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第二天一大早,父亲就向队长请了假,要带我去镇上走走看看。我想也是,可 以暂时忘记一些事情。没想到队长却将单位里唯一的车派给了我们。因为要去镇上 的话,要坐火车,很久才一趟,而且很麻烦。队长想得这么周到,我和爸爸连声道 谢。 我此时才知道这里还有名字,因为镇的名字叫“柳园”,所以在镇的东西两个 地方的小站分别叫做“柳东”、“柳西”,我们所处的位置在东面,理所当然叫做 柳东。 司机是个27岁小伙子,叫高玉峰,看外表倒是比我大许多,蚴黑的皮肤,洁白 的牙齿,个头不高,但是很结实,给人的感觉很好。他很不健谈,只是很爱笑,不 时的回头看看我和爸爸。爸爸偷偷的告诉我,这小伙子,平时不怎么笑的。我想爸 爸的言外之意是因为我喽!我苦笑,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还能有多少魅力。(我喜 欢这么评论自己,虽然今年我只有二十六岁)。 车在戈壁滩上小心翼翼的跑着,这里到处长满了奇异的东西,我看到了许多在 电视见到的情景,比如仙人掌,我是这么叫它的,我并不知道它确切的名字,因为 长得很像仙人掌。每一颗仙人掌都有一人高,稀稀疏疏的生长在戈壁滩上;还有一 些颜色很奇怪的植物,像是草,但又很凶悍的样子,我想能够存活在这戈壁滩上的 东西,生命力应该是最旺盛的。再能够引起我注意的便是另一种植物,我叫它满天 星,因为它的确像是满天星,即使是枯萎的,也像一朵花一样生长在那里,满天星, 似乎是这里唯一的风景了。 在戈壁滩上,只要有土的地方,便会生长出一种植物,这是植物的生命力,是 任何力量无法阻挡的。 到了镇上,第一件事,我要为爸爸买双鞋,刚下火车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父亲, 除了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之外,就是他那双露着脚趾的鞋了,我的心里一阵阵的痛, 没想到父亲竟会生活在如此恶劣的地方,甚至连鞋都舍不得换一双新的。后来我才 发现,队上所有的工人都是如此,每个人的鞋都露脚趾。 我一下子买了两双最好的鞋,爸爸拿着鞋,眼圈有些湿润,“回去后,那些叔 叔一定羡慕死喽!”看得出来,爸爸很高兴。 小高(单位里的人都这么叫他)在市场门口等着,我和爸爸在市场里买我平时 需要的东西,爸爸还记得我最爱吃香蕉,特意买了些。我又有些伤感,长这么大了, 和爸爸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快三十的老女人了,在爸爸的眼里还是个毛丫头, 这种感觉真好。 在市场门口爸爸带小高扛回来一大袋哈密瓜,个头不大,爸爸说,“好的哈密 瓜全都用火车运到各大城市去了,剩下的全是些小的,不过味道会比你平时吃的要 好,因为运往城市的哈密瓜不可以太熟的,如果太熟,到了目地的就坏了,所以味 道及不过这些熟透了的瓜。” 回到队上,一个工人的家属送来了自己做的凉皮,上面放着好多辣椒,我早就 听母亲说过单位里的人都爱吃辣椒,看着那红的刺眼的东西,我真的有些望而却步。 爸爸出去了,屋里只有我和小高在吃刚买回来的瓜,确实要比家里卖的那些瓜 甜多了,我一边吃一边夸好,没有注意到小高对我的眼神,许久,他小心翼翼的从 兜里拿出一个小纸盒,我一看,是个小录音机。他红着脸说,在这里没有好玩儿的 东西,没事儿的时候要我听小录音机。说完放下就走了。我觉得好笑,这么个大男 人,怎么会这么害羞?不过,凭女人的直觉,我告诉自己,离小高应该远一些。 -------- 黄金书屋