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地离去 作者:木木 天是纯净的蓝,水是晶莹的绿,坐在翡翠海边,木木有些陶醉了,没有想到冬 天的九寨也会这么美丽,海子依旧清洌艳丽,冬日的冰雪更给它们注入了几分活泼。 看着一串串的冰花被奔流的溪水雕琢得千姿百态,木木快乐地就要大喊,“你看, 你看,多漂亮啊!”。 木木喜欢把快乐分享给他,一回头才意识到他不在身边,这一次是自己一个人。 木木呆一呆,带着几分爱怜地看着这些晶莹剔透的天然工艺品,它们这么美,可是 又这么脆弱:这一枝象纯洁的百合,这一串象华丽的水晶吊灯,这一块呢有点儿象 人脸,象他的侧面像…木木的思绪又开始飘远,飘到了远方的他,为他感到遗憾, 遗憾他错过了此间的美丽。正是严冬,木木的鼻尖凉凉的,木木冻得有些发抖,裹 紧了围巾,心中又有些庆幸――他没有来也好,不会受这样的冻。木木鼻子有些酸: 这样地想着一个人也可算挚爱了吧,可是他并不知道,并不领情。 今天是圣诞节,木木知道在今天的午夜他会收到贺卡,上面是一只可爱的猫咪 ――那是木木在网上的形象代言。 木木刚进公司的时候,网上开始流行oicq,公司里是一大帮的年轻人,都是改 不了爱玩儿的性格。木木和他坐在一起,看见他在网上泡美眉就跟他打赌,木木说 我们一起泡,看谁手段高。两个人一起选定了一个叫“小妖精”的女孩儿各展攻势, 结果木木大获全胜,“小妖精”干脆不理他了。木木大为得意,笑着对他说:“输 了吧?女人的心思女人最懂,你还需要锻炼!”看见他眼中的一丝笑意,木木的脸 突然有些红了,木木突然感觉自己喜欢上这双带了点笑意的眼睛。 年轻人多的地方总是热闹多,下了班有家有室有朋友的人走了,剩下一帮子快 乐的落单族就哄着出去吃饭、打球、讲笑话。木木特别喜欢打球,虽然木木无论打 什么球都是非常的臭,打羽毛球的时候总是看见木木在拣球,打篮球木木更是连基 本规则都不知道,可是木木喜欢看。木木喜欢看他挥舞着球拍把对手一个个地击败, 木木更喜欢看他灵活地在人群中闪躲然后一个飞身上蓝投中了。打篮球木木被编在 他的一组,可是木木不敢打,球扔过来了,木木吓得一声尖叫,同伴们笑笑就不再 传球给她,木木成了场中的大闲人,但是木木很高兴,身子扭来扭去地追踪他的影 子。一场就要终了,他怕木木感觉冷落,着意地将球稳稳地给木木掷过来,木木接 住了,很高兴,刚要投篮脚下一滑。木木觉得不好意思,又要丢脸了,还没有坐到 地上,背上被人托了一把,很温暖有力的一双手,木木回头一看,是他,木木突然 觉得就是摔一交也很开心。夏去秋来,路旁银杏的叶子从翠绿转成金黄,灿烂了整 整一条街,走在这样的路上去上班,木木觉得很快乐。 身在IT业,木木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大网虫。上班上网,下班木木还是很惯性地 打开计算机,看到oicq的那个小企鹅木木就想到他,就想上网去看看他是不是也在 网上。可是木木又很害羞,不愿意总是被他看到自己时时刻刻地泡在网上,好像在 等待什么。 上班的日子木木很开心,因为他就在身旁,可是到了周末木木发觉他总是很忙, 这让她的心里有点儿空。听人开玩笑地说他去另一个城市看他的女朋友去了,木木 表面镇定,可是心中的空洞好似被掏大了。 夜很深了,木木忍不住又连到了网上,望着那个未被开启的小企鹅木木特别想 知道网的那一边是不是有他。木木突然有了个绝妙的主意,带着顽皮的心虚拟了一 个远方的美眉去找到他,用的是一张猫脸。这实在算不上一张漂亮的猫脸,它更象 一只老虎脸,可是木木喜欢,感觉它憨憨的,不美丽但是可爱。用猫脸上了网,木 木看到他居然真的在网上,在这样的夜半时分。木木的心狂跳起来,感觉自己与他 还是很有默契的。木木忍住笑找他聊天,一边聊他的生活他的同事,一边编造猫脸 的故事,木木发现女人真是天生的谎言家。他好像不怎么喜欢木木这张脸,但是他 还是发现了猫脸后的可爱,木木和他谈论秋日飘落的金黄的银杏叶,讶异对方都能 于这平平常常中发觉美。这一夜木木的梦都是甜的。 秋天的晴空真的很美,木木最喜欢仰着头看碧蓝的天空,看见纯黄一片的银杏 叶木木就忍不住心中荡漾出幸福:路人匆匆而过,只有我们俩人关注了这片美丽, 木木觉得这是自己与他的小秘密。木木把自己的小秘密保存地很好,每天和他在一 间办公室里嬉笑如常,同事们就是拿木木和他开玩笑也从来只是玩笑,谁也没有发 现木木无可挽救地爱上了他的温柔。 听到这样的玩笑木木总是一笑置之,但是木木的心里很幸福。而他从来不坦承 自己有没有女友,总是说不愿为一颗树木舍弃一片森林,这让木木心里又格登的一 声。 