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宙斯挥臂,要世间最妩媚的女人——潘多拉去祸及人类以前,我还没有披上 虚荣的婚纱。我只是个清瘦、文弱的女孩,一颗狂野释放的心,骨子里是无法的叛 逆,文静得懦弱的外表。披着一头挂面似的长发,喜欢穿深蓝色的衣衫,牛仔裤和 长裙。连爱心四溢的丘比特也吝啬向我放箭的青涩时节,我竟碰上了年轻的宙斯。 本是坐在图书馆里,去追已暗恋了一个月的邻班男生——小马,我的心腹红颜 早已在小马旁边临窗的位置放上了我的书本。只等我甩着刚洗过还散发清香的长发 姗姗来迟,先是装作目中无人,然后高雅深沉,平摊的白纸娟秀地写上:“莫道不 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放在小马的视野范围,以博得英雄怜香惜玉的情 怀,再轻嗔徐志摩的情诗,显示才女的多情愁意,苦恨无一知已。只可惜,窗外午 后的阳光渐渐偏西,拉得窗栏的阴影斜跨过临窗的长桌,我的面前纸条,线装书本 狼藉一片,而小马仍在读他的Russian,我向斜上方的红颜无奈的耸肩,却无意看到 自己对面一个灿烂的笑脸,那便是年轻的宙斯。 而我的小马却被他寸发的女友带走,我揪着披肩的长发,痛心疾首,希望自己 不是输在了头发上。我的脸色势必黑得杀人,只好愤愤转身离去,无意中又见那灿 烂的笑容,还有一双不大但很漂亮的眼睛,成熟而锐利,弯如月牙儿的笑意是在嘲 弄我的惺惺作态,还是……。我已预见一顶橄榄叶的王冠向我压来。 走到图书馆门口,一个冒失的男孩儿从身后急冲冲地撞翻了我满怀的书,又急 冲冲地帮我捡起,我的手中便多了一张纸条,“英语系××,电话××××××, 宿舍×××。”我慌张地寻找平地就被风吹无了踪迹的男孩儿, 却又见那脸灿烂的 笑容, 漂亮的眼睛,还有很高的个子,朝我走来.我的心猛地被抽了一下,掉头便钻进 了夜色里,秋香的三笑也就大抵如此!我发现图书馆前一棵小树后躲闪着英语系男孩 儿可怜的窥探.我将那张纸条随风扬去,善变的潘多拉四面八方是温柔传情的网. 周末去了“BALL”。心情烦闷时,这儿不失是个好去处。阴暗的舞池里,聚集 着附近几间大学所有闲极无聊的学生。周末即使有家可回,谁也不愿去对着老妈满 筷子的荤腥和老爸忍不住的几句唠叨。“BALL”是夜游神的地狱,我眼见一个戴白 帽儿的男孩儿,手中拿着一把“白烟”,游走在狂乱的人群。两个女孩儿在舞池晦 涩的灯的阴影里,互相摸索,腰肢扭在一起,象两只缠绕的蛇。这儿是无忌的神殿, 没人去理会是否还有道德的横梁。在舞池边,我又见了小马,他和“寸发”相拥而 坐,一人椅上挤了两个纠缠的肉体。我的心被猛抽出淤痕,这刺痛了我的眼睛。于 是,我…… “嗨!”站在难分难解的他们面前,听着急促粗短的呼吸,我抹得银亮的嘴唇 淫恶地露着潘多拉无邪的天真,淡蓝的眼皮暧昧地冲小马发着诱惑的放荡,一只手 推了小马放在“寸发”上衣里裸露着的手肘,老相识一样的手指划过他错愕的脸, 渴望了一个月的吻印在了还有暗疮的颊上。然后象个夜游的女神,飘然消失在灯照 不到的阴影里,我报复地想大笑,快意让我在燃烧。在“BALL”,我是自己的主人, 我可以撕去白日里刻满花纹的做人的文静外衣。 一人椅上,只留下愣然的小马,僵硬的手臂仍是伸进寸发上衣里的姿势,手掌 握空,想必是“寸发”的柔软体香,不盈一握。“寸发”走了,她抚着揉皱的衣衫, 突如其来的香吻势必小马搞过猫腻。 无光的暗处怒放我无所顾忌的戴刺的玫瑰,这就是我的暗恋,一个月来徘徊于 小马的教室和寝室门外,只为看他一眼,而后悄悄走开,每夜都想拥小马入眠,被 窝凄冷难耐,喜欢在他面前搔首弄姿……但此时,一切都化为了回忆中的爱。还没 有变成妩媚女人的潘多拉,只会做件薄纱的蝉羽遮住私处,害怕真神锐利的眼睛将 她穿透。 在吧台,我要了杯橙汁,我不想用酒来祭奠我草草收场的爱情——还没开始的 一场演出。左边是明亮的一双眼睛,充满了戏谑,直觉告诉我,那便是放箭的宙斯, 他已抢下丘比特的弓,换上了自己的一支翎羽。他看到了我的独角表演,虽从中间 看起,但落幕却是尽收眼底。他拿着啤酒,白色的泡沫在纷纷爆裂。我感到他仍在 笑,我猛地将头转向了他,年轻白皙的脸惊愕地一跳,戏谑的笑容停止了三秒,丰 厚性感的嘴唇随即翕动,他要说些什么?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还没有蹦出的字符 在他的喉间便已凝结,化成了一声咕噜,被他尴尬地咽了下去。 黄色的橙汁象酒一样被我一饮而尽,杯子重重地摔在吧台上。我走了,但身后 仍燃烧着一双漂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