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嗝:“今天我遇见一个脸色苍白,脖子长长的女人,不知为什么我会想到你?” 潘:“我的脖子并不长。” 嗝:“我还趁机洒了她一身酒,因为她很漂亮。” 潘:“这就是你接近女人的方式吗?" 嗝:“我们再不见,我就要去追她了。” 潘:“好!” 我看着挂在衣橱前还有酒渍的白色套装,我真的笑了,好久不会如此,已经忘 了肌肉的牵拉。我已是个白领,身居高位,更不忘的是歌舞笙华。我的生活是工作、 酒巴、上网、工作、上网、睡觉,没有烟,没有茶,也没有男人。我回想下午公司 酒会上,那张浓眉大眼却是男孩样的脸,冒冒失失的还象个大学里情窦初开的男娃。 我知道他就是网上的嗝屁,所以,微笑着让他洒了一身的酒。 此时已是凌晨三点,离开了宙斯的潘多拉第一次心里又装了另一个神,这是个 好的开始,不是吗? 我的新婚第二天是甜蜜的。我嫁给了嗝屁,这个自诩高手的电脑人,我说不上 爱不爱他,只是感到快乐。在落莫、寂莫、犹如荒漠的日子里,快乐不是轻易地唾 手可得。在我的怀里,他睁开了露水般的眼睛,他马上起来吻我。我毫不掩饰的床 单并没有起到刺激的效果。 “现在哪儿还会有处女?”他不以为然,我们终于直接接触了昨夜避讳的话题。 “我却真的是第一次。”黑白分明的眸子是他的坦诚,“她不肯,我有什么办法?” 嗝屁承认在OICQ上是故意让我觉得他风流,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是个真理。“我却 是第二次。”我感到还是坦言的好。于是两个还算纯洁、释怀的肉体又扭缠在了一 起。 阳光的床上,我轻柔地吻触他隐蔽的毛,柔软又弹性,我的圣婴迷离着他的眼 睛,我还是第一次看男人这样清晰而明了。“我和你的第一个,谁更……?”嗝屁 挺了挺身,满脸的畏琐。男人总在性上找着自信的比较。“不知道。”我感到脸红, 那夜是紧张、感触和冲动,我连男人最基本的都不知道。“你还是个好女人。”我 的圣婴很肯定,真的吗? 再见红颜时,她已有了一个一岁的女孩儿,又是一个男人的牺牲品。我们几乎 同一时间结婚,她嫁了毕业后交的第一个男友,因为他老实。到现在她还瞒着手术 室里曾失去的那个小生命,因为瞒着,婚姻还算不错。 我提到我的幸福,在新婚的床上,我感到自己还是个处女,因为是婚姻,我的 第二次比第一次还要圣洁。我已经喜欢为嗝屁操持家务,等他疲惫的身体在我的餐 桌旁释放一天的紧张,看他浓黑的睫毛遮着迷醉的目光,圆润的屁股光着躺上我的 床。我们没要孩子,是因为都喜欢象同居的男女一样找一种不是真正的责任来负担 对方。 嗝屁曾被同事拉着去风尘区游荡,但在丰胸细腰的小姐面前,他却只是紧张地 聊着一个月来的天气是怎么样?直到同事们都舔着偷腥的嘴,去着腥骚,他也装着 煞有其事地捶着腰。然后,便是回家将头藏在我的双膝,掏出小姐只留给他一人的 电话。那夜我做的都是宽容、和谐、母爱样的梦。 红颜说,妓女喜欢勾引负责的男人,而负责的男人又都是有家室的,又负责又 有家室的男人是绝对不会染上妓女,因此得出妓女是最可怜的,嗝屁是最正派的。 我的结论是,男人们在一起,不会有好事,而且还会让战争多在这个世界上。 红颜说,只有两种战争,和女人的,和男人的。 红颜说,下班就进厨房,开饷就进银行,一辈子只和一个男人上床,这种女人 的希望是盼着丈夫快点出红墙。她搂着一岁的女儿,幻想还能再遇上那个从窗前准 时经过的男生,她要做他的情人,但还想保住她的家庭。鱼和熊掌怎能兼得?我感 到她被枯燥的家弄疯了。 而我却陷在嗝屁的柔情里,潘多拉终于找到了幸福,在他的厄庇墨透斯的身上, 我的生活不仅是快乐的,还有真正被男人呵护的天天都是新娘。 嗝屁不在家时,我在OICQ上又找了个聊天的对象,我改名叫圣婴,我感到自己 和嗝屁一样。他叫小姘,但却是个男人,也喜欢文绉绉的名字,附庸风雅。 