能实现。所以我必须要走,回到我原来的生活中。没有他的 日子也许我会深感寂寞,但这是以前也品尝过的寂寞,也许我会知道怎么样驱赶这 种寂寞,也许我会习以为常。 该走了,我吻吻了他的唇,轻轻地告诉他我走了,虽然我知道他根本不可能听 到,可是我希望我不是不告而别,我跟他说了要走的,虽然他还在梦中。但转而我 还是不由悲从中来,眼泪不知不觉的滑落,滴在他的脸上。“不要走,不要走……” 说着梦话的他,用他的手紧紧的抱着我。悲伤的情绪象一种液体从五脏六腑里被挤 压出来,一直顶到喉咙。我轻轻的拉开他的手,为他盖好被,轻轻的拉开房门,轻 轻的走了。 走进火车站,离开车还有一些时间,我找了个咖啡厅,找了个临窗的位置,要 了一怀不加糖也不加奶的热咖啡,浅浅的喝着。看着窗外,依然是绿树摇曳,虽然 已经是冬天,可是这个城市没有冬天。在这个城市,我心里总是会产生一股刻骨铭 心般的强烈孤独感,我觉得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我不属于这里的街道,不 属于这里的绿树,不属于这里所有的日常生活,不属于这里的他。 当然我也不能说我是属于北方我自己的城市,根本说不上属于。不过在北方的 咖啡厅里,我不可能产生如此强烈的孤独感,我可以在那里喝咖啡,看书,偶尔可 以看看外面的雪,对,是雪,这个城市缺的就是冬天,就是雪,这个城市不可能下 雪。如果这个城市下了雪,或许我会留下来,如果这个城市下了雪,或许我就狠不 下心来离开他了。这个城市会下雪吗?不会,所以我不能留下来,我也就必须狠下 心离开他了。 我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不着边际的浮想联翩,纯属妄想。这个城市不可能会下雪。 上了火车,我放下东西,脱去衣服,躺在小床,钻进被子,我闭目静止不动。 我似乎比我想象中要疲惫的多,也许是这几天睡的太少了吧,我觉得我跟他在 一起的时间太少了,睡觉也几乎变成一件很奢侈的事,所以我总是不敢睡,我总是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熟睡中的他,任时间从手指中悄悄的溜走。想着想着,我 就在疲劳的轰炸中睡着了。 晕晕沉沉,恍恍惚惚,20多小时就如做梦一样的过了,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已 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特快列车也快到目的地了,从窗口望去,除了雪还是雪。 外面万里无云,往外望了一会儿,眼睛便隐隐作痛。没有一个人向外看,除了 我,谁都知道,都知道外面看到的只有雪。 我回到了自己的城市,一个有着冰天雪地的城市,我不知道我离开的那个清晨, 醒过来的他会不会疯狂的找我,不管如何,最后他一定会知道我已经离开了那个城 市,那个没有雪的城市。我也不知道,偶尔他是不是还会想我,一个爱他爱得昏天 暗地的女孩。只不过每一次我看着外面漫天铺地的雪,想他的时候,心里会油然升 起一股无可遏止的空虚感。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