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第二天我醒来的很晚。发现女友早就去实验室了。早饭已经做好了,就放在 桌子上。昨天晚上的谈话这才又一次进入我的意识。她也要出国了。这是我怎么 也没有想到的一个事实。这时候,我也开始认真的考虑其我和女友之间的关系来。 怎么说我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呢?上次她还抱怨我倾听她的事情太少了。也许就是 如此,尽管在一起也很多年了,我总是觉得不是很了解女友。以前我跟一个朋友 说起我的这种感受,我的朋友说这也不奇怪,现在的男女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 大多在互相有什么了解之前,就已经被下半身操纵了。等到觉得了解不够的时候, 或许有一时舍不得现在已有的那种肉体上的纠葛。何况我的女友是一个高学历的 女孩子,情感世界或许更为复杂。朋友当初这么说的时候,我似乎觉得有些道理, 但也没有往心里去。毕竟这是一个多么令人尴尬的说法啊。可是这一次,当女友 忽然告诉我她在联系出国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想到这个论断。我越来越觉得这简 直就是我和女友之间的真实写照。 真的,现在忽然在这种时刻,在心中搜寻一下女友的心思,我还真的觉得无 限的疑惑起来。想起这几天正在做的片子,忽然觉得可笑起来。我还要了解什么 宋美,我连自己的女友是怎样一个人,也说不清楚。 吃完早饭就去了单位,到了单位就一屁股坐在了电脑前。把昨天拍摄的录像 带放进抽屉的时候,就忽然感觉这一段时间一直在努力在做的这个片子怎么就越 来越没劲起来。宋美,宋美这个名字开始让我在心中暗暗的生气起来。为什么你 一个好好的博士就走这条路呢?就像老李说的一样,你哪怕粉身碎骨的活着难道 不好吗?一下子就把这么多人的生活就搅乱了。连我一个和她不相关的人也被牵 扯了进来。现在我对于拍这个片子越来越没有信心,甚至连最初定下的基本的基 调也给丢掉了,甚至不知道最后要把这个片子弄成怎么一个样子。而且现在我的 女友也因为这个事情要决定放弃在国内读博士,背叛了曾经和我许下的山盟海誓 要出国了,真的叫人更感到气愤。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不觉郁闷起来。手底下一 不小心,就把自己桌子上的杯子给打翻了。水流了一桌子。老李坐在我对面正上 网呢,好像觉察到了我的情绪。还是那种一贯的漫不经心的口吻,就跟我说起来 了。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和你老婆吵架了,还是你那个伟大的片子遇到了麻 烦?” 听老李这么一说,我顿时不觉火了。平时我也习惯了他说话的口气,可是今 天,我也太不顺心了,谁还在乎你是我的长辈,你是我的忘年之交。我气呼呼的 就答道: “没事。就是觉得这生活太他妈的没劲了。” “哈哈,你小子现在才觉得生活没劲了。这就对了啊。这说明你真的长大了。 生活本来就和没劲啊。” 我看了一眼坐在那里满不在乎跟我说话的老李,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不觉油 然而生。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起我的心事。 “怎么说呢?老李,你说我当初为什么就要那么积极的去拍这个片子呢?我 真他妈的自己找罪受。现在我都不知道这个片子是不是要继续做下去了。宋美的 事情现在越来越像一个谜,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把这个片子拍成怎么一个样子了。 好像你当初说的就是对的,我太傻了,居然想着要为一个社会事件找出一个原因 来。” “你不是进展的挺好的吗?不是最近几天一直在采访吗?怎么,又遇到什么 新问题了。” “也不是新问题。采访还在进行,只是觉得做这个事情越来越没劲,读不想 做下去了。” “现在不想做了,那怎么行。你可别忘了这不仅是你自己的事情,这是你当 初答应给领导的一个任务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马上就5 月了。你不做这个, 你总归还得做出一个别的片子来为领导交差。你还有做其他片子的时间吗?虽说 这个片子7 月份才要向国家电视台送交,可6 月初,台里的领导就要跟你要样本 了。说不定还要让你重新修改很多。现在什么时候了,马上就五一长假了了。你 还有时间做一个别的片子交差吗?” 老李说到这里,我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尴尬。