圣:“我的家很美满,我们夫妻之间相爱而坦白。” 姘:“美满是一层骗人的纱,让人明知道是个陷阱,也不愿去揭开它。” 圣:“我婚前不是处女,但我的丈夫仍很爱我,这不是美满吗?” 姘:“那薄薄一层对男人的满足,不是生理的,而是心理。他即毫无介蒂,你 就是幸福的。” 圣:“真的?” 小姘是个受过刺激的男人,他说他是灰色的,人是灰的,心是灰的,每天清晨 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身上又有哪儿变成灰的。我和他谈性,就象穿着灰色的衣 服,喝着灰色的水,吃着灰色的面包。 我有一份家庭的月记,放在我的信箱里。真如小姘所说,美满真是一层骗人的 纱吗? 2000年1月 嗝屁去了北京,一个月,每天都有他的电话。仍是卿卿我我,哼哼唧唧,他也 没象旧房子一样看待我。在我柔软的子宫里,有他的牵绊,这是对女人最大的奖赏, 不是吗?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他说是宾馆的服务生。还好,现在是下午两 点。 2000年除夕 嗝屁太忙没陪我回家乡的父母身边过年,从内地再回这北方的海滨小城,不只 是吹海风,听海浪。在除夕的钟声敲响时,嗝屁的电话也来了。父母说我有个如此 细心的丈夫,也该考虑为社会做些贡献,把人类的繁衍当成是贡献,恐怕老一辈还 没吃够人满为患的苦。 2000年3月 这月,嗝屁又是在公司忙了10天没有回家,空荡荡的家里,小姘也没在网上。 天下的男人不知都在忙些什么?我打了嗝屁的手机,他气喘吁吁地说,:“我在忙, 一会再回你的电话。”这样深的夜,他喘着这样的气,一定不在电脑旁,他只是个 自诩的高手,难道是个搬运的高手?果然,嗝屁再打电话说,“太晚,没有工人, 只好自己搬电脑上楼。” 我的圣婴,我又想你闪着光彩的眼睛在床上。 2000年4月 这次是我坐在异地的宾馆里,该是我不在家,忙碌和幸福是都市生活的支撑, 让我在这纷乱的节奏里还是干练和年轻。我给嗝屁打着电话,他醒忪地含糊嘱咐我 早些回家,他想我了。 仅是几天未见的家,清新干净。嗝屁还是第一次系着围裙在等我归来。屋里是 淡淡的茶香,让我想到了小本,他就有这样的体香。我在床边看到一条打开了包装 的新的雷丝内裤。嗝屁从身后抱住我,“今夜你就穿上它。”我的耳边是灼热的唇。 电脑男人也有浪漫,只是象机器一样硬冷。 异国的男子看不到他曾经的女人躺在丈夫旁边,穿着红色的雷丝内裤,发挥着 夜的放荡。 2000年5月 嗝屁喝多了,醉熏熏地倚在床头。我在他的额头敷上温热的毛巾。他絮絮叼叼 地说他遇到了高中的同学,马上又加了一句都是男的。他还是个单纯的男孩,三十 几岁仍有我心仪的那份天真。我抓住他的手,我的手一直是温热的。“哄老婆太累, 找小姐太费,不如搞个同学会,弄成几对是几对。”嗝屁喃喃着,又是男人们聚在 一起得出的道理,他们明知这是一场战争,但仍是好斗的。我担心嗝屁对我们的婚 姻也厌倦了,毕竟结婚四年,我们仍没要孩子。但他往日里所表现的忠贞,让我感 到我离不开他。也许是从未得过,才会如此爱惜吧! 嗝屁的醉眼说:“你还是个贤良的妻子。我允许你没认识我以前不忠,但现在 你必须是忠实的。”酒醉的手抬不起来的划了一下我还算年轻的脸。“我们是互相 忠诚的。”我的唇贴在他的耳畔。嗝屁笑了,只是邪邪的,发着酒气的嘴吸住我的 脸,然后,昏昏沉沉地睡了。 2000年6 月 红颜打来电话,她真的遇到了当年窗外准时经过的男生,她曾称他作初日情郎。 他还没有结婚,但混得有了人样,比他的丈夫强。红颜坏坏地笑着,“我做了他的 情妇,而且他不用对我负什么责任!” 我默默地放下电话,以前一起追男生的她变了,不再是为自己逝去的感情哭, 我知道她是要男人为了她而哭。 嗝屁说:“她这是报复!” 2000年7月 嗝屁又没回来,公司的女孩说他有应酬,已留话给她太太会晚些回家。