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人(2)——见光死 我爱温,所以我们住在了一起,他有很大的房子,还有一台电脑,而我只会敲 些汉字在word里。 温太忙了,每夜的孤独都是我自己的,他只会踩着十二点之后的时间回来,而 且疲惫。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会爱他,还和他住在一起。在没有他的沙发里,啃着自 己的指甲,然后神经质地想他会在哪个女人的怀里?我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温很 爱我。 我怕和陌生人聊天, 主要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一句话是说:“嗨!”还是 “我很寂寞。”看QQ上闪动着邪笑的小头,我觉得他们都是不怀好意的。直到我遇 到了R…… 第一次上 QQ, 还是温强逼的,他不想看我在夜的笙歌和空无一人的房子里渐 渐地瘦了。 他帮我找到了R,因为他离我们的城市很远,没有见面的可能,男人在 保护自己的女人上都是自私的。他帮我敲进了第一句话:“聊聊,行吗?” 之后的夜就是我和R的了, 温又去忙他的东西。那夜的感觉,就象第二天我无 法抑制自己写给R的mail里所说的: “我的PC旁,是一盏幽暗的小灯,还有凉了的茶。我含着笑,好象见你系着一 条花色的领带,燃着烟,蹙着眉。我已闻到了烟气,是你的,这样绵长,散着淡香, 也是因为你,夜是这样无眠和温婉的。 我迷恋你带着顽皮的深沉,我卖弄自己故作的天真。我们谈得很多,我就象个 裸女在你面前裸奔,而你还穿条内裤,在夕阳里独行。 夜的指针指向凌晨3:30,而我仍毫无倦意。” 然后,R把他的心好象也给了我,用他的mail。 夜里我们总在电话线上幽会,如果温知道我把曾完全是他的心分了一半给这个 还没见过的男人,他一定后悔得抓光自己的头发。 温曾说过“世上唯有猫与女人难养也。”女人和猫的共同就在于太享受安逸, 有一点生活的疏忽,就会连根毛也不剩地跑了。 R给了我一张他的照片, 那是披着阳光的淡漠,我没想过象他这样油腔滑调的 男人,竟是这样淡淡的冷。我一直认为他会有浓浓的英挺的眉,和一脸邪邪的笑容, 眼睛也是斜睨的。 (我的温就是这样。)其实,我在QQ上和R聊天的时候,眼前出 现的就是温。 R也在要我的照片…… R说我们的感情是虚拟的,所以,我一直认为自己在和一个假想中的爱人谈情。 直到有一天,我的手机上出现了一个I miss you 的短信,我才开始知道这个R原来 离我也并不远,他也是现实中的一个,只是自己不愿承认。 我们从没有通过话,但我很想听他的声音…… 一个象金子一样的黄昏,温打给我电话,说晚上会让我见一个朋友。于是,我 擦了朱砂色的口红,站在喧嚷的街口等他。我不远处有一个好象还未长开的女孩儿, 她总是急急地看表,眼睛投向远方,满脸的痘痘遮住了她还算清秀的五官。我不敢 看她,我刚修过的眉弯弯着,看起来会让自己觉得比她世故。 温来了,亲热地揽起我的腰,我喜欢他黑得发亮的眼睛总是似笑非笑的,然后, 他带我走向了那个痘痘女孩儿。三个人都呆了,温拿着一叠外文资料,微张着嘴, “你是欧吗?”那女孩慌乱地点着头,我直觉她的慌乱是因为我。 做为最不知情的女人,我不知道温到底在做什么?那天是北方少见的暖冬,街 上积着厚厚的刚下过的雪,很脏。温带我们去了一家火锅城,他介绍我们;“这是 我女朋友。” “这是我网友!” 两双女人的眼睛都瞪了起来,年轻的那双是失望的。欧是个翻译,温只用了半 个小时, 就在QQ 上找到了一个廉价的对爱情充满幻想的劳工。在冒着热气的鸳鸯 锅前,女孩很别扭地翻译着温的资料。我知道没有我,他们会有一个谈得很好的夜, 就象我和R的一样, 而且,欧会带走温的资料,再约另一个时间见面。此后的约会 就会象北方的雪绵绵的,而我的春天就很难来了。温知道我想的这些都是欧的想法, 看欧的眼睛,我和他都知道,这个年轻的女孩被幼稚假想的邂逅弄得自己已经先恋 爱了。 夜不很深,欧便坐着TAXI走了,温说什么也不掏车钱,反到是我,打了个电话 问她是否安全到家了?真是个玩笑,欧听到了她最不想听的声音。 温笑着说,“我还以为她很漂亮。”他就是这么坏,我知道他为什么第一次看 见欧时会张着他的嘴,只是因为她和他心里的幻想差得太远。 “那为什么带上我?” “我又不想和她有什么?” 也许欧再美些,就会有什么了。男人做坏事的时候总会为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 借口。如果我真的再看到温和那女孩一起,温一定会说:“我们见面的时候你也在 呀,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这就是男人吧! 但我相信温对欧绝对不会有什么,因为温真的很失望,男人的疾就是好色的。 温说:“这就是见光死,本来就应是藏在黑暗里的东西,偏要拿到有光的地方 来,原有的感觉一下就全没了。假想的爱人太完美,是不会允许半点瑕疵的。” 我没有说话…… 又是温不在的夜, 我默默地收起了本想发给R的照片,而且也不再想听他的声 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