他给我说的也是实情,而且再 说到正事的时候,老李一般也是非常的实际。我不觉感到老李亲切起来。无意间, 就把我的事情给他说了。 “说的也是。如果单单是片子的事情就好了。你知道吗?我的女友忽然要决 定出国了。最近就在忙活联系这事情。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给你说,那就是当 初我拍这个片子,很大的原因就是为了我的女友。当时那个宋美的事情发生了之 后,她一直心情不好,多次的跟我谈起要放弃读博士。我想拍这个片子,如果能 够将这个事情的原因弄清楚,也就解决了女友心上的困惑,也不至于让她盲目的 做出不好的决定了。可是你看现在,我这个片子还没有拍完,事情究竟是怎样一 种情形还没有弄清楚,她就决定要出国了。我真的很伤心。也许我当初太傻了, 也许在我看来需要费力去寻找的事情的真相,其实在大家的心中都是一清二楚的, 根本就不值得去做。” “哦。这样啊。出国就出国呗,不行你也可以出去啊。就算最后不得已要分 手,也未必值得你如此难过。男女之间,就讲一个缘分,缘分没有了,你再去一 意挽留就没有意思了。何况事情不是还没有定下来吗?另外我还得提醒你一点, 你一定要记住了,拍片子永远就是拍片子,或许就是把生活的一个层面给反映出 来,或许还可以象你说的,把现实中的一些问题给展现出来,引起大家的注意。 可是如果你以为通过一个片子,就可以反映出全部的真相,或者揭示出所有的现 实问题,并且试图将之解决,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一个人不可能占有真理的全部, 一个片子也是如此。顶多就是把握住真理的一个细胞,事实的一个方面,那就很 不错了。如果你想拍一个片子,一劳永逸的解决你所有的困惑,那我看这个片子 你一辈子也拍不出来。” 老李的话似乎给我顿时减少了不少困惑,我不由更加恳切地跟他说了起来。 “你说的或许就是对的。可是你看我现在,究竟是不是还要继续采访我的女 友呢?我原先说好这周五,也就是明天晚上,要给她也作一次采访的,可是现在, 我忽然就觉得不想采访她了。还有什么必要,她都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说明宋美的 事情,就是和实验室的环境有关系,她就是因为受不了实验室的环境,受不了她 的老板才决定出国的。我还能从她那里获得什么信息。另外,昨天晚上我们才吵 过架,我怎么好意思跟她说明天采访的事情... 。” “哈哈。我说小仇啊,真的是年轻人啊。说这么多,你们还不是两口子吗? 就算因为她出国你们真的要分手,那也是将来的事情啊。她既然能够下出国的决 定,肯定也是考虑到和你的关系的,这也说明她对于实验室的不能容忍,也到了 一定的程度。你也得体量,努力的和她一起面对这个考验才对啊。你以前不是告 诉我你们的感情很坚固吗,难道就连这么一点麻烦也应付不了。至于采访,你还 是做吧。这个你应该明白的,对于我们做片子的,采访的资料越多,最后越容易 制作。哈哈,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容易,个人的事情和工作上的事情一下子都出 现了麻烦,而且还纠缠在了一起。不过年轻人嘛,没关系,总会过去的。” 老李的这番话给我起了不少的作用。我没有想到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人,在 我遇到实际困惑的时候,还是能够为我出一些实在的主意。我心中不禁感激起他 来。看来我现在也真的没有选择了,我在心中暗暗的打算着,第一,女友出国的 事情,我还要和她进一步慢慢的协商,但不能把她的感受就忽略了。第二,明天 晚上,女友的采访还是要做。这个片子的拍摄要继续下去。哪怕此时的动机只是 为了交差。 晚上回家,见到女友。我的心情平静了许多,吃饭的见当,我跟她耐心的谈 了一次心。承认我对于她的感受考虑的不多。关于她出国的事情,还是先联系着, 究竟最后出去与否,以及我们最后怎么办,慢慢的再研究,也不用过分担心。只 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女友听到我的话微微的有些吃惊,随即也开心了。好像因为 我给予了她理解,心情也变得好起来。说起明天的采访,她说还是依旧进行。她 会给我好好的配合,她也希望我的片子能够最后做得好一些。就算是给我们自己 一个对于这个事情的理解也行。我的心中,稍稍的平静了许多。我们还谈起了周 六去滑冰的事情,女友建议说,不如上午去烧烤,下午去滑冰,反正我们也好久 没有出去玩过了。五一眼看着就要到来了,到时候出去,到处人山人海的,可能 反倒不舒服。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