嗝屁心 中还有漂亮的太太,在他的社交圈里是个佳话。我放下他的手机号码,夫妻之间是 信任和牵挂,何必让他去做酒桌上推诿妻子的假丈夫。 我又回到我们的床上,准备明天开会要讲的话。 2000年8月 嗝屁穿了条色彩鲜艳的内裤,还把一条同色的领带挂在镜子前。他笑称是同事 情人节开的玩笑。但他既从不穿内裤,现在也不是情人节。 嗝屁说,“这是风尘了半年的迟来的礼物。” 2000年9月 我们的做爱一直是和谐的。凌晨的纠缠比深夜更让人激荡。嗝屁趴在我的身上, 我满足地亲他的我忠爱的眼睛。 “你还不够辣。”嗝屁又沉沉睡去,做爱后的觉比事后烟更有味道,我感到他 已不是不敢偷腥的猫。 2000年10月 在酒会上,我总是个焦点。我喜欢用嗲声推托男人们送到嘴边的酒,还会在硬 汉中装得柔弱。外表是个学识的女人,但骨子里,却是不甘寂寞的多情浪荡。年轻 时的故作清高为我赢得了许多男生,也许是因为老了,现在更喜欢逢场作戏的短暂 满足。我对谁都是一种热情模样,因此也就没有男人真的和我谈到私下的交情,我 却看到了女人不衰的魅力是资本。 我对嗝屁说,“我有一个装满男人的货架,你是最显眼的。” 我说,“你即使有了别的女人,但不要让我知道,也不许她上我的床。” 我还说,“你是我的,我就爱你。不是我的,我也不把爱只放在你一个人身上。” 嗝屁说,“你都听到了什么?” 我们仍是同居的男女,于是我想要个孩子。 …… 这是我的月记,我感到我们之间多了什么?但我不想知道。 我还是偷偷跟踪他去了一个地方,那里有一个不白净的女人象匹难驯的烈马, 这就是嗝屁说的辣。我眼见他们拥在一起挤着进了一个我看不清的家。 还是预料的事实,但潘多拉已是老了,没了易怒的情绪,即使他是我的丈夫, 我也不再把男人当成一个神话。冷静让我敲开了那扇久闭的门,看到两个不冷静的 人。 沉默在我们之间迅速扩大。这是那女人的家,满屋都是鲜艳斑澜的布艺,这让 我想到了嗝屁的情人节内裤,还水灵地挂在我的衣橱里。屋里有张宽敞的大床,是 不是嗝屁就在上面搬过深夜的电脑?阳台上晒着各种颜色的雷丝内裤,让我感到恶 心,下体也在燃烧。男人的名字叫欺骗,女人的名字叫受骗。 我冲嗝屁抬起了手,那匹“烈马”横在我们之间,示威的脸扬了扬,野性百倍, 辣味十足。而我只是捋顺了我零乱的长发,“是她?是我?”我的心象平静的水, 没有浪花。 嗝屁慌了,看看我,又看看烈马。沉默还在我们之间扩大。 “我们早认识了,比你还早!”烈马倒象个勇敢的男人,反而是我成了做错的 女人。她就是嗝屁那个跟别人跑了的女友,我记得嗝屁说过,男人不吃回头草,而 他吃了,不是吗? “但我们结婚了,不是你!”我仍在平静,而嗝屁却疯吼起来:“我不在乎你 以前跟过多少男人上床,你又何必来管我?” 这就是嗝屁的男人哲学吗?小姘说的对,那薄薄的膜满足的是男人的心理。我 从不知嗝屁这样介意,我呆了半晌,丈夫的错误总是由妻子来承当,烈马的脸又向 我扬了扬。 “你们想怎么样?”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问题。 “我不离婚!”烈马也有丈夫,他和红颜的一样懦弱。 “我也不!”嗝屁也随后加了一句。 偷情的人总是疯狂,不计后果的。 “就这样?”这是我。 “就这样!”这是他们。 我仍象当年遇见狗狗儿那样,是我先滚出了她的家。我感到这个世界疯了,疯 了的天,疯了的云,疯了的人群,最主要的是疯了的心。我没有泪,没有痛苦,也 没有愤怒。不在意女人贞操的男人,也不乎自己人的操守,我感到我也疯了。 那晚,嗝屁没有回家,他不知怎样来面对我,我也不知怎样去面对他。之后的 日子,我们真的没有离婚,现在的离婚,比结婚还要平常。我们仍是夫妻,只是分 房睡了,只是嗝屁骑了一匹烈马,只是日子和以前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