木木的猫脸天天跟他见面,但是从来不谈论感情,是一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随 意与坦承。 在办公室里木木又可以很放肆地跟他开玩笑,他说他喜欢木木灿烂的笑,木木 就笑得越发地灿烂,很愿意自己能够给别人带来快乐,她把这当作最好的礼物送给 他。木木常常暗暗地得意自己能够同时存在于他的两个世界,同时操作了两种身份 跟他聊天是木木最得意的事情。 有时候木木也奇怪自己有这样的表演天赋,但是想一想木木知道自己其实没有 表演,现实中不敢不愿袒露的情感她都倾注在另一个角色中了。 金黄的银杏叶落满了一地,被风卷走不见了,秋日的高爽终于被冬日的萧瑟替 代。马上就要过圣诞了,这是世纪之交的圣诞,公司里宣布了长长的休假,年轻人 们都开始算计怎么庆贺这个世纪之交。木木在想向往已久的九寨沟,他也是个爱旅 游的人,他说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当着众多同事的面儿。木木诧异地看看他,猜 不透他语气中的半分戏虐是什么意味。 天天在一起,天天开玩笑,恋爱中的傻女人还是弄不懂她爱着的男人究竟在说 什么,木木骂自己。同事们起哄,他又重复了一遍,真的,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木木撇撇嘴儿,心里却不由地乐开了花。 下了班,一帮子年轻人不顾冬日的寒潮决定游泳去。木木最怕水,可是木木好 玩儿,再说有他的活动她总是乐于参加的。木木趴在池边,羡慕地看着他鱼儿般在 水中游弋,很想自己变了另外一条鱼儿。他看木木可怜地抓着泳池的边缘一动不敢 动就游过来跟她嬉闹,他抓住了她的脚往身边拖,想让她松了手。离了依靠的木木 一下子惊惶失措起来,被淹的人会慌不择路地见到什么抱住什么,木木抱住了离她 最近的他,她感觉到他坚实的肩膀放了心,停止了落水者的扑腾。心中定下来,木 木才发现自己用双臂环在他的脖间紧紧地贴着他,木木脸一红急忙松开了。走在回 家的路上,冷风吹着,木木回味起那一刹那的安全与温暖,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想 要这感觉久些,久些,更久些,最好是永远。 他在网上渐渐将猫脸后的木木当作知心倾吐,新年来临,他告诉猫脸他的女友 要从远处来看他,他花了一整天给女友买礼物,说他要在幽幽的烛光和轻柔的音乐 中握住她的手。 木木匆匆下线,一个人走到冷冷的月光下禁不住泪流满面。 他告诉木木不能跟她一起去九寨了,木木对着这个不是新闻的新闻豁达地笑了 笑,可是忍不住的是心揪着的痛。木木不怪他,木木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恨过谁,对 他就更加地恨不起来,她的心里只有痛,痛过了,她还是爱他。 木木收拾着行囊,决定自己去奔赴那美丽的九寨之约,木木的圣诞将在那个人 间仙境中渡过。木木一张张地翻看着网上的贺卡,这么多美丽的贺卡,木木一张张 地送出去,给家人们同事们朋友们。当然还有给他的,画面和署名是她的猫脸,发 件的邮箱是木木的,木木决定结束自己最得意的游戏,告诉他她爱他,爱一个人没 有错,木木从来都觉得爱是一种幸福,尽管这颗爱人的心常常地痛着,这爱仍然是 给被爱者最好的礼物。 “今晚有很好的月亮,最不喜欢冷的天气,可是天非常的蓝,梧桐的枯叶好似 蝴蝶一般飘荡了满天,一点点的美丽似乎也可以弥补了冷的不足。 最初创建这么个人物太半是为了好玩,想看看你在网上怎么花小姑娘,后来倒 弄得自己有点儿伤心,只好结束了吧。谢谢你对猫脸的好。 不知道为什么你开始要不承认自己的女友,如果是为了有更多的机会来证明自 己的魅力那大可不必,因为你本身是个不错的人。我已经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渐渐地 喜欢上你,只是觉得开心和不开心越来越多,有时候人的心出其不意的脆弱,谢谢 你以后不要再对别人重复这样的错误。只希望以后能够以平常的心态共事,以平常 的眼光来欣赏你。 圣诞的时候不妨将蜡烛送给女友,女人没有不喜欢浪漫的,而蜡烛最容易制造 浪漫气氛。 祝圣诞快乐! 猫脸” 贺卡的发送时间设置到了圣诞节的午夜。即使这是个错误,也是个美丽的错误, 而木木选择笑笑地离去。 木木看着碧水中的一朵冰花,被激流冲着冲着承受不住就断裂了,看到美丽的 东西这么脆弱木木不禁替它惋惜,可是抬抬头又看见水流在枝条上重新塑造着新的 花朵,木木知道逝去的冰花又汇集到水里,这里将诞生更美丽的新